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人
陆佥事看到站在门口的严鸿,显得意外地询问道“严鸿,你怎么来了?”他的性情显得很是豪爽,上前用力拍打严鸿的手臂,嗓门显得很洪亮。
严鸿将他拉到一边,微微压低声音说来明意道“陆兄,我爹让我过来的,让我亲自提审蓝道行!”
陆佥事深知事情非同小可,当即警惕地望了望左右,对着严鸿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才将严鸿悄悄地领了进去。
陆佥事年纪轻轻便身居高层,身居锦衣卫指挥佥事这一重职,自然不是他立下了多少丰功伟绩,而是因为他的老爹是原锦衣卫都督陆炳。
在前年年底之时,陆炳突然暴毙而亡。陆绎跟着天下所有的锦衣卫一般,子承父业,他接任了北镇抚司锦衣卫佥事一职。
虽然陆家跟严家因李默一事,曾经闹过不愉快,但随着李默倒台,严家和陆家亦是进行了联姻。严世蕃的嫡子严绍庭娶了陆炳的女儿,即陆绎的亲妹妹,二家毅然一直保持着很亲密的关系。
在刚刚抓拿蓝道行的行动中,还是陆绎带着数十锦衣卫,亲自将人给抓回来的。
虽然严世蕃被发配戍边雷州,严嵩被勒令致仕,但陆绎还是伸出援手。他决定帮严家这一个忙,让严家有一次翻盘的机会。
寒门祸害
寒门祸害
第1224章 诏狱中
北镇抚司,负责侦缉刑事的机构。可以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不必经过一般司法机构,死于酷刑之下者不计其数。
由于原都督陆炳得到皇上的极度信任,致使北镇抚司的权力又重返顶峰,哪怕一直不可一世的东厂都被压了一头。
严鸿却是第一次来到这赫赫有名的北镇抚司,打进门的那一刻,他便感受到这里有着跟普通衙门有着明显不同的气息。
纵使这是光天化,诺大的大院亦是空无一人,周围显得森森的。
陆绎却是习以为常,领着严鸿穿过两道院门,直接来到里面的北镇抚司的诏狱,这一座曾经关押首辅夏言的大牢。
天下州府的衙门大狱都是坐西朝东,但北镇抚司的衙门却是坐北朝南,四周的围墙足有三丈高,而青砖的厚度堪比城墙。
跟普通衙门的砖木结构不同,北镇抚司诏狱的大门垒起了数块大石,而诏狱上面的“狱”字抹上了红漆,显得格外的醒目。
“我将他送到重犯牢房了!”
陆绎对着严鸿解释了一句,便是借着墙上的灯火,顺着楼梯走向诏狱的上层。
严鸿对北镇抚司的诏狱早有耳闻,但却没有真正见识过,此刻亦是留意起周围。发现这里不仅有着重兵打守,且只有一个出口,而上面当真有一块断龙石。
严鸿还没到第二层,便已经闻到一股恶臭味,忍不住用手帕捂着鼻孔。随着陆绎来到了上面的牢房,刚刚还是艳阳高照,但此时已然暗无天。
“验牌!”
在两层这个重犯区设有一道门,里面的牢头显得谨慎地大声道。
“是我!”
陆绎用火把向脸上一晃,对着里面的牢头淡淡地道。
“原来是佥事大人,小人该死!”
牢头借着灯光看清楚了陆绎的脸,且亦听出了陆绎的声音,自然不敢再要求进行验牌。他当即便宛如哈巴狗般,匆匆地将牢房的大门打开,并将人迎了进去。
严鸿跟着陆绎进到这一个重犯区,却见一个犯人被绑在木桩上。那个犯人显得蓬头垢面,上的白衫染着一团团血痕,正垂着头挂在那里,却不知是死是活。
“这位公子,那个是白莲教的余孽!”
牢头注意到严鸿的目光,当即便是讨好地解释一句道。
严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便是不却声色地抬头望向了陆绎,陆绎直接大声地询问道“刚刚进来的蓝道行呢?”
“佥事大人,在里面的牢房关着呢!要不要将人提过来?”牢头讨好地询问道。
陆绎并不吭声,而是扭头望向了严鸿,毅然是将决定权交给严鸿。
严鸿微微做了一个恩索,便是做出决定道“咱们先礼后兵吧!麻烦牢头在前面领个路,我想前去先见一见蓝道行!”
牢头意外地瞧了严鸿一眼,发现这个公子哥的气度非凡,便在老实地在前面引路。
穿过两个门卡后,一行人来到了一间牢房。
却见穿着蓝色道袍的蓝道行被关在里面,蓝道行躺在一张木板上,似乎是听到了动静,亦是好奇地坐起来打量着来人。
从得到皇上依重的扶乩道士到阶下囚,这个落差无疑是极大的,而他的苦难已然才刚刚开始。
蓝道行的气色明显比不上往昔,脸上满是疲倦之色,而整个人明显带着一丝颓废。他目光徐徐地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站在暗处的严鸿上,当即进行询问道“你是谁?”
