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人
王稚登轻轻地点头,随即揶揄地笑道:“南洋这么多国王敢于赴京,恐怕亦跟你们广东那几位外番国王女婿分不开,想必这些人亦是帮着游说!”
“他们自然要帮着促成此事,但说到底还是我们大明王朝而今的强大。南倭北虏已经成为历史,我们大明现在兵强马壮,哪怕打到暹罗都不是什么不可能想象的事情!”江荣华的眼神坚定,显得信心十足地道。
之所以南洋诸国很多国王选择前来,主要还是现在大明王朝的强大,不仅可以帮着他们抵御外敌,而且拥有毁掉他们任何一个国家的实力。
正是这种利益和威胁之下,这些南洋诸国才会选择登上联合舰队的船,不惜万里迢迢来到大明的都城。
孙吉祥看着林晧然脸色凝重地从里间走出来,当即便是郑重地询问道:“东翁,发生什么事了?”
王稚登和江荣华亦是结束了话题,心里知道可能出了状况,便是纷纷扭头望向了林晧然。
“刚刚南京传来的消息,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要对我出手了!”林晧然面对着在场的三人,便是扬起手中的情报道。
孙吉祥等人知道林晧然在朝堂已经没有威胁者,但知道林晧然的改革会触碰到一些人的利益,却是难免会遭到反扑。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偏偏处在外交最关键的时间窗口,这些人着实会挑选时间。
尽管大家对此早有预期,但大家都知道林晧然的出发点是为了这个国家和百姓,心里还是忍不住生起了愤怒。
江荣华是最后一天看那份由南京传来的情报,只是情报上面并没有具体的弹劾内容,便是不解地询问道:“临淮侯李庭竹怎么也是参与此事,摊丁入亩对他的影响并不大啊!”
“临淮侯凑进来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摊丁入亩,而是东翁最新推行的军政改革!”王稚登对南京的情况最为了解,便是皮笑肉不笑地道。
在林晧然所推行的新政中,摊丁入亩无疑是侵犯了官绅阶层的利益,一些人原本只需要缴税少许,但现在却是要承担极大的税赋。
只是对南京勋贵最大的损害还是林晧然所推行的军政改革,却是摒弃原本那一套“世袭”,而是对所有地方长官都实行考核。
建文帝败北和土木堡之变已经说明虎父无犬子的思想是错误的,像临淮侯的先祖李文忠是英杰,只是世袭曹国公爵位的李景隆率大军征讨燕王朱棣惨败,最后更是打开金川门迎接燕军。
这些勋贵早已经没有了先祖那种惊艳的军事才能,不过是像宗藩这种附在大明身上的蛆虫,仅仅依靠先祖的荣光便是能够身居高位。
在最新的考核中,南京的勋贵很快便是原形毕露,别说是带兵上阵杀敌,却是连大刀都舞不起来。
林晧然自然不会跟这些废物讲情面,面对临淮侯这种胖得提刀都废劲的漕运总兵,自然不会再允许这种废物占着位置。
只是事情倒出现了些偏差,林晧然都还没有正式将这位临淮侯从漕运总兵的位置踹下去,结果临淮侯竟然率先动手了。
“怕是如此了,不过临淮侯此人不足为惧,这位钱德望倒是十分麻烦!此人师承王明阳,王明阳在师之时便已经主持讲席,而这数十年更是在南直隶、江浙和江西等人讲学,而今的门生早已经遍布天下,已经是当世最有影响力的几个大儒之一了!”孙吉祥看着上面的名单,显得忧心忡忡地道。
王稚登对那种空谈的大儒十分不爽,当即便是提议道:“这种人在讲学时口口声声救万民于水火,但而今不过是触碰了一些利益,便跟着淮临侯那帮人狼狈为奸,不过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对付这种人亦不用太过讲究,给他寻得一个罪名先关起来!”
“不可!钱德望这种大儒通常能够严于律己,不仅不会做出欺压百姓之事,相反还得到百姓的爱戴。如果真的强行加罪名的话,反倒给对方抓了把柄,凭着他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到时东翁的名声恐怕受到严重的损害!”孙吉祥深知这种大儒的可怕,当即便是阻挡道。
“若是强行扣下罪名的做法确实不妥,我们不如让人试着跟钱德望调和一下,没准这仅是一个误会呢!”江荣华亦是进行表态道。
林晧然迎着众人的目光,心里却是早已经有决断地道:“咱们亦不需要过于着急,且看他们如何出招,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按计划推进大明跟各国能够深入合作!”
