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人
关虎等将领看到字画的内容后,却是纷纷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每个人都显得十分专注的模样,纷纷绞尽脑汁地发表看法道。
“我知道了!”麻贵的眼睛微亮,却是得意地站起来道。
众将领都知道麻贵出身名家,且脑子历来好使,有一个满脸胡须的青年将领当即便询问道:“麻将军,这画中人是谁啊?”
话音刚落,一个更加心急的将领催促道:“对啊,你快说是谁啊?”
“我曾经从一本古籍中看过此诗,全诗是‘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所以这个白面将军其实是女人!”麻贵迎着众将领好奇的目光,指着画中的将军得意地说道。
众将领一听,便是纷纷望向那画中的白面将军,显得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麻贵的心里显得更加得意,接着继续进行分析道:“呵呵……花木兰代父从军,这不正是她持枪奔赴战场的场景吗?”说着,他扭头骄傲地望向徐渭说道:“徐大人,所以画中人便是代父从军的美人花木兰!”
“不错,确实是花木兰!”
“呵呵……麻将军不愧是我宣府军第一智将!”
“不,麻将军是从我们大同调过去的,他是我们大同府第一智将!”
……
众将领听着麻贵分析得如此鞭辟入里,却是纷纷竖起大拇指进行夸奖起来道。
麻贵对于能够破解这个谜题心里已经十分得意,而今听到周围人的称颂,显得很开心地拱手回应道:“诸位,过奖了!过奖了!”
虽然他的嘴里说得谦虚,但脸上的笑容已经能够夹起苍蝇,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细缝,却是将得意写到了脸上。
“你这个的答案……是错的!”徐渭轻蔑地望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麻贵,然后淡淡地泼过去一盆冷水道。
麻贵听到这个答案,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住了,显得万分震惊地望向徐渭道:“错……错了?这怎么可能?”
“对呀,怎么可能错了?”
“没错,应该是花木兰才是!”
“肯定没错,麻将军的分析鞭辟入里!”
……
关虎等将众再度望向那幅画,绝大多数的将领显得仍然认同麻贵的判断,却是显得十分不解地望向徐渭道。
徐渭却是没有解释,而是抬头望着在场的将领,已然是在等待着正确的答案。
麻贵再三望向画中人,却是确信自己没有错,突然见到当朝阁老兼兵部尚书来到门外,眼睛当即微微亮起地指着徐渭道:“林阁老,还请您来评评理,我说这画中人暗指花木兰,但徐大人却耍赖不认账!”
林晧然刚刚从文渊阁那边过来,亦是打算抽出时间亲自给这帮将领上课。按着时点来到这里,他却发现徐渭的课还没有结束,正是准备跟徐渭打招呼之时,却没想到听到了麻贵的这个指责。
“师兄,我出了一个字画谜考核他们,却不想闹了这么一个笑话!”徐渭面对着林晧然投来的目光,亦是苦涩地解释道。
林晧然清楚徐渭的为人,知道徐渭还不至于做出耍赖的事,便是沉着脸望向麻贵道:“麻贵,本阁老拉下脸将徐侍讲请来给你上课,你是这般对待授业恩师的吗?”
在这个时代,虽然是通过门生刺才能坐落师生的名分。只是像这些普通的授业,按着一贯的传统,亦是可以建立师生关系。
正是如此,如今的徐渭在某种意义上,已然算是在场将领的老师了。
“林阁老,是末将失言,只是末将确实心中不服!这画中之人明明是花木兰,结果徐大人却说末将猜错了!”麻贵当即进行道歉,但嘴里还是不甘心地辩解道。
徐渭看着麻贵如此犟,却是苦涩地摇了摇头,这类人其实并不在少数。
林晧然亦是不能因为私情而真的一棍子将徐渭打死,却是在徐渭有几分得意的目光中,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副画,然后淡淡地望向麻贵很肯定地道:“麻贵,你还真是猜错了!”
“啊?真的错了?”麻贵听到林晧然亦是如此说,反倒是开始相信自己确实是猜错了,不由得微微一愣地道。
咦?
徐渭原本还抱着一丝看林晧然吃腻的小心思,毕竟这是他耗尽心神的字画谜,只是林晧然如此快就否认花木兰还是颇为意外。
“林阁老,这难道不是花木兰离家的情景画吗?”关虎亦是心存好奇,当即便是疑惑地询问道。
林晧然却是轻轻地摇头,指着后面的宅子道:“这不是离家,上面的家门既无对联又无灯,看似寻常之家,实则是一个还没有人入住的宅子!”
“林阁老,那不许人间见白头,末将猜是女人总没有错吧?”麻贵心里还是认定自己没有猜错,便是进行询问道。
关虎等将领亦是纷纷望向林晧然,他们已然都是认同麻贵的这个分析。
徐渭的嘴角微微上扬,亦是好奇地望向林晧然。
林晧然面对着众人的目光,却是轻轻地摇头道:“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这两句诗说的是:美人和名将一般,能够寿终正寝的很少。只是人家只题了‘不许人间见白头’,所以重点并不是前面的美人,而是指这个人很是命短。”
关虎等将领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便是纷纷地点头。
林晧然不再继续进行分析,而是望向在场的将领询问道:“诸位,一个不肯成家且命很短的名将不是冠军侯霍去病又是何人?”
