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未时
退一万步来说,七品之下根本就没有立意不立意的说法,你都没有明意,你连参合这件事情的资格都没有。
简单点来说,儒道七品之下,就属于读书人,没有任何阵营,哪怕你自幼看的是朱圣之书,崇拜朱圣,立朱圣为你的人生终极目标。
可唯独到了七品,你才能正式说,你是朱圣门徒,不然就是硬蹭。
所以与天下文人为敌,话是没错,但这只是形容词而已,非要精准的话,应该是与天下朱圣门徒为敌就是对的。
故此,也有不少文人比较欣赏许清宵,当然这一部分不多,而且即便是欣赏也不会表露出来。
毕竟朱圣门徒势力太大,没有人会吃饱没事干,给自己树敌。
南豫府大牢内。
许清宵还在顿悟之中。
他说三日明意,是给自己一个信心,也是凝聚精气神。
但到底三日能否明意,还是一个未知数。
深夜,雨停下来了。
大夜弥天,南豫府百姓心中的阴郁,并没有散去。
数个时辰后。
大魏京都。
随着日出东方,宫门开启,大魏文武百官,也纷纷走进了宫廷之中。
从宫门到太和殿,要经过几道流程。
宫门到金桥,便有御史言官把守,臣子有任何不妥之处,都会被一一记录下来,甚至谁谁谁和谁谁谁走在一起,也会被记录下来。
到了金桥之后,步行五百米,便能到太和殿殿下,等到太监开口,他们才能朝着太和殿走去。
而此时,宫门入口。
百官涌入,看似一团,可却无形中分成了四股势力。
身穿麒麟武袍的是一品国公,一个个龙行虎步,说话声音偏大,不顾及什么形象,只是大多数比较年迈,一些中年武官则站在其后,是武将势力。
以镇国公为首。
而另外一批穿着底色青白长袍的,则是儒官,大魏王朝的官职设立不同,分武将、文臣。
因为有儒道的原因,所以文臣与儒官是分开的,大魏儒官,至少要七品明意,若不明意,怎能为官?
便是儒者。
为首的也皆是满头白发,但精神奕奕,从头到尾都一语不发,自我检点的很,显得高风亮节,与一旁的武将完全形成两种画风。
儒官之首,以吏部尚书陈正儒为主。
还有一批人数最多,三五成群,不断窃窃私语,这是大魏文臣,也可以称得上最具备势力的存在,国家大事操办,皆有他们出手。
只要武将儒官同意,那么施行就是他们来做。
武帝之前,朝中最大的势力是他们,后来武帝登基,文臣的势力下降了许多,但如今新皇上位,他们再一次凝聚。
原因无他,因国势而出。
倘若没有北伐之争,基本上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皆由他们负责,而北伐之争,让武将统一战线,也让儒官们统一战线,这两股势力凝聚在一起。
那所有的事情都得靠边站了。
文臣之首,则为顾言,为大理寺寺卿。
同时户部尚书,刑部尚书,这两位尚书也是文臣之首,组建东明会,辅国谏言。
最后一股势力则有些尴尬,人数不多,六七人罢了,与三股势力形成鲜明对比,有些孤寂,这股势力之首,为工部尚书李彦龙,主张休养生息。
没有任何人支持他们,尤其是武将,更是看都不愿意看他们一眼。
往往每次早朝,都会找他们一番麻烦,只要他们开口,武将第一时间就要开骂,儒官和东明会官员也不会有所帮忙,他们也不想直接得罪武将势力。
没有必要,除非涉及到自身。
百官上朝,所有人都知晓今日的早朝,会有大事发生。
“启朝。”
待百官抵达太和殿时,守在门口的太监顿时开口,尖锐的声音响起,百官稍稍加快了步伐。
换置鞋子,走进大殿之中。
太和殿空阔无比,十八根雕龙画凤的柱子立于周围。
百官站好属于自己的位置,望着龙椅上的大魏女帝,而后异口同声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洪亮的声音响起,这是基本流程。
“众爱卿平身。”
女帝之声响起,下一刻百官起身,再次高呼。
“谢陛下。”
但流程并未结束。
六部依次开口,提出目前的国家大事,待一番商谈结束后,基本流程这才算是结束。
不管有任何私事,或者是其他事情,前半个时辰都是在商讨国家大事。
百姓为先。
国家为先。
哪怕你听闻谁谁谁做了穷凶极恶之事,你都不能直接开口,因为这些事情都是小事,属于个人问题,或者是地方问题。
国家大事说完,你才能去说这些东西。
终于,就在这一刻,儒官当中有人出声。
“陛下,臣,有本奏。”
随着儒官传来声音,满朝文武皆然神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常态,静心聆听。
“宣。”
女帝的声音依旧平静。
“陛下,武昌一年,四月二十五日。”
“长平郡南豫府,发生一件骇人听闻之事,狂生许清宵,因朋友受难,乞求严磊大儒法外开恩,但遭到回绝,而后于南豫府楼宴之上,怒斥严磊大儒,贬低圣人,此等行为,目无王法,不尊皇权,不敬圣意,如禽兽一般。”
“甚至于楼宴中,对读书人拳脚相交,更是煽动南豫府百姓,企图制造民变。”
“臣,恳求陛下,以大不敬之罪,将狂生许清宵发配边疆,再以文宫之力,削他才气,剥他功名,以儆效尤。”
开口之人,是一位七品明意儒官。
他一番话,说的犀利无比,光是三点就足以让许清宵死无葬身之地。
不尊皇权!不敬圣意!煽动民众!
