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龙服
墨鸦很自然的坐到了车架前，长鞭一甩，驾着车朝南阳而去。
“秦国退兵了。”
南阳城百姓都是一阵一阵喜悦，秦兵终于退了。
白亦非站在城楼上松了口气，他知道这是无尘子答应他的，现在已经完成了第一个承诺。所以他也要去做他的该做的了。
第222章 李信认父
“无尘子挂帅？”
山东六国都收到了秦国的消息，诸子百家也都呆住了，个人武力高就算了，还能统兵，就有些过分了。
齐国军营中，即墨大夫眉头紧皱看着地图，找不到武备库，他们这次出征就只成功了一半，虽然秦军已经退出了陶邑将陶邑让给了齐国，但是齐国不修武备多年，最需要的就是韩国的武备库以及韩国的铸兵技术。
“无尘子恐怕已经知道了韩国武备库所在。”即墨大夫叹了口气，得到陶邑也算可以了，至少能让齐王和齐国重视武备了。
燕赵易水河畔，李牧也是眉头紧锁，天不遂人愿，终究是没等来大雪。
“你见过无尘子，可知道他统兵如何？”李牧看着李信问道，李信担任过咸阳将军，所以应该对无尘子有所了解。
李信摇了摇头，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啊，你们神仙打架，我萌新瑟瑟发抖。
“你就这么怕我？”李牧看着李信笑着问道，摇了摇头不去想无尘子的事，逗逗李信也是挺好玩的。
“你以为呢？”李信说道，他现在就有种六国面对白起的既视感，太吓人了，才几天，你就打到了易水边上，你再看看对面连箭矢都不敢放一支的燕军就知道怕不怕了。
“为将者，永远不能有畏惧，即使面对白起，我也没有怕过。”李牧说道。
“所以你跑了！”李信说道，你和白起差不多算是一个时代的，结果你从来不跟白起正对面过，就会去欺负蒙骜这些当时小将。
“额……”李牧一阵尴尬，好吧，我也有点怵白起，主要是那时我也没有那么多大军给我指挥啊，让我一个偏将去跟白起几十万大军玩，骨头都得被敲碎。
“我那是在打匈奴没有时间腾出手来。”李牧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反正你们萌新不知道白起攻赵时我在干嘛。
“其实你呢，不适合走秦锐士路线，兵家四要，风林火山，白起是其中的大成者，你们一直在模仿他，但是这世上白起只有一个，你们只需要掌握其中之一就可以称为当时名将了。”李牧说道，却没有说自己的路线。
李信皱了皱眉，兵家四要他也知道，可是他不是家传出身，都是靠自己摸索的，王翦没时间教他，蒙武又一直在边关，司马家又一直在蜀地里躲着不出来，缭说的他又听不懂，所以他只能靠自己看着王翦排兵布阵去学习，模仿。
“如果是名将统帅你这五万秦军，我根本甩不掉你们，你只需要卡住我们的粮草，我们根本没法继续进攻。”李牧说道。
“这种事我还屑去做。”李信说道。
李牧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是他看好李信的原因，名将都是有自己傲骨的，给盟军卡粮草这种事，不是大将所为。
“我教你训练骑兵和骑兵的用法，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李牧说道。
赵国没有人能继承他的衣钵，赵国的骑兵战术也是一样，从赵武灵王，赵奢，廉颇到他已经是一个极限，但是却没有人能继承下去，不得不说是赵国的一个悲哀。
李信一怔，如何不知道这是李牧要收他为徒。但是却有些犹豫了，他毕竟是秦国将军。
“我是秦将，您传我兵法，这事传出去，您如何在赵国立足？”李信说道。
“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的兵法又不是只传你，赵国有人想学我也会教，就像白起兵法，白家同样没有藏着，可是天下七国百家，谁学会了？”李牧笑着说道，却是有些黯然，李信可惜不是赵人，也不可能背叛秦国。
“信，拜见老师！”李信也不再执拗，李牧都不在乎了，他又何必纠结。
