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冕唐皇 第167章

作者:衣冠正伦

李潼听到这话,顿时惊了一惊,忙不迭也从席中站起,颇有几分羞愧道:“私情闲趣,不过日常消遣,岂敢当府君如此厚爱!良马在边,能为名将脚力,壮杀胡蕃,在我则一玩物而已,真是受之有愧!”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望向这匹马的时候,神态间也满是兴奋。

名马自是男人的浪漫,特勒骠又因曾是他太爷爷李世民的坐骑而名满天下,神都市间哪怕仅仅只是皮相相仿、只要能冠此名,价格便是巨高,更不要说眼前这一匹乃是货真价实、从遥远西域运达神都,单单沿途耗用,只怕便远超马的价值数倍。

一众府员们也跟随大王步入庭中,欣赏名马风采。眼见李潼跃跃欲试的想要上前试乘,唐先择又微笑解释道:“长途奔行,马力亏耗,仍须细细调养,三月上巳,大王便可乘马踏青了!”

“速速引入厩中,一定要用心饲养!”

李潼也从善如流,他也见这马皮骨外露,略有憔悴,但哪怕仅仅只是骨相,都已经如此神骏,等到膘肥体壮起来,那还了得!

名马自通人性,看到这马对自己还颇有抵触,李潼也打算接下来一段时间自己也要抽空亲自喂养、培养感情,以后杀向玄武门的时候,就骑这一匹,讨个好彩头!

李守礼看到这马也是眼馋得不得了,一直望着马被引入到马厩中,这才收回有些不舍的目光,口中叹息道:“三、慎之你真是让人羡慕啊!厩中名马已经数多,如今又添一匹。我就寒酸了,家里虽有几匹皮相可夸,但还都是你留送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视线还频频瞥向同来入贺的自家丈人独孤元节。

独孤元节只是低头不语,心中却羞愤不已,你那眼色还能不能打得更明显一点?眼下做个司膳少卿,还是沾了娶我闺女的光。你要也能自己混个南衙大将军,送你一匹名马又何妨?

一行人又笑语返回厅堂,还未及坐定,便有门下来报说是对街魏王武承嗣派家人登邸入贺。

李潼自知武承嗣绝不会打什么好主意,但也不好直接将人拒之门外,便示意将人领入进来,看看武承嗣要搞什么幺蛾子。

不旋踵,一名身穿青色圆领袍的魏王府下吏匆匆入堂,手捧一方锦盒,入内便两手居上,口中则说道:“知大王新任南衙,魏王殿下特命卑职入礼贺喜。”

李潼示意杨思勖下堂接过礼物,当堂打开,只见里面摆放着一柄锈迹斑斑的柴刀,脸色顿时一沉,老子新任左千牛卫,你送我一把生锈柴刀,骂谁呢?

略作沉吟后,他又吩咐乐高几句,乐高转出外堂,等到再返回来的时候,两手有些吃力的抱着一方一面光滑、一面粗糙的砥石。

“魏王美礼相赠,寓意深刻,我也该有所敬还,以此相赠。利刃磨成,再邀魏王共赏美器!”

李潼在堂上笑语道,来年老子就用这柄生锈柴刀砍了你!

第0376章 纨绔卫府

第二天虽然不是朝日,但李潼还是早早就出了门,前往左千牛卫正式上任。

对于南北两衙,他惦记不是一天两天。往常也通过各种途径去打听两衙禁军相关事情,而了解的越多,便越心痒难耐。

这种事情,就类似于青春期男女那种对于两性关系的好奇,不可以说完全不懂,但究竟滋味如何,一想到这个问题,心里便有一种抓挠不到的痒。终于有机会亲身实践,兴奋、期待、惶恐、忐忑,真是无从言表。

