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伴读小牧童
“休息一会。”宋北云嘟囔一声:“就是猪教三个月也会了,你们是真的蠢,说不会就不会,死活都不会。”
他现在深切的感受到了带研究生做项目的导师的绝望,这就是一群猪!猪都不如!那么简单的东西,反复反复再反复,最后居然还能出错。
这时外头有人寻来,宋北云语气粗暴的拒绝了见客,稍微休息片刻就继续埋头开始指导起这些猪来。
转头已经过去了五个月,一转眼又是小半年过去了,舰队昨日已经第二次出海了,这次他们的目的就是在北海道稍作停留后就要一路北上,寻找传说中的阿拉斯加。
而这五个月来,宋北云心中始终惦记着欧洲,可以说是茶不思饭不想,整天就琢磨怎么干他娘的一炮。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没有点出远洋船只,那么肯定很多技能就没点出来,即便是点出了坦克也会有很多东西没办法解决,说白了也就是枪炮之类的,至于装甲……
宋北云真的很想指着兵工厂预研的穿甲弹问问他们“知道这是撒不?”。
枪炮么,没什么好说的,就小宋来说在新材料没有更新之前,不管是枪还是炮都已经达到了可能达到的顶峰。
他是肯定不相信欧洲能弄出什么反应装甲、脱壳穿甲、云爆这种东西的,那可不是开挂能解决的事,那要让整个欧洲都一起开挂。
就像宋北云脑子里一大堆的配方,但基础工业能力就摆在那,弄个化肥一年都爆三次,还指望他们弄出来黑索金吗?
不过他倒也是个猛汉,甭管人家开挂不开挂,反正这边就按照对方开挂来招呼。
而此刻的工程院的大车间里,陆上设备的总工正在一个古怪的车壳壳下头折腾着,旁边还有一群人也都在忙碌着。
“我一个造船的,现在让我弄这玩意。”听到有人找,他钻出来,苦笑着对友人说道:“这铁皮王八可是太难为我了。”
来找到他的是应风宿雪双人组的宿雪,他蹲在那个车壳壳旁边仔细打量起来:“这东西得用什么牵引?马肯定拉不动啊。”
“谁知道呢,反正宋大人下了死命令,不管用什么法子,年底之前一定得让它动起来,怎么动他不管。”
“难为你了……”
“你别走,让你来不是让你说风凉话的。”坦克的总工抓着宿雪:“我要给这大家伙减重,你来帮忙参谋参谋。”
“这你不难为人么,我造船的……”
“我他娘的不是造船的吗?”
两人推搡一阵后便又蹲在一起琢磨起这个车壳壳来。
“这轮子四个不成么?你整六对?”
“这东西,外头钢板一上就已经二十五吨了,四个轮子你开个屁。等里头的东西一装,轻松三十吨。这不光有六对轮子,还得上履带才行呢。”
“履带?传动杆上的?”
“那个不行,得钢的,嵌动式的。”
“那你把轮子再减两个不成?”
“五对负重轮么?可以试试。”
正在这时,隔壁冶炼组的组长正巧过来拿数据,看到他们两个高工蹲在地上像个憨批,便上去调侃了一番。
可没过一会儿,两个就变成了三个……
一下午时间,从最开始的一个人变成七个人,七个人就是七个高工,基本覆盖了这车壳壳每一个部位,他们凑在一起七嘴八舌,但却始终商量不出一个所以然。
毕竟关键部位现在连个样品都没有,所以他们一着急,便集体杀到了负责发动机的小组那边去。
可他们过去一看,那便的组长正在搬凳子上吊,旁边的组员纷纷在那劝……
他们这一看,得……还兴什么师问什么罪呢,赶紧劝劝呗。
好言相劝一阵之后,他们自然也就散了,毕竟人家发动机组的都给逼的上吊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可其中有个人刚巧找发动机组的组长有事,便转头返回了那个车间,可刚一进去,正巧跟发动机组的组长打了个照面,那组长正捧着一碗豆腐脑吃着,哪里有上吊的样子。
而那发动机组长一看自己败露了,赶紧把碗一放,搬过凳子站上去就把脑袋往绳子里钻:“谁都别逼我,我死给你们看!”
“我帮您把凳子搬开。”
就在他们闹得欢时,宋北云不声不响的走了进来,抱着胳膊看着这两人。
等他们看到宋北云时,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上吊啊,怎么不吊了?”
宋北云铁青着脸:“工程院所有人都在等着你,你在这上吊。可真行啊。”
发动机组的组长悻悻跳了下来,哭丧着脸说:“宋大人,您就放了我吧,我真的是没招了,我能想的都想到了,但确实没办法。”
“我不是把原理和大概的示意图都给你了么?”
