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冠正伦
但无论怎么说,这一次明堂大礼还是给时局带来了极大的触动,诸多余韵在发酵,只待爆发。
与此同时,结束了一天的典礼后,武则天返回寝宫便召来宫官,凝声问道:“那两拙妇,知罪没有?”
宫官额头见汗,深跪不语。武则天等了片刻,眸中厉色一闪,口中轻吐出三个字:“做事吧。”
第0350章 艰难皇嗣
夜中,皇嗣寝苑外仍聚集着众多的禁军甲士,环立于寝苑高墙之外,并不断的有甲士往复巡弋。
虽然没有什么杂乱的人马喧哗声,但在寒风吹拂下,旌旗猎猎作响,甲刀碰撞交鸣,在这寒冬静谧的夜色下,自有一股浓厚的肃杀气氛。
寝苑正殿里,外廊灯火已经熄灭,只在殿中屏风前还燃烧着两根巨烛。皇嗣李旦便侧偎在两根巨烛光影之间,手捧一卷道经,看得入神。
殿中角落里,有四名宫婢各捧日常器物默立在墙边,一名红袍宦者倒提麈尾侧立在皇嗣席外。
因为时下已经到了深冬,门窗都有严封以阻隔寒流,空间的封闭使得殿堂中异常安静,但也并不是完全的没有任何声息,还有皇嗣展开书卷的纸张摩擦声、宫人们压抑的呼吸声、角落里的刻漏水滴声,细听之下,甚至还能听到地龙夹壁里热气的涌动声。
距离皇嗣最近的宦者两眼望着神情专注的皇嗣,眸色异常的复杂,几番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低语道:“殿下,子时已经过了两刻……”
席中的皇嗣视线仍然紧紧盯着手中的书卷,直到宦者又凑到近前讲了一遍,才从专注的阅读中惊醒过来,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狐疑:“已经这么晚了?”
他转头看一眼案上的盘香灰烬,眸底泛起一丝悲光,抬眼看了一眼宦者,有些不满道:“捧卷忘我,若曹维在此,不会让我熬夜入深。”
宦者有些惶恐的躬身请罪,但李旦也并没有追究,他从席中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摆手道:“准备入寝罢。”
四名待命已久的宫婢忙不迭上前,帮助皇嗣除下发箍、环扣之类的佩物。突然,李旦抬起手来制止众人动作,侧耳倾听片刻,皱眉道:“什么声音?”
宫人们都相顾狐疑,宦者匆匆行至殿门前,掀开锦帘,继而便有夜风涌入杂声,风声中夹杂着其他的声响,是小儿的哭声。
听到这声音,李旦口中嘀咕一声,似乎在抱怨,但还是吩咐道:“取裘衣来。”
他披上了锦裘,行出了殿堂,循着声音而去,很快便来到妃子王氏寝居外,随行宦者要上前叩门,被李旦抬手阻止了,只是站在门外静听房内小女童哭泣声。似是夜中惊梦闹夜,在宫人们细心安抚下,小女童的哭声很快停止了。
听到里面没了别的生息,李旦便转身退回,待到行至妃子豆卢氏寝居外时,看到房间中仍有微光闪烁,便举步走了进去。
“郎主还没入寝?”
