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相 第714章

作者:余人

听到林晧然将责任推给自己的恩师,他不得不站出来指责道:“林侍郎,你这分明是意图推卸责任!如果你真将皇上放在心上,自然亦是跟秦鸣雷般查出事情的原委,而不是险些置皇上言而无信之地!”

这个老匹夫!

林晧然看着徐阶横插一脚,心里不由得暗骂一声,但还是对着皇上进行解释道:“臣没有推卸责任,只是想要向皇上言明,臣并没有置皇上于无信之心。虽仅是耳闻:佛郎机人不退还满加剌人的土地,便永不召见其使节,但臣亦是事先做了一些安排。佛郎机的使臣在上京前,其已经向柔佛国王阿拉乌德丁租下马六甲城及周边的土地,故而佛郎机人实质算是将马六甲城归还回去了,且佛郎机人跟满加剌的新国柔佛于嘉靖八年便进行建交!”

这倒不是胡编乱造,柔佛国的前身正是马六甲王国,葡萄牙人于正德六年入侵马六甲城,马六甲王国苏丹马哈茂德·沙阿率领军民转移至吧莪和柔佛等地,继续抗击葡萄牙的入侵。

只是葡萄牙人仅占据着马六甲海峡的一小片地方,阿拉乌德丁继承王位在马来半岛建立了柔佛王国,且跟葡萄牙人已经握手言和。

“这便算是归还了?皇上圣明烛照,岂会被你这番话所蒙蔽?”徐阶却是冷哼一声,自知这种糊弄人的手段过不了皇上这一关,当即又是进行指责道。

林晧然则是注意着皇上的反应,便又是进行解释道:“佛郎机人远渡重洋而来,实则是垂涎于我大明的香料和丝绸等物。他们占据马六甲城虽是不当,但亦是无奈之举,且已经得到了满加剌人的原谅!今其愿意将城归还于满加剌人,但终究还需要一个安身之所。故而,臣恳求皇上对佛郎机人既往不咎,召见佛郎机的使臣,结下两国的友谊!”

徐阶的官场形象是老好人,哪怕对严嵩父子恨之入骨,亦没有撕破脸进行正面攻击。

现在看着林晧然到这个时候还试图推动皇上面见佛郎机使者,他便是闭上了嘴巴,心知这个林文魁是在自寻死路。

嘉靖一直望着跪在地上的林晧然,这才突然开口询问道:“佛郎机人当真已经向满加剌人租借了马六甲城?”

咦?

徐阶发现事情跟他所意想的完全不一样,不由得困惑地扭头望向了皇上,不知道皇上为何会是这般的态度。

第1647章 反击

林晧然面对嘉靖的问题,当即满脸诚恳地回应道:“臣岂敢欺瞒于皇上,佛郎机人跟柔佛国的文书此次亦是带上京城,臣日前已经带四夷馆的官员进行查核,其所签的文书属实无误!且柔佛国已经修书到礼部,证实两国已经交好!”

“起来吧!”嘉靖的口气变得柔和,显得由衷地感慨道:“昔日不过是朕的一句气语,汝等便如此小题大做!今佛郎机人跟柔佛国已经交好,且将马六甲城转为租借,那此事便就此作罢,今后休要再提及!”

这……

徐阶的眼睛微微瞪起,显得难以置信地望向了高高在上的皇帝,这还是那个素来不讲道理的霸道天子吗?

“皇上圣明!”林晧然暗吐一口浊气,恭敬地施予一礼,这才从地上站起来。

黄锦站在嘉靖的旁边,将两位臣子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脸上浮起浅浅的笑容。

嘉靖抬眼望着林晧然,却是话锋一转地道:“裕王上奏,佛郎机人愿意跟我大明签订每年五千斤香料和一万匹的丝绸的交易,此事可真?”

徐阶听到这一番话,且事情竟然牵涉到裕王,当即觉察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回禀皇上,此事属实!佛郎机人远渡重洋而来,一为丝绸,二为香料,他们只是想要从大明贩回货物赚得巨利!”林晧然当即拱手回应道。

嘉靖缓缓地点了点头,显得一锤定音地道:“林爱卿,你且回去进行安排,朕可以跟佛郎机的使臣相见!”

“臣领旨!”林晧然心中大喜,当即进行施礼道。

嘉靖将手上的竹筒放到案上,对着林晧然进行叮嘱道:“你年纪尚轻,今后行事要多加慎重,不可再犯这等容易落人口实之事!”

哎!

