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人
虽然面对挑衅没有出击有些挫伤士气,但若是中了对方的圈套而吃了败仗,那么他的位置恐怕要受到其他弟弟的威胁了。
黄台吉一念至此,却是决定继续在这里跟着马芳耗着,眼睛涌起一份期待地望向了南边。
时间已经来到了后半夜,万全左卫城显得静悄悄的,只有一轮小半圆的明月悬挂于空,周围是点点的星光。
赵全率领的一支蒙古骑兵踩着星辉南下,悄然来到了万全左卫城外的小树林。
跟着面对马莲堡的进退两难不同,此次他们前来万全左卫城已经做好了一个万全之策,目标正是要吃下这一座城池。
“军师,你的信徒当真可靠吗?”土力把免是一个勇猛的蒙古青年男子,穿过树木望向那一座高耸的城墙,显得战意高昂地询问道。
“你尽管放一百个心好了,只待入城,你们在城中放火造成混乱,而后将各处的明军逐个击溃即可!”赵全为了今晚已经筹划多年,显得自信满满地打下保票道。
土力把免让部下查看四周一圈,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地道:“这是怎么回事?四哥怎么还没有到?”
赵全亦是没想到哈木把都儿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掉了链子,抬起头看了看时点,便是对土力把免一本正经地道:“恐怕是地锦堡那边的收获过于丰盛了,咱们这边有三千人马,难道还怕不能吃下这座城吗?”
“这不过是大明的一座小小卫城,我三千人马足矣!”土力把免历来是以勇猛显称,显得自信地回应道。
在原本的计划中,他们是跟哈木把都儿合兵一处。只是战场便是如此,历来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此刻已然还是要按着既定的部署继续推出。
寅时三刻,万全左卫城的青砖街道上突然出现了一大批头缠红巾的白莲信徒,他们一起朝着北城门杀过来。
守在这里的一名守门将领突然间反水,竟然带着部众竟然相助于白莲信徒,一起杀向了守在城门处的将士。
城门处传出一阵武器碰撞的声响后,那个北城门亦是徐徐地打开,同时一枚烟花在洁亮的夜空中绽放开来。
“杀啊!”
赵全见到这个信号,心知自己的安排的棋子起了关键性的作用,便拍马从林子中率先窜了出去,径直朝着城门狂奔而去。
身后中的土力把免等蒙古骑兵并不慢,亦是纷纷从林子拍马而出。
“鞑子来了,快保护住城门!”城头上的将领发现了城外蒙古骑兵的身影,当即大声地喊道。
一旦万全左卫城失守,那真的不堪设想了!不说什么战略意义,单是城中的无辜百姓和将士家眷,已然是难逃蒙古骑兵的血洗。
整个城说大不大,这一声很快打破了城中的宁静,城内很多人家纷纷亮起了灯火。不过军事重城的宵禁更加的严格,并不会允许普通百姓上街。
“杀啊!”
赵全看到敞开的城门就在眼前,眼睛不由得闪过了兴奋的光芒,手里高举着蒙古腰刀大声地继续喊道。
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一直渴望俺答能够入主中原,而他这位军师亦能够封王侯拜相,成为汪世显般的人物。
最为重要的是,他并不喜欢草原那般寒冷且单调乏味的生活,他向往着江南的“画舫乘春破晓烟,满城丝管拂榆钱”。
正是如此,他一直孜孜不倦地为俺答出谋划策,更是让自己的信徒充当牺牲品,只希望能够有朝一日成为中原的一地之主。
“儿郎们,你们想要的东西,全都在城里面,冲啊!”
土力把免却是轻松地超过了赵全,眼睛亦是绽放着光芒,高举着蒙古腰刀身先士卒地大声喊道。
他并没有太多的野心,只是想着城中的女人和金银珠宝,同时能够满足他杀戮的欲望,渴望带领着部众血洗这座大明城池。
今晚的月亮高悬于空,隐隐间出现了血红的光晕,已然是一个血腥之夜。
蒙古骑兵的速度很快,虽然林子跟城门有几百米的距离,仿佛仅是眨眼间,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了城门内。
当然,他们心里亦是清楚,眼前这一座其实只是瓮城的城门,而真正万全左卫城的正城门在后面,而且正城门洞有着近二十米深。
轰隆!
