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史尽成灰
“便宜粮食未必就好吃,咱们要做的是借着这个机会,把粮食买卖控制住,以后东三省的粮食,都要经过咱们的手,才能出口外销。东三省最值钱的不是粮食,不是人参,而是黄豆!等咱们实力够了,就把粮食公司规模扩大,变成农产品出口公司,把黄豆出口权力抢回来。”
东北的大豆在民国时期,绝对算的起是一个拳头产品,出口量占据世界九成左右,已经足够形成垄断,每年都有四五亿大洋的利润,这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
不过很可惜,日俄战争之后,日本人将榨油工业中心从营口搬到了大连,至于日本的掌控之中。从此之后,东北的老百姓都成了给日本人打工的,辛辛苦苦工作,却眼睁睁看着日本垄断豆油出口,捞取丰厚的利润,自己只能挣一个辛苦钱。
这也是张廷兰来到这个时空之后,才了解到的情况,心中越发的愤恨。日本从中国掠夺的财富,都会变成机枪大炮,飞机坦克,在二十年之后,日本人正是用着这些武器,大肆屠杀中国人,数以千万计的同胞惨死,成为了每个中国人心中最深的一道伤口。
既然到了这个时代,就不能坐视这种局面继续下去,张廷兰把目光早就落在了大豆上面,不过正因为利润太丰厚,贸然动这块肥肉,日本绝对会发疯,因此张廷兰只能迂回行动,从控制粮食做起。
老张拍了拍张廷兰的肩头:“好好用心办事,别在乎汤玉麟怎么看,这些长远的谋划,不是他能理解的,七大爷到什么时候,都不会亏待你的!”
老张也是性情中人,汤玉麟刚刚闹过,换成谁心情都不会好,结果张廷兰非但没有找自己诉委屈,还主动帮着谋划都督位置,规划以后的经济发展,每一样都是自己心中最关心的事情,老张怎能不感动啊!
辞别了张作霖之后,张廷兰就回到了独立旅,正式走马上任,现在独立旅除了炮兵营之外,其他部队还有一半以上的缺口,还要继续招兵。不过张廷兰已经等不及了,他要求把尽快把现有的新兵训练起来。
从队列内务开始,凡事都严格要求,吃饭洗漱,说话坐卧都要有统一的规范。要把这些新兵身上的懒散都训下去,把他们变成真正的可战之兵。
理想很好,但是这帮新兵训练起来,的确不容易,就连最基本的左右都分不清楚,队列更是七扭八歪,教官和张廷兰都准备了一个木棒,谁犯错了,毫不留情,就给一棒子。
正在校场上训练的时候,杨宇霆突然找了过来,经过一个月的剿匪行动,杨宇霆的才能正式获得了张作霖的认可,这些天经常出入帅府,和老张商量军队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邻葛先生,您怎么有空找我啊,没去大帅府么?”
“拙言,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还是重炮营的营长呢,正儿八经的独立旅的人,找你这个团长商量点事情,难道还有问题么?”
说话之间杨宇霆拉住了张廷兰,低声说道:“咱们和日本人打了一场,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反思,别看咱们赢了,但是和日本兵差距太大了,我总结点东西,你帮我看看吧!”
第一百一十章 俄国技工
奉天南大营的东北角新建了一处小院,一共三间正房,看起来有点像土地庙,这就是临时安放牺牲的四十九名士兵骨灰的地点。正中间安放着四十九个灵位,供桌上还摆着香炉祭品,专门安排了两个门卫,另外有人定时打扫卫生,把小院弄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不时有参加过劫车案的士兵过来看一看,和这些老弟兄念叨念叨一些心里话,没有人不怕死,但是更怕死得孤单冷清,就像蒿草一般无人问津。对于士兵来说,这里就是一个精神的寄托,一旦牺牲了,他们也可以拥有一个灵位,会有无数的人前来拜祭,想到这里,这些士兵的心里就会欣慰不少,似乎死亡也不是那么可怕。
而且这一次奖励标准也的确惊人,每个牺牲战士给予一千元,家人每个月还会得到两元钱和五十斤粮食,子女的学费也由独立旅承担,完全能保证家人衣食无忧。参加行动的士兵也获得了三百元奖励,而且张廷兰已经许诺,会把这次行动当做优先提拔的条件,只要他们努力学习,表现优秀,很快就会成为中下级军官。
当然有一个前提,就是他们必须严守秘密,如果敢走漏一个字,不只享受不到优待,还会被直接枪毙,绝不留情。
在精神和物质的双重保证之下,这些士兵显得与其他人都不相同,无论是训练,还是识字,都比其他人要努力数倍,知道了拼搏,懂得了自爱。
在谈论战斗总结之前,杨宇霆和张廷兰特意来到了小院之中,向牺牲的士兵恭恭敬敬得上了三炷香。
“经验都是弟兄们拿生命换来的。任何人都不能忘本,部队更是如此。公墓的地皮已经选好了,等到这段风头过去,就把公墓建立起来,也让这些英雄能够有个舒服的长眠之地。”
“拙言想的周全啊,我们的邻居日本就对死去的士兵很重视,建立了很多的神社和纪念碑,这对死者是个安慰,对活着的人又是一个鞭策,咱们也应该学一学。”
“邻葛先生。日本人信奉神道教,讲究万物皆灵,一块石头,一只狐狸都可以建一个神社,一艘军舰下水。也会有一个对应的神社,他们的天皇就是活着的神。宗教、军阀、财阀三者共同围绕在天皇周围。这样的日本极具侵略性。也是咱们日后头号的敌人!”
