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 第350章

作者:伴读小牧童

韩姬随贵妃娘娘去前线劳军,带着米面肉食,而小宋则带着碧螺来到香山赏红叶。

反正贵妃娘娘不可和主帅同时出现,所以小宋索性就出来玩几日。

“爷,那位娘娘……”碧螺从旁边递来热茶和糕点:“好漂亮。”

那不废话么,那可是妙言,据她所说穿越之前她长相丑陋身形矮胖,完全没有谈过恋爱,甚至男人都不太会用正眼瞧她,而穿越之后她就像小宋一样,拥有了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这东西怎么说呢,就是天赐的,天赐的东西能有差的?

别的不说,看小宋就知道了,以前他不算丑但也绝对不算帅,撑死就是个路人,加上双腿残疾、性情孤僻,所以招人讨厌是肯定的。

但现在来看,小宋如果愿意,他随便选一条街,用不多久他就能从街头睡到街尾,十个姑娘能有七八个愿意让他睡,帅气、有才、多金还温情,总归是比那些个坐在家中连澡都不洗的臭男人要好上千万倍。

“爷,您与她……”

碧螺其实只见过金铃儿、左柔他们几个,却是没见过妙言佛宝奴的,所以她还是有些担心宋北云,毕竟他这几日可都是跟辽国的贵妃娘娘厮混在一起,这要是让人给知道了,那辽皇陛下还不得疯了?

而且她自己就是干情报的,深知道这种事就是那种纸包不住火,只要是想知道就能知道,掩盖就掩盖不住,毕竟贵妃娘娘下午去了宋北云府邸,第二日都没出来,这是了什么成年人心里都是有数的。

“嗯?”小宋回过头。

碧螺连忙后退一步,低着头说:“奴只是担心爷会不会遇到麻烦,毕竟一国贵妃还是……有些忌讳的好,若是爷难耐,碧螺在呢,虽是姿色不如那贵妃娘娘,但……但安稳的很。”

“哈哈。”小宋弹了她脑门一下:“你怎么老是这么小心翼翼的?”

“我……”

小宋笑着把手耷在碧螺的肩膀上:“我初见你时,你十五岁对吧?”

“是,十五……”

“如今已经是个十八九的大姑娘了。”

小宋的话让碧螺眉头一紧:“碧螺未想过嫁人……”

“你也太敏感了,谁说让你嫁人了。”小宋摇头道:“也算是跟我一路风雨过来的人了,你也知道我干什么事都是求稳的,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我从来不干。”

“可若是辽皇知道了,该如何是好啊。”

面对碧螺的担忧,小宋笑弯了眉毛,他揉着碧螺的小脸蛋笑道:“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知道归知道,他也不敢管,而且就算是他亲自来了,大不了盖着被子一起快活好了。”

碧螺惊愕的看着宋北云,她脑中呈现出极其诡异的画面,手上情不自禁的死死握住宋北云的胳膊:“爷,不要将我送人好不好……”

小宋:“???”

他觉得碧螺可能是跟自己跨服聊天了,但他还真不知道到底在哪个岔路口走错了,不过面对这种问题一般情况下就不用去追根溯源了,直接答应就好了。

把这种多用途小助手送人?就算是小宋也干不出这么奢侈的事来啊,不过要是换位思考一圈的话,碧螺十二岁被卖给乡村恶霸当小妾,十四五岁被自己救出来,后来也算是得了个圆满,她和从小被照顾得很好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左柔之流完全不一样,她现在就是处于一个用一生来修复童年阴影的阶段。

“好了,别想那些。”小宋揉了揉她的耳朵:“还是想个法子在辽国这边把情报网建起来,光有白道的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

“嗯。”