睡眼惺忪、卧榻小憩的豆卢氏听到宫人们禀告,忙不迭起身相迎。
李旦对她点头一笑,然后转入侧寝,探头往屏风内看了一看,见二子成义与三子隆基都横身榻上,睡相很不踏实,地上还散落许多竹马、投壶之类孩童玩物。
“这两个小子是很吵闹吧?你笃静惯了,把他们安置此处是为难了你。”
退出来后,李旦拉着豆卢氏的手叹息道。
豆卢氏闻言后温婉一笑,很快垂下头去,低语道:“两个小郎为伴,妾也能得欢趣。只是、只是……”
李旦拍拍豆卢氏手背,摇了摇头:“不必说,你也赶紧入寝罢。”
此夜,李旦便入宿豆卢氏的寝居,登榻之后,很快就呼吸平稳的入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另一侧的豆卢氏突然被异响惊醒,漆黑的帷幄中,她听到几声短促且粗沉的抽噎声,心里一慌,忙不迭顺着衾被摸去,口中低唤道:“郎主……”
“无事、无……”
声音干涩沙哑,豆卢氏手指摸向皇嗣脸庞,入手一片湿寒,她连忙收回了手,侧偎在皇嗣弓起的脊背后,感受到那有如孩童一般的颤栗,心境也满是悲凉。
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皇嗣便起身离去。
豆卢氏亲自卷起那被泪水浸透、又被牙齿咬噬至碎的被卧,收入房间中一个不起眼的箱笼里,匆匆洗漱后又转去侧寝安抚两个起床气、闹别扭,正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少王。
世道浩大,任何人也只是沧海一粟而已,在或不在,世人生活总要继续。
长寿二年元月典礼接连举行数日,之后百司各行其序,朝事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来。
上午时,李潼在云韶府接到他姑姑太平公主的通知,让他今天提前下班,前往雒滨坊别业准备接待司宾卿豆卢钦望。
前来通知的是李潼的大表弟薛崇训,这小子身穿绯红官袍,虽然极力作大人模样,但还是透露出一股难掩的稚气。
元月庆典中有一项内容是加授百官,像李潼散官就加第七阶的统议大夫,是正四品下的品秩,但本身领职并没有变。这对一心想再搞个王爵的李潼而言,也实在是聊胜于无,无非俸料、禄米加多一点而已。
但薛崇训就不同了,直授正五品的朝议大夫,且解褐出仕,直接就担任殿中省下属的尚乘奉御这样的五品职位。
“解褐入仕,感想如何?”
看到薛崇训到来,李潼便笑呵呵问道。他这个表弟,年纪不过十二岁出头,却已经是绯袍在身,也真是让人不得不感慨做得好不如生得好。
“署中诸众待我还算和气,只是出入无事,衙堂实在无聊了一些。”
薛崇训闻言后便一脸苦笑,上前拉着李潼说道:“表兄能不能劝告阿母几句,我真是愚不堪事,实在不想闲坐衙堂!”
李潼听到这话,也只是感慨这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小小年纪便坐上了旁人企及不能的高位,居然还一脸的不情愿。
老实说,他对这个职位实在是眼馋得很,甚至一度想帮他二兄李守礼谋求一下。只是还没来得及出手,便被他姑姑抢了先。
尚乘奉御执掌内外闲厩之马,南衙禁军所用御马便包含此中。虽然他奶奶扩充北衙禁军,将一部分闲厩事权收归内省,但这个职位同样是大有可为。
关乎到禁军人马事务,李潼纵有设想,行事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前段时间搞马球联赛、给张克己搞了一个闲厩副使的职位,也是在进行铺垫。
可是他姑姑做事就没有这么多顾忌,直接出手便将儿子安在了这个位置上。殿中省职官本就不同于外省其他寺署,主要用来安排宗亲与勋贵等亲信徒众,用人主要还是看皇帝心意,外朝能够干涉的力度很小。
李潼倒是比较了解他姑姑的想法,这么做未必是有什么明确的弄权思路,更多的还是类似于一种单亲母亲的要强,虽然儿女们没了父荫可恃,但并不甘心让他们落后同龄人,反而要比同龄人过得更好。
不过为了这一点要强,就给儿子弄个五品官位,这也真不是一般人能搞的攀比。
“说的什么蠢话,既经凤阁给敕,就已经不再是私庭授受。既然在这个位置上,就要用心于事,不要杂想太多。”
李潼拍拍他肩膀,有些酸溜溜说道。
薛崇训闻言后则是一脸苦相,哀叹道:“我空坐衙堂已经觉得无趣,难道还要入厩饲马?整日游魂一样往来皇城,都没了时间去伴幼娘游戏!”
李潼听到这话后,更想踹这小子两脚,所谓夏虫不可语冰,你这小色鬼是真不知道世上有比女人更有趣的事物啊!