后世中国一提起德国都会竖大拇指,至少他们敢于承认错误,总理能够亲自下跪,而日本却百般抵赖,不停的拜鬼,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其实任何社会现象都有深刻的文化原因。德日两国的迥然不同也是如此。
日本人信奉的神道教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根据神道教的观点,死后的前辈都是神灵,而天皇也宣称自己是神。在这种情况之后。天皇不被审判,那就证明他没有错误,那些前辈也没有错误,相反他们还是英灵,需要祭祀。在日本人的心里发动战争不是罪,罪过是战败了!
“邻葛先生,日本人深受中国文化影响,不过处处事事都走到了极端,日本就好像一面镜子一般,无耻暴戾,狡诈凶顽。日后我们的头号假想敌就是日本人,训练和备战也都应该瞄准日本人。”
张廷兰和杨宇霆回到了办公室之后,张廷兰又特意请来了孙安虎,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共同完成这份战争总结。
“我认为奉军的落后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首先就是战斗意志,其次是战术应用和单兵素质,最后是武器装备。”
杨宇霆翻开了自己的本子,沉声说道:“我们的士兵战斗意志远远逊色日本,不敢拼命,遇到困难就主动退宿,这样的军队根本无法打胜仗。我认为拙言的做法很好,对牺牲的士兵进行祭祀,消除他们的后顾之忧,另外还要加强教育,强化服从性,眼前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不能皱眉头!”
张廷兰一面听着,也一面思考,战争永远都是人和人之间的较量,军事装备虽然占有重要的地位,但是核心还是人,只有战士英勇无畏,才能够赢得胜利,这是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的。
杨宇霆又接着说道:“好的战术,必须有好的军官,整个奉军最缺乏的就是合格的中下层军官,别看他们官职低微,但是他们一面要领会上层的作战意图,一面要指挥士兵进行作战,是承上启下的关键。不过我们的军官大多数都文盲,根本不懂如何指挥协调,作战的时候全凭一股血气之勇,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他们根本不懂如何把握战机,如何调整战术。”
杨宇霆再一次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奉军的问题,奉军的军官多数都是跟着张作霖打天下的老土匪,想让他们在回炉另造,真的太困难了。
“邻葛先生,我看军官的问题就从独立旅开始抓起,首先培养士兵的文化素质,让他们多读书多识字。然后您再多受累,选出一些在军校学习过的军官,组成一个教导队,在训练的空余之间,给士兵上课。过一段时间,张师长准备重开讲武堂,咱们也就有了正式培训军官的基地了!”
“我义不容辞。”杨宇霆接着说道:“单兵素质也是奉军的一大致命问题,其实这和军官的问题本质上是一样的,就是教育程度不够,训练不足。我们的确不乏神枪手,但是大多数士兵的射击还是一点准头都没有,另外体能和野外生存,还有战术动作,这些方面都亟待提高。”
“我看咱们也不是一无是处。”孙安虎一听杨宇霆将士兵贬得一钱不值,有点不高兴的说道:“这次冯永双那小子神枪就发挥了作用,射死了日本当头的,另外还有好几个日本兵都死在他的手上呢。土匪就是靠着枪杆子吃饭,一辈子玩枪,白天打金钱眼,晚上打香火头,一点都不含糊。”
“安虎叔,军队是一个整体,少数人的优秀起不了决定性作用,必须所有士兵都跟上才行。不过您可是提醒我了,我建议将部队里面的神枪手都选拔出来,大家不干别的,就磨砺自己的枪法。我再安排人去美国购买一些猎枪瞄准镜,装在步枪上,射击准确度能提高不少,这就是咱们的奇兵!”