今晚的月很圆,只是整个京城充满着一股凉意,一场大风暴似乎即将到来。
第2369章 万国来朝之圣儒伐林
南直隶,太平府。
一辆高大的马车沿着新修的官道缓缓行驶,旁边是正在忙碌春耕的百姓,正是显现着一个美好的田园风光。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跟着铁靶后面拾着从地里刨出来的杂草,前面一个身穿布衣的年轻人扶着铁靶,显得像模像样地驱赶着牛车。
“够了,够了,县尊翰林大人,你且歇一歇,由老汉来吧!”一个老汉从田埂中走过来,眼睛带着歉意地道。
龙乾是朝廷外放的第一批翰林知县,而今上任当涂知县已经两个多月,今日放下县衙中的事务,专程到这城外参与这一场春耕。
经过这一番忙碌,他的额头亦是已经渗出汗珠子,倒亦不再继续逞强,便是将铁靶的扶把交回老汉。
“老黄,走!”老汉虽然已经年近五旬,但身子骨硬朗,扶着铁靶的扶把便是用鞭子驱赶着黄牛道。
龙乾用衣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便走到一旁的田埂休息,而一旁的蓝衣侍女从食盒取出包子和清水。
那个一直帮着拾田里杂草的小女孩跟着龙乾一道走向田埂,只是看到龙乾这边取出食物,却是不好意思再过来。
只是她的眼睛已经看到那一盘雪白诱人的包子,却是忍不住咽了咽吐沫, 那双腿亦像是长在地里了一般。
龙乾洗了手后,对着小女孩招了招手热情地招呼道:“小恬, 快过来, 我这里有好吃的肉包子!”
小恬扭头望向自己的爷爷, 老汉望了一眼自己的孙女,便是轻轻地点头道:“县尊老爷不是坏人, 你去吧!”
龙乾知道小恬的双亲已经过世,而今跟着爷爷奶奶相依为命,先是帮着这个乖巧的小女孩洗了手, 接着将一个肉包子递给了小恬,同时让侍女给老汉送去了两个肉包子。
小恬闻着肉包子所散出的香味,在看到爷爷已经开吃的时候,便是再也忍不住朝着肉包子咬了一口。
春光明媚,在这片天地间都是忙碌的劳作身影, 不断有春燕穿梭其中, 远处的黄牛时而发生“哞”的长音。
“这肉包子真的太好吃了, 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小恬将肉包子咽进肚子, 却是突然激动地说道。
龙乾的情绪受到了感染,只是微微感到诧异地扭过头询问道:“你从来没有吃过肉包子?”
“肉包子要三文钱一个,三文钱都够买一、两斤米了,而且家里的钱都得留着缴税,我们是吃不起的!”小恬的眼睛闪着一抹晶莹,显得十分懂得地解释道。
龙乾的心头不由得一酸, 看着这个身穿破烂但乖巧的小女孩,隐隐间感到林阁老安排他们翰林院外放知县的深意。
纵使他们翰林官有再高的学问,只是他们如果不能给百姓带来好日子,不能让这些底层的百姓填饱肚子, 那么将来确实不能很好地治理好这个国家。
当年他听过徐阶的讲学, 却是不得不承认徐阶的学问很高,但这种人当政却想要实行“加征三年”。
如今看来, 治国之人确实不能光看才学, 像徐阶这种人一度被誉为贤相,但所做之事却比严嵩还要可恨。
龙乾这一刻领悟到作为父母官的那份沉甸甸的使命, 伸手摸着小恬的脑袋许诺道:“现在朝廷已经实行摊丁入亩,今后你们家里的税会少上许多,你们家的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我的任期只有三年,三年后就要返回京城, 但我在这期间一定努力让你们家能吃得起肉包子!”
“嗯,好!”小恬仰起起脸望向龙乾, 便是重重地点头道。
虽然以前爷爷一直骂着当官的,只是看着龙乾的这一双眼睛,她觉得这个知县老爷跟以前的官员不同,一定能让她们家过上好日子,亦能逛街的时候买上三个肉包子。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
正是这时,一辆插着旗帜的高大马车从官道由远而近,马车里面传出一个洪亮的老者声音。似乎看书看到兴起之时,在马车里面陶醉地朗诵起来。
小恬好奇地扭头朝向那辆古怪的马车,龙乾却是突然蹦起来,然后跑到路中央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马夫正想要进行呵斥这个拦路之人,只是认清这个身穿布衣的年轻是当涂知县,便是将吐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车中可是钱老先生?”龙乾朝着马车施予一礼,便是直接开口询问道。
钱德望身穿一身漂亮的红衣绸缎,腰间挂着香袋和玉佩,须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手里捧着一本古籍。
正是陶醉在这篇治国名篇中,发现马车突然间停了下来,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却是知道自己的诵书之声已经引来了崇拜之人。
钱德望通过侍女揪开的帘子看到身穿布衣的龙乾,眼睛不由得闪过一抹失望,便是故意打趣地道:“龙知县,你怎么这一身装扮,莫非被朝廷削了官职不成?”