正是这时,城头突然间发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巨响,两门静静地架在城头上的重炮喷薄出一团火花,当即掩盖住了蒙古骑兵的喊打喊杀的声音。
第1955章 追击
随着城头的炮声轰鸣,二个重若十五斤的炮弹抛向半空,然后重重地砸在蒙古骑兵后面的队伍之中。
一个骑兵被炮弹重重地打中了头部而鲜血四溅,后面的几个骑兵亦是跟着人仰马翻,一匹健壮的枣红大马倒在地上痛苦地嘶吼。
从炮弹发出到落下的时间很短,但对局势却是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这
后面的蒙古骑兵看到从天而降的炮弹,却是不由得愣住了,宛如被泼了一盆冷水般,已然没有了进城屠杀的兴奋和期待,纷纷惊骇地抬头望向那座城头。
城头的火把已经燃了起来,除了显现出一个卓而不群的身影和一帮威风凛凛的明军高层外,亦是照亮了那几门架在城头上的红铜重炮。
城头的火把向两边蔓延开来般,整个北边墙都亮着了道道的火把,仿佛一下子点燃了这座城,而这座原以来苏醒的城毅然是睁开了眼睛。
看到这一幕,他们当即知道明军早已经严阵以待,所谓的偷袭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只是事情似乎晚了一些,因为他们的前头部队已经进城。
吁
蒙古骑兵的先头部队从近二十米的城洞顺利地冲了出去,只待他们准备纵马在城中街道纵火之时,却是紧张地勒住马缰。
战马从城门出来便惯性地向前冲,哪怕蒙古骑兵已经第一时间勒紧马缰,但连人带马还是重重地撞上了地上的障碍栏。
当即又是人仰马翻,一匹健壮的黑色大马倒在地上痛苦地嘶吼,两个蒙古骑兵直接被削尖的木板所刺死。
蒙古骑兵的先头部队亦是意识到了不对劲,便是纷纷在有限的区域中勒住了马,同时即刻进入了作战状态。
只是这里四处都有层层的障碍栏杆,根本没有给他们突破的路线,进来的一百多号人通通都困在了这片有限的区域内。
砰!砰!砰!
一个个铳声从前面的街道和上面的城头响了起来,早已经严阵以待的红袍骑士手持着最先进的遂发枪,朝着这些活靶子扣动了板机。
一颗铅弹正中一个蒙古骑兵的眉心,显得难以置信地睁着眼睛,而后便从马背上重重地摔了下去,脑子似乎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更多的蒙古骑兵亦是跟着纷纷中枪,却不仅打在人的身体上,一些铅弹打得马匹嘶鸣,不少蒙古骑兵连人带马倒在了血泊之中。
随着赵全的加入,蒙古骑兵亦是掌握了火铳的技术,但何曾见到过这种上等遂发枪的威力,却是完全处于下风。
“怎么会这样!”
赵全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亦是变得洼凉洼凉的,显得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他不明白整个万全左卫城的信徒为何打不开这道城门,更不明白为何会这个隐秘的事情会被明军所提前洞悉,进而让他们落到了陷阱之中。
“中计了,撤!”
土力把免听到城头的动静,当即意识到所谓的内应根本没有骗过明军,看到根本没有办法突破入城,便是下达撤退的指令道。
噗!噗!噗!
剩下的几十名手持利刃的蒙古骑兵调转马头想要撤退,但铅弹从他们的背部射入,却是打穿了他们的肺叶,当即从马上摔了下去。
战斗不仅在城门处打响,瓮城早已经潜伏着一帮手持遂发枪的红袍和万全左卫的弓弩手,纷纷朝着出现在视野中的蒙古骑兵进行射击。
虽然蒙古骑兵想要反击,但在强大的火力之下,加上他们处于空地之中,亦是纷纷从马匹上重重地摔了下去。
轰隆!
