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天火锅
被戏弄了一番的噶尔钦林阴沉着脸,口中不断吐露着一个‘好’字,至于好在哪里就不足外人知了。
马高强见噶尔钦林回撤后,便吩咐着将士收起阵亡的剑南道士兵尸体,不屑的留下一个背影转身离去。
此次大战双方伤亡都不算大,却是在吐蕃大军中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烙印,八千人追击两万余人,吓的主帅退营三百里。
没有比这更让人震撼的事了,也没有让吐蕃士兵士气更受打击的事了。
噶尔钦林双手死死攥住缰绳,勒紧,不顾战马传来的痛苦嘶鸣和颠簸,阴沉着双目投向远方,咬牙切齿道,
“再让你们多活一日!”
“明日定要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话的噶尔钦林将目光投向后方,哪里有着寄托他最后希望的三万大军,一但出现在松州城的东侧面,必将阵前的四万剑南道将士,通通践踏成灰烬。
可惜可恨又可叹的是,就在入夜微深,晚风微凉的时刻,松州城门大开,剑南道将士全数退回了城内。
而此时此刻的噶尔钦林,在退营三百里后,还尚且不知实情,正沉浸在明日突破剑南道最后防线的遐想中,神态癫狂,身躯摇晃。......卜.
276:这个地方,正好打埋伏【求全订】
半夜,春末初夏的风,依旧带着几分清冷的气息,拂过荒漠带起一阵风沙。
微风轻轻一角,露出帅帐中的男子真容,不曾睡下的噶尔钦林站在帐中,手里拿着一封才从前线传回来的隐秘战报,仔细端详。
放下战报后的平静面容上,多了几分愤怒的情绪波动,带起脸上的肌肉抽动不停,眯眼转头的噶尔钦林开口,语气携裹不悦道:“剑南道退回城中,尔等现在在上报!”
“本帅是不是对你们太好了些?”
单膝跪地的吐蕃探子低着头,脸上汗水滴落地面。
“元帅恕罪!”
思考片刻,噶尔钦林向后挥了挥手,当下军中士气本就低迷,再是打压,势必落了下乘。
如蒙大赦的吐蕃探子退出帐中“二六三”,一刻也不愿停留。
待其走后,噶尔钦林转身坐下,手托腮帮仔细沉思。
一封战报喜忧参半,忧的是秦语嫣又一次的果决退军,带给噶尔钦林几分琢磨不透的不安情绪,喜的是如此一来,吐蕃大军必将一举临近松州城,不必再让士兵白白消耗。
几番脑中推演,依旧未能察觉出其中所隐藏的猫腻所在,噶尔钦林就此打住,放弃了继续揣摩的心思,一想到即刻就要攻城直入,心中难免携带几分火热。
“林昊!”
“好好等着本帅的亲临吧!”
当下的松州城前,吐蕃主力大军留有九万之多,跨过近一月艰难险阻的九万人,对待一座小小的松州城,还不是手到擒来,噶尔钦林眯起眼睛笑了笑,何况还有后方的三万后备队,那将是留给林昊最大的惊喜和礼物。
此时的后备三万吐蕃大军,已经脱离了原先驻地来到了松州城,东侧面的峡谷外围。
禄东赞接受了达赖的建议,在此地的峡谷外围安营扎寨,只等明日天亮,就带领大军突破峡谷,从剑南道侧后方展开进攻。
夜色如墨,偶带几缕微光,两标游弩手游荡关外,带队之人抬起头,直视天下的半轮月牙,感慨道:“好一个月黑风高夜!”
身旁缓缓行来两骑,其中一人身形偏瘦,体型虽远没有外邦蛮夷来得高大,裸露在外的手臂也依旧线条分明,若是峡谷上的尉迟宝林看到此人,定会猜测出他的身份。
白锋,松州城人,此刻身份是吐蕃游弩探子。
“将军,可否要去前方探查?”
白锋轻声开口,脸上的平静并不能很好的遮掩内心的恐慌,所以他一直低着头,毕竟身前此人可是吐蕃副帅达赖,保不齐就会被识破身份后,暴毙于此。
达赖的突兀到了,打了白锋几人一个措手不及,连带着通风报信的任务,也被大军行进所阻拦。
白锋抬头望向峡谷两边的大山,山巅上隐藏着五千的剑南道将士,希冀着这支奇兵,千万不要被发现才是。
“白标长,不知你是那个部落的子民?”
达赖突然开口,目光一直审视着身旁的游弩标长,白锋神色一顿,但还是很快说出了部落的名字。
“回禀将军,末将乃是出身喝盘沱部落!”
