冠冕唐皇 第211章

作者:衣冠正伦

魏王武承嗣这会儿也已经是吓得脸色惨白,衣袍下肥胖的身躯瑟瑟发抖,站在中堂前一边喝令示警,一边大声叫嚷着让府中护卫们至此来保护他。

“殿、殿下,雍王自率党徒来扰,已经攻破了坊门……”

此时前庭也有家人匆匆行入,向着武承嗣大声禀告道。

武承嗣听到这话,一时间更是惊得两眼激凸,脸庞上冷汗涔涔涌出,一把抱住身侧一名护卫,语调也带上了哭腔:“是代王、代王……这、这个竖子要杀我!代王要杀我!谁?谁能活我,赏钱万缗,速速护我入宫!我要见圣皇,我要……陛下才能救我!”

似乎是为了回应武承嗣的话,此时魏王邸后堂已经传来敢战士们的吼叫声:“逆贼武承嗣,祸国殃民,虐害皇嗣!奉政事堂宰相命,今日入坊杀贼!国贼武承嗣,今日必诛,余者无助贼势,可以活命!”

魏王邸亲事帐内,合有七八百之数,但也并非同时入直,寻常时节的话,应该是有两三百人常备。

但自从府邸被抄过一次之后,武承嗣也是满心的警惕,府中常备护卫都在四五百人之间。而且如今的魏王邸还有一些工匠入驻仍在继续营建,若只论壮力,邸中起码近千之众。

可是,新建的魏王邸实在是太大了,占了整个道术坊,而且那些匠人们随着敢战士们杀入其中,早已经吓得慌了神,纷纷往偏僻处躲避,这就使得整个王邸更加混乱,甚至就连原本还有战斗力的帐内护卫们都分散各处,不能在第一时间集结起来进行抵御。

当然,魏王邸的扩大虽然给防守带来极大压力,但也给杨显宗等敢战士们带来了麻烦,回廊巷道折转如同羊肠,不能直来直去的冲杀。

尽管两百敢战士所向披靡,入府后几无能当者,但在道路折转间浪费了一些宝贵的时间。所幸魏王邸中堂建造得颇为宏大,可以望着这座建筑奔行接近。

“速速扑灭中堂灯火!”

魏王邸中还是有机警之人,先是下令让中堂引入黑暗中,又抓住早已经魂不附体的武承嗣疾声道:“请殿下暂藏邸中密处,卑职先引众外探敌情虚实,召来金吾卫护送殿下入宫!”

武承嗣这会儿早已经是惊得满脸鼻涕泪水,闻言后便死死抓住进言那人臂膀,厉声道:“你也要弃我而去?狗贼,我往日待你不薄,我若身死,你等能活?不留邸中,速速护我入宫、我要入宫!”

武承嗣一番拉扯叫嚷,又浪费了一些时间,那名亲事府典军闻言后颇有无奈,直接扯下了武承嗣外罩的华服,将一名护卫外袍给他胡乱披上,并低声叮嘱道:“请殿下紧随于后,卑职这便护送殿下入宫。”

武承嗣闻言后连连点头,此时中堂灯火早已熄灭,紧紧拉住那名典军外袍,唯恐被落下。

一行人摸黑绕至前庭,这会儿廊下才有一些灯火燃烧,武承嗣这才发现此时围聚在他身边不过七八十众,脸色顿时又是一沉,颤声道:“怎么只有这些护从?这么少的人,如何能护我周全!代王他、他……速速召人,短时不至者,杀无赦!”

那典军这会儿也是一脑门的冷汗,拖着武承嗣继续前行,口中还有些恼怒道:“前门为扰,后堂为实,否则前堂早已杀入!殿下不要惊怕,只要入街得金吾街徒策应,此夜必活!”

“我是大周魏王,我是千金之躯,能如丘八犯险!我不出、不出,你速冲杀出坊,着金吾卫来救我!”

武承嗣这会儿直接瘫卧在地,任那典军拖拉,只是不起身前行。

这时候,后堂的厮杀声终于传到了前庭,廊道间已经出现那健勇奔行的身影以及冷厉慑人的刀光!