换做任何一人,被戴上任何一顶帽子,只怕这辈子就到头了。
可谓是字字杀人。
而这种言辞,显然不是一个七品明意儒生能说出来的话,背地里自然是大魏文宫之人。
但让他出面,而不让大儒出面,原因很简单,让一名普通儒官抛砖引玉,看看皇帝的态度,若是皇帝态度是随他们怎么处置,那就按照这个来。
如果皇帝不认可,那这些大儒就可以出来说话了,不然开局就让大儒出场,容易一下子把局面搞太僵。
儒官的声音响起。
大殿当中。
大魏女帝扫了一眼对方,婉儿则将奏折呈上。
接过奏折,女帝几乎只是扫了一眼,便缓缓合上。
这件事情,满朝文武都知道,就没必要假装不知了。
“此事,朕于昨日便已知晓。”
“众爱卿有何见解?”
大魏女帝开口。
十分平静。
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情绪,只是询问众臣有何意见。
随着此话一说。
当下文官当中,缓缓走出一人。
“臣,军机处,赵岩,有不同见解。”
身影出现,缓缓开口道。
女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而后者也立刻开口道。
“此事,臣于昨日也已知晓,不过臣也得到一些其他消息。”
“与王景王大人说的有些不符。”
“这许清宵并非是为朋友出面,而是为一些无辜百姓出面。”
“再者,怒斥大儒之事,据消息来报,是大儒严磊没有做到无私之境,有错在先,当然这许清宵也的确狂妄,的确有错,可臣认为,此事双方皆有过错。”
“至于煽动民意,更显得无稽之谈,无非是百姓不明,闹出一场误会罢了。”
军机处赵岩开口。
他主动站出来为许清宵辩解,倒不是袒护许清宵,也不是钟意许清宵。
原因很简单,他是武官,本身就与儒官如同水火。
朝堂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了党派势力之后,管你是对是错,反正你提出来的东西,我一定要弹劾一下,不可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恶心也好,气你也好,反正不可能让你说了算。
只是此话一说,王景有些皱眉了。
“赵大人,此事证据确凿,儒生斥大儒,怎么在你口中,仅仅成了一件小事?”
他开口,有些不悦,不过也知道对方存在就是在找自己麻烦。
这也正常,文武如水火,他们也经常找武官麻烦,倒也是习惯。
“王大人,此事无论怎么说,都只是一场误会罢了。”
“陛下,臣觉得,许清宵乃为大才,倒不如小惩大诫,就如此算了。”
赵岩开口,为许清宵争个从轻发落。
然而王景看向女帝,继续开口道。
“陛下,臣认为,此言差矣,严儒是否有错,可以另说,即便他当真有错,有律法惩之,但许清宵狂妄无比,斥大儒,不敬长辈,此乃不孝。”
“蔑圣人,不敬圣意,此乃不仁!目中无法,则为无视皇权,不敬帝王,此乃不忠,而百姓并非不明,而是被人引诱,故为不义。”
“此等,不忠,不仁,不义,不孝之人。”
“理应剥夺功名,削其才华,流放边境,以儆效尤,还望陛下明鉴。”
他继续开口,大有一副不搞死许清宵不罢休的感觉。
这不忠不仁不义不孝。
四大罪名,任何一个都能诛了许清宵,当真是狠啊。
然而,儒官越是想要弄死的人,武官则越是要力保,只要此人不涉嫌十恶不赦的大罪,他们就会出言,反正提出不同的意见肯定是好事。
最终决定权还在皇帝手上,若是听了自己的意见,那是好事,恶心到了儒官,如果不听自己的意见,那也没关系,自己又没什么损失。
至于交恶?都水火不容了,还怕什么交恶啊?
“陛下,区区一件小事,便将如此大才流放边境,此为不公。”
“再者,许清宵乃新朝府试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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