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人
事情闹到这一步,虽然这个事情已经结束,但未尝又不是另一种开始。
他们此次战胜了徐阶,亦是逼迫隆庆作出了让步,但隆庆仍旧还是当今大明皇帝,而徐阶仍旧还是当朝首辅。
一旦让他们两人缓过劲来,却是难保徐阶和隆庆再度联手收拾他们,那么他们辛辛苦苦奋斗这么多年的政治成果很可能灰飞烟灭。
正是如此,他们需要追随一个强大的人物,一个能够替他们“遮风挡雨”的大人物,而今首选无疑是这位有勇有谋的林阁老。
陈以勤亦是像李春芳那般做一个旁观者,却是敏锐地捕抓到众官员的这个变化,眼睛复杂地望向林晧然。
如果要组建一支能够力拼徐阶和隆庆的文官大联盟,那么就需要林晧然来做这个带头人,而他陈以勤还远远没有这个威望和实力,哪怕郭朴亦是不能担任这个大任。
不得不说,自己儿子的这位老师确确实实是天选之子。
以连中六元的文魁之姿名动天下,而今更是站到了官场的顶峰,拥有跟徐阶相斗的资格和智慧,而今甚至都有足够的资本叫板于当今皇上。
林晧然面对着众官员炯炯有神的目光,显得很是冷静地道:“刚刚皇上已经同意,今日之事不再追究,诸位可暂且放心!”
虽然他们出手的理由亦算是充分,但在皇极殿中大打出手确实不妥,亦是为何他刚刚向隆庆讨要承诺的原因。
而今有了隆庆刚刚的承诺,那么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接下来并不需要进行追究谁的罪责,只要给出一个各方能够接受的处置结果即可。
“多谢林阁老替我们解困!”林燫等人交换一个眼色,当即便是感谢地道。
林晧然是一个懂得人心的人,知道此刻在场的官员想要什么,便是目光坚定地表态道:“本阁老不知在场诸位心意如何!”说着,却是徐徐扫过在场的众官员继续道:“既然上苍已经警示,且太医院在皇嫡子一事上造了假,那么我等应当捍卫祖制、遵循天命。日上三竿天色早,劝君莫急定乾坤;寰中自有真龙出,浮云翳日终可见。而今我等为大明江山社稷当建言皇上缓立储,请皇上宠幸皇后,诞下圣嫡子以光耀我大明!”
却不论是什么样的团体,只有大家的目标一致,这样才能够团结在一起,一起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现在确定了“护礼”和“拥嫡”已然让这个团体的目标清晰,不管是林党的成员,还是那边投靠过来的中立派,已然都能够紧紧地抱在一起。
“我等愿跟林阁老共进退!”林燫等人的目光微微发亮,这亦是他们所中所希望的,当即便是响应道。
今日的阳光显得格外的明媚,正是照在金碧辉煌的皇极殿上,而数百名官员的官员骤然整齐地响起。
一只麻雀原本想要落在宫殿的屋顶上,只是还不待它进行尝试,却是受惊朝着文渊阁那边的树木而去。
隆庆二年三月初四,这一天发生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其中便包括“东宫之礼被迫叫停”和“皇极殿打架事件”,但最重要的事情恐怕还是要属于以林晧然为核心的新文官集团宣告成立。
承禧宫,正堂房,此刻空气中正透着一丝诡异。
正在坐月子的李贵妃并没有起床给前来的陈皇后施礼,长公主显得敷衍地行了一个礼,但脸上的神情对陈皇后谈不上尊敬。
陈皇后没有计较这些失礼之举,坐在一张侍女送来的板凳上,显得关切地询问起李贵妃生产后的身体情况。
李贵妃的产后情况良好,特别是经过一夜的休息,加上正逢自己大儿子被册封为太子,整个人显得是精神抖擞。
只是李贵妃将长公主更换女官的愿望抛出,让陈皇后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却是没想到李贵妃提出这个会纵容长公主放荡的要求。
长公主有李贵妃撑腰,腰杆显得挺拔地道:“皇后嫂子,你安排的那个女官柳儿跟外面的男人眉来眼去便不用说了,却是光天化日还将人请到闱中,却是让本公主如何容她?”
“此事关系到柳儿的清誉,还请长公主慎言!”陈皇后正考虑要不要卖李贵妃的面子之时,听到这个指控便阴沉着脸道。
且不说她深知柳儿的为人,如果柳儿真要跟男人相好,而今返乡成亲便是,根本犯不着给人抓马脚还会有性命之忧,
据她所得知的综合情报,真正水性杨花的人是长公主,却是跟着长公主府的马夫关系不清不楚,不想长公主今日却是对柳儿倒打一靶。
长公主已经打定主意要撵走那个女官柳儿,当即便是嚷嚷着道:“皇后嫂子,难道本长公主还编排她是非不成,此事可由我身边的宫女作证!”