“叫师父吧。”李牧说道，他已经可以猜到，无尘子灭韩以后绝对会挥军北上攻赵，不可能让赵国白白占据燕国大半土地修养生息的机会，所以李信也会是他最后的弟子了。
李信一愣，老师和师父的区别是很大的，指点过自己的都能称为老师，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里的师就是老师。但是师父就不一样了，天地君亲师，师在双亲之后，亦师亦父，这是亲传弟子才能称呼的。
“怎么，不愿意？”李牧看着愣神的李信问道。
李信摇了摇头，直接脱剑放到地上，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掷地有声。李牧收他为亲传弟子的事情要是传出去，赵王肯定不会放过李牧，加上本来李牧跟赵王就有间隙，再有郭开挑拨。李信已经预见这次伐燕以后，李牧恐怕将会被赵国永远的雪藏甚至暗中除掉。
回到秦军大营，李信还是觉得有些不现实，自己就这样成了李牧的弟子？整个天下三大武安君之一的李牧的亲传弟子了？（此时项燕还没被封武安君）
“小子，抓紧时间学，我有任务要你帮忙。”李信身边的亲卫突然开口说道。
李信一惊，看着自己的贴身近卫，同样的容貌，声音也一样，但是却绝不是他的亲卫。
“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李信直接手握在长剑上。
“这个你可认识？”隐修拿出一面秦国国师令牌，正面是一条黑龙环绕，中间一个国字，背面则是无尘子三个大字。这是他从无尘子那里顺来的，因为无尘子从没用过，所以丢了也不知道。
“国师令！”李信瞬间抱剑行礼，在咸阳他自然认得秦国各个权贵的令牌，尤其是这面国师令牌，毕竟无尘子的小心眼全咸阳都知道，所以他专门特意去记的。
“不知道国师大人有何任务交给信！”李信问道，无尘子现在是他们这些出征大军的统帅，所以他也要听从命令。
“抓李牧，带回太乙山。”隐修说道，他蹲了李牧好几天，也动手过一次，但是差点被李牧的亲卫射程筛子，所以好不容易发现李牧很看重李信，所以就伪装成了李信的亲卫，计划跟李信联手把李牧绑回太乙山。
“李牧本身修为深不可测，出入也有亲卫跟随，你怎么抓他？”李信想了想说道。
“要是那么好抓我还来找你啊？”隐修白了他一眼，好抓我早就抓完人去太乙山养老了。
“国师大人有说什么时候完成任务么？”李信问道。
隐修愣了愣，然后道：“我忘了问了。”
李信瞬间呆住了，无尘子做事不靠谱我知道，只是选人怎么也这么不靠谱。
“应该是灭韩后，攻赵之前吧。”隐修想了想，其实不是无尘子没说，而是他忘了，人老了嘛，忘记些东西很正常嘛。
李信点了点头，灭韩然后再挥军北上怎么也要一年时间，足够了。
“你是什么修为？”李信又问道，人脑子没有，不能连修为也没有吧。
“单挑的话，李牧打不过我。”隐修自信的说道。
李信松了口气，还好修为有就行，不然这就是强行给自己增加难度。只是，我只是萌新啊，你们一个个大佬，不断给我增加任务难度，真的这么看好我吗？我都不信我能做到。
“李牧出行，身边会有十八个高手守护，其中两个是射雕人，解决不了这两人，我们都得死。”李信说道。
隐修点了点头，他就是差点被那两射雕人给射成筛子的，都说百步穿杨是神箭手，这些射雕人鬼知道怎么练的，一次七箭，七星连珠，而且都能精准的找到他，连隐家的遁术都没能躲过他们的眼睛。
“你知道这些射雕人是怎么追踪人的么？”隐修问道，不解决这个问题，他根本靠不近李牧就被发现了。
“射雕人我也不知道怎么练的，这是匈奴的秘术，被李牧得到了，但是我听李牧说过，射雕人不是靠眼睛来锁定目标的，靠的是心。甚至匈奴的顶级射雕人，能够在人群中找到对方主将，一箭射杀。”李信想了想说道。
隐修皱了皱眉，这些射雕人简直就是他们隐家的克星，他们的遁术和千变万化术在这些人面前根本没有用。
“我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些射雕人，你先把李牧的老底掏空，李牧在兵家一道上不在白起之下，这种机会难得，别我搞定了那两射雕手你还什么都没学会。”隐修说道。