说起来,小宋觉得自己还真的是有点高冷,本来现在这么悠闲,倒不如去民间扮猪吃老虎,但他想着这些就觉得兴致缺缺,倒不如躺在个僻静的地方吃吃睡睡来的束缚。

以前啊,他看那些历代禁毁小说中这个衙内、那个高官在外头干一些风流荒唐的事,他当时觉得还挺有趣,甚至还有些憧憬。但等他真正来到这个只有在书中才见过的时代之后,那些事情显得真的好无趣。

先不说姑娘好不好看,其实好看的还是蛮多的,但有意思的太少了,他也常去青楼吃食堂,那些女人自以为的诱人和风骚在他看来就是野驴打滚,没意思的很。

天色渐晚,在寺庙中吃了些斋菜之后,小宋坐在灯下看书,直到外头响起了敲门声,他应了一声,碧螺立刻上前将门打了开来。

外头走入一个草原装束的汉子,他走上前冲着宋北云行了个草原上的礼节。

“来了?”

小宋继续看起了书,却是没有抬头看上来的人一眼,但那人却是丝毫不敢怠慢,上前小心翼翼的站到了宋北云面前,低声说道:“大汗让我来给宋大人捎句话。”

“大汗有话跟我说?”小宋微微抬起头:“跟我能有什么话说?”

“正是……”那汉子站在那脸上都是紧张:“大汗说……”

小宋终于是抬起了头,但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说。”

“大汗说若是宋大人能让宋国撤兵,大汗愿给宋大人黄金万两、牛羊万头。”

“黄金万两?”

“是。”

“牛羊万头?”

“是。”

“哈哈哈哈哈……”小宋抚掌大笑:“这可不是小数目,大汗可真看得起宋某。”

“大汗还说,若是宋大人愿意,此番权当与宋大人交个朋友。”

小宋收敛起笑容,放下手中的书:“那司,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跟我说?”

那个草原汉子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支支吾吾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草原大汗雄才伟略,眼界极高。他眼中从来没有我这等奸臣,黄金万两、牛羊万头,这恐怕是那司你擅作主张吧?”小宋笑盈盈地说道:“你啊,自作聪明。”

那草原汉子的额头上全是汗,宋北云说的一点没错,大汗的确是只字未提这宋北云,但作为草原使者的那司心中却是明白,这宋北云……就是那宋国的夜天子。

对内之事他从不过问,但对外之事却是他说的算,这些当使臣的哪一个不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大家虽然嘴巴上都不说,但心中明白的很。

所以那司咬了咬牙,跟自家的部族商量了一番,用这种割肉的方式为宋北云和草原搭桥,不为其他……为的就是他们部族的生意,毕竟在战争的这些日子里,他们部族的生意几乎都要废掉了,再不想想法子恐怕来年可就真揭不开锅了。

黄金万两算什么,牛羊万头算什么,只要这宋北云一高兴,那他们部族就等于是坐拥了金山银山。

“说吧,你家大汗说出什么我都不会意外。”

面对小宋的咄咄逼人,那司沉默了片刻后,沉声道:“大汗说……”

“嗯?”

“大汗倒是没说什么,他让我去面见宋国皇帝请求和谈,但我知道若是宋大人不点头,这场战争就永无休止。”

“哈哈哈哈。”小宋笑着指了指他:“那司啊那司,你这个人啊。”

那司低下头来,不敢直视宋北云,但小宋却只是摇摇头说道:“和谈,没问题。但那司啊,如今你可是知道草原已经撑不过冬日了吗?”

