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一
“君君臣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天子不可错,臣可错,逆反者,贱民也……”
蔡邕的心乱了,或者说,信念动摇了。
“孙权是错的吗?也许……”蔡邕迷茫的眸子之中一抹闪光划过,他不知道,但是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孙权其实没说错。
大汉朝几百年江山,由鼎盛状况,落之如斯境界,到底是谁的错?
黄巾起义到底如何而来?
黄巾……是贼?
亦或者是,朝堂之中一直高高在上的他们,从来就没有看到麾下那些活下去的百姓呢?
蔡邕沉吟了很久,心中始终没有一个答案,或者不愿意接受一个答案,他起身,走到的书房的窗,双眸凝视着天际。
“呵呵呵,老夫这辈子自视甚高,当年党禁之中,就连乔师训斥,依旧坚定所学,却没想到让一个尚未弱冠的黄口小儿训了一顿,心中信念倒是动摇了。”
蔡邕站在窗边良久,嘴角勾勒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有些讽刺的自嘲。
“老爷,顾家元叹公子来访!”突然,在书房门的之外,管家蔡福的声音低沉的响起。
“让他进来。”蔡邕闻言,目光一亮,阴沉的脸色露出了一抹笑容,轻声的道。
“元叹拜见老师!”
顾雍推开门,大步流星走进来,他一看到蔡邕站立在窗前的身影,目光闪亮,神色微微有些激动,立刻双膝下跪,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才道:“元叹今日方知道老师竟至江东,未能尽地主之谊,亲自去接待老师之架,真是无礼也!”
“元叹,你起来吧,你我本师徒,情同父子,不必多礼!”
蔡邕目光看着顾雍,微微一笑,走上来,伸手把他扶起来,道:“某才到江东,不足三日,你倒是机灵,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不过你师妹来了江东两年,也不见你来探望探望,让她孤零零的。”
这话倒是没有责罚,就是有些埋怨,对于顾雍,这可是他第一个满意的徒弟,昔日他落魄江东,醉心文学音律,顾雍相伴左右,犹如半子。
“师妹?”顾雍猛然站起来,面色微微一僵,道:“老师说的是昭姬吧,她不是和老师一同前来江东的吗?”
顾雍这大半年都被孙坚派至会稽,帮助程普掌控会稽,镇压当地第一世家虞家,也是刚刚返回吴县,就接到下人的汇报,一代朝中大贤蔡邕让孙权带回来江东,他就迫不及待的来请安。
“哼!”
蔡邕摆摆手,冷哼的道:“昔日雒阳大火,关中混乱,某被董贼挟往长安的时候就和你师妹失散了,孙权那个臭小子,虽然救了你师妹,但是顺手之间就把昭姬带回的江东,已有两载。”
言语之中,对孙权倒是没有多大的怨恨,就是有些愤然,就是一个长辈对一个顽劣的晚辈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倒是让顾雍有些意外。
“原来如此。”
顾雍眉头一皱,突然想起的什么,目光闪亮,道:“权公子倒是把师妹藏的好啊,雍竟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即使是我顾家的眼线也就知道昔日孙家大宅有一个蔡先生,乃是一位女先生,专为孙家孩子蒙学,姓蔡,雍却是没有想到那居然就是师妹,学生真对不起老师,让师妹身在江东,却寄人篱下,孤零零一人,雍之错。”
“既然你不知道,此事不怪你,孙权这个混小子,就怕有人惦记,自然像宝贝一样把昭姬藏的严严实实的。”
蔡邕自然明白孙权的狼子野心,冷冷一笑,走到房间中间的案桌之前,跪坐下来,道:“元叹,你坐吧!”
“老师,师妹不是已经和卫家结亲了吗,这个权公子和师妹?”顾雍也跪坐的下来,闻言,神色之中有些疑惑,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在长安的时候,昭姬和卫家的婚姻某就已经亲自向卫家解除了,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与汝言明其中,为师今日有一事要问你,你老实回答我。”蔡邕摇摇头,对于卫家和蔡琰的事情不愿意多说,他面色严谨,看着顾雍,道。
孙权的话,让他动摇的信念,他不由得对如今的江东之百姓,他倒是来了兴趣,或者说是对孙权‘野心’有了兴趣。
“老师请问!”顾雍面色一肃,道。
“汝认为,如今再孙家治下,江东百姓过的如何?是不是比以前再朝廷的管辖之下,还要过的安定幸福吗?”