“您是给了我,可我组装之后,启动它就往外喷零件啊。”
旁边另外一个组长听到这话,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笑声使宋北云看了他一眼,他赶紧闭了嘴。
“慢慢来,总归能想到办法的。”
“您说年底,您就是杀了我,年底也完不成啊。”
宋北云叹了口气:“尽量吧。”
回到自己的住处,宋北云也免不得唉声叹气,这赶鸭子上架的确是太难了,人家都叫找漏洞而这边却到处都是漏洞,一个全新的领域突然急匆匆的上马,那真的是太要命了。
今年之内想要看到这东西,基本没戏了,而且那东西说它是坦克,宋北云自己都笑了。
焊接技术不过关,那就用铆接,铆接嘛……浑身上下坑坑洼洼、麻麻赖赖一点都不圆润,炮也不合格,炮台还不会转,说是坦克还不如说是个自行火炮。
关键没有发动机,自行火炮也行不动,可现在钱已经花了茫茫多,再停下也不合适了,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但这军工赤字顶不住啊,朝廷都快被榨干了,基本上现在都是从辽国那边骗经费来支援建设。
“相公,怎的了?”
碧螺慢慢悠悠的走到了宋北云的身后,轻轻揉捏着他的肩膀,温声细语。
“愁人。”
“莫愁莫愁。”碧螺笑盈盈地说道:“要不要我陪相公出去走走?”
“不用啦,你也三个多月身孕了,现在最危险的时候。”宋北云握着她的手:“该是多休息。”
“哪有那么金贵哦。”碧螺笑着说道:“我从小便摔打惯了。”
“胡说八道呢。”宋北云拍了她一眼:“好好歇着去,我休息会便去给你们做饭了。巧云呢?”
“巧云姐呀,她随着母亲出去散步了。”
“委屈你了。”宋北云小声安慰道:“我也得去给你找个老妈子了。”
“哎哟,相公。我真的没有那般娇贵,再说了,您每日回来都给我做饭吃,我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再要人伺候可是要折寿的。”碧螺笑道:“天底下那么多老爷,有几个老爷会亲自下厨的呢。”
宋北云无奈的笑了笑:“行了,我去做饭了,刚才倒是有人给我送了条鱼,我去给你俩炖个汤。”
“对了,相公。下午时候,公主殿下来寻你了。”
“她?她来干什么?”
“她没与我说,就跟我嘱咐了一句,说是你下了值,晚上时去她那一趟。”
宋北云哦了一声:“八成又是写信了吧,我都快成她专职邮差了。”
“相公也莫要说她了,她一个人在此地,若是再不依靠相公一些,该是多孤单呢。”碧螺的小扇子轻轻摇着:“相公说呢?”
“你啊。”宋北云摇头道:“你看你那摇扇子的手,是不是她给你什么好处了啊?”
正说话间,却见碧螺手上有个光彩夺目的金镯子,这个镯子一看就不是普通家伙,那工艺那质地,活脱脱就是皇家出品。
宋北云顿时了然于胸,他站起来拍了碧螺屁股一下:“学会收受贿赂了。”
碧螺也不辩驳,就是咯咯的笑。
吃了晚上饭,宋北云给巧云按摩了一下腿后便出发去了赵橙的住处。
他进赵橙的家门从来不敲门,赵橙也习惯了,反正也没什么好避讳。
这次他去的时候,正赶巧赵橙在洗澡,他刚进门就见赵橙从盆中站起来,赵橙倒也是不避讳,只是轻声道了一句:“来了?”
“你也太不见外了。”宋北云连忙转身走出门口:“洗澡你也关个门啊。”
“你不是要来么。”
穿好衣服的赵橙打开门迎了宋北云进去,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透着一股香皂的味道。
“我写了几封信,帮我给父王送去吧,免得他担忧。”
宋北云沉默片刻,才开口说道:“有件事忘了给你说,泰王仙逝了,福王爷已经赶回庐州处置后事去了,信还是晚一些寄吧。”
听到这个消息,赵橙整个人顿时愣在了那里:“父亲他……”
第823章、九年3月20日 雨
说起来倒也是唏嘘,宋北云曾在庐州流民之乱时见过泰王一面,泰王爷给宋北云的感觉就是一个博学睿智还有些幽默的小老头,而他也正是金铃儿的生父,两人多少还有些渊源在其中。
而如今一晃便是快十年过去了,泰王那个小老头也终究是尘归了尘土归了土。
至于面前的赵橙,一个连洗澡被人看见都可以毫不在乎的女人,居然因为听到泰王的死讯而彻底的崩溃。
这个时候宋北云是不好出言调侃的,因为天下之间只有生老病死为大事,一个人为了一件大事而出现剧烈的情绪波动,这是既合情理又和逻辑的,至少证明赵橙的内核还是个人。
“节哀。”
宋北云能给的寄语不多,毕竟对赵橙来说,她最幸福的时光都是跟在泰王身边一起度过的,那么多年美好的回忆和亲情不是一句“节哀顺变”就能完全疗愈的。
坐在那看赵橙低声的哭,宋北云第一次感觉在她面前有些束手无策。
“要不你喝点酒睡觉?”