麻贵听到这个分析和答案,嘴巴微微张开,然后佩服地望向林晧然。
林晧然却是淡淡地扭头,望向旁边的徐渭道:“文长兄,不知我的答案可对?”
“这个字画在翰林院还没有一人能够猜得出来,都说我徐渭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但我却知道自己远远不及师兄,告辞了!”徐渭显得受到打击般,向着林晧然郑重地拱手道。
这倒不是恭维,虽然这个字画是他所画的,但他是有意而为,只是别人想看穿他的小心思已然是千难万难。
偏偏地,这个从诞生之日便无人能猜中的字画谜,结果来到林晧然的面前仅是一眼破之,这份智慧已然是冠绝大明。
林晧然目送着徐渭离开,便是转身面对在场的将领。这些将领被召集到这里并不是偶然,而是他经过精心挑选的人,亦是未来对付蒙古的核心将领。
“末将还有些不明白,这短命的名将何其多,为何就指向了冠军侯霍去病了呢?”一个将领仍然是满脸不解地道。
林晧然站在经过改造的讲台上,先是扫了一眼在场的将领,而后将目光落在关虎身上道:“关虎,你来解释吧!”
“末将遵命!”关虎对着林晧然打心里敬佩,而后迎着那些困惑的目光解释道:“这短命的名将自然不少,但这不肯立家的名将,却是只能是冠军侯了!”顿了顿,他接着继续说道:“汉武帝曾经为冠军侯修建过一府邸,霍去病却断然拒绝,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所以
此言一出,令到在场的众人再看那幅画时,顿时感受到了更强烈的气概。
这画中的将领确实不是那位离家且寿终正寝的花木兰,而是汉朝那位拒绝府邸,最后封狼居胥的冠军侯霍去病。
若是他们大明的将领都能如同霍去病般,又何愁鞑虏不平?
林晧然看着问题已经解决,便是清了清嗓门道:“好了,大家收一收心,接下来由本阁老替你们讲课!”
众将领原本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只是想到眼前这位主持山竹滩大捷的幕后黑手,当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第2056章 导师
人的名,树的影。
将领对文弱的文官通常都是不屑的,毕竟这些人手无缚鸡之力,每次打仗只会纸上谈兵,败了还怪他们将士不用命。
这些年跟蒙古骑兵的交锋中,虽然他们自身亦存在原因,但这些贪生怕死的文官无疑要负一个指挥不利的责任。
只是面对着这位宛如军神般的林阁老,他们却是一改往昔对文官的看法,却是打心底地向林晧然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毕竟这一位不仅主持了通州城北门大捷,更是一手导演了山竹滩大捷,令到他们九边将士可谓是扬眉吐气。
林晧然站到讲台上,亦是看到众将领那一双双不一样的目光,只是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欢喜,显得认真地说道:“诸位,本阁老今日并不是来给你们上课的,而是想要跟大家好好地探讨一些问题!”
麻贵等将领不由得微微一愣,却不想这位战功赫赫且位高权重的林阁老不仅没有摆架子,而且还表现得如此的谦逊。
不说林晧然文华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的身份,单是主导山竹滩大捷那份翻手云覆手雨的能力,便不需要跟他们这些兵头子探讨什么事情,只需要向他们灌输战略和战术观念即可。
林晧然从讲台上拿起一根大屑,转身在白墙上用这个时代最习惯的右竖行文方式写道:“俺答是否还会再行南下?”
这……
麻贵等将领默默地交换起眼色,这位林阁老果真不打算教他们如何行军打仗,似乎真要跟着他们进行探讨的样子。
林晧然并没有担任过讲师,但并不妨碍他的发挥,转身面对着众将领道:“这是本节课的第一个问题,俺答是否还会继续南下?”
麻贵等将领并不经过大脑思考,脸上纷纷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这已然不应该是一个问题才对,凭着他们这么多年的经验和形势来判断,除非太阳打西边出,不然俺答部不可能不继续南下。
林晧然却是没有笑,先是扫了一眼显得脸色轻松的将领们,然后直接进行点名道:“关虎,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关虎原是万全左全的一名千户,只是在山竹滩的战役中表现出色,已然直接接替了张培东万全左卫指挥使的位置,跟着林晧然已然算是认识。
麻贵等将领纷纷扭头望向关虎,关虎当即站起来道:“林阁老,这……肯定会继续南下,他们怎么可能不继续南下呢?”
麻贵等将领亦是纷纷地点头附和,毅然是认可了关虎的这一个判断,同时纷纷抬头望向林晧然的反应。
林晧然的脸色无动于衷,却是淡淡地询问道:“你是以何为依据呢?”
