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尘埃
第140章 凉州子民的性命，大于天
莫看韩悝一路行来，没多么颐指气使，那只是咬人的狗不叫而已。
踩着无数宦官爬上来，与张让、赵忠等人并列为十常侍的韩悝，怎么可能是善男信女？
事实上，其人心狠手辣，残忍邪恶至极！
韩悝大怒道：“说什么心无大志？尔等宁在西凉为民，也不愿意去伺候陛下。是不是心怀怨望，是不是对陛下不满？”
“没……我们没有！”乐信解释道：“小人不是说过了吗？我等胸无大志，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而已。我们西凉既无苛捐杂税，又无官吏欺压……”
必须说明的是，刘偃虽然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但他在西凉执政已达十五载的时光。
经过这么多年的熏陶，凉州的平民百姓，只要遵纪守法，就对官员就没多少惧怕之意。
然而，乐信忘记了。
眼前这个宦官，不是刘偃手下的西凉官员，而是朝廷派来的恶狼！
就在他的话还没讲完之际——
“不识抬举的贱人！”
韩悝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冲着身旁的甲士使了个眼色，道：“杀了他！”
“喏！”
噗！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一名甲士长剑刺出，直接把乐信刺了个透心凉！
“啊？杀人？杀人啦！”
“朝廷钦使，杀人啦！”
“报官！快报官啊！”
“围住他们，莫让他们走了！莫让他们走了啊！”
……
西凉虽然和承平十余年之久，但是官府鼓励尚武之风，百姓绝不是懦弱之辈。
眼见韩悝突然辣手杀人，他们先是齐齐一愣，随后主动行动起来。
有人快步跑了出去，报告官府。
还有人各拉兵刃，将醉云楼的门口堵住了，谨防杀人凶手走脱。
就是剩下的那五名厨师，都趁乱逃入了后厨，取了兵刃回来，加入了人群之中。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韩悝对凉州百姓们的反应，非常奇怪。
自己是谁？
十常侍之一，朝廷钦使！
眼见自己杀人，那几个厨子不该吓得屁滚尿流，赶紧同意和自己一起去洛阳吗？百姓们不该或者磕头求饶，或者四散奔逃吗？
怎么反把自己围起来了？
他们的胆子，也太肥了吧！
罢了！
虽然百姓们胆大包天围了自己，出乎了自己的预料之外。但是，一切还在自己掌握之中。
自己正好就在醉云楼大杀特杀一通，展露展露十常侍的威风！
即便刘偃生气又如何？
自己乃朝廷钦使，他能把自己怎么样？
自己不是早就想给刘偃一个下马威吗？
现在，正当其时！
想到这里，韩悝抽出随身的宝剑，恶狠狠地向着那些手握兵刃的百姓看去，道：“无法无天！你们这帮刁民竟敢围住朝廷钦使，形同造反，简直无法无天！”
“淳于校尉！！”
“在！”
“给我杀！给咱家血洗醉云楼！出了什么乱子，算咱家的！”
“喏！”淳于琼高声答应。
在淳于琼的想法里：自己早已打听清楚了，如今刘偃麾下的几名一流武将，高思继驻北地郡，鱼俱罗驻武都郡，马平驻张掖郡，张无畏驻西域三十六国，段伟明驻马拉坎达城，既然如此，自己怕什么啊？
以自己二流武将佼佼者的身份，再加上身旁五十名甲士护卫，别说在这小小的醉云楼里面了。
就是在整个敦煌城里面，只要没有大军围攻，自己就能横着走！
杀！
自己这就大杀特杀，完成韩公公交代的任务，立下大功一件！说不定，敲诈刘偃的那大笔钱财，自己也能分一杯羹！
然而，事实岂能如他所愿？
他们一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东厂的监视之中。就在他们进入醉云楼之后，敦煌城内的武将们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防止任何异变。
只是没人想到，韩悝会这么不讲道理，直接辣手杀人罢了。
就在淳于琼敢刚刚向着百姓们举起屠刀之际，一员二十多岁、身形魁梧的武将，带着一队甲士冲了进来。
“好贼子！竟敢在我凉州撒野！”
扑棱棱！
那武将长枪一抖，向着淳于琼直刺而去。
角度刁钻，其快如电，其势如山，
“啊？一流武将？！”淳于琼直吓了个亡魂皆冒。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淳于琼麻马上就确定，此人有着一流武将的的实力！
天啊，刘偃麾下的一流武将，不是分驻各地吗？
怎么又多出一个二十多岁的一流武将？
我……我怎么那么倒霉？刚一要在凉州展露本事，就遇到如此人物啊？
眼见这名一流武将，一枪向着自己恶狠狠地向自己刺来，要取自己的性命。淳于琼直吓了个亡魂皆冒，陡然后退， 转身就跑！
然而，那哪里跑得了啊？
“贼子，哪里走？”
轰隆！
随着一声大喝，醉云楼的一个窗户被撞开。