他还是压着火气勉励一番,让这小子以后官事上有什么疑难,就赶紧来请教自己给他支招。
之后他又召来杨冲等府员,将府事交代一番,然后便与薛崇训一起离开了云韶府。
行至皇城端门附近的时候,李潼看到肃政台官署前群众云集,一个个翘首以望。宪台本就是皇城中人员最臃肿的机构,这会儿那么多人凑在一起,也实在是引人注意。
“去问一问,这是在做什么?”
看到那些言官爪牙如此围聚,李潼心里也觉惊异,于是便让杨思勖去打听一下。
杨思勖去了不久便匆匆返回,倒是新任肃政大夫魏元忠今日便入宫谢恩、之后便归署履职,那些御史们是在这里等着迎接长官的。
听到不是要搞什么大新闻,李潼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魏元忠今日便要面圣,还是有点放不下心,于是又吩咐乐高往司宫台去找老太监杨冲,有什么消息及时传达。
吩咐完这些,他才行出端门,与薛崇训一起往天街西侧的雒滨坊去。
坊中别业里,太平公主早早便带领府中人众入此准备,待李潼到来,又快速跟他交代一下近日所打听到豆卢钦望的喜好,对于豆卢钦望此次赴约表现的非常重视。
这倒也并不奇怪,眼下的太平公主终究还不是武周后期与中宗朝那么势大,就连宰相都半出其门。除了一些宫廷宴会的场合与人情往来之外,还真的少有与这种在朝大臣直接交流、干涉时事的经历。
不过从他姑姑紧张筹备的态度中,李潼也能看出太平公主今次宴请豆卢钦望,应该不只是为了薛讷请托那么简单,应该还有别的想法。
但这跟他也没太大关系,类似豆卢钦望这种官场不倒翁,锦上添花可以,雪中送炭想都不要想,回报率太低,在他看来,实在没啥深交的必要。但他姑姑自有人情交往的标准,他也不好干涉。
第0351章 关中群贵多尚势
午后过了不久,豆卢钦望应约而来。太平公主得到门下通报,连忙派长子薛崇训出坊相迎。李潼也是一个晚辈,见状后不好太倨傲,于是便也一同行出。
两人在坊门前站了不多时,便见豆卢钦望的车驾行来,一驾素帷的马车,前后五六名随员。按照豆卢钦望目下的时位,这行仪已经算是非常的朴素了。
“怎么敢当巽卿与平阳公如此礼下!”
豆卢钦望看到坊门前两人,隔了数丈便让马车停下,自己也下了车,为人谨慎可见一斑。
李潼与薛崇训连忙上前搀扶,并说道:“豆卢公是朝中德长,宗中良朋,不因小子浅薄见慢,理当远迎。请豆卢公再登车,姑母已在邸中恭候多时。”
豆卢钦望闻言后笑眯眯说道:“安步当车,能跟两位时流隽才款款行街,是老朽之众不常有的机会。”
听他这么说,李潼与薛崇训也只能落后半身,跟在豆卢钦望身后一同行往别业。
豆卢钦望兴致还算不错,一边走着还一边转过头来询问李潼有关杨执柔的病情,言辞之中俨然已经将李潼当作杨家婿子来看待。
李潼对此也感无奈,倒也并没有解释的太分明。他如今的人事关系,除了是他奶奶孙子之外,别的也乏善可陈。
本身没有王爵,虽然官职品秩在同龄人当中算高了,但也不入豆卢钦望这种朝廷大员的法眼。细数数除了杨执柔那层关系之外,还真没有别的挤不敏感,又能当作彼此谈资。
别业门前,太平公主也早已经降阶相待,见豆卢钦望步行而来,又抱怨几声少辈待客失礼,一统寒暄之后,才一起进了正堂。
豆卢氏源出鲜卑慕容氏,南北朝时期慕容氏后燕灭亡时加入北魏而得赐姓,六镇兵变之后又加入西魏宇文泰的阵营,算起来也属于关陇勋贵中的老钉子户,且与两朝帝宗都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比如眼前的豆卢钦望,算起来还是隋文帝杨坚的外孙,族中不乏子女得尚公主或选作王妃。讲到底蕴,未必就比窦家差了多少,但门风却迥然有别,低调得很,不像窦家那么能折腾。