“蠢材,蠢材!本是能活,却自断生机!”

那典军眼见这一幕,一时间也是恨得咬牙切齿,松开拖住武承嗣衣襟的手,并抬腿恨恨踢了武承嗣那瘫卧身躯几脚,接着眸中闪过厉色,手中刀柄反持,重重戳入武承嗣胸膛!

他抹了一把脸上溅射血水,抽出刀来远远抛出,然后迎着冲向此处的敢战士们长拜在地,大声道:“小民手刃乱国逆贼武承嗣,伏地求活!”

第0467章 攸宁命绝玄武门

街鼓声响起,金吾卫街徒们也开始上街巡逻,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右金吾卫如今的外坊官廨位于天街西侧的宽政坊,早在街鼓响起之前,右金吾卫将军唐先择便在衙堂签令,分付诸路街使引兵出巡。

街鼓声响起后,唐先择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坐堂主持,而是在分配完任务后,便亲率一营骑卒离开衙堂,沿天街向北巡弋。

当一众人抵达天街附近的时候,正见到两百多名代王府亲事们离开积善坊,进入到对面的尚善坊中。贵人仪仗夜中出行,这在神都城中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倒也并不值得过分关注。

诸金吾卫街徒们眼见到代王府护卫那光鲜衣袍,眼中不免流露出羡慕之色。

这些权贵们帐内护卫,同样也属于南衙禁军序列,但能够出入于权门,番直任务也要远比他们这些昼夜穿梭于坊间市井的街徒们轻松得多。

这样的番直美差,能够分配到的自然也都不是一般人,往往是从南衙亲勋翊三卫抽调。三卫主要是品子宿卫,本身就是官二代,进入宿卫当中自然也是受到优待。

尽管相对于普通番上府兵,这些品子宿卫的任务已经颇为清闲,但仍有许多官员子弟不愿入宿。所以从光宅年间开始,官员子弟如果不愿服役,则就需要交纳一份品子课钱。

同时,有资格配给亲事帐内的权贵们如果不愿意接受这份官方的护卫,同样也可直接变现,拿取一份相同份额的课钱,这也是对高品官员与权贵们的一种福利。

毕竟居住于神都、办公于皇城,日常活动都在整个南衙宿卫体系的保护之下,也实在没有必要追求出入拥从。所以许多官员索性直接拿钱,这也算是高级官员对于下级官员的一种剥削。

不过凡事也有例外,诸如魏王、代王这种级别的权贵,本身便有大量的收入,并不将这一点福利放在眼中,而且出入的仪仗也都必须要有所维持,所以府中亲事帐内基本还是配齐的。

尽管这些品子宿卫战斗力实在堪忧,或许都比不上金吾卫在市井间招募的街徒,但当成群结队的出行时,也是颇具威仪。

随着代王府护卫们进入尚善坊,唐先择也下令队伍转行,跟随进入了尚善坊,并直接接手了坊门、街铺的防卫。

这也并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尚善坊本就是畿内贵坊,也是金吾卫巡查时重点关注的坊区,遇到一些盛大礼日的出行,甚至需要全程跟随,以确保贵人家居与出行仪仗不受骚扰。

控制住左右坊门之后,唐先择吩咐其余军士原地待命,他则亲率一队金吾卫士兵直登太平公主府门。这会儿代王府护卫们也已经在门前列队,并跟随唐先择一行一起进入了太平公主府。

府中员佐们眼见唐先择率人浩浩荡荡进入府中,自然是有些不满,当即便有人上前请唐先择将那些下卒留在府外。

可是其人话讲到一半,便见到唐先择佩刀已有一半的刀身出鞘,心中顿觉不妙,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忙不迭退到了一侧,却暗中使人向府内通报。

中堂宴席仍在继续,太平公主府中护卫武官却匆匆登堂,禀告右金吾卫唐先择率众冲入邸中。

太平公主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接着便转头望向李潼,她自然清楚代王与唐先择的关系。