“本官还是当涂知县, 今日忆得林阁老的教诲, 每逢春耕当下田耕作感百姓劳作之不易。今日一番尝试,确实是受益良多, 比在家读书要胜百倍!”龙乾并没有恼怒, 而是十分坦然地道。
钱德望看着手里拿着的书,顿时脸色一沉地讥讽道:“堂堂翰林要下田耕种跟粗陋之人为伍,这事老夫管不着!只是老夫正在感悟治国大道,你如此孟浪逼停老夫的马车,此等行径可是有失君子之风,若无要事便让开去路!”
“钱老先生,本官今日确实非君子!只是本官既是当涂知县,自当恪尽职守,还请您将拖欠县衙二十两杂税银缴清!”龙乾迎着钱德望的目光,当即便进行讨要道。
随着朝廷在正月颁发《摊丁入亩》的法令,两京十三省各个衙门自春节开始便开展征收工作,而当涂县自然不例外。
得益于刁民册的施行,而今很少有官绅敢于隐匿田亩,故而当涂县按着田册的田亩数对各家各户进行征收杂税即可。
只是到了地方,龙乾才发觉地方官员的不易。
尽管这是朝廷的法令,但那帮官绅尽管一直口口声声爱国爱民,但要从他们身上多征税银简直是要了他们的命。
谷虞</span> 虽然有很多官绅和富户能够理解这是朝廷的一项善政,但亦是不乏钱德望这种自私自利的伪君子,至今都不肯缴纳新政所需要缴纳的杂税。
龙乾原本就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而今更是感受到小恬这种普通家庭的艰辛,故而更是坚定地向这些官绅追缴赋税。
正是如此,哪怕面对这位是当世有名的大儒,他亦要替当涂县的百姓讨要这一笔拖欠的杂税银。
钱德望的青筋冒起,却是没想到龙乾竟然当众追税,当即便是冷冷地回应道:“当真是可笑至极!这摊丁入亩分明就是劫富济贫养恶民,此等恶政吾辈岂会就范,亦亏你堂堂翰林竟窥不得其中的祸端!”
“钱老先生,这是大明朝廷今年正月所颁布的法令,你当真不肯缴税吗?”龙乾并不想跟钱德望争辩,却是沉着脸质问道。
钱德望的嘴角微微一扬,却是带着几分戏谑地道:“龙知县,你的顶头上司太平知府都是我的徒孙,莫非你还能将我关到县牢不成?”
“你坐拥几千亩良田,可谓是富甲一方。今不过是区区二十两税银,若是你多出一些,”龙乾知道钱德望正是依靠着太平知府这个靠山才无法无天,但还是忍着怒火指着正在耕作的百姓质问道。
钱德望懒得瞧一眼正在劳作的百姓,却是十分自傲地道:“道理?你亦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儿,纵使是要论治国大道,哪怕林若愚都不及老夫百一!今摊丁入亩实则滋生恶民,我钱德望定然不会助纣为虐,你休要在老夫面前自取其辱!咱们走!”
说到最后,钱德望亦是不打算再搭理龙乾,对着前面的马夫直接吩咐一句,而后便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龙乾并没有再行阻拦,便是拉着跟过来的小恬闪身到一边。
只是他看着这辆远去的高大马车,却是再也没有一丝对这位大儒的敬仰,反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鄙夷。
平日读得最多的是圣贤书,嘴里说得最多的忧国忧民,只是现在仅是要这种人多承担一点赋税,结果就像是要割他们的肉一般。
却不知是这位大儒是当真无知,还是真的如此的盲目自大,竟然以为他比林阁老还更懂治国,当真是当世第一大笑话。
“知县老爷,他真的不用缴税吗?”小恬看着远去的马车,显得十分好奇地道。
龙乾的眼睛显得无比的坚定,对着那辆远去的马车道:“没有人不用缴税,他钱德望亦不能例外!”