“你身边宫女的话不作数!柳儿的名誉一旦受损,你让她今后如何见人,此事哀家会调查清楚,更换女官之事日后再议!”陈皇后却是不愿意柳儿背着莫须有的污名过一辈子,便是当场拒绝道。
若是正常的人事调动还好,只是被长公主这么一诋毁,而她再将柳儿给调回来,那么柳儿的下半生便毁了。
李贵妃看到长公主求助的目光,便是开口说道:“姐姐,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女官,却不论是确有其事,还是冤枉了她,咱们便遂了长公主的意便是!”
声音不高,却是透着几句的不容质疑。
陈皇后的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这种行径却是跟她的行事风格严重不符,却是目光复杂地望一眼云淡风轻般的李贵妃。
且不说如此辱人清白有可能逼得柳儿寻短见,而今人家确实是不起眼的女官,但你李贵妃昔日更是不如,不过是裕王府的一名小小宫女而已。
长公主得到了李贵妃的撑腰,当即便是趾高气扬地道:“皇后嫂子,你看嫂子多通情达理?且不说那个柳儿水性杨花,即便你不给本长公主面子,那亦得卖面子给嫂子吧?”
唐素儿在旁边听得真切,不由得担忧地望向陈皇后。以她对柳儿的了解,一旦真被扣上此等污名,还真要自寻短见了。
或许同是女官出身,在舍弃家庭的同时,最大的自豪已源是来自于守名节,故而她们处事侍人都严于律己。
哪怕说她们女官跟外面的男人私会,这便已经算是一个天下奇闻,更别说是在白日将男人带回闺房之中了。
只是她亦是明白,事情有着李贵妃的介入,恐怕是要将柳儿当成牺牲品了,心里不免产生了一阵悲鸣。
“唐尚仪,不知你怎么看?”陈皇后犹豫了一下,却是突然开口询问道。
这……
长公子和李贵妃听到是要问计于一个随行女官,眼睛当即闪过一抹不满,却是抬头望向旁边的女官。
“回禀皇后娘娘,此事关乎柳儿的名节,名节之事不可谓不大!虽然有长公主的证言,但还请进行核查!”唐素儿显得一本正经地提议道。
李贵妃自恃身份今非昔比,却是带着威胁的口吻道:“皇后姐姐,不过就是换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难道当真这点面子都不给妹妹吗?”
唐素儿听到了李贵妃的威胁和不满,却是不由得担忧地扭头望向陈皇后,隐隐嗅到了一股火药味。
正是这时,门突然间被推开。
众人扭头望向去发现是隆庆,当即纷纷起身施礼。
朱翊钧带着隆庆一起归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尿骚味,却是急匆匆地扑了过来,显得满肚子委屈地呼唤道:“娘!”
李贵妃感受到大儿子仿佛受到天下的委屈般,却是疑惑地抬头望向隆庆道:“皇上,钧儿的册封大典这么快结束了吗?”
长公主亦是觉得时间似乎早了一些,显得疑惑地望向了隆庆。
陈皇后却是最平静的一天,甚至已经提前知晓一般,显得不动声色地喝着茶水。
“立储之事暂且不提,今日的东宫之礼已经停止了!”隆庆想着刚刚在正殿上的那个打架的场景,显得无可奈何地说道。
啊?
长公主和李贵妃听到册封东宫的仪式已经终止,不由得瞪大眼睛,显得难以置信地扭头望向隆庆,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一个原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册封东宫之礼,特别还是当朝内阁徐阶提出和当今皇上拍板的事情,还有什么理由会突然中止呢?
第2220章 金凤之路
李贵妃猜测问题定然是出在隆庆身上,便是泪眼婆娑地控诉道:“陛下,你为何要如此戏弄臣妾母子?君无戏言,你岂能如此出尔反尔,是你一直说要册立钧儿为太子的!”
宁安长公主一心想抱着李贵妃这条粗大腿,而今听到事情出现如此剧变,亦是充满疑惑和埋怨地望向隆庆。
“此事并非是朕反悔,而是册封钧儿为太子一事临时出了一些变故,诸位大臣都不同意!”隆庆心里本来就积着怨气,当即充满火气地回应道。
虽然在大臣面前总是唯唯诺诺,但他面对着自己的后宫嫔妃和妹妹的时候,却还是能够彰显男人的风范。
宁安长公主对朝局一直很关注,当即便是猜测道:“皇兄,可是那位林阁老带人反对册封太子?”