李信点了点头，他知道无尘子这是要救李牧，同样也是不想李牧出现在秦赵战场上。
“秦国这是坐不了！”赵国军营中，李牧说道，秦国居然连隐家都能请出山，隐家不是一向不理王权的吗，怎么会受命秦国来抓他。
“恐怕是无尘子请来的。”亲卫开口说道。
李牧点了点头，秦王不可能请到隐家，但是诸子百家都欠了道家一个交代，所以无尘子能请动隐家也是正常。
“秦国胃口很大啊，不只是一个韩国而已啊。”李牧叹了口气说道，他预料过秦国灭韩以后会继续蚕食三晋，只是他以为下一个目标会是魏国，却想不到会是他们赵国。
“你们觉得无尘子是想要做什么？”李牧看着自己的亲信问道。
众人都是摇头，不是猜不到，而是他们内心里居然是想着让无尘子把李牧给带走，带离赵国。
李牧看着自己的亲信叹了口气，他怎么不知道这些跟他从生到死的兄弟们都在想什么，恐怕隐修能跑还是那两个射雕人兄弟故意放走的。
“你们也认为赵王会杀我？”李牧看着这班兄弟问道。
众人不答，天下三个武安君，但是这个称号就像个魔咒，苏秦，白起都是武安君，但是都死了。
“《礼记·丧服》，君，至尊也！”一个亲信开口说道。
李牧叹了口气，封君是荣耀，但也是催命符，因为已经在没有往上的爵位了。
第223章 腹有诗书气自华
“吁～”墨鸦勒住了缰绳，警惕的看着四周，拉车的驽马也是不安的踢着马蹄。
墨鸦摸着驽马脖子，让它安静下来，看着四周出现的毒蛇，寻找着敌人的位置。
无尘子和少司命三人也离开马车，看着四周汇聚的毒蛇，少司命一挥手，震散了合围抢来的毒蛇。
“是天泽！”墨鸦说道，他认得出这些毒蛇身后人的气息。
无尘子点了点头，天泽突然出现在了新郑，所以现在出现在这里他也不意外。
“见过无尘子掌门！”天泽从树林中走了出来，驱散了毒蛇群，学着中原的礼仪抱拳行礼。
无尘子皱了皱眉，他已经猜到了天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他也没想好怎么去处理百越的事。
“你是为百越而来？”无尘子开口问道，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天泽点了点头说道：“这段时间，我回了百越，然后去了齐国，去了魏国，见到了很多，所以我更加乱了。”
无尘子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那你都看到了什么，又都想了什么？”
“开阡陌，事农桑，敬痒序之教，还有自信。”天泽说道。
无尘子点了点头，然后想了想说道：“你有想过是什么让你们缺少了自信么？”
天泽点了点头，但是他想不出来是缺少了什么才会这样。这也是他会来这里等的原因。
“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又是一个很小的问题。”无尘子说道。
“请先生教我！”天泽学着儒礼鞠了一躬说道。
墨鸦和弄玉都是愣住了，他们印象里天泽都是那种无法无天，唯恐天下不乱的狂傲之人，可是现在却在无尘子面前温顺得如同绵羊一般。
“解决一个人的温饱，一个家的温饱，你们都很容易做到，甚至让一个人读书，你们也能做到。但是，如果让一个国的人温饱，一个国的人读书，这就是极为困难的，即便是秦国也做不到。”无尘子缓缓开口说道。
天泽听着无尘子说的，送一个人甚至几十个人入中原学习他都可以做到，但是真正让百越都能入中原学习，他做不到。
“同样，比如秦国修建郑国渠，一个人，一个郡都做不到，但是用了十年，耗费了整个秦国所有的精力，他们做到了，现在郑国渠反过来开始哺育着整个秦国关中。”无尘子继续说道。
“见过无尘子师叔！”伏念也突然出现了，带着小圣贤庄的弟子，看了一眼天泽，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坐吧！”无尘子说道，没有问伏念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坐！”伏念看向自己的弟子们说道，他也是第一次听无尘子讲道，本来他们只是路过看到有毒蛇汇聚所以过来看一眼，却发现居然是无尘子一行。