徐阶看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然是心知林晧然是顺利度过此大劫,怕是很多官员对这个结果大为失望了。

“皇上乃是圣明之君,臣相信只要一心替皇上办事,便无需害怕宵小攻奸!”林晧然当即跪了下来,显得正义凛然地回应道。

嘉靖听到这一番话,脸上竟然露出了罕见的笑容,便是温和地回应道:“你说得倒是不假,朕确实不是昏庸之君,你们这帮臣子谁是一心替朕办事,朕心里面其实是一清二楚!”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突然拿出帝王的气魄,大手一挥地道:“你今后且安心替朕做事,如果当真犯了这等事,朕亦会庇护于你,定不会被秦鸣雷这等宵小所蒙蔽!”

这……

徐阶的眼睛不由得一瞪,这简直是给了林晧然一道护身符,且秦鸣雷自以为高明的攻讦之举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在这一场政治的斗争中,林晧然不仅大获全胜,而且对秦鸣雷反戈一击。

“皇上圣明烛照,臣愿为陛下效万死!”林晧然强行令自己的眼眶泛红,显得大为感动地朗声表忠道。

嘉靖对林晧然的表态显得很是满意,微微地点了点头,对着旁边的徐阶一并抬手道:“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臣告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阶和林晧然一并行礼,然后转身离开这座宫殿。

嘉靖看着二人离开,亦是打算午休片刻,却是对着上前的黄锦进行询问道:“你觉得林晧然此人如何?”

“回禀主子,若是论到生财之道的话,怕是严讷亦不及也!”黄锦对林晧然的观感不错,当即进行回应道。

嘉靖认可地点了点头,又是进行未雨绸缪道:“如果真跟佛郎机人达成了协议,这苏杭织造局得要派人前去好好打理了!”

以前的苏杭织造局仅是负责宫延衣用,但现在跟着佛郎机人签订一万匹的丝绸,已然是要派人去好好管理。

“不知皇上要派哪位官员前往呢?”黄锦得知皇上是想要苏杭织造局负责每年生产一万匹丝绸,当即好奇地询问道。

嘉靖站起来伸了一下懒腰,瞥了一眼道:“苏杭织造局历来都是你们内监负责监造,此事由外臣负责不合适,你挑选一个合适的宦官吧!”

“老奴领命!”黄锦忍着兴奋,对着嘉靖进行回应道。

这苏杭织造局可谓是他们宦官的大油水,现在有着每匹二十两的万匹大订单,那是可以看得到的油水。如果此事真能谈成,而他安排自己人前往苏州,那么每年进贡的银子必定会大大地上涨。

无逸殿,首辅值房。

林晧然并没有即刻离开西苑,而是受到徐阶的邀请,跟着徐阶来到了值房中,那副“以威福还主上,以政务还诸司,以用舍刑赏还公论”的条幅仍然高高地悬挂在墙上。

一个阁吏送进来了茶水,然后又是悄然地退了出去。

徐阶在茶桌坐下,指着对面的椅子微笑着道:“若愚,坐吧!”

“谢元辅大人!”林晧然的脸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显得规规矩矩地施礼道。

徐阶端起茶盏浅尝了一小口,便是开门见山地询问道:“佛郎机人愿意跟我大明签定每年五千斤的香料交易和一万匹的丝绸交易,不知价格几何?”

由于出身于松江府,徐家现今又是松江府最大的织造主,令到徐阶对商业的见解要强于绝大多数的官员。

只是这个事情是裕王直接上疏给皇上,并没有经过内阁,所以具体的交易细节却是不得而知,更不清楚这个买卖是赔是赚。

“丝绸每匹二十两!另外香料价比黄金,五千斤则是二十万两!”林晧然并没有隐瞒,当即老实地回应道。

徐阶终于明白为何皇上会态度转变了,跟着那个微不足道的昔日之语相比,林晧然送上来的礼物确实诱人。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却是困惑地询问道:“这丝绸倒是容易进行解决,但香料又指的是何物,咱们从何处弄来这五千斤香料?”

“香料确实不是我们大明的特产,其主要产自南洋!北山部落、八打雁和雾宿国等地均出产香料,故而下官亦是希望朝廷能授予他们藩王之封,且两国签下交易文书,我们可以用铁锅、瓷器和布匹等物换取香料!”林晧然一本正经地回应道。

徐阶端着茶盏思忖片刻,又是进行询问道:“他们的香料要价如何?我们要不要贴银子?”

“他们的香料在本土不甚值钱!下官跟他们私下进行过交流,他们能接受两成的黄金折价,不过给三成更为合适!”林晧然微笑着说道。

徐阶深知这肯定不是赔本的买卖,喝了一口茶水,却又是困惑地询问道:“他们为何如此,佛郎机人何不直接跟南洋诸国交易?”