位于皇城端门内,早有一批官员等候在此,认真的打量着出入人等,这些人有的身穿正经的品色官袍,有的则身穿戎装绢甲。

能够在皇城中戎装行走的,自然只能是南衙禁军将校。诸卫戎服样式各不相同,但其中最特殊的则莫过于千牛卫。

千牛卫日常仪甲主要以绢甲为主,绢甲内衬软物、外部则包裹绢布、彩缎之类,结构精巧,造型美观,光鲜亮丽、团花簇锦,穿戴在身,很是引人瞩目。

李潼刚刚穿过端门,便注意到了那一群穿戴骚得不得了的千牛卫将士们,想到自己从今天开始便要担任这些人的将主,心里竟然有种莫名的羞涩感滋生出来。

“卑职左奉宸卫长史许景,率卫府群僚,恭迎大王!”

不待李潼行近,这一群人便匆匆入前,为首一人年近四十的模样,身穿浅绯的袍服,入前主动介绍自己。

高宗龙朔年间,左右千牛府更名为左右奉宸卫,但卫府诸官仍依原名。千牛卫长史只是六品官职,但皇朝自有训资借服的规定,如果资望够高但官品不够,可以加借服品,一身红色官袍总比六七品蛤蟆绿看起来顺眼得多。

“诸员各在衙署安候即可,何须远迎?”

李潼嘴上说着客气的话,视线则在人群中绕了一眼,转又问道:“何以不见诸将军?”可见他是在乎的。

左千牛卫有大将军一人,将军一人、中郎将二人。这其中左千牛卫将军便是武家的颍川王武载德,在李潼担任大将军之前,主管卫府诸事。

两员中郎将,其中一个为南蛮酋长乌氏子弟遥领,另一个名为司马珙,据说是河内王武懿宗的连襟。换言之在李潼入为大将军之前,这左千牛卫是彻底被武家人控制起来的。

不过现在,两名将领级别都不在,前来出迎以长史许景品秩最高,所以李潼才有此问。

长史许景听到这话,神情稍有尴尬,连忙说道:“颍川大王入直内省,行前叮嘱卑职等一定认真迎接大王。”

李潼闻言后点点头,摆手道:“归衙细说。”

左千牛卫官衙位于皇城内东朝堂下第三横街,左临左武威卫、即就是左骁卫,右临左鹰扬卫。

皇城这一片区域,主要便是南衙诸卫所在,李潼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毕竟他以前不是混这一片的,如果往北两个街区,再到鸾台外省所在,大家绝不会对他的到来置若罔闻。

诸卫并设于此,行走在官衙门前横街上的时候,李潼便察觉到跟其他几卫相比,他们的左千牛卫显得有点冷清,甚至门前持戟都不是本卫士卒。步入衙署时,所见一片空旷,甚至就连厅堂庑舍的建筑都不多。

李潼登堂坐定,属官各自分列,在左则是长史并诸参军等文职,在右则是一众穿得花团锦簇、骚包无比的千牛备身并备身左右。

入衙之初,首先是解决自己的入职问题。长史之下三名参军,各有进献。

首先录事参军上前献上大将军诸符令,并详细解释这些符印各自用处,林林总总十几个,大将军印、宫行龟符,凡调集仗宿、府库出纳等等,各有专符,除前两者印符之外,余者都是遇事则出、事罢则入,不准随意携带出衙。

换言之没有准确军令的情况下,就算大将军也无权调集卫府之下诸将士。

接着便是兵曹参军,掌管诸备身武官籍名、簿书、考课、俸禄等等。左千牛卫下属有千牛备身、备身左右各十二员,备身一百人,主仗一百五十人,这便是左千牛卫下属所有武装力量。

武周一朝,诸司人员构架臃肿是一个常态,左千牛卫自然也不例外。但即便是加员诸多,李潼翻看籍簿之后,发现所列诸备身、帐内,统共不过三百出头,即便是加上诸杂使,满打满算,不到五百人。

“妈的,亏了!”

看到这些后,李潼脑海里便生出这样一个念头,本以为南衙大将军多威风,原来只是他妈的二连长!三百多个武装力量,即便全都安插上自己的心腹,又能杀出去多远?