所以在武周一朝过得也很平稳,并没有遭到女皇非常的敌视,作为当家人的豆卢钦望甚至还颇得信重,几至高位。也正因此,太平公主才这么看重今次的宴请,表现得比李潼这个托事者还要更热情几分。
如果可以的话,李潼是真不想跟这种老狐狸打交道,效率太低,从豆卢钦望落座将近一个时辰都没有进入正题,他几次想将话题引过来,都被豆卢钦望打岔给绕了过去,只是跟太平公主家长里短的聊得很尽兴,偶尔涉及弘农杨氏相关的人事。
李潼也听得出来,豆卢钦望很看重他跟弘农杨氏那一层似是而非的关系。这也是一些关陇老人的通病,热衷于搞他们的小圈子,只有对他们所认为的自己人,才会高看一眼。
之前李潼一家之所以混的差,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关陇人家并不将他们视作自己人。甚至于他老子李贤,都未必被这些人所接纳。
天皇四子从各自的姻亲关系,也能反应出李治与武则天这对夫妻权力的递进趋势。老大老二虽然也都结配名族,但妻族能提供的帮助其实寥寥。一直到了老三李显,二婚娶了京兆韦氏的庶支。
再看老四的姻亲阵容,简直堪称豪华。这也意味着因为高宗强立武则天为后,一直关系挺差的关陇勋贵们到了这一时期也终于低头,乖乖将嫡女送出为人妻妾。
光宅年间,武则天之所以能够轻松废掉李显而扶立李旦,除了高人一等权术运用之外,也在于李旦身后的潜在支持者实在不容小觑。借力打力,过桥抽板,玩的实在很溜。
李潼老爹已经不在,母族又是江南人家,此前就算因为他奶奶的宠眷而招摇一时,也不大被这些关陇人家看在眼里。所以说杨执柔降尊托女,对他的声势真是有一个质的推动,只是这一层好处,也不是能那么容易消化就是了。
豆卢钦望与太平公主聊得挺欢乐,倒也没有完全忽略李潼,言谈间隙又抽空对他笑道:“日前才知府上太妃笃信佛义,恰好邸中正有一尊琉璃古佛像,转日着人赠送府上,敬谢太妃赐教之惠。”
这话说的也是绕弯,想了想之后李潼才明白,无非是借此说明日前他奶奶赐经、宫中的豆卢氏妥善珍藏并已经感念到其中深意。
“惠达亲长,不敢敬辞,宝雨代娘娘谢过豆卢公。”
李潼拱手假笑,心中也是一叹,生人在世想要苟得住也是不容易。
元月礼日,原皇后刘氏与贵妃窦氏俱消失不见,随同一起消失的,还有数名追随皇嗣日久的宦者宫官,此事在外朝虽然还没有广泛传开,但李潼常出入宫禁,大内中也有固定的消息来源,也早已经知道了此事。
今次豆卢钦望所以肯来赴约,大概也是有感于此、心里满满的危机,不敢再在这敏感时刻得罪女皇近人,想要与人为善。
听豆卢钦望讲到此节,他跟他姑姑便递一个彼此会意的眼神,这才总算是讲到了正题上。
“唉,薛御史离都之际还曾入我邸中拜别,知其所任事涉巽卿,我还叮嘱他到了西京一定要向巽卿多作请教。如今招祸于事中,也真是让人为之伤感。”
豆卢钦望讲这些,无非还是在侧面说明薛季昶到西京之后冷落李潼,可不是出于他的授意。
不过李潼当然也明白,没这老狐狸撑腰,薛季昶未必敢那么倨傲待他。虽然当时他已经淡出时局日久,但这毕竟是行刺他的凶案。
“当时虽在西京,我与薛御史缘止数面,其人其事,未敢轻论。但如今蒲国公情困托我,总不好坐视不理。生人在世,或行或止,唯在一个‘情义’而已。唯此事所涉颇广,不敢独专用事,今日才厚颜请教豆卢公。”
豆卢钦望听到这话,脸色也有几分尴尬,举手道:“巽卿壮言,使人面惭。薛御史与我门义故私,如今临于事厄,我当然也不会坐视不理。恰在今日魏相公归都,话别于此之后,我当登邸请问事中曲隐,届时再请巽卿过府共论良计。”