“蓝道长,别来无恙?”严鸿走上前,显得冷漠地打招呼道。
蓝道行借着外面的烛火渐渐看清楚了严鸿的脸,二人在西苑有过数面之缘,便是脱口而出地道“严鸿?”
“蓝道长,你应该知道本公子因何而来了吧?”严鸿一直在观察着蓝道行的言行举止,并试图从他上寻找突破口。
蓝道行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先是用鼻孔轻哼一声,接着伸了伸懒腰,重新躺回那张木板懒洋洋地道“严公子,还请直言!”
“你是受何人指使,为何要污蔑我爷爷!”严鸿对他的举止并不意外,而是直接进行质问道。
蓝道行将双手枕在后脑勺上,显得理所当然地答道“无人指使,贫道是紫姑附体!”
“你的小把戏早已经被揭穿,如今还在这里装神弄鬼,莫不是将我北镇抚司的刑具当摆设不成?”陆绎却是一直火爆的子,当即愤愤地威胁道。
蓝道行躺在木板上,面对怒气冲冲的陆绎却是缄口不言,已然是不打算开口的意思。
陆绎想要上前,但却给严鸿伸手拦住,对着蓝道行继续进行试探道“蓝道长,可是受徐阶指使?”
蓝道行似乎早有腹稿,更是有意帮徐阶撇清关系,当即大声地回答道“除臣,这是皇上的本意。纠贪吏,自是御史本职。今严嵩被圣上勒令致仕,严世蕃因贪墨入狱,此种种均为天道,与徐阁老何干?”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招是不是?”陆绎听着这些污语,再也忍不住火爆脾气地质问道。
蓝道行一副死猎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翘着二郎腿地应道“本没有之事,贫道断然不会招认,更不是行助纣为虐之事!”
“好,很好,来人,给我用刑!”陆绎已然是被激怒了,当即大声地下达指令道。
严鸿一直在观察着蓝道行的反应,在看着他的种种举止后,已然断定事是受徐阶指使,是徐阶发起的一场政治谋。
事到了这一步,已然是应该动刑了。只要撬开蓝道行这张嘴,那他此次严府便能够顺利地度过这场浩劫,甚至是重回权力的顶峰。
两名锦衣卫气势汹汹地上前,一把将躺在木板上的蓝道行揪了起来,不由分地将人先往地上一摔。谁知地上凹凸不平,蓝道行的牙齿向地上一磕,当即便掉了一颗门牙,疼得他当即便是骂爹喊娘。
不过,锦衣卫折磨人的手段可谓五花八门,这点疼痛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寒门祸害
寒门祸害
第1225章 刑讯7
北镇抚司的威名赫赫,不仅是因为地位超然,而且这里根本不受理法的束缚,直接便会对犯人进行严刑拷打,可谓是天家的私堂。
像林晧然贵为顺天府尹,不仅接受堂下百姓的直接监督,还要受到言官的监察,在堂上一举一动都受到约制。不仅不能随随便便就对犯人动用大刑,而且大刑的手段多是打板子和夹手指之类。
但在这里,根本不需要理会这一些。什么手段都可以用,什么刑具都可以上,折磨到你认罪为止。
更可怕在于,只要这边的犯人招供了,上报皇帝裁定后,三法司将不会再翻案,而是按着北镇抚司拟好的罪名进行裁决。
纵观整个大明历史,凡是下诏狱者,鲜有无罪释放之人。轻则降级贬官,重则被送上断台头,甚至直接被打死在诏狱之中。
更为甚者,这北镇抚司便是一个刑台。皇上对某位大臣真有了杀意,下令将人抓进来便不闻不问,选择性地进行遗忘。将这个犯人一直关在狱中,而后会在合适的时间点,将人秘密地进行处死。
北镇抚司的诏狱跳出司法外,已然成为皇上处决大臣的重要手段,故而一直被文武百官所痛恨。特别是在本朝,嘉靖并不是一位仁君,更是极度寄信陆炳,令到这个诏狱可谓是大发神威。
这里没有门窗,只有在空气中燃烧的火把,以及栖身于此的老鼠、蟑螂。
在一个审讯室中,火把将这里照得宛如白昼般。
啊
鞭子声声入肉,打得那件蓝色的道袍破烂不堪,且那道道的伤痕染红大半道袍。
啊
烧得火红的铬铁落在蓝道行的胸前,那皮肤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并伴随着一股焦肉味。
蓝道行脸色狰狞地大喊大叫,身体很快便是伤痕累累,感受到了这里果真是人间地狱。
“严鸿,你大可放心!我北镇抚司至今还没遇到撬不开的嘴!”陆绎抱手在胸望着受刑的蓝道行,显得自信满满地道。
严鸿轻轻地点了点头,悬着的心亦是放下不少。原本他确实有些担心,但现在已经确定蓝道行是受徐阶指使,且这个道士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硬茬子,这种人定然能够撬开那张嘴。
啪啪啪
沾着盐水的皮鞭不停地打在蓝道行的身上,却是有重有轻,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蓝道行。
蓝道行紧咬着牙关,像是有着一个精神支柱,虽然叫疼声不断,但却是愣地不开口。
“佥事大人,他晕过去了!”