第1648章 心急的徐璠

聪明人跟聪明人讲话,往往更加的简洁明了。

在这场香料的贸易中,明朝扮演着中间商的角色,且其中的利润极为丰厚,这无疑是一个不太合理的存在。

林晧然怕的是徐阶没有问题,当即进行解释道:“佛郎机人不仅需要香料,而且还需要丝绸,所以他们一直希望跟我们大明建交!南洋的这帮部落首领之所以愿意将香料卖给我们,主要原因有二个:一则交易的前提是要双方都能遵守约定,但南洋这次部落的首领其实没有跟佛郎机人公平交易的实力,他们通常都是被佛郎机人抢掠或低价贱买香料,所以他们需要依仗于我们这个礼仪之邦的大明朝做后盾;二则南洋诸国对金银的渴望并不强烈,他们更需要我们大明的铁锅、布匹和瓷器等商品。”

“茶马互……”徐阶听着林晧然这番解释,若有所悟地说了一句,只是话到嘴边又觉得并不妥,转而尴尬地扳回来道:“呃……若愚的见解深刻,这些南洋人没有实力跟佛郎机人进行公平买卖,所以他们确实需要依仗于我们!”

大明与蒙古鞑靼部落曾经建立马市贸易。只是在双方买卖的交易过程中,蒙古人出现强买强卖得恶劣行径,从而致使大明选择关闭了马市。

同样的道理,南洋部落的并没有具体跟佛郎机人公平交易的实力,故而有理由牺牲一点实际得不到的利润来巴结大明。

林晧然深知徐阶已经明白其中的玄机,当即趁热打铁地侃侃而谈道:“下官在广东担任广东巡海道副使期间,亦是意识到他们双方实力上的差距,故而当时便有了这方面的想法。如果能够达成这个贸易关系,对我大明同样百利而无一害。一来,这会加强我们大明宗主国对南洋的影响力;二来,则是能为大明谋取利润,亦算是为皇上分忧。此策乃是利国利民之举,还请元辅大人能够鼎力相助!”

在历朝历代国家层面的贸易中,由于皇家面子的缘由,大明历来都是充当“冤大头”的角色。故而有太监劝宪宗效仿明成祖重下西洋,亦难怪刘大夏愤而烧了郑和下西洋的宝图等资料,阻止这一种“赔本”的行为。

只是在这一次国家层面的贸易中,大明却是扮演了中央商的角色,虽然给南洋多封了一些藩国,但无疑能够增加朝政的收入。

徐阶的目光复杂地望了林晧然一眼,如果这个事情真的办成了,林晧然不仅得到更多改革派官员的拥护,恐怕亦是能够以此留名青史了。

他将茶盏慢慢地放下,仅是思量片刻后,抬头望着林晧然一本正经地询问道:“林侍郎上任之初便要推动此事,却不知有何私心?”

在这个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他自然知道人非圣贤,官员更是凡胎。林晧然花费如此大力气地推动这个事情,断然不可能仅是有益于大明,其中必定有着私念。

林晧然没想到徐阶如此直白地发问,但深知这个时候开诚布公要比欺瞒更好,便是进行回应道:“不瞒元辅大人,下官一直坚持大明开海的政治理念。如果朝廷跟佛郎机和南洋这些部落首领达成了贸易关系,那么开海之事便不会轻易倾覆,广东那边亦能一直享受下官推动的开海之利,而下官亦能从中赢得更高的声望。”

声望,这是林晧然给出的解释。

“仅仅如此吗?”徐阶的手玩耍着茶杯,眯着眼睛打量着林晧然道。

林晧然晒然一笑,迎向徐阶窥视的目光道:“下官志在政途,亦想多为大明做些事情,同时想要替皇上分忧。元辅大人不会真的相信外界所言,下官是收了那帮南洋使臣的贿赂,所以才会大力推动他们面圣吧?”

徐阶的脸上当即浮起一丝苦笑,林晧然跟着联合商团的关系颇深,又岂会因为南洋使团的一点贿赂而卖力做事。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官员,若不是关乎淮盐那种每年几十万两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亲自涉险了,为了更多还是权力。

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心知皇上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便是顺水推舟地道:“你将具体的条陈送上来,如果当真是利国利民,老夫自然是乐见其成!”

“如此的话,下官在此先谢过元辅大人了!”林晧然看到徐阶同意,悬在心头的大石亦是放下,便是恭恭敬敬地施予一礼道。

有了嘉靖和徐阶的支持,这个事情可谓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看到目的达到,林晧然陪徐阶聊了一会,便是主动告辞离开。这一次的西苑之行,已然是达到了预期的收获。

林晧然前脚刚走,徐璠匆匆地走了进来,显得兴奋地询问道:“爹,林若愚是不是真要被调任南京了?”