讲到这里,他脸上又露出几分笑容,指着李潼说道:“世间夸于知人者,可不止杨相公一人。往年巽卿是神殿高扬的玉枝,华质美誉不入人间,践世日久,风评越高。秀阁殷望的耳目,不知凡几。如此隽才,不能坐我客堂,门中少者怕要笑老叟不能近趣明识。”
李潼闻言后不免一愣,没想到这老不正经也挺馋他,不过这应该也只是一句客气话,不必当真。
坐在另一侧的太平公主听到这话后,看看自家儿子,又偷瞥一眼李潼,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豆卢钦望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待到将人送走之后,返回别业途中,太平公主便教训儿子道:“让你跟你表兄同出同入,盼的就是你能踵行思齐,不要因为言行轻薄为人所轻,让你母往来亲戚之间可以不羞不愧,能夸夸有言,敢在人前销卖自家儿郎!”
薛崇训这会儿倒是机灵,拉着李潼嬉笑道:“我是不如表兄性巧,但只要用心肯教,表兄自然知我有可取之处,是不是、表兄?”
李潼闻言后呵呵一笑,太平公主则又拉着他,细心跟他讲一些豆卢家儿女诸事,对豆卢钦望那语带暧昧的邀约很是热心。
此时的大内之中,也有一桩有关李潼的谈话正在进行着。
自西京匆匆返回神都,虽然昨天已经在家休息了一夜,但毕竟已经不年轻,魏元忠今日面圣的时候,同样疲态难掩。
面对自己所提拔起来的心腹,武则天是有一份随和,特意让人在魏元忠坐席加设软垫,让他坐得舒服一些。
待到讲过一些军国大事之后,武则天话题一转,又开口微笑道:“魏卿在事几月,想也不乏与西京人家往来。慎之旧在西京,浮誉过甚,我倒想听听魏卿所见,西京人众对他真实看法。”
魏元忠听到这话后,眉眼之间自有一股谨慎,低头沉吟起来,态度较之此前回答一些朝政大事还要更显庄重,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陛下若问事才,臣与巽卿共事日短,实在不敢轻论是非。况巽卿在事于朝,所作所为,群眼所见,想不必臣这远客置言臧否。”
武则天闻言后叹息一声:“生人有息,长忧在此,朕也不能免俗。这小儿性巧顺,能娱众,也就难免夸誉流虚,不足为凭。他立世短浅,能辨几分真伪,还是要靠亲长把量。旧年归都,人众趋迎,当街惹忿,日前又有执柔强情,虚夸怪哉,难道世间能配的良选,唯此一人?”
魏元忠听到这话后,眸光略作闪烁,继而开口道:“巽卿确有非常之质,就连陛下都牵挂入深,何况世道俗众。情为障,故不见。关中群贵多尚势,这本就不是巽卿所长。彼此强合,久则难免互厌。巽卿优才美趣,世道之中自然不乏相得益彰者。”
“得卿此言,朕有定计。”
武则天闻言后便笑起来,转又歉然道:“门私细事,不该见扰公卿。憾能诉论者,无有几人,魏卿不要见怪。”
第0352章 姿容趣浅,率真可爱
正月中旬,李潼心情逐渐变得烦躁起来,原因是临坊杨执柔病情变得越来越严重。
原本李潼是趁着这个机会,以探病为由将杨家那个喜儿又给送了回去,诸多陪赠礼货悉数奉还,而且还厚加许多,自觉得他这个黄世仁做得应该也算是够仁义了。
然而没想到转天杨执一又将侄女送回,似乎并没有悟透李潼的意思,但李潼加送的礼货却没有随之送回,仿佛是将之当做了归省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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