钱德望返回太平府城家里仅是休整一夜,次日一大早便朝着南京城而去,正是打算给那位祸国殃民之人致命一击。
虽然他师从王阳明,而今亦是已经门生满天下。只是他所创的学说遇到了发展的瓶颈,特别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迷信林晧然那一套实干兴邦的理论,致使他的影响力明显下降。
不论他将自己的学说吹得如何天花乱坠,只是现在年轻人深受林晧然那套实干精神的蛊惑,致使他的学说都已经遭到年轻一代的质疑。
像这位从京城下来的年轻翰林还是遵循林晧然的那一套,却是连读书人的体面都不顾,竟然亲自到田地中耕种。
有鉴于此,他知道一定要将林晧然给弄下来,既要推翻林晧然那一套歪门邪说,亦要借此机会向世人正名。
天下人都知道林若愚做了多少政绩,但殊不知他钱德望学富五车,却是真正能够救国救世之人,缺的不过是一个机会罢了。
所幸,这世间拥有大智慧的人不少,跟他同样想要扳倒林晧然的人并不在少数。
只是林晧然的权势确实太大了,又仗着在北边所立下的赫赫战功,整个朝堂根本没有能够威胁到林晧然的人。
不过华夏千百年来的政治斗争早已经指明了道路,所有臣子的权力其实源于皇家,而要除掉林晧然只需鼓动皇家出手即可。
经过数月的等待,以及对林晧然等人“犯罪证据”收集,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个千载难逢的进攻时机。
钱德望当日便乘坐马车进了南京城,先是跟事先相约的几位好友相见,接着召集一帮有功名的士子,然后便一起联名上疏。
只待这道联名疏在京城闪亮登场,这世间都知晓大明有一位他忧国忧民的大儒钱德望,至于那位名满天下的林若愚的好运亦该到头了。
北京城,仍旧呈现着世界第一城的风貌。
各国使臣汇聚于此,今日又有一个使臣团走进了北京城,只是看到这支队伍出现的时候,很多百姓和士子纷纷顿足观望。
这支使者队伍身穿着统一的武士服饰,脚踏着木屐,腰间别着一把长刀,发型是古怪的月代头,正是傲然地走进了京城。
“倭人?”
“这有什么害怕的,倭国现在亦是臣服我们大明!”
“当年倭寇闹得那般厉害,其实是很多海盗冒充所致!”
……
京城的百姓对当年东南倭乱自然还有印象,现在看到一帮倭人走进北京城,一些人不由得一阵发怵,只是更多百姓慢慢冷静下来。
且不说东南倭乱早已经平息,而今他们大明的军队已经变得越发强大,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些倭人。
不管是面对蒙古人,还是这些发型古怪的倭人,只要林晧然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那么这些人通通都是土鸡瓦狗。
只是在看到这帮倭人入城的时候,一直静坐在对面茶馆喝茶的几个人却是匆匆离开。
谁都没有想到,林晧然邀请南洋诸国亦罢,此次竟然还请来了倭国的使者。若是这种事情放在在以前,这是不敢想象的事情,甚至都可以扣上“通倭”的罪名了。
第2370章 万里来朝之一声主君
蓝天之下,红墙黄瓦的紫禁城彰显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位于东南角的文渊阁在安静中透着一股威严。
次辅值房中,一缕缕青烟从铜炉中袅袅而起,淡淡的檀香充斥在这里的每个角落。
身穿蟒袍的林晧然跟往常一般处理着政务,外界的动荡自然是逃不开他的眼线,只是坐上这个位置难免遭受各方的窥视。
特别他所抛出的摊丁入亩确实侵犯了官绅阶层的利益,若不是现在徐党和晋党早已经被他铲除干净,恐怕这个官场又得掀起一场斗争。
只是他既然敢这样做,那么他就有信心遏制住官绅阶层的反扑力量,亦不会轻易改变将华夏带上世界之巅的那份决心。
尽管外面已经是暗流涌动,但丝毫影响不了林晧然推动改革的那份决心,又是召来两位阁老共商大事。
陈以勤和张居正坐在对面,正在认真地翻看着林晧然的最新一套改革方案。
现在两人早已经习惯没有郭朴的日子,而今林晧然可谓是这个朝廷真正的决策权,内阁一切事务亦是由林晧然主持。
陈以勤看完林晧然最新议定的新法令,显得有些顾忌地询问道:“次辅大人,此事涉及甚大,你当真要这般做吗?”
张居正为了帮助林晧然改革才选择留下,只是看到这个最新的改革方案,亦是同样惊讶地望向林晧然。
“现在京城早已经不同于成祖时期,京畿之地产粮日增,保定、真定、河间三府的米粮直供于京师,山东、河南的米粮皆可水运来京,而今南方粮商亦海运粮食经天津到京出售, 蒙古很多部落的大批羊羔贩卖给九边军营,京城的粮食其实已经可以自足。今通州粮仓存粮几百万石, 时有发霉而不得不弃之, 户部每年有半数以上售粮换银。咱们内阁当因时制宜、因势利导, 与其耗费巨资从各地征税粮漕运到京城,倒不如由地方官府直接征收税银。此举既少了百姓运粮之苦, 朝廷亦无须承受漕运每年动辄百万两之费,岂不两全?”林晧然的目光坦然地望向陈以勤,便是解释制定改粮征银的缘由道。
“改粮征银”这是他出任户部尚书时就已经有的念头, 只是当时的条件其实没有完全成熟,加上这个举措几乎要颠覆大明的税收体系,更需要拥有足够权势的人强力推动才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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