小圣贤庄弟子也都是盘膝分坐。天泽看着儒家弟子的坐姿，也学着盘膝坐下，虽然别扭，但是所有儒家弟子都是报之点头一笑，教他怎么坐。
伏念看着天泽也是点了点头，愿意学习中原文化的，他们也不会有太大的敌意。
“对于一个国，对于天下来说，任何一件大事，其实都是小事。同样的百姓家中的任何一件小事，放大到一个国，放到天下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无尘子继续说道。
伏念等人都是皱眉，去沉思，去思考。
“所以，永远不要以为民生是小事，也不要以为国事都是大事。”无尘子说道。
“你们以后出师，或许会是一郡一县之尊，但是你们要记住，任何的大事，放到几千几万人身上，都不是大事。同样的，任何的小事，聚在几千几万人身上，都是大事。孟子曰，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就是这个道理。聚沙成塔，是如此，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同样是如此。”无尘子说道。
“民本无小事，家国无大事！伏念，谨受教。”伏念站了起来行了一礼说道。
“学生受教！”儒家弟子也都是跟着行礼，天泽也是跟着儒家弟子行礼，他似乎懂了，但又好像不懂。
“你说百越的百姓缺少一种自信，其实是不正确的，真正来说，他们不是缺少自信，而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尘子说道。
天泽皱了皱眉，看向无尘子，希望他能解释得更清晰一些。
无尘子点了点头，看向伏念身边的弟子，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子夜对吧？”
子夜站了起来行礼道：“学生子夜，见过小师叔祖。”
“你看他有自信么？”无尘子看着天泽问道。
天泽看向子夜，子夜也是立即转向他行了一礼，天泽立刻拘束起来，匆忙的回了一个不标准的礼。
“所以，他是自信的，你却是不自信的。即使你的修为，你的地位都在子夜之上，但是你不自信。”无尘子说道。
“自信从来都跟个人的修为，实力，地位没有关系。我曾在郑国河渠见过一个修渠工，他没有你们的修为，没有你们的学识，只有一身的力气，但是他却受的起我和秦王的一拜，因为他比我们所有人都自信。”无尘子说道。
儒家弟子都是皱了皱眉，士农工商，工在第三，还是一个只有力气的修渠工有什么资格受道家掌门和秦王的一拜。
“他们修的河堤其实早已经可以放水，但是他们却因为水工司的一句，加固河堤可以多使用五十年，然后他们就继续加固河堤，为的就是能让后人再多使用这河堤养育一两代人。你们认为他们是不是值得我们一拜？”无尘子问道。
儒家弟子都沉默，然后朝秦国方向一拜。
“所以，这就是他们的自信，他们相信自己的双手能够让后人更好的生活。”无尘子说道。
“你们都是世家贵族子弟，你们不会知道最底层的百姓，想要供养一个读书人有多艰难。那个修渠工，他修完河堤以后可以分到十亩上田，然后我告诉他，他家里以后会出一个县尊。你们相信么？”无尘子看着儒家众弟子问道。
伏念皱了皱眉，一县之尊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使是他们小圣贤庄弟子，如果不是特别优秀的弟子，出师以后也是很难担任一县之尊，更别说一个无权无势的修渠工出身家庭的读书人。
无尘子看着他们，然后说道：“你们都不信，因为你们自己都会怀疑自己出师以后能不能担任一县之尊，所以你们不会去相信。但是他信了，自信的跟着所有人说，以后他就是县尊之家了。”
“子夜，我说你以后可以成为秦国的上卿，你相信么？”无尘子看向子夜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