“是我着唐将军来见我,神都氛围异常,张罗一些人势,求个心安。”

李潼半真半假的解释一句,太平公主闻言后脸色稍缓,点头示意放行。

不过在堂那几个豆卢家子弟听到这话,言谈声不免变大,无非暗讽代王过于胆怯。对于这些小年轻们的胆大豪气,李潼也只是笑而不语,不经打击老天真,谁还没点年少轻狂。

很快,唐先择便阔步登堂,身上的甲衣披挂整齐,入堂后快速环视一周,然后视线便落在了代王身上。至于其身后那些甲士们,则快速的占据了门户两侧,并将公主府家人排挤到一旁,动作不乏粗暴。

“怎可如此失礼!”

宴席中一直少言语的定王武攸暨见状后便冷哼一声,并皱眉看了李潼一眼。

李潼并没有搭理武攸暨,自席中站起行入堂中,这才望着太平公主歉然一笑:“此夜有些事情不得不做,没有提前跟姑母商议,的确失礼,只能事成之后再来负荆请罪。”

“慎之你、你在说什么?你究竟要做什么……”

太平公主这会儿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妥,身躯下意识的后仰,两眼则不断在李潼与唐先择等金吾将士们身上游弋。

“豆卢相公,在堂空谈不免乏味,我要向你引见两位宾客。”

李潼说话间举手向后方一招,跟随金吾卫一同入邸的王府亲事们当中便行出两人,身裹大氅,头上则带着风帽,低头行入堂中,使人难辨相貌。

可是当他们抬起头来的时候,堂中顿时响起几声惊呼,豆卢钦望更是两眼激凸、死死盯住那两人,下意识举起的手臂甚至都打翻了食案上的酒杯,酒水淋落在身兀自不觉。

这两人自然就是提前潜入代王府中的李昭德与狄仁杰,这其中狄仁杰还倒罢了,就算其人跟代王走在一起,顶多是让人有些惊诧。可李昭德分明在多日前便已经被外贬出都,但此刻却出现在此地,当中蕴意,让人不敢深思。

李潼抬手一挥,桓彦范自率王府护卫们冲入堂中,直入豆卢钦望侧席,佩刀也都抽出持在手中,虽无言语,但堂中气氛却陡然变得肃杀起来。

“代王放肆,怎敢于公主府擅弄刀兵……”

席中豆卢家子弟们眼见这一幕,一时间也都惊惧有加,纷纷避席起身,指着代王便慌不择言的喝骂。

“住口!”

豆卢钦望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忙不迭拍案怒喝,制止了自家子弟的嚎叫,同时自己也从席中立起,视线自李、狄二人身上收回,望向李潼说道:“殿下若欲杀我,何必玷污公主厅堂!”

太平公主这会儿也是脸色铁青,在定王搀扶下站起身来,死死盯住李潼凝声道:“慎之啊,你怎么能这么做?”

不待李潼答话,李昭德与狄仁杰各自上前一步,先对公主施礼说道:“卑职等今日随代王殿下入坊,绝非有意惊扰公主殿下!魏王、梁王盗窃君威,弄权祸国,已是世道难忍、人皆义愤!此夜忠义之士奋起,匡扶王道,逐除国贼,请公主殿下施舍一地容此忠节!”

“二公要随代王谋逆?”

定王武攸暨听到这话,神色更是大变,身躯连连后退,直接撞倒了立在侧堂一张屏风,口中更是大呼道:“府中卫士何在?还不快速集入此驱逐……”

“不得妄动!”

太平公主陡然厉呼一声,抬手指了指半跌在地的武攸暨,并吩咐道:“还不快扶起定王!”

堂中侍者、婢女这会儿也都惊得面无人色,但听到公主的话,还是下意识冲向定王,将其团团围在当中。

“此夜不进则死,冒犯之处,容后请罪!”

李潼又对他姑姑抱拳,然后行至豆卢钦望身前,微笑道:“此夜正要与豆卢相公成就大事,又怎么会侵害性命!既然言是诛除国贼,豆卢相公身乃辅国重臣,岂能缺事!事态紧急,无暇细述,这里有两份书令,请相公且先入席加署!”