四门雷神重炮一起逞威,这些炮手都是从雷州一起调过来的老炮手,不仅是精确度极高,而且有目的性地打乱着蒙古骑兵的阵型。
蒙古骑兵并不是一根筋的莽夫,在意识到城门口有埋伏后,他们亦不敢继续朝里面冲,却是跟着城头的射手进行交战。
啊
土力把免在城门前没有受伤,但在冲过瓮城之时,右手臂却是挨了一个铅弹,令到他的脸部显得痛苦万分。
好在,他终于从危机重重的城门口脱险。只是他知道这场战斗并没有结束,他此次的兵力原本就不多,而今又是炮弹给打散了,恐怕明军不会放过如此良机。
“兄弟们,建功立业在今晚,冲啊!”
张培东早已经组建出万全左卫最强的骑兵队伍,面对着如此的优势,亦是高举着砍刀拍马冲击着这一帮逃兵。
两方交战的士气和阵型很是重要,三千蒙古骑兵整齐有序自然很可怕,但阵型现在被打乱,自然是他们收割蒙古溃兵的一个好时机。
身穿黑衣的林晧然的眼睛深邃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到张培东带领五千骑兵追了上去,知道事情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虽然蒙古骑兵很是可怕,但远远谈不上不可战胜,只要将自身的资源发挥起来,同样可以对蒙古骑兵进行屠戮。
不过这一条路亦不可能一蹴而就,却是需要他不断地改良,亦需要他不断地梳选良将,这样才能打造一支能够荡平俺答部的雄师。
在炮弹和惊慌情绪的影响下,赵全率领着一帮人朝着东边的方向逃窜,而土力把免则是带着一帮部众朝着西边逃窜,三千骑兵已经被冲散。
张培东能够成为万全左卫的最高军事统帅自然不可能是草包,却是带领着手下紧紧地咬着土力把免,不断地收割着蒙古骑兵的生命。
万全右卫城坐落在洋河的南岸,在看到土力把免朝着西边逃窜之时,张培东的眼睛透露着兴奋劲。因为夏季河水猛涨的缘故,前面根本没有地方可以渡河。
弯月坠于山头之上,正在映印着潺潺的河水,亦是照亮着那一条长着杂草的道路,似乎正在指引着方向。
大明骑兵猛地追击了近十里地,收割了上百名落单蒙古骑兵的生命,这已经是他们万全左卫和客军近几年少见的胜绩了。
“指挥使大人,这前面的山竹滩并没有路,他们应该知道才对啊!”一个千户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当即进行提醒道。
张培东刚刚亲自解决了一个蒙古骑兵,却是残忍一笑地朗声道:“这就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咱们继续追击,此次便将他们围杀在山竹滩上!”
所谓的山竹滩,这是由山体和河道组成的一个收扰地形,因这里一带生长很多石竹而得此名,在这里还特意修建一座可供当地军户和百姓避难的土堡。
由于越往里面地形越窄,最终会成为瓮中之鳖,故而这历来都是一个极佳的围剿之地,亦是张培东选择向西追击的一个原因。
看着这帮蒙古骑兵朝着这个收口里乱撞,他怎么可能放弃如此的天赐良机,自然是要将这帮丧尽天良的鞑子进行赶尽杀绝,收下这一份赫赫的战功。
五千马蹄飞扬,卷起了滚滚的尘土,沿着靠近洋河的那条道路继续前行,将这帮蒙古逃兵堵在这个山竹滩中。
咦?
张培东惊讶地发现前面的土力把免突然间不跑了,甚至已经调转了马头朝向他这边,脸上露出了鬼魅般的笑容。
第1956章 尴尬了
月亮已经坠到对面山头的附近,河水潺潺而流,只是这里的气氛突然变得非常诡异。
张培东本是胜券在握,当下将逃窜的蒙古骑兵赶出了死胡同,理应土力把免这帮人感到惊慌才对。只是对方突然间调转马头,完全没有逃兵该有的慌张。
咦?
众将领亦是发现了蒙古骑兵的异样,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凝重之色。
“莫非他发现前面没有了路,所以在此虚张声势?”