这句话出口他就觉得自己说了句蠢话,这死了爹又不是失了恋,借酒消愁没有任何意义,痛苦之所以痛苦就是因为它不是睡一觉就能解决的问题。
赵橙低着头梨花带雨,本来就草草穿上的衣裳现在基本上可以说是中门大开,虽然不想看但偶尔扫过一眼时也多少觉得有些好看的。
这倒不是宋北云冷血无情更不是他无比好色,只因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也不会指望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至亲去世时,旁人痛苦万分,那是不切实际的,死亡只有死在特定的关系上才会引发人的痛楚阀门。
至于偷看这种事,其实就是单纯坐在那无聊,想走么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最终他还是决定离开,但刚起身就被赵橙拽住了袖子:“别走……”
“我在这也帮不了你什么。”宋北云也颇为无奈的说:“你也知道的对吧,我这辈子就见过一次泰王爷,一面之缘你也不能指望我跟你共情,我最多的只能感叹一句那个才华横溢、智汇通达的有趣老头儿多少是有些可惜了。”
赵橙没管他的说辞,只是抬起红彤彤的眼睛看了他一下:“你别走就行了,我一个人有些怕。”
“其实我完全可以不管你的,但多少有些不忍心。”宋北云叹了口气:“那我就再坐一会儿吧。”
但坐在这里属实太无聊了,唯一的乐趣就是看赵橙低头写信时不经意的走光,到后来赵橙似乎发现了这一点,她不但没有遮掩,反而把领口的对襟给扯了几把,弄得松垮垮的,衣裳都快从肩头溜下来那种。
“别别别,这是何必呢。”宋北云赶紧上去把她衣裳拽好:“不值当不值当。”
“没事的,你不用客气。”
“唉?不是,你这话说的怎么有些怪味道呢。”
赵橙没有搭理他,只是继续写信,写几句就落几滴眼泪,看着倒是多少让人有些心疼了,最后她走到箱子旁,弯腰下去从里头拿出来一件黑色的衣裳,用剪子剪一块布来挂在袖上,扬起脸对宋北云说:“亲父在,不可披麻戴孝,便用此物以寄哀思。”
就这样,赵橙折腾到了约摸着十点多的样子,宋北云觉得时间有点太晚了,便再次起身告别,但赵橙却仍是不让他离开。
“使不得啊,橙姐姐。再不走是要出事情的,你一个寡妇人家,让人见着男子进了门不出去了,这不完蛋了么。”
赵橙只是轻哼了一声,却从旁边的柜子中拿出了酒和干果摆在了桌子上:“我一个妖尼姑,几时候在意名声。再者说了,即便是你干了什么,我一来不会纠缠二来也不会声张,甚至连抵抗都不会,你在怕什么?”
这种话无疑就是在发出邀请,这可让人太尴尬了,宋北云干咳两声:“酒不能喝,真的会出事情的。”
“你无非便是担心我谤你。”赵橙冷笑一声:“你不喝我喝,鼠胆之辈。”
完了,被妖尼姑嘲讽了,这种事要放在宋北云年轻的时候,那可是得把她按在桌子上办了的,贪财好色宋北云可不是说着玩的。
但现在么,宋北云干啥事情第一反应就是三思后行,冲动已经不再属于他了,倒不是担心什么不良反应,只是单纯的觉得妖尼姑很可怕。
赵橙倒也不再挤兑宋北云,只是自己给自己倒上了酒,然后静静的喝了一杯,然后再继续倒满,又喝了一杯。
就这样连续几杯下肚,赵橙的眼神已经迷离了,但她还是在不停的喝,而宋北云看到这一幕,终究是放心了下来——她的确是没有勾引自己的意思。
什么酒后乱性,那得看喝酒时的姿态,一杯酒滋上半个小时,然后跟人说“我醉了,你扶我回房”,这种进房之后八成是要出事情。
可是赵橙这样,一瓶酒一口给滋下去一半的,基本就是求醉或者求死或者求濒死体验的,啥玩意乱性,太低级了。就她这么个喝法,那五十六度的蒸馏酒再干个二两下去,她不一会儿看大衣柜都能跳舞了,还乱性呢,把她整上床铺可能都要被吐一身。
“好了,别喝了。”
宋北云伸手想去阻拦,但却被赵橙一把排开,赵橙的眼睛对焦了半天才勉强能够对准宋北云,她盯着宋北云看了半天,仿佛系统蓝屏在重启一样,然后拿起酒就往嘴里灌。
“再喝死了!”
“我十六岁嫁人,出嫁当日还没被人掀盖头,夫君就上阵了,后败于荆州,人头挂于城门之上。亲族一千二百余人皆发配充军,而我应是皇族,免于一死却贬为庶人。”赵橙开始低声絮叨起来:“十九岁,进了白莲教,信了他们个国泰民安的梦并痴迷不悟,二十四岁眼见着白莲覆灭。如今我已三十二了,我的一生已经毁了。”
宋北云挠了挠头:“成年人是该为自己选择的东西负责嘛,前半段我承认对你有点不公平,后半段你怪不得别人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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