跟着不怎么关心政事的李贵妃不同,她对这方面却很有兴趣,一直都有留意朝堂的大动静。特别她的驸马李和时常会到朝堂上,让她能迅速地得知朝堂的最新形势。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据她所掌握的情报确实是徐党被林党所压制,而今最有权势的官员并不是当朝首辅徐阶,而是那位文华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林晧然。
结合早前林晧然和徐阶在立储一事所产生的争执,而林晧然正是“拥嫡派”的领军人,那么搅黄此次东宫之礼的人无疑是呼之欲出了。
李贵妃得知此事并不是出于隆庆的临时变挂,而是底下的大臣阻挠所致,心里反而是安定不少,毕竟那帮大臣不过是她朱家的家奴。
在听到长公主的猜测后,她亦想知道事情的原委,是什么原因致使自己儿子册封太子受阻,亦是好奇地望向隆庆。
陈皇后安静地品着茶水,只是她同样不知道刚刚皇极殿上发生了什么事,同样好奇地扭头望向了隆庆。
“林阁老今日确实上疏规劝朕缓立太子,底下的一众官员亦是强烈反对册封太子,此事说来话长!总之,今日的东宫之礼已经叫停了,册封钧儿为太子的事再缓一缓吧!”隆庆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一下子猜到林晧然,显得老实地回应道。
虽然他很希望册封自己的大儿子为太子,但林晧然等大臣的反对亦并无道理。一旦陈皇后生出皇嫡子,那么按着大明的祖制,却还要册立皇嫡子为太子。
他终究不是那位敢于上演左顺门血案的父皇,却是打算暂时向文武百官退上一步,待到皇嫡子迟迟没有动静,再将皇长子朱翊钧推到太子位上。
当然,这都是藏在他心底的想法,却不会跟外人提起,而他册立皇长子朱翊钧的念头并没有改变。
宁安长公主对林家早已经心生怨恨,如今逮到林晧然犯错的机会,当即便是直接攻击道:“皇兄,你早已经决定要册封钧儿为太子,而且都走到今日这一步,林阁老还要带人出来搅乱,分明是藐视皇威。皇兄,你应当借此机会将林晧然罢官免职、永不录用!”
咦?
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跟随着进来的冯保亦是抬头多望了一眼宁安长公主,却不想对对林家的怨恨如此之深。
唐素儿亦是多瞧了一眼宁安长公主,发现这个宁安长公主不仅长得又矮又丑,而且心肠还挺歹毒的。
李贵妃将这番话听到耳中,虽然林家这么多年没少给她送东西,甚至早在裕王府林家便已经关照于她,但却不打算伸出援手。
“后宫不得干政!长公主若是如此不守规矩,那么哀家可得将你禁足在长公主府了!”陈皇后的眉头微微蹙起,端着手中的茶杯显得云淡风轻地告诫道。
“干得漂亮!”
冯保原来还担忧隆庆会不会受长公主的蛊惑,只是听到这个威胁后,却忍不住为陈皇后进行鼓掌暗暗叫好。
宁安长公主听到这个赤裸裸的威胁,加上而今李贵妃和隆庆在场,当即便像是炸了毛般道:“皇后嫂子,本长公主是为皇上指明奸臣,此举又何不何?倒是皇后你嫁给我皇帝哥哥多年,却是连个公主都生不得,纵使是凤凰亦是一只不会下蛋的凤凰!”
这……
周围的太监和宫女听到宁安长公主如此攻击于陈皇后,特别是那句“不会生蛋的凤凰”,却是不由得面面相觑。
虽然这番话谈不上多恶毒,但陈皇后多年不育无疑是一块心病,而今长公主简直是揭陈皇后的伤疤。
尽管早前一直盛传宁安长公主是尖酸刻薄的性子,只是终究不是亲眼所见,但如今却是不得不相信了。
“长公主,你的宫中礼仪还要下官再教你一次不成?皇后能否诞下龙子自有天意,你如此苛责于皇后,成何体统!”唐素儿端着女官的架子,当即便是呵斥道。
有鉴于陈皇后待他不薄,而今看到宁安长公主如此编排于陈皇后,哪怕是皇上在场,她亦是让自己宛如虎妞那般勇敢。
宁安长公主却是当即气笑了,却不想一个低贱的女官竟然敢呵斥于她,当即便要将这个女官骂成走狗。
“够了!”隆庆看到这个妹妹还要争辩,当即便呵斥一声道。
虽然他并不喜欢陈皇后,但心里十分清楚陈皇后多年不育,亦跟她刻意冷落陈皇后有关,他这位皇上亦要负一大部分责任。
长公主正想要直接攻击唐素儿,只是突然听到隆庆的一声怒喝,不由得将吐到嘴边的话又是咽了回来。
隆庆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重了一些,便是缓和语气地解释道:“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太祖明训!何况林阁老此番亦没有做错什么,他是为大明江山着想,什么罢官免职休要再提!”