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从窗户中跳入，手持银枪，向着淳于琼刺来。
其快如电，其势如山！
喵了个咪的！
怎么又是一个一流武将啊？
淳于琼简直欲哭无泪，闪过长枪，再往旁边疾退！
眼瞅着，旁边有个窗户。
“走！”
他大吼一声，往窗户上猛撞而去。
然而，就在他的身形刚刚越出窗外之际，一声大喝响起，道：“好小子！有眼光！知道让你家马腾爷爷立功。”
话音刚落，一把腰刀已经横在了淳于琼的脖颈上，道：“别动！小子，你是我的了！”
“好，我……我绝对不动！”
淳于琼现在，已经彻底没脾气了。
好么，又是一名一流武将！
三名一流武将，围攻自己这个二流武将，自己除了束手就擒之外，难道还有别的选择？
天啊，这凉州也太邪性了？
一流武将，好像是地里的大萝卜似的，一抓一大把啊！
自己这个二流武将来凉州，简直找虐来的！
韩悝此时，却依旧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眼见自己手下纷纷束手就擒，面上没有任何惊慌之色。
他手持宝剑，高声喝道：“咱家乃是朝廷钦使，代表着陛下的权威！我的护卫，也代表着陛下的权威！尔等还不快快把人放了，更待何时？”
“放了？你想得美！”
忽然，醉云楼外，一个清朗的男声传来，道：“韩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戮我西凉子民！须知，我西凉子民的性命……大于天！”
第141章 朝廷钦使，亦能斩之
话音刚落，在八名甲士的护卫下，一名头戴冠鹖冠，身穿青袍，腰佩紫绶金印的男子，走入了大厅。
往此人的脸上看去，眉分八彩，目若朗星，棱角分明，整张脸英俊地仿佛刀削斧剁的一般。
最关键的是那身气质。
他如太阳一般耀眼，似青山一般巍峨，像天神一般威严，好比绝世宝剑一般锋锐。
任谁见了，都得赞一声：龙凤之姿，日月之表！
不用问，他就是凉州、西域三十六国、马拉坎达，数百万子民之主，大汉冠军侯刘偃！
“参见冠军侯！”
刘偃刚一亮相，醉云楼内的凉州人，齐齐面色一肃，大礼参拜，双目之中满是崇敬、热爱之色。
没办法，刘偃主政凉州十四年，将凉州治理得蒸蒸日上，如一座世外桃源一般，就是有这样的声望和威严！
那些刚刚被俘的越骑营甲士们，则是满脸骇然：早就知道，冠军侯少年成名，直至今日都非常年轻。但是，万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年轻！望之简直似二十许人！
再想想那位大汉天子……比冠军侯还小两岁，却因为酒色过度，双目无神，脚步虚浮，就像是一个痨病鬼一般。远不如冠军侯，像万里山河之主啊！
徐奉也是心头剧震：我家教主张角，得南华老仙所授《太平要术》，望之悲天悯人超凡脱俗。但是，跟这刘偃一比，似乎……似乎……颇有不如啊！
唯有韩悝此时仍旧气焰嚣张，冷笑道：“笑话！什么叫西凉百姓的性命大于天？陛下乃是上天之子。难道，你想说，百姓的性命，还在陛下之上吗？简直是天下的笑话！”
刘偃却不慌不忙地道：“有何可笑？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即便本侯说，民在天子之上，又有何不可？”
“你……”
韩悝连大字都不识几个，被刘偃引经据典的几句话，堵了个哑口无言。
他索性直接转移话题，道：“停停停！咱家不和你刘偃，做口舌之争。我只问你：咱家乃代表大汉天子权威的钦使，如今把你的西凉子民杀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另外，不怕告诉你，陛下派咱家来凉州的目的，是知道你凉州富裕，要你刘偃向陛下进贡八百亿钱！
哼哼，要不要咱家对凉州一条小小的人命负责，要不要咱家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你刘州牧仔细掂量吧！”
“啊？八百亿钱，这也太多了吧？朝廷一年的收入，才一百亿啊！陛下这是把咱们凉州当成什么了？”
“不管陛下把凉州当成什么了，咱们凉州这一关不好过啊！”
“恐怕，咱们还得请这位公公，向陛下美言几句？”
“那乐信，恐怕……恐怕……是白死了啊！人家这位公公，乃是陛下钦使。刘州牧总不能为了他，把陛下的使者怎么样吧？”
“哎！这黑白颠倒的世道，难道连凉州都不能例外了吗？咱们老百姓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
韩悝的话音刚落，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满面愁苦之色。
刚才，他们围住韩悝不让走，要官府来处理，这只是十五年来，养成的习惯。
现在，仔细一想，韩悝毕竟是代表了大汉皇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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