达赖微微撇过头,咧嘴笑了笑:“原来如此,本将记得喝盘沱部队的奶酒,可是最为极好的存在!”
达赖双手拢袖不负缰绳,身体跟着战马的前行微微摇晃,目光注视着身旁少年的神情变化,见其微微皱眉,袖中双手握住一把匕首。
原本目视前方的白锋侧了侧身子,抬头对着达赖叹气,语气中夹杂着浓郁的悲哀和向往。
“将军恐怕是记错了,末将部队只是个小部队!”
“平日只能帮着上头做事,怎会自己酿造奶酒!”
“等此次我吐蕃大胜,还望将军提携才是!”
达赖眼中晦暗神色一闪即逝,袖中握住匕首的双手骤然放松,哈哈大笑道:“是本将记错了,白标长放心!”
“等此次我等入住了中原!”
“必让所有部落都喝上鲜美的奶酒!”
“去前方看看吧!”
说完话语的达赖先一步纵马向前,紧随其后的白锋后背已是湿透,若方才自己按照吐蕃副帅的话头继续接下去,此刻势必已成一具尸体。
此人不好对付,白锋收敛起心神,有些担忧的抬头望向山巅0 .....
天明,三万大军已临近峡谷口,达赖昨夜一夜的视察,已经确认了外围的安全,却还是在此刻停住了脚步。
禄东赞有些不太耐烦的皱起眉头,若是自己的三万大军去的晚了,不知道会让局面演变成什么样子。
“亲王莫急,此地地形最是适合埋伏!”
“容不得末将谨小慎微!”
猜出其意的达赖先一步开口,禄东赞虽有不悦,却也不蠢,当即下令道:“你带五百骑去探查,本王在此等候!”
“若真确认无误后,大可一千骑一千骑逐步通过!”
达赖对此毫无异议,一提缰绳,即刻带上五百骑前掠向前,其中便有化身吐蕃探子的白锋几人。
“若是两边群山真有埋伏,失去了昨夜最好的消息机会!”
“如今已是撤离不急了,你说对吗?”
“白标长?”
对于达赖的突然发问,显然是还未彻底打消对于这一标十二人的怀疑,他实在不相信,三万大军中的外围探子,连续快一个月的时间,都未能从中探查出敌军的动向。
要么就此此地的峡谷真的如同谍报上所述,并未半分剑南道设伏的迹象,要么,就是更为隐秘的谎报军情1.4,或是安插谍子。
“将军所得是,若将军真查出剑南道伏兵!”
“自是属下失职,请将军届时按军法处置属下!”
白锋内心不安浓郁,脸上却还是保持着相对平静的神色,达赖听出回答,再不接话,微笑着点头回应后,分出两波人,从较为平稳的后山开始上山探查。
就在白锋心急如焚之际,峡谷末端的黄土缓坡下,几名士兵趴在地上,远眺着在峡谷路口前等待的三万大军,缓缓向后抽身退去。
一处不知名的小地方,黄沙遮盖的中心处,三人并肩而立,居中着身披战甲,甲后覆披风,面容亦被黑甲覆盖,微微躬着身,手中拿着一本看不清书名的古籍,一声轻笑传出。
好戏开场了。.......
277:将军心思缜密,属下佩服【求全订】
白锋跟着吐蕃副帅达赖一同向峡谷内部进行探查,一路走的胆战心惊加诚惶诚恐。
若不是得益于前几年在关外,混入吐蕃小型部落中的久远经历,只怕这次说不定就会暴露。
白锋收敛好情绪,尽量让自己脸上的表情保持波澜不惊的平静,尽人事知天命,剑南道已经把人事做到趋于完美,最后呈现怎样的结果,就看老天开不开眼了。
达赖走在队伍的最前端,借机停在山脚打量峡谷两端的山体走向,紧蹙起来的眉头,表达了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山势陡峭直上,主体的三部分,除了越往高处走,能瞧见不少茂密的植被,下方大都是呈现一片光秃秃的险峻山峰。
不是没有设伏的可能性,只是付出的代价和努力相对太大,得到的结果首先要考虑值不值得,真要按照具体的时间进行预估,开战前的一个月精心布局,开战后的一个月枯等此05地。
到底是多少人的多少毅力,才能保证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机遇中,求得那一线生机。
可怕忌惮怀疑,加上不太理解的达赖向前一步,选了个较为平缓的坡度开始登山,一路走得很慢,身后跟着白锋的一标十二人,更后面的士兵就吊起了长长的队伍,显然是无法触及山峰。
白锋茫然跟着后面,低着头,这让最前方的达赖拿不定主意,不知道他的表情是伪装,还是真不认识上山的路。
“白标长在想什么?”
