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风必达
能做的顶多就是询问记录情况,之后交给皇帝定夺。
在权贵云集的咸阳中枢,廷尉这个位置,真心不好做!
秦轩抿了一口酒水,目光在牢房中扫视。
开口道:“天气日渐转凉,丞相大人身体不好,还劳烦送一只火盆先烤一烤,去去湿。”
李斯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抹激动之色。
竟然担心自己年纪大了,特意命人送来火盆,能得到这份关心,显然已经把自己当做自己人了!
这份罪,值!
廷尉神情一怔,小心翼翼说道:“尉狱中条件简陋,丞相大人的长子已在门外迎接您回府歇息。”
李斯为了拉近关系,连老脸都舍弃了,又怎么肯走呢。
眉头一挑,掷地有声道:“此事,老夫也有参与,自然要留在狱中明日和上将军一同上殿!”
“什么~!?”
咔嚓~
廷尉惊讶得猛然抬头,连脖子关节都发出一声脆响。
大半夜的被人从欢愉中拉起来,原本听闻是秦轩在酒肆中为了一女子争风吃醋,失手将百家子弟白千丙给打死了。
怎么现在连丞相大人也有份参与了?
他不是听到消息来探望的吗?
这下子,廷尉彻底懵逼了。
一个咸阳新贵就已经够让其头疼的了。
皇帝下诏前,借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对这位审讯的。
现在又多出一个更恐怖的大秦丞相,这是要把人逼疯的节奏啊!
廷尉小心翼翼问道:“您~您也动手了?”
李斯眉头一挑,不耐烦的挥手道:“赶紧送火盆来,别打扰老夫和上将军的雅兴!”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办。”
廷尉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急忙躬身退了出去。
立刻命人送来两个火盆,又命人再送来几份好酒好菜。
牢里的两位,是谁都得罪不起。
只希望能把二人哄高兴了,明日带到殿上让皇帝定夺,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在一再叮嘱照顾好牢里的两个顶级权贵后。
廷尉亲自带人直奔案发的酒肆,对案发的过程进行询问。
原本是可以直接询问凶手的。
可两人正喝得兴起,敢这时候打断他们的雅兴才怪了……!
在青鹞街的一座府邸内
院子里十几名壮硕汉子手持火把,围着地上一具被白布遮盖的尸体。
白布之上,还能看到被渗透的血迹。
一名雍容的妇人正在一旁掩面而泣。
“呜呜呜…,我儿死的好惨!老爷,你一定要给丙儿报仇啊!”
太仆眉头紧锁,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眼中透着浓浓的恨意。
片刻
拳头无力的松开,呐呐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招惹了此人!”
话语间,透着无可奈何。
对行凶者的身份,早已经通过派人对老鸨询问查明清楚。
凶手是秦轩!
大秦的上将军,咸阳势头最猛的新贵!
若是换了其他人,以太仆的身份,早就带人前往廷尉府,要将其治罪报仇。
可对方的来头更大,还深的皇帝宠信。
这样的人,不是轻易能动的。
恐怕连廷尉,也只敢客气的询问,然后上报皇帝处置。
想要亲手报仇,很难!
甚至想要按照律法让其偿命,都希望渺茫。
以皇帝对其的宠信,能将其流放就已经是很重的处罚了。
即便流放了,过几个月再下诏将其召回也是有可能的。
太仆看了一眼被白布遮盖的爱子,悲愤的目光中很是复杂。
妇人瘫坐在地上低声抽泣,仰头怨愤的说道:“老爷,您倒是说句话啊!难道丙儿惨死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吗?
他可是你的心头肉,我们唯一的儿子啊!”
太仆转头看了一眼妇人,心中烦躁无比。
恼怒的低喝道:“你懂什么,知道姓秦的是什么人吗?那是咸阳新贵,伸手陛下宠信,刚刚击败胡人立下大功的!”