蔡邕目光尖锐,低声的问道。
“老师为何如此问?”顾雍神情微微一愕然。
“汝先回答我!”蔡邕目光清冷,面容肃严,道。
顾雍目光凝视着蔡邕,虽然有些不明其中,不过他沉吟片刻,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还是道:“老师,其实自黄巾乱起,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大大不如前,董卓乱政之后,朝廷在地方更是犹如形势,江东各郡割据,虽无大战乱,但是也算是盗贼四起,百姓的确过的不堪。”
“那后来呢?”蔡邕心中一突。
“后来?江东军就来了,孙家孙坚的确算是一代雄主,此人不仅仅算是勇武过人,而且还是文武双全,懂得善用人才,也算是勤政爱民,自从江东军入驻吴郡以来,这两年,吴郡大变,麾下几十万的百姓倒是安定了不少。
而且自从去年开始,会稽丹阳也被孙坚收入麾下,虽然有些战乱后的凌乱,不过江东军人才不少,吴景程普皆然开仓振民,民生开始渐渐的安定下来,孙坚此人的确能镇压江东,这也就是这些年,为什么他能得江东民心的根本。”
“江东民心?”
蔡邕眯着眼,他的心中百味丛生,当今天子不得民心,朝廷不得人心,为什么孙坚能得江东的民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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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壮怀激烈言语之后,孙权有些狼狈的离开了蔡家的府邸,虽然他认为他的话是对了,但是刚刚把未来老丈人骂的狗血淋头,也不好意思去见蔡琰佳人。
“算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本公子躲几天吧!”
回头看了一眼蔡府,孙权的小脸苦涩,心中有些郁闷:你大爷的,这老丈人和毛脚女婿难道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也不知道这个蔡老头子这口气要气多久,这老头可有大作用,不要坏我的事才好啊!”孙权一边离开蔡府,一边喃喃自语。
他冒险把蔡邕带回江东,可不仅仅是因为蔡琰,其中还有一点,就是因为蔡邕的名声,才学和知识,蔡邕这种人,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教育界的巨擘人物。
吴县有一座江东书院,由郡守府出资建立,收拢江东的人才入读,昔日的吴郡太守盛宪担任祭酒,盛宪虽然有才能,在江东的名望不小,但是相对蔡邕这种等级的大儒,差了可不是一点不点。
江东书院要扩大规模,成为以后的将军府的人才摇篮,就必须要有一个蔡邕等级的人来镇压,才有名望,才能吸引天下人才。
比如荆州的鹿门山,豫州的颍川书院,这些才是如今东汉最大学府,比朝廷落幕的太学还要有名望,江东书院才刚刚起步,差的太远了。
离开蔡府之后,孙权沉吟的片刻,想到的自己的身份,立刻马不停蹄的去了锦衣卫衙门,离开江东一段时间,他这个锦衣卫大都督自然要看看锦衣卫发展的如何了。
“小涛,你这是咋了?”
孙权大步流星的走进卫衙大堂,迎面上来的是一个瘦弱少年,眼眶黑黑,精神不佳,明显的操练过度,连续熬夜的反应。
“大都督,你终于回来了。”韩涛抬起头,一看,目光之中露出一抹激动的欢喜,然后抓住孙权的手臂,哭丧着脸,大声的道:“你要是再不回来,涛就要崩溃了。”
锦衣卫已经上了轨道,孙权不过离开江东几个月,锦衣卫之中有三大百户,还有一个昔日孙权的心腹,比任何人都熟悉锦衣卫吴县县令朱治在盯着,当然不会有什么变故。
不过韩涛这个临时顶替孙权处理平时锦衣卫的一些繁琐要务的少年就变得难过起来了。
虽然处理事情和平日其实也没有什么差别,不过他毕竟年纪小,平日依靠孙权,处理的也算顺手,但是孙权不在,一下子没了依靠,他的心七上八下,为了稳妥,每一个小小的决定都要斟酌个八九次,才敢下决定,自然就差点累死在案桌之上。
“小涛,我不过是让你积累一些独当一面的经验,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了。”孙权看着韩涛的两个熊猫眼,苍白的一丝血色都的脸色,苦笑道。
韩涛是昔日冀州牧韩馥的儿子,天生聪颖,自小得名师教育,恰逢大难,心志经过磨砺,算是一块璞玉,孙权一直在培养他。
“大都督,涛年纪尚小,独挡一面还有些不足,言之尚早,以后我还是跟在你身后吧。”韩涛走出来垂着头,低声的道。
“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