林晧然现在的知名度和地位都足够引起整个京城官场的关注,随着林晧然被召进宫的消息传出,今日的京城官场的注意力全部汇集在林晧然身上。

徐璠是太常寺少卿,其实就是一个高阶的闲职。在同为太常寺少卿陶世恩的怂恿下,决定到宫里进行打听消息,从他父亲这里得到第一手消息。

徐阶看着徐璠那张喜形于表的脸,心里却是感到一阵愤懑,便是沉着脸地回应道:“你都是听谁说的?”

“爹,外面现在都已经传开了,都说林晧然被贬到南京担任刑部左侍郎!”徐璠伸手指着外面,显得一本正经地说道。

很多时候便是如此,哪怕是一些人的无端揣测,但经过大家的口口相传,很快就成了一个有鼻有眼的事实。

徐阶整理着桌面上的奏疏,却是沉着脸说道:“我不是早就教导于你,事情要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怎么就如此不长进呢!”

“爹,林晧然没被皇上调任南京?”徐璠是一个有小聪明的人,看着老爹如此回应,便是收敛着兴奋有心情进行询问道。

徐阶将一份奏疏重重地掷在桌面上,抬眼望着徐璠正色地道:“只要林晧然今后不犯下大错,那他便肯定会官拜尚书,将来亦会入阁拜相!”

第1649章 翱翔

如果说,以前的林晧然是一只雏鹰,那现在无疑成为一头雄鹰,已经有足够的力量翱翔于空。

在刚刚的万寿宫中,林晧然赢得了圣眷。今后谁想要给林晧然背后捅刀子,恐怕就更不可能成功,且很难阻挡林晧然的仕途。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林晧然已经是大明最耀眼的储相之一,下一步必定是尚书一职,接着便会顺理成章地入职拜相。

“啊?爹,你……你没事吧?”徐璠听到这番话,却是满脸担心地望着老爹道。

他很想伸手探一探老爹的额头,从而肯定老爹是不是被烧糊涂了,这还是正常人说的话吗?林晧然明明触怒皇上而陨落,又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官拜尚书,更不可能入阁拜相!

徐阶则是瞪了儿子一眼,又是认真地告诫道:“秦鸣雷的状元终究是捡来的,他根本斗不过林晧然,此次林晧然已经化险为夷了!为了咱们徐家的将来,若不是情非得已,你……你爹亦不可能对林若愚再出手了,现在已经没有人能限制住林晧然,以后切莫要招惹于他!”

在最初的构想中,他希望林晧然一直在地方上呆着。只是扬州一行,林晧然不仅没有身陷泥潭,反而因功获得了礼部左侍郎一职。

现在林晧然身居礼部左侍郎的高职,又得到了圣眷,加上有着吴山的后盾,已然是跟地方彻底无缘了。

“爹,他真的没犯糊涂吧?他怎么可能就化险为夷了呢?”徐璠充满疑惑地望向老爹,显得百思不得其解地道。

徐阶不愿多加解释,直接下达逐客令地挥手道:“相关的消息很快会传开的!你回太常卿衙门老实呆着,没事不要再老往我这里跑了!”

“孩儿遵命!”徐璠虽然满腹的疑惑,但看着老爹的态度如此强硬,亦是无可奈何地拱手告退道。

只是走出无逸殿,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整个人显得无比的沮丧。他原本冲着林晧然“落难”而来,但却听到林晧然更加的生龙活虎。

东江米巷,礼部衙门。

随着林晧然被召进宫里,整个衙门的官吏都无心于事务,却是纷纷打听起各种小道消息,都想要知道宫里的情况。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右侍郎衙署已然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秦雷鸣面对着涌到自己衙署的官员,亦是热情地在厅中招待,在这里喝茶聊天,静静地等候着宫里的消息。

现在林晧然被召进宫,一旦林晧然被罢官免职,那个垂涎已久的礼部左侍郎必定空悬。一旦林晧然去职,他便是接任礼部左侍郎的第一人选。

看着一个书吏进来,精膳司郎中刘仲达急忙询问道:“宫里可有消息?”

“不是,是……是林侍郎回来了!”书吏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对着秦鸣雷道。

听到林晧然归来,秦鸣雷微微蹙起眉头,认真地询问道:“他的脸色如何?可有被免职?”

“好像没有,他……他回来便将何宾叫了过去,说是要商讨南洋使团面圣的事情!”书吏的脸上带着难色,小心翼翼地回应道。

“你说什么?林晧然召集何宾等人商讨南洋使团面圣的事宜?”秦鸣雷猛地从座位站了起来,显得难以置信地询问道。

精膳司郎中刘仲达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恐,心知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原本林晧然最大的麻烦是推动皇上召见佛郎机使臣,只是现在皇上面见南洋使团的事情继续推进,那么林晧然的麻烦自然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