左千牛卫不领军府,甚至连诸卫标配的翊府都没有。千牛卫也不是有一千头牛、一牛配一人的意思,李潼几番询问,终于确定他这个左千牛卫大将军,能管的只有奉宸卫所属这不到五百人!

好在接下来胄曹参军入前,呈现诸戎服器物,倒是稍稍化解了李潼的郁闷。

千牛卫乃是最靠近君王的禁卫军,各装备配给自然也都最为精良。李潼这个大将军,单单各类甲胄、军器便有十几种之多,陈列堂中,简直就像是军火交易现场。

诸军器中,最核心的自然就是千牛刀,这也是千牛卫名称之来历。庖丁解牛、旧典不需多说,李潼作为大将军,千牛刀足足有六柄之多,分为有环、无环、宽刃、狭刃、班剑、仪刀。

前四种是开刃的刀具,抽刀出鞘便见一汪寒芒,如洒银碎雪。

李潼最喜欢其中一柄龙凤环千牛刀,连首带刃长达三尺,入手便有一股厚重感,体力弱的人,单手甚至持握不住,幸在李潼臂力不弱,两手持刀虚砍几记,狭长的刀身顿时闪烁起一片银芒,似是瑞雪飞舞。

“衙中有没有什么刀法名录?”

听到李潼这个问题,堂中官佐们尴尬一笑,看这表情,李潼便知没有了,难怪你们跟狄仁杰出门查案、做了好多次猪队友。

刀具虽然多,但日常可用不过班剑、仪刀两种,前者干脆就是一段涂着金漆的木刃,后者则是狭长的钝锋铜刀。只有这二者能够带上朝堂,拱卫于御座左右。

了解到这些之后,李潼真是无从吐槽,你们就这么糊弄事?糊弄我这个近卫军大统领也就罢了,真有敌人杀上朝堂,凭这些样子货,我怎么保护皇帝陛下?

妈的,还想着哪天被逼急了,直接在朝堂上把他奶奶一刀两断,现在看来,还真不如扑上去拳打脚踢、用牙咬靠谱!

当然,除了刀具之外,千牛卫还配有弓弩等重器。但这些军器更坑爹,有弓而无矢。虽然能够挎弓登殿,但是箭矢轮番收在其他诸卫那里,只有遇到突发情况,诸卫上交箭矢,千牛卫弓弩才能发挥出杀伤力。

总之,听到这些宿卫细节之后,李潼心里的兴奋消去了一大半,手指扣动着弓弦,暗暗盘算着接下来还要继续练羯鼓、打马球,吴三桂能用的手段,老子未必用不了。

除了这些限制诸多的军器之外,堂中陈设最多还是甲胄,一副明光铠、一副山文甲,以及一副诸备身眼下穿在身上的那种绢布甲。当然,李潼的绢甲要比诸备身样式还要更加明艳骚包。

属官们一通讲解下来,李潼也终于了解到左千牛卫如今在南衙中是一个什么定位。言则近卫亲随,但实则主要任务还是充当仪仗队,实战能力几近于无,更多的是诸权贵子弟镀金的一个地方。

当然,这么说也是有些绝对,或许诸备身、仗内当中不乏弓马娴熟、战斗力不弱的人选,但这并不是他们入选千牛卫的主要原因。

所谓诸千牛备身持御刀宿卫侍从者,皆以高荫子弟年少姿容美丽者补之,花钿绣服、衣绿执象,为贵胄起家之良选。

当然,也并不是说诸千牛备身都是废物。远的不说,唐高祖李渊和他的女婿柴绍,起家都是千牛备身。开元时期李林甫、韦应物等等,同样也都担任过千牛备身。

李潼翻看名册,也发现这一个问题,他这一个左千牛卫,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窝。他自己就不必说了,可以说是如今世道中第一号的大纨绔。