那司没敢做声,但他心里清楚的很,草原若不是撑不住了,就以金帐汗国的作风,死活是不可能低头认输的。

可是作为资深的外交人员,他又是哪里不知道在这外交的场合上认输代表着什么。

西夏就是个鲜明的例子。

“明日,便由你来当个代表,来一次三方会谈吧。”小宋伸手比划了一下:“如今夜已深,我与爱妾要歇息了,那司明天见吧。”

小宋这一番话之后,那司连忙告辞,在他走后碧螺走上前好奇地问道:“爷,有需要碧螺的地方您便是明说。”

“安排人,盯着这个那司。”小宋眼睛轻轻挑了一下:“他可能要干坏事。倒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草原各部现在看来都开始起了小算盘了啊,是好事是好事。”

“是,碧螺这便去安排。晚些时,待碧螺洗漱后便来伺候。”

“嗯,去吧。”小宋点头:“对了,通知一下下头人,明天的会谈内容要第一时间传到金国国都去。”

第623章、四年10月25日 雨 指鹿为马者遮天

那司并没有干坏事,他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住所,愤恨的摔掉了本来要献给宋北云的一套牛角杯,这样一个七尺的铮铮汉子在一通怒吼之后,竟也是坐在床边哭出了声音。

他没有求来最好的结果,等到的却是让部族、让汗国最难以接受的下场。

今日过后,他知道草原会面对什么,但事已至此,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使臣,即便是顶着天下的骂名也是要坐上那烙铁一般的谈判桌上,手中握着笔签下足够让草原上的勇士咒骂他一万年的条约。

一场痛哭后,他拿出从家乡带来的肉干,一边整理着为草原尽可能争取更多权益的资料一边将一柄成年礼上父亲送他的匕首放在了手边。

等资料完全整理好之后,他提笔开始写下绝命书,等到一切都妥当后,那司举起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脑中仿佛正在激烈的挣扎,但刀尖却距离胸口越来越近。

但就在这时,外头的门却被蛮横的推了开来,宋北云一身锦衣华服从门外走了进来,笑盈盈的看着他。

“那司,这就想不开了?”

宋北云说完,脖子一扬,周遭的护卫一拥而上夺下了那司手中的刀并扔在了地上。

接着他走上前坐在椅子上,身后的碧螺将他的披风撤下,拢在手中。

“我一直敬重草原,也敬草原上的汉子。”小宋缓缓说道,声音轻柔的如与多年未见的老友交谈一般:“但古往今来这都有个成王败寇的道理,如今草原败了,那便要承担败了的后果。你那司号称草原第一聪明人,怎么会想不到?”

“宋大人。”那司的目光中已经失去了神采只是木讷的张嘴说道:“那司必须死,否则那司将会被整个草原唾弃,那司的部族也会被人驱逐出去。”

小宋轻轻推开轩窗,外头的秋雨正在淋漓,冷风带着湿气灌入房内。

雨滴滑在宋北云的脸上,他仰起脖子深吸一口气:“这天啊,像极了江南。那司,你还没去过江南吧?”

“没有。”

小宋哈哈一笑,转过身来,指着那司桌上一个木雕:“那司,你这桌上的是什么。”

那司顺着宋北云的手看了过去,他不明其意,但还是很坦诚的回答道:“这是那司从家乡带来的木雕,只是那司一时技痒而已。”

“是个什么?”

“说来惭愧,那司自由便喜欢雄鸡,草原上没有雄鸡,于是那司便雕了一个。”

小宋走上前拿起那个木雕把玩了一阵后重新放回桌上,拍了拍那司的肩膀:“那司啊,这是只凤凰。”

“嗯?”那司仰起头看向宋北云:“宋大人……这真的只是雄鸡。”

“是凤凰。”

“宋……”

小宋摆手打断他的话,只是笑着一甩衣袖将手背在身后:“我说它是凤凰,它便是凤凰。一天是凤凰,一辈子就是凤凰。天下人说他是鸡,那便是的天下人错了。那司,我再问你一次,这是什么?”

“我……”

但是宋北云并没有要那司给答案,他说完便带着人走出了门外,只留下那司一人坐在那,他的胸中百转千折,心中汹涌澎湃。

古有指鹿为马,今而却有这指鸡为凤。

若是以往,那司定然是会要苦思冥想一番的,但今日却是不同,他已是决死之境,这一番点拨却是让他茅塞顿开。

天下之物皆是如此,只要是那高高在上者,便无人能说出半句不是。

那司所担心的不过是人言可畏,但若是那司如这宋北云一般呢?天底下还有谁敢张口说一句不是?