妇人不甘的说道:“大秦以法治国,打死人就必须偿命!
若是连您都不管,丙儿岂不是死的太冤枉了吗?
我的儿啊~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太仆看着妇人悲痛的模样,看着白布渗出的血迹,心如刀割。
白发人送黑发人,亲生儿子被人打死,自然心有不甘,想要报仇。
连传真宗接代的希望都被人给破灭,还有什么好期望的呢?
哪怕丢了官职,也要替儿子讨回公道!
只是对方身份也非比寻常,还需从长计议。
以太仆的身份想要将对方置于死地,很难。
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再难也必须报!
只是,既然自己一人不够,那就只能再借助士族的力量了!
姓秦的,必须死!
必须给儿子偿命!
转头吩咐:“你们立刻去……!”
第397章 老李也豁出去了!
翌日
“啊…!”
秦轩舒爽的睡了一觉,伸了一个懒腰。
负责伺候在外的小吏听到声音,立刻向外招手。
然后轻轻推门而入,脸上挂着谄媚讨好的笑容。
送来了热水,还有刚刚出锅的粟米粥。
单是一个咸阳新贵,就值得他们削尖了脑袋巴结讨好。
现在还多了一位大秦丞相,还不得像照顾祖宗一样!
谄媚的笑道:“丞相大人,水温刚刚好。”
李斯微微颔首,走到一只水盆旁洗漱。
秦轩只是漱了口,连因为睡觉变得凌乱的长发都没有搭理。
坐在凳子上,垂头喝起粟米粥来。
只穿了白色的内衣,头发披散垂头的样子看起来倒有几分囚犯的模样了。
李斯洗漱干净,神清气爽的坐对面。
接过小吏恭敬递上的粟米粥,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细细品味一番,吞下之后才好奇的询问。
“老弟,你脸上昨夜弄了污渍,为何不清洗一番?”
昨晚二人一顿酒喝下来,勾肩搭背就差没有焚香结拜了!
秦轩舔了舔嘴唇,神秘的笑道:“洗不得,洗不得!”
“为何?”李斯的目光更好奇了。
秦轩仰头一口喝光碗里的粥,神秘的眨了眨眼睛。
转头说道:“去把最重的桎梏拿过来!”
想了想,补充道:“丞相大人年纪大了,给他一副最轻的。”
“喏!”
小吏立刻躬身领命。
李斯眨了眨眼睛,懵逼了!
当年《孔子家语》和《礼记》中就说了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
堂堂大秦丞相,还要给自己上桎梏不成?
很快,两副桎梏被抬进了牢房。
李斯看着那副较轻的桎梏,目光很是复杂。
作为混迹朝堂数十年的老官僚,哪里还不明白这小子在打什么主意!
秦轩可以不按常理出牌,更适合凭着皇帝对其的愧疚大打感情牌!
但自己……。
毕竟,纵然刑不上大夫,但被上刑的大夫就没资格再留在君王身边。
幸亏秦轩出手压制了儒家,又把朝堂之上的博士肃清一空。
要不然,以那些大儒对法家的敌视,恐怕就要弹劾奏折满天飞了!
秦轩自顾自的戴着桎梏,动作熟练都不需要人帮忙。
一副重达六十斤的桎梏将手脚套牢,若是身体弱的,别说迈步走路。
怕是直接就要被压趴下!
大拇指粗的链子拖在地上,走起路来都哗哗作响。
等到穿戴完毕,才发现老头一脸的纠结。
不由关切的劝道:“老李,你年龄也不小了,若是承受不起,就不用戴了。”
讲真,秦某人这句关切之语乃是发自肺腑。
堂堂大秦丞相能与自己共患难,已经颇为难得了。
在这个时代,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已经算是高寿了!
若是让其戴上十斤重的桎梏,确实为难他了。
锃~!
关切的话语落在李斯心头,却仿佛被利剑穿刺,不由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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