张培东如此想着,便是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准备下达指令对这帮溃败的蒙古骑兵进行清剿,拿下这一份沉甸甸的战功。
噗!
正是这时,一根银色的利箭从侧边的石竹林射来,左侧的一名骑兵应声倒地,重重地摔落在带着沙土的草地上。
“不好,鞑子有伏击!”刚刚最先意识到有问题的那个千户放眼望向石竹林,脸上当即涌起了惊骇之色,便是大声地汇报道。
在那片安静的石竹林中,已然出现了一支近五千人的蒙古骑兵军队,正迎着月色从那片石林中出来,并向这边投来了戏谑的目光。
夏天的夜原本透着一股闷热,但此时的五千明军骑兵如坠冰窟般,当即感到了背脊发凉,他们已然掉进了蒙古骑兵所布置的陷阱之中。
“他……他就是哈木把都儿!”一个明军将领认出了那个为首的蒙古头目,指着哈木把都儿显得惊慌地说道。
俺答最出色的儿子是黄台吉,而黄台吉最优秀的儿子则是哈木把都儿。哈木把都儿除了作战勇猛外,亦是一个颇懂军法的蒙古头领,这些年没少给宣府这边制造麻烦。
张培东亦是认得哈木把都儿,看到哈木把都儿从侧方的石竹林结阵出现,知道这一刻不能再向土力把免进攻,更不能转身而逃,当即下达指令地道:“防御!”
事实上,在发现侧边射来利箭之时,明军的阵型亦是悄然地防御起左侧的哈木把都儿,防范他们突然袭击将己方的阵型冲散。
在野战之中,往往都是完整的阵型对溃散的阵型进行绞杀,固而维持阵型完整是取得胜利的最大因素之一。
“四哥!”土力把免看到哈木把都儿出现后,虽然手臂负了伤,但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打招呼道。
哈木把都儿是中等身材,显得很是结实,眼睛如狼般犀利,宛如诸葛在世般道:“五弟,我早就猜到那个汉人靠不住,所以此次才就计就计,辛苦你帮哥哥将这帮愚蠢的明军引过来了!”
哈木把都儿当年在通州城下吃了大亏,算是间接害死了亲弟弟,可谓是“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他由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赵全,所以并没有如约赶到万全左卫城下。
只是他心里亦是清楚,赵全是他爷爷的军师,且此次作战计划部署又得到了父亲的认可。他光凭一张嘴根本无法改变什么,故而他制定了一套应变方案。
一切果然不出他所料,明军的城门并没有这么容易打开,他们此次又中了那个该死的明朝官员的“瓮中捉鳖”之计。
不过他亦是熟读汉人的兵法,故而决定实施“将计就计”的计谋,让他的弟弟朝着石竹滩逃窜,将那帮愚蠢的明军引到这里。
虽然那个该死的明朝官员没有跟随而来有些可惜,但只要将这帮愚蠢的明军屠戮干净,以明廷历来的做法,恐怕亦会将那个该死的明朝官员推上断头台。
如此想着,他不再纠结于那位明朝官员没有出现,而是想着尽量多地将明军屠杀在这里,就如同血洗地锦堡那般。
“呵呵……四哥,你这是哪里的话,亦幸得你想出如此的妙招,不然我恐怕亦无法跟父亲交代了!”土力把免自是乐意如此,如同猫抓老鼠般地望向张培东道。
众将领看到中了哈木把都儿的圈套,心里不由得沉到了谷底,却是对张培东生起了一丝埋怨之心。特别刚刚有人还提醒过张培东,但张培东仍旧是一意孤行。
张培东深吸了一口浊气,而后望向哈木把都儿询问道:“你潜伏在这里围堵我们,难道就不怕我们亦在此安排人马围堵于你们吗?”
“呵呵,人马?在哪呢?”
哈木把都儿当即放声而笑,而后洋洋得意地说道:“你以为我不会防着你们这些奸狡的明人吗?我早已经派遣暗探在四周游戈,若是你们附近真有什么大动静,我第一时间便能知晓!”
这确是一个实话,蒙古骑兵能够强于明军,不仅是他们的马匹跑得更快,而且体现在情报更加优于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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