虽然他有所妒忌林晧然的才能,但心里却十分清楚:百官不可能同意他将林晧然罢官免职,而九边的稳定需要林晧然坐镇,而治理好这个国家更需要林晧然。
“皇兄,徐阁老都说早一日立储便早一日安定民心,他这般阻挠哪里是替大明江山着想,我看分明就是想要大明陷入皇位之争!”长公主却不打算饶过林晧然,却是继续指责地道。
这……
陈皇后听到这个论调,却是严重怀疑林晧然是阻止她跟那位马夫偷情了,不然怎么可能如此痛恨林晧然。
“皇位之争?朕今年才三十有二!”隆庆听到那皇位之争却是感觉特别刺耳,便是沉着脸淡淡地道。
他亦是想要早些敲定太子,却不愿意朱翊钧重蹈自己的老路,连太子的名分都没有却要苦熬十几年。
只是事情终究还得按着礼法而行,却是不宜操之过急。父皇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丹药都能活到六十,自己不过是平时吃几颗春药,说什么都能活到七十。
正是如此,哪怕再晚上十年,大明亦不可能出现皇位之争,而坐在皇位上的人始终都是自己。
长公主亦是微微一愣,旋即想列举大明几任短命皇帝,但还是理智地将吐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这寿数的事情还真不好说,只是自己这个皇兄处于青年是事实,却是再活个十年八载已然不成问题。
长公主却是知道越是困难才更能呈现拥立太子的功绩,转而婉约地说道:“我不是要诅咒皇兄,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皇兄突然出了什么意外,像是武宗皇帝那般突然间溺水生病,届时那些大臣就能以大明没有太子为由,却是要上演争皇位了,听说前秦就是这般灭国的!”
冯保听到长公主这一番言论,发现长公主虽然长得丑和矮了一些,但亦不是并的一无是事,竟然知晓前秦亡国的根源。
“哪怕朕真出了意外,纵使朕没来得及留下遗诏,底下的大臣定然会顺应礼法而行!你父皇得以小宗继太宗,朕能不以太子的身份直接继任大统,便是底下的大臣循礼而行的结果,此事不用担忧!”隆庆对此并没有担心,显得态度坚定地表态道。
事实亦是如此,不论是早前的嘉靖帝,还是现如今的隆庆帝,却都是不经太子便直接成为大明皇帝。特别看到护礼派今日在朝堂上如此凶悍,对此不免更有信心。
长公主没有意识到她刚刚的这番话,反倒是帮了以林晧然为首的护礼派,只是她感知到了隆庆的强硬态度,不由得扭头无可奈何地望向了李贵妃。
终究而言,她跟隆庆虽然有兄妹之实,但从小到大并没有太多的交集,故而她对隆庆其实没有多大的影响力。
朱翊钧已然是意识到自己还不能被册封为太子,不由得更加用力地搂着李贵妃大腿。
李贵妃一把抱起大儿子,这才闻到他裤裆中的那股尿骚味,先是微微地蹙了蹙眉头,却是不动声色地望向隆庆道:“若不册立钧儿为太子,那么他的蒙学又当如何是好?”
“等再过些年,朕便将他送到外面开衙建府,会给他安排几位词臣教导于他!”隆庆想着自己的经历,显得很平静地说道。
李贵妃的脸色微寒,心里对这个安排感到一阵不满,只是她亦不好多说什么,却是恶恶地瞪了一眼陈皇后。
这个小动作虽然避过了陈皇后,但落到了唐素儿和小丽的眼里,两人不由得默默地交换了一下眼色。
其实李贵妃还真有理由怨恨陈皇后,若不是存在着皇嫡子的争端,那么朱翊钧便会被册封为太子,自然是能够一直居住在宫里且早早接受蒙学。
隆庆看到立储的事情已经解释清楚,早已经注意到陈皇后的存在,便是对着陈皇后询问道:“皇后,你最近身体可好?”
“回禀皇上,平日尚有几声咳嗽,不劳皇上费心!”陈皇后先是微微一愣,而后规规矩矩地回应道。
隆庆想到这些日子确实是冷落这个皇后,便是带着好意地说道:“朕记得早前靖江王府举荐一名郎中进入太医院,想必现在人已经到京,你可以让他给你好好地瞧一瞧!”
经过了张院正和李院判一事后,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太医院从中作梗,这才让到陈皇后的病情时而反复,甚至是一直没有生育。
当然,这个荒唐的念头仅是一闪而过,在他的心里终究不会有这么多的阴谋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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