眼看着毗邻山腰位置,白锋思绪更乱,脑中考虑的是,要不要冒险在此出手击杀吐蕃副帅,也许结果不可能,但独独被达赖开口打乱。
白锋收起冒险的心情,深吸一口气,尽量表现出一副得体大方的部下姿态,停下的脚步借机打量四周,对几个暗哨的位置多停留了两秒,点到即止。
“属下在想,属下等人来此探查许久!”
“若真被将军探查出了情况,当真是属下难辞其咎!”
达赖洒然一笑。
两个消息,白锋来过此地探查,以及依旧保持一贯的口吻,达赖顺势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说话,自顾自的朝着几处隐晦的地方奔去,十分仔细的东找西瞧。
没有。
不光是人,此地连带着一点痕迹也没有。
白锋挑起眉头,压制下内心杀意,他此刻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明明记得山腰处是该有几个暗哨在此,莫非转移了。
“白标长莫要自责,毕竟汉人十分奸诈!”
达赖回头看见的,是白锋不断变换的脸色,却未有多余的废话冒出,仅仅是安慰了一句。
拿不定主意的白锋身子一寒,总有种被五彩斑斓的毒蛇盯上的感受,表面的花枝招展不仅未能迷惑人的眼睛,反倒生出更为恶心的寒意。
说完话的达赖就懒的再理会,他对白锋的怀疑,不过是身为军中副帅的天生直觉,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真不好随意处置。
抬头往上看,山巅处的山体突出,难见全貌,莫非就要止步于此了?
不甘心的达赖无法接受当下的结果,对于目标判断和执着,使得分散探查的吐蕃士兵,终究皇天不负有心人。
一处隐藏在内山山壁之中的山洞,浑然天成,达赖眯起眸子,嘴角似笑非笑。
白锋死死压制住内心杀意,摇头打断了想要拔刀相向的一名剑南道伪装士兵,抬脚跟上,一标十二人对两百多人,其中一人还是吐蕃副帅,白锋没有十足的把握。
走出山洞的视野豁然开朗,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隐藏在云雾之间,带着几分大漠仙境的海市蜃楼味道,昨夜的绕后探查已经证明了此路不通。
白锋在山洞中的心情反复纠结,本想着在出洞的一瞬间向身前之人发动攻击,却在走出山洞后突兀止住,理智战胜了冲动。
达赖蹲下身子,用手抓起一把地上的泥土,黄沙细腻,带着独特的光泽,较之前山更为平整的后山小路,没有看出人为践踏过的痕迹。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当下的误判纯粹是在浪费时间,但这并不能打消吐蕃副帅此刻心中的怀疑。
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的达赖,开始从后山抬脚而上,一路走的极为仔细,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地上最容易隐藏的灌木丛中,没有。
高大的几颗树木上,没有。
几座较小深坑,山体岩石后方,都没有。
达赖眯起眼睛,站在山巅享受迎面袭来的微风,脸上刻意压制的平静表情,不足以表达当下复杂阴沉的内心情绪。
敌无设防之举,自当高兴才是,可心中的悬浮巨石,始终难以落地,恰似被架上火架的牛羊,饱受煎熬的同时,还要揣摩主人点火的心意。
白锋就站在后方,透过余光的缝隙能清晰看到达赖眼神流转中携带的变换。
消失了?
足足五千人加上267大量伏击武装,人间蒸发的一干二净,连带着一点人为驻守的痕迹都半分全无。
在当下这五千人没有得到后方及时情报的前提下,到底是怎么躲过这场潜在中的危机,白锋没有半点思绪,只是内心惊骇一点不比达赖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作为亲身经历这场埋伏的白锋,只能算是分散外围的眼睛,可在眼睛都没发现的情况下,身体已经不翼而飞。
白锋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若是人为布局的结果,此人的心计当真可怕,至于当下达赖的隐晦表现,无疑又会让其失利的举动,引起大量的连锁反应。
“将军,属下失职!”
“将军的心思之缜密,属下佩服!”
白锋的话中带着六分歉意三分敬佩,最后还有一分难以听出的讥讽,达赖转过头,没有说话,半响才收拾起内心的波涛不平,转身离去。
白锋立在原地,总算如释重负,同时又对此地诡异的变动一事,保持着相当大的好奇与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