这……
麻贵等将领先是微微一愣,而后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
虽然他们都理所当然地认定俺答必定还会南下,但其实没有认真地思索过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由得傻眼了。
关虎挠了挠后胸勺,显得吞吞吐吐地回应道:“鞑子这些年一直都有前来滋扰我们,自然……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定然还会再……再来!”
“你们怎么看呢?”林晧然显得不置可否,便是望向其他将领询问道。
麻贵等将领倒是不像站着的关虎那般紧张,加上他们终究是生死看淡的边军将士,亦是对这个问题纷纷发表看法。
在他们的回答之中,既有蒙古需要大明物资的原因,亦有双方血海深仇的观点,还有就是俺答复元的野心等。
虽然站在大明人的角度来看,大明已然是属于华夏子民的国土,但在蒙古那边不乏惦记着北元辉煌的人员,故而“复元”一直存在着很大的市场。
“你们认定俺答再度南下的依据主要是利益、世仇和复元,可是如此?”林晧然当即在白墙上做了一个总结,而后认真地询问道。
麻贵等将领纷纷点头,已然是认可了这个说法,但亦是有些将领轻轻地摇头,在这个问题上已然还是存在着一些分歧。
林晧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便是抛出一个问题道:“你们之中谁对世仇有异议的,还请站起来并说出缘由!”
麻贵和关虎等将领纷纷交换起眼色,一些将领显得蠢蠢欲动了。
“林阁老,我对这个观点有异议!”一个年轻的将军突然霍然站起来,目光显得坚定地回应道。
麻贵等将领纷纷望向那个显得俊朗的年轻将领,已然是来自蓟州的卫指挥同知韩星,此人并不属于九边,而是从南边调过来的一名将领。
林晧然面对着这个老旧部,显得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林阁老,自太祖建国以来,我们大明跟鞑子便已经结下血海深仇。只是他们早期一直向我们大明朝贡,哪怕是在嘉靖朝亦有过很长时间的和平时期,双方的冲突亦是我们大明吃亏得多,所以因为世仇的观点不足以支持俺答继续南下的结论!”韩星仿佛受到莫大的鼓励般,亦是将自己的观点说出来道。
“此言精妙!”
“不错,俺答部定然不是因为血仇而选择继续南下!”
“正是如此,哪怕是有世仇的因素,但必定不应该是主因!”
……
麻贵等将领听到韩星的观点后,亦是纷纷地响应道。
至于早前抛出这个观点的将领的眉头微微蹙起,亦是开始重新进行了思考,而后发现韩星的说法显得更有道理。
林晧然将这一切同样看在眼里,在确实这个观点得到一致性后,便继续抛出另一个问题道:“你们之中谁对复元有异议的,还请站起来说明缘由!”
跟着很多填鸭子的教育方式相比,他更喜欢让这些将领能够开动脑筋思考,从而在将来的战事中更具灵活性。
经过林晧然的连番提问,在场的将领亦是适应了这个氛围,同时纷纷开动脑筋开始思索着林晧然所提出的问题。
话语刚落,却见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在这帮将领中格外的显眼,而他便是铿锵有力地回答道:“林阁老,末将不见同复元的说法?”
“理由呢?”林晧然饶有兴趣地打理着这个络腮胡须的中年男子,显得淡淡地询问道。
中年将领以极标准的礼仪向林晧然作揖,而后望向在场的将领道:“诸位可曾想过,俺答屡次南下,提的要求是什么?”
“互市!”乔一峰显得不解思索地回应道。
络腮胡须的中年将领缓缓地点头,却是进行询问道:“如果俺答他真的一心想要复元,还会想着跟我们大明互市吗?”
“没准他是借口!”
“这不该是借口,应该是他的真实想法!”
众将领亦是纷纷进行回应,不过他们内部便已经出现了分歧,有的将领选择了反对,但亦有的将领表示了支持。
络腮胡须的中年将领眼睛透着一丝睿智,显得侃侃而谈地道:“这是不是借口,我们暂且不讨论!俺答并非是北元正统,而今他北有瓦剌虎视眈眈,东有正统土默特部意图卷土重来,这都让他并不能集全力南下。前些年,他不惜耗费巨资修建大板升城,已然是要扎根在土默川,他做这些是真的有复元的野心吗?”
“这……”麻贵等将领不由得面面相觑,发现这些事情确实已经透露了很多的信息。
络腮胡须的中年将领目光如炬,又是认真地补充道:“诸位可不能忘记了,俺答今年已经六十,他全面开战,且不说能不能取胜,他一旦死于战事之中,他的必定会大乱,所以他根本没有复元的条件!”
林晧然一直不吭声,却是认真地审视着这位后世名人。
“我赞同这个观点!”
“李参将分析得鞭辟入里!”
“我泱泱大明,岂是他一个异族能叫板的,他定然没这个胆!”
……
麻贵等将领听到中年将领的一番分析后,亦是纷纷表示支持地道。
林晧然抬头望向那位络腮胡须的中年将领,微微一笑地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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