金帐汗国也不过便是百多部族合拢起来的,大汗能作得大汗,那司为何做不得?

而这迷离的天下局势,谁能那个能让自己成事的能耐?数来数去不过便是这夜天子宋北云了。

他方才已经给了明示,那司之物非鸡,他说不是那便不是,谁来说都不是。

这等魄力和威势,的确是让那司感到了那么一抹天朝上国的霸道,熟读汉史的那司在刚才那一刻仿佛从那宋北云身上看到了曾经那个屹立在东土之上无人不仰望的盛世大唐。

这一刻,希望之光如同破云的天光一般璀璨了起来,他顿时明白了自己该做些什么,而不管做什么都绝非这样坐在这里写下遗书了此残生。

命运始终是不能够被他人掌握的,那司打定了主意,他起身撕毁了遗书,重新整理了一番资料后,收起那柄象征勇士的匕首,从外头让随从打了些冰冷的井水来擦洗身子之后便上床养精蓄锐去了。

第二天,三方会谈在燕京中最大的官苑中召开,宋国代表宋北云及七位使臣,辽国代表则是南院大王萧王以及辽国南北枢密院十三位大臣,还有一个便是由那司率领的草原使团。

一行人进入官苑之后,在简短的等待之后便进入了第一轮谈判。

三方就现在的局势形式、战争归咎以及各方战损情况各自陈述。

草原被确定为战争发起方是板上钉钉的,这一条是无可争议的,但宋辽就谁是第一受害者却是争得唾沫横飞。

全程宋北云都在喝茶,他没有开口,只是任由自己身边的七个专业人士进行辩论。

因为宋北云从来不善于辩论,如果有人非要找他辩论,不管是辽国还是草原,他都会拉来一门大炮,然后在炮口上贴上一张纸条上书“对方辩友,这是我方论据”。

最终辽国十三大臣未能赢得辩论,他们都有些丧气,但南院大王却是表情如常,作为将帅者,他如何能不知道那战场上的胜负才是谈判桌上的筹码的道理。

大宋既是最大的受害者,那么理应得到的赔偿也是最多的,于是乎宋北云座下七大金刚开始现场起草起了协议,而在他们起草协议的时候,其他两方也开始起草协议。

所谓和会嘛,就是一场讨价还价的生意,不管是宋辽还是草原,他们都必须尽可能的为自己的国家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这是正常合理的,因为只要是一个正常的国家,从皇帝到百姓都必须以维护祖国利益为最高价值观,至于能不能护得住,那是祖国的责任。

三份协议很快起草完毕,然后便是轮流传阅,宋国给草原、草原给辽国、辽国给宋国。

这样轮转一圈之后,这便叫一轮。

在一轮之后,第二轮的谈判也开始了,大家都清楚,第一轮的合议书都是鬼扯,那都不是什么触犯对方底限了,那根本就是叫闹着玩。

比如宋国的合议书里要求草原割让领土一直到北海,北海是哪?那都到贝加尔湖了,再往上可就是极北苦寒之地,别说人了,就连熊都能饿死的地方。

而草原的合议书中却是轻拿轻放,什么愿意赔偿宋辽总计五千只羊加上各类肉制品五千斤。

这够塞牙缝的?那都不够出动的宋辽联军七天的吃喝,这种自然也是扯淡的,所以大家自然是不同意的。

于是乎第二轮谈判开始了,而第二轮谈判的火药味通常是很重的,因为草原没有能力赔偿宋辽两国的需求,而且宋辽两国的提案中,赔偿的额度要远高于对西夏的战争惩罚。

谈判一直在持续进行,相比较之前对西夏的谈判,这次的和谈显得更加严谨也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