下属诸千牛备身,要么是勋贵子弟,要么出身宰相门庭,诸如裴行俭的小儿子裴光庭、李义府的儿子李湛、原宰相王本立少子王冲等等。甚至就连长史许景,不独是许敬宗的儿子,而且还是尉迟恭的重孙女婿。

而且这些人,包括李潼在内,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长得帅。

用了小半天的时间,李潼对左千牛卫内部人事算是了解大概,与此同时也确立了自己入衙之后第一个任务,那就是踢走颍川王武载德。

武载德这个人在诸武当中还算不错,虽然没有什么事功,但也没有什么大过,普普通通,跟李潼也没有什么积怨。甚至早年李潼还算计着,如果免不了跟武家人打交道的话,可以选这个武载德。

不过现在他跟武攸宜关系不错,也就懒得再搭理武载德。一个卫府中两个大王,实在有点多,显示不出李潼的唯一性。而且颜值高的跟颜值高的一块玩,武载德现在还有点勉强,还是先一边去进化几代再说吧。

第0377章 整顿府事,颍川忍让

李潼坐在堂中,听属下们汇报工作,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

或许是因为毕竟南衙卫府、纪律要更加严明一些,又或者是早打听到这位新任大将军有抓人早退的毛病,李潼坐衙大半天,卫府中罕有人敢于早退。哪怕本身已经没有工作在身,窝在各自直厅中玩投壶,也都不敢提前下班。

只是,左千牛卫将军武载德与中郎将司马珙始终没有露面。千牛卫本就特殊,除了入卫朝堂、拱从仪驾之外,日常的宿卫工作其实并不多,这两人分明是不愿回衙面对李潼。

对于这一点,李潼也挺奇怪,真是走到哪里都不缺头铁的人。他旧在鸾台担任一个给事中,已经那么能搞事了,如今都已经做了南衙大将军,还有刺头觉得自己收拾不了他们?

他抬眼见天色已经不早,便举手说道:“诸位暂停案事,安排一下封衙直堂事宜。”

听到这话,自长史许景以下诸府员们都停下手边事务,返回堂中恭立。但是兵曹参军,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名为丘忠,闻言后则诧异道:“卫府旧俗,望朔编直,这件事月中已经……”

李潼只是坐在席中,微笑望着那个兵曹丘忠,而丘忠在话讲到一半之后才蓦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忙不迭守住口,默然片刻后才又拱手道:“南衙值事,旨在谨慎克勤,卑职一时失警、妄作懒散、贪图旧宜之言,请大将军恕罪。”

李潼并不接这话头,只是举手道:“且将旧直单拿来。”

直单分为两部分,值宿与值衙。

千牛卫甲众本就不多,值宿的话并不像其他诸卫那样动辄出动成百上千的兵士,安排起来倒也简单,一名千牛备身带领二十名备身、二十名仗内,主要值宿东西朝堂,夜中若有急情需要召入留直臣子议事,随行入卫。同时衙中也留数量相等人数,将领分别坐衙入直。

由于所涉人员并不多,安排起来倒也方便。时下二月下旬,距离月尾还有五天,这一份直单月中编写、鸾台批行。李潼看到直单上,今日留衙的正是武载德。

对于诸官佐,李潼还了解不够详细,眼下也无作大改,只是把他自己加进了入直的名单中,且排在了今天,其他两名将官顺序依次后延。

“就这样,且奏抄鸾台。”

编完值班表,李潼便推出案外,示意兵曹赶紧送往鸾台。

兵曹丘忠入前接过名单后,还是忍不住低声道:“现在已经近夜,鸾台怕是不能及时署行……”

“不行再归衙禀告。”

李潼摆摆手说道,鸾台是他旧单位,现在的纳言还是他老大哥,办事官员们当然不会没眼色。

打发走了兵曹,他又望向其他几人,说道:“检点印符、库物,封衙锁库,今日且休案。”