一名锦衣卫放下皮鞭,对着一旁的陆绎汇报道。
严鸿看着蓝道行这么扛得住,而现在人被打得昏迷过去,当即担忧地扭头望向陆绎。
陆泽冷眼看着昏眩过去的蓝道行,却是胸有成竹般地说道:“泼水”。
哗
一桶冷水迎面泼到蓝道行的脸上,蓝道行的鼻子被水一呛,却是痛苦地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当真是生不如死,感觉身材都已经不再属于他的了。
“招不招?”
陆泽的嘴角微微翘起地望着蓝道行,冷漠地询问道。
蓝道行的眼睛由茫然到坚定,显得硬气地答道:“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贫道断然不会招认!”
“倒是硬气!是不是家人受到了他们的威胁,所以不敢承认对吧?”陆绎的眼睛如炬,突然发问道。
蓝道行有些猝不及防,眼睛飘散地答道:“没没有之事!”
咦?
严鸿看着蓝道行的反应,当即看到了一丝异样。
陆绎表现出稳重和自信,显得戏谑地说道:“你当真以为他们会放过你的家人吗?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吧!自从你答应他们那日开始,你及你的家人都难逃一死,这世间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乱咬!”
“你胡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又岂会被灭口?”蓝道行抬头望着陆绎,狠狠地进行争辩道。
原来如此!
严鸿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却不是蓝道行多少硬气,而是一家子的性命都捏在别人手里。若是他选择招供,不仅他活不了,他全家亦要跟着倒霉。
陆绎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迎着蓝道行的目光道:“那就是说,我猜测都是真的,他们用你的家人威胁于你,所以你才不敢开口!”
蓝道行的脸色一白,愤愤地指责道:“你讹我!”
“不是讹你,而是你不可能这么硬气,之所以你挺到昏迷都不招,按我爹的教诲,便证明你招认会有更严重的后果!”陆绎显得自信满满地回答,并对着旁边的手下吩咐道:“继续打!打到他招认为止!”
啊
皮鞭再次抽打蓝道行身上,打得他皮开肉绽,身上的血消耗汩汩而流。
“求求你放过我!”
蓝道行被折磨得不行,那干巴巴的嘴唇进行求饶后,整个人当即昏迷过去了。
一名锦衣卫上前检查,在确定人确实昏迷后,便是拱手主询问道:“佥事大人,要不要再泼醒他?”
“不必了,倒有几分硬气!”陆绎的嘴角微微翘起,显得有些赞许地道。
严鸿已经确实陆绎得到陆柄的几分真传,是一位审讯的行家无疑,便是认真地求教道:“陆兄,现在该怎么办?”
“人,再打下去恐怕是要人命了,且这审讯亦不可操之过急。我爹跟我讲过,这审人要一张一驰。很多犯人并不在受刑时招供,而是将他关在牢里,待知道又要动刑之时便会招供了!”陆绎一副行家的模样,望向严鸿又是正色地道:“其实想要他马上开口,便是即刻查清他家人及他家人的去向,若是能将他家人控制在手上,他必然会开口指证徐阶。”
“我这就派人追查这事!”严鸿心里一动,当即便打动主意道。
跟着单纯的动刑相比,将蓝道行的家人控制到手上,这个办法更有效和更稳妥。
蓝道行是由徐阶推荐给皇上的,只要蓝道行咬住徐阶,那徐阶便是在劫难逃。不仅徐阶面临严惩,而且他爷爷极可能会还朝。
一念到此,他即刻离开北镇抚司,动用严府的力量调查蓝道行的底细,而很快便查到蓝道行虽然在山东没家人,但在京城显然跟一名青楼女子生了一个白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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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6章 为官之道
顺天府衙,签押房。
身穿三品官服的顺天府尹林晧然端坐在书桌前处理着公务,夏粮的征收工作正如火如荼地进行,近郊的一些米粮已经陆续入仓。
“府尹大人,十里乡的夏粮刚刚已经入仓,城北的征粮工作已成近七成了!”
参与此次夏粮征收工作的雷通判从外面大步走进来,那张国子脸显得通红,显得敬佩地朝着林晧然恭敬地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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