说话间,他两臂架起豆卢钦望将其退回席案坐定,感受到豆卢钦望衣袍下控制不住发抖的身躯,心中不免一叹,跟其先人相比,豆卢钦望不免欠了几分大事静气。

桓彦范弯腰将食案上的器物推出,并用戎袍衣袖匆匆擦拭,并将两份早已经拟好的书文铺在案上。

豆卢钦望这会儿自是惊慌,勉强维持住神情,可是看到两份书令上内容后,脸色又是忍不住一变。

这两份书令,一份是入坊诛杀魏王武承嗣,代王与他的名字并在其上,另一份则是着右金吾卫控制宁人坊的城防械库,只有豆卢钦望一人署名。不过两份书文都还没有加印,还不可称令。

豆卢钦望的宰相印令自存在政事堂与凤阁,但他这种身份的高官,身上总会带着一些私印。这种私印当然不具备法律效用,只是证明豆卢钦望的身份,偶尔事从权宜也会使用一下,但有司认不认那就看各自官威了。

这会儿狄仁杰也阔步上前,望着豆卢钦望凝声道:“皇嗣久幽禁中,请相公大义为重,切勿再存自保私意!”

“狄少卿,你也……”

豆卢钦望喉结翕动,虽然到现在为止仍然没能完全消化惊变,但也明白,他一旦落印,那么与此夜之事便脱不了干系、百口莫辩了。

李潼见豆卢钦望还在犹豫,索性直接入前,在豆卢钦望腰际摸索,拽下一个丝囊,取出里面的配印便将两份书令加印。

其中一份书令,他转手甩给了唐先择,让金吾卫能够控制城防械库,同时也等于是增强了唐先择对右金吾卫整体的控制权。

唐先择虽然担任右金吾卫将军,但大批人马的调度,则就必须要有政事堂的署令。没有南省命令,唐先择也不能直接篡改即定的巡防布置,只能进行小范围的调整。

虽然这份手令并不是政事堂的正令,但右金吾卫同样存在许多关陇子弟,豆卢钦望的署名还是有一定号召力的。

“有劳二公继续为豆卢相公分讲事宜,我先入坊取魏王首级!”

李潼将诛杀魏王的手令收起,然后又看了一眼仍然脸色惨白的太平公主,也来不及再细说什么,只是对仍有几分惊呆的薛崇训招招手,便往堂外行去。

“且慢!”

太平公主突然疾呼一声,绕过席案行至李潼身旁,抬头抓下发髻上的金钗、步摇并诸佩饰,直接掷在堂前并大声道:“事急不暇重酬,但此夜若能竟功,我与代王必捐尽家财厚谢诸护国将士!”

听到她姑姑这么说,李潼不禁感慨不愧是他们李家血脉,就是有悟性。反观豆卢钦望,仍是一脸忧愁沉默,则就有点配不上其人势位。

“与你表兄同去,勿以你母为计!我自严守家门,等待儿郎壮功归来!”

太平公主抬手拍在儿子后背,并对李潼重重的点了点头。

就算没有太平公主的配合,对此夜成败也没有太大影响,但太平公主如此果决的表态,无疑会让事情进展更顺利几分。

“老夫虚活至今,即便遇事,也不必称夭。两位殿下并二公能奋起匡扶正道,老夫国禄久享,又怎么能置身事外……”

当李潼率众行出厅堂的时候,已经听到身后传来豆卢钦望老迈但却不失豪气的话语,但也没有再驻足回望。

这种老狐狸活了大半辈子,最擅长就是趋利避害,当然会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如果此夜仅仅只是自己一人发难,豆卢钦望怕是要宁死不从,但是眼见李昭德与狄仁杰都参与事中,当然能够洞察到这是一个难得的翻身机会。