“没错,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杨宇霆也很支持这个想法,笑着说道:“这支奇兵必须选拨最优秀的战士,各方面都要跟上,身体素质和心里素质都要过硬。”
奉军第一支狙击部队就这样被敲定下来,首批成员都是土匪出身的神枪手,奉军狙击手似乎从这一刻,就被注入了一种桀骜不驯的精神。
他们胆大包天,凶残狠辣,战术更是羚羊挂角,不按常规出牌,在战场上遇到,绝对是敌人的一场噩梦。日后在历次战斗之中,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堪称奉军最具杀伤性的暗器。
“说到了装备问题,我们这次应该庆幸,日本士兵没有携带重武器,火炮和机枪都没有,甚至连掷弹筒都没带,如果他们装备齐全,咱们真的未必能啃下来这块骨头。我们缺乏足够的火炮,无论是师旅一级的山炮野炮,还是基层的迫击炮和掷弹筒,我们都严重不足,炮是战争之中,没有大炮兵,就没有大陆军!”
“邻葛先生说得很对,不过目前咱们没有武器生产能力,只能弄到什么,就装备什么。下一步我们必须制定一个规划,争取早日能够自产武器,这样想装备什么,就装备什么!”
“嗯,我也没有指望现在能解决,这只是发展方向。但是武器装备不只是有了就行了,还要训练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就拿重机枪来说,这是我们能够消灭日本兵的关键。可是我们的机枪手训练严重不足,不然我们能够更轻松的解决战斗。因此我们要不惜血本,进行训练,拿出大量的子弹给士兵训练,好的机枪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
杨宇霆和张廷兰探讨的越来越热闹,孙安虎也不时插话,他们忙活了三个多小时,终于拟定了一套强化训练的方案。
“邻葛先生,先把这份方案交给张师长看看,他通过之后,咱们就在独立旅推广开了,别看咱们还没有完全成军,但是也要有足够的野心,争取早日让独立旅成为奉军的拳头部队!”
杨宇霆办事也是雷厉风行,他立刻就去找了张作霖,老张看到方案之后,十分满意,也可以说张作霖对于任何能提高自身实力的东西,都感兴趣。不过既然是新的训练方案,就有大量的奖惩规定,训练表现好,就能升职,不好,就要被警告,甚至是降级。
二十七师内部关系错综复杂,推广这种东西真有难度,只能暂时在独立旅施行。张廷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投入到了紧张的训练工作之中,制定一项项规则,颁布一个个条例。
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弗雷德又找到了他,这个犹太佬一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又有大事情了。
“张,沙俄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不少俄国贵族已经决定把资产转移到奉天来,你又要发财了,而且远东的不少工厂停工了,技术工人都失业了,你的机会又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都督宝座
在工业时代,什么东西最宝贵呢?毫无疑问就是熟练的工人队伍,这是一个国家进行工业生产的基础,甚至比资源还要重要。
就拿日本来说,本土几乎没有什么资源,但是一样能够建立起完善的工业体系。特别是在二战之中,被美国人几乎炸成了一片瓦砾,但是在战后却能快速恢复,甚至比二战前的经济还要发达,靠的就是强大的工人队伍。
张廷兰很清楚这一点,奉天想要发展工业,就离不开各种技术工人,没有人才的支撑,什么都玩不转。但是中国眼下还是文盲遍地,重工业几乎是一片空白,既缺少可用的人才,又缺少培养的基地。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张廷兰对此极为发愁,因此听到弗雷德说到了俄国技工,张廷兰顿时来了精神头,俄国工业水平虽然低,但是不代表技术工人就一定差,而且就算很差,也比中国强。
“老朋友,俄国究竟发生什么了,你给我说说!”
“还不是某些人干的好事情!”弗雷德白了一眼张廷兰,接着说道:“尼古拉大公被软禁之后,皇后想以此为借口,清理反对她的势力,远东就成了重灾区,结果大量俄国官员和将军被抓捕,远东几乎瘫痪了。”
听着弗雷德介绍,张廷兰也是有些目瞪口呆,俄国在西线还和德国人拼命呢,国内最需要的是稳定,结果皇后这个笨蛋一味蛮干,在远东换上了大量心腹官员,这些人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征兵征粮。
一方面是感谢皇后的提拔之情,一方面也是满足自己的贪婪,让这帮人一顿胡搞。远东濒临崩溃的经济,彻底到了悬崖变上,年轻工人都被送到了欧洲参加战争,原本开工就不足的工厂几乎陷于停滞。
不过这场风波还没有结束,皇后的倒行逆施,彻底激怒了沙俄的贵胄,以尤苏波夫亲王为首的沙俄贵族决定采取果断的行动,制止皇后愚蠢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