这些琐事自然不需官长亲劳,自有胥员检点该要入库的符印、器杖、文物之类。过了约莫大半刻钟,便有令史匆匆登堂,将今日一份名单呈放于案头。

李潼接过名单一看,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那两员躲藏在外的将官甲械、符印之类统统都没有入库。

本来今天应该是武载德值衙,封衙勾检诸事自然也该由他来主持,但李潼却改了直单,这俩家伙还游魂一样不知游荡何方,当然不知此事了。

“入簿吧。”

看完之后,李潼便指了指录事参军说道。

录事参军名为屈贞义,闻言后面露难色,嗫嚅道:“直令还未得审批……”

听到这话,李潼也不多说,转向长史许景说道:“请长史录簿。”

此言一出,长史许景与录事屈贞义脸色都是一变,李潼又等了片刻,见许景不敢上前,便举手道:“取笔墨、簿书来。”

“案牍琐细,怎敢有劳大将军,卑职即刻入录!”

许景见状,不敢再作犹豫,连忙举手说道,一个箭步冲到案前来,抓住那份清单便退回了自己案前,伏案疾书。

眼见这一幕,李潼脸上才又有笑意,并看了一眼脸色已经非常难看的屈贞义,又对许景说道:“录事拒录府事,一并录入簿中!”

“卑职无错!大将军所命、本就悖于事例……”

那录事参军屈贞义听到这话后,脸色顿时又是一变,气急败坏的吼叫起来。

这一次,不需李潼再发声指示,另一侧伏案疾书的长史许景已经停下手中笔,抬头请示道:“录事参军屈贞义、咆哮衙堂、面忤大将军,是否录入堂簿?”

李潼还没来得及回答,此前往鸾台去的兵曹丘忠已经趋行登堂,抱拳道:“禀告大将军,鸾台得见奏抄,即刻署行。”

听到这话,李潼满意的点点头,还是老部下们做事贴心啊,他又转头对许景笑道:“不是面忤上将,是包隐恶迹、循情失职,录入。”

“卑职知罪、卑职……”

屈贞义听到这话,满腔怒火顿时泄出,忙不迭深拜在地哀声求饶。

“除了袍带,下堂执刑,刑鞭之后,夺其官身,逐出卫府!”

南衙诸卫虽然要受到政事堂的节制,但也并不是全无自主权,犯错之人下堂用刑、包括斥退不用,都在本卫大将军职责之内。

当然,相关案事还是要经过鸾台与刑部秋官复核,但那都是事后,起码眼下,这个出头鸟李潼是揍定了。武载德都躲着不敢露面,你个录事还跟我瞪眼来劲,凡在老子视野之内,武家爪牙别想落好!

衙堂外自有诸备身们探头探脑的窥望,眼见录事屈贞义被几名仗内壮卒叉出,直在堂外廊下施加鞭刑,那一道道鞭子抽落下来,伴随着屈贞义的惨叫声,一个个脸色也都不是很好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算是初步了解了这位大将军的做事风格。

“直单下发,不在直者退衙吧。明日早归,不可误事!”

李潼坐在衙堂中,望着那些探出来的头颅说道。

众人这会儿也都是各自凛然,不敢逗留此中,认真扫了一眼今日留直名单,然后便各自散去。与此同时,衙门也徐徐关闭,在直者各自披甲就位,本就空阔的衙门显得更加冷清。

李潼也退出了衙堂,来到留直的宿舍里,让杨思勖领着几员王府亲事在外把守。他亲王入事,是有资格携带亲事随员入衙的。新官立威是正常操作,可不要被暗中怀忿者冲进来殴打一番,那就乐极生悲了。

房间里,李潼美滋滋的把那身锦绣绢甲往身上套,这就是他们左千牛卫日常工作装,至于其他的甲胄也都是特事特用,譬如出城郊祭或者一些君王亲自出席的军礼之类,才会穿戴明光铠等真正的战甲。

“怎么样?”

一身锦绣绢甲穿戴完毕,李潼站在房间中,一脸兴奋的望着乐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