夜中的神都城,躁闹有之,但总体还是静谧。李潼在诸护卫们的拱从下离开公主府直往道术坊而去。

飒飒秋风扑面而来,街面上少见行人,但沿途坊墙里却不乏人语声。

神都城这种坊市隔离的布局,每一坊都是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可以确保即便是发生什么动乱,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蔓延全城,这也给城防调度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毕竟恐惧的情绪最能快速传播,一旦骚乱蔓延全城,城中民众们惊慌逃窜之下,也会影响讯息的传达,让城防系统不能在短时间内判断出动乱的源头从而重点扑灭。

当然,凡事都有利有弊,神都城这样的格局,也给李潼此夜弄事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只要确保坊中传警系统被控制起来,坊内哪怕杀得血流成河,消息的传递也会有一定的阻滞并延后,从而能够让他多线操作,重点突破。就算城中的金吾卫已经发现不妙,但在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之前,也没有权力擅自提高防禁等级。

李潼一行向东抵达惠训坊南时,对面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并伴随着高亢的歌唱声:“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

听到这歌唱声,李潼眉眼舒展开,这正是道术坊已经成功的信号。于是他便喝令身后诸帐内全都避往道左,脱下外边加传的那一身衣袍,并高歌回应道:“府县尽为门下客,王侯皆是平交人!”

很快两方队伍便汇合起来,李守礼见到站在道左等候的李潼,推鞍下马并冲行至前,一脸兴奋的低吼道:“三郎,成功了!”

“左金吾卫察觉没有?”

李潼一边挥手示意诸帐内将脱下的外袍抛在道路上,一边询问李守礼。

“有一队街徒入前盘问,被我喝退了,想是已经向洛北报信。”

“只要还没南来就好!”

李潼闻言后点点头,接过属员递来的皮甲披在身上,并对李守礼叮嘱道:“二兄此夜已经事了,且引府众返回道德坊守护家门,不得我亲笔手令,不准外出!”

这会儿诸敢战士们早已经下马换上了王府帐内脱下的衣袍,李潼并不打算引领这些帐内前往北门夺门入宫。

为了保证事情的隐秘,这些王府护卫们除了少数心腹之外,其他人都是在进入太平公主府内之后,才知代王此夜竟要图谋大事。而且诸帐内战斗力也有限,远不如敢战士们悍勇,稍后如果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未必能从容应对。

不过李潼也并没有薄待这些人,他与他二兄今年岁收都收存在道德坊王邸中,就是为了犒奖诸从事者,这些人只要进入雍王邸协助防守,一场富贵是免不了的。

“三郎,你小心!”

李守礼亲手将三弟扶上坐骑,并凝声说道。

李潼拍拍他手背,同时也沉声说道:“二兄你也小心、珍重!”

之所以让李守礼回防道德坊王邸,其实也是存了以身诱敌、分化武家诸王武力的想法。两府护卫加起来六七百众,回到道德坊据守,即便左金吾卫武懿宗有察觉,引左金吾卫众南来攻打,短时间内未必能打下来。

李潼如果能够在北衙夺门成功,当然会第一时间派人前来救援,如果不能的话,他自己都死在玄武门了,也就没有余力再关照这个二兄,兄弟同赴黄泉而已。

所以在给西京人众传信的时候,李潼也准备了两个方案,如果听到神都事变成功,自然是组织起事。如果不成功,就尽快组织精锐南下益州,保护他长兄李光顺往安南逃窜,好歹给他们这一支留个后。

李守礼自率两府帐内返回道德坊,而此时杨显宗等敢战士们也早已经换上了簇新的王府帐内袍服,掩盖了一下身上一番厮杀的血腥气,只要不凑近观察,在这秋夜中倒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杨显宗策马入前,打开马鞍上的一个包裹,赫然是血淋淋的武承嗣首级,同时杨显宗又将攻打魏王邸并武承嗣身死过程快速讲述一番。

得知武承嗣居然是死在其王府典军手中,李潼不免又是一乐,然后让人将那典军引至马前,沉声道:“你是魏王府典军?我记得你名为丘功吧?有胆色,是了,已故南衙丘神勣,与你可有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