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点小驸马
楚国虽然没有八股文,但科举制度想来不会相差太多。
眼前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好好的人竟被折磨成了傻子。
哎,可悲可叹……
方休叹了口气,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后,便转身继续赏曲。
众人也只觉得可笑,议论了片刻,便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不再去看那发疯的书生。
袁俊哲又一次被无视,心中怒火到达了极点。
他一拍桌子,骂道:“酒囊饭袋之徒,便连作诗都不会吗?”
他这话一出,伊人居再次安静下来,除了台上传来的琴声,一片寂静。
方休听见这话,才明白这位是来找茬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这是方休为人处世的理念之一。
现在人家明显想打自己的脸,再没点反应就说不过去了……
他缓缓起身,看向说话的书生,冷冷地道:“不会作诗便是酒囊饭袋之徒?
我楚国太祖,戎马一生,不曾做过一首诗,却为我等百姓赢得了百年安逸,他老人家是酒囊饭袋之徒?
你父母耕田织布,劳苦半生,只为供你读书,他们也不会作诗,他们是酒囊饭袋之徒?
你住的房子,吃的粮食,穿的衣服,读的圣贤书,都是一群不会作诗的人以汗水凝结而成。
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还骂他们是酒囊饭袋之徒,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我……”
袁俊哲还没来及的反驳,就听见方休继续道:“没有博爱之心为不仁,不识民族大义为不义,不知敬畏天子为不忠,受父母恩育而不图回报为不孝。
像你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怎么有脸站在这里,指责别人?”
方休这番话如一记重锤砸在袁俊哲胸口,让他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他情知自己说错了话,还没来得及挽回,便被方休抓住把柄一通指责,竟然直接把他定为了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
偏生他还不知如何反驳,只能默默承受。
若是这番话传了出去,他的名声,他的仕途,他的一切全都将坠入谷底,且永无翻身之日。
想到这,他脸色惨白,身如筛糠,只觉得天旋地转,后退了数步,‘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晕倒在了地上。
此时,全场仍是一片安静。
众人只觉得方休那一番话简直振聋发聩。
有一瞬间,他们竟真觉得刚才对方休发难的书生是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
但实际上,他们都明白,那个书生不过是出于嫉妒,想要让方休难堪罢了。
最多算是小人,跟那穷凶极恶之徒比还差得远。
台上,林婉晴一曲终了,望向方休的美眸中闪烁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这位众人口中的纨绔子弟,似乎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
…………
这一场小插曲终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几个同行书生将袁俊哲抬出伊人居后,一切便恢复了原样。
方休坐回椅子,刚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便看见身边赵嫣和吴毅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尤其是吴毅,一双眼睛瞪得好像见了鬼一样。
要不是他头上还裹着纱布,方休忍不住就要给他一拳了。
“方休,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了?”
吴毅看着方休,一脸惊奇,说道:“放在以前,你如何也说不出这番话,还有醉花阁那次,也是你急中生智……”
他说到这,似乎想到了什么,狐疑道:“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药了?”
方休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智障,说道:“你猜的没错,十全大补丸,不仅补肾,还补脑子,一万两银子一枚,我这儿刚好还剩一枚,你要不要?”
吴毅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说道:“一万两银子太贵,你我兄弟一场,一千两银子卖不卖?”
方休叹了口气,说道:“要真有这种药,我肯定第一个给你……”
吴毅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他脸上露出感动之色,拍了拍方休的肩膀,哽咽道:“不枉为兄疼你一番。”
一旁的赵嫣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道:“他在骂你蠢啊……”
方休瞪了她一眼,说道:“之前谁救的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赵嫣想起刚才那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训斥,脖子一缩,真的不敢再说了……
第十八章 搅局之人
二楼,一名青衫女子掩嘴笑了笑,说道:“那是谁啊,伶牙俐齿,几句话便让那书生连血都吐出来了。”
另一女子想了想,诧异道:“好像是安平伯家的公子,方休方公子。”
“方公子……”
那青衫女子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传言方公子不是纨绔败家子吗?怎么会有这样的急智。”
另一女子摇了摇头,说道:“败家子未必就是愚蠢之人,不管怎样,他卖了祖产总是事实……”
青衫女子听到这,一双眼眸不由看向台上,喃喃道:“若方公子中意之人是我,该有多好……”
…………
没招谁没惹谁,平白无故被人骂作酒囊饭袋之徒,任谁心里也不会舒服。
方休看着吴毅,问道:“那个书生是什么人?”
吴毅经常出入各大青楼,也是伊人居的常客,来来往往总比他这个从未踏足烟柳之地的人,熟悉的多。
“一个穷酸书生,我怎会认识……”
吴毅灌了杯酒,随口说道:“大概是婉晴姑娘的倾慕者。”
方休明白了。
原来是个争风吃醋的家伙。
不过他和婉晴姑娘,除了一些风言风语,并没有什么实际进展。
所以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方休想到这,心里更加郁闷。
吴毅看着他,提醒道:“婉晴姑娘琴艺无双,名动京师,自然少不了倾慕者,这里不知有多少人对你不满,你一会儿最好还是小心点儿……”
“不满又怎么样……”
方休一脸不以为然:“他们还能动手不成?”
吴毅想了想,点头道:“可能真会。”
方休看了看身旁。
不少男子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甚至有人怒目而视,不知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方休偏过脸,心中不屑。
呵,动手就动手,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不合就是干,谁怕谁啊?
片刻之后……
白小纯和几名方府护卫看着方休,问道:“少爷,有何吩咐?”
方休想了想,低声说了几句。
白小纯立刻会意,抬头望向了台上。
那儿,蒙在面纱下的婉晴姑娘,刚刚弹奏完一曲,正准备离开。
几名披着轻纱的女子步履轻盈,款款而来……
婉晴姑娘的表演已经结束,接下来该由其他清倌儿上场了。
白小纯神色一振,急忙喊道:“我家……”
“在下钦慕婉晴姑娘已久,今日正值良辰美景,在下愿出五千两银子,为婉晴姑娘赎身!”
在大堂的一处角落,一道喊声传遍伊人居前后。
顷刻间,众人的目光全被那人吸引过去。
那儿,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缓缓起身,看向婉晴姑娘,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情意。
“那是何人?五千两银子随手便能拿出......”
“五千两银子啊,便是再开一家青楼也绰绰有余……”
“听说方家公子也有意为婉晴姑娘赎身,如今却被别人抢了先……”
说话那人眼睛不由望向方休,颇有几分看热闹的意思。
太师椅上,方休看着台上翩翩起舞的轻纱舞姬们,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旁边,赵嫣却是面色焦急,一边看向那白袍男子,一边使劲地拍着方休的肩膀。
“你的婉晴姑娘就要被人家抢走了!”
她手劲很大,拍起来真的很疼……
方休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咬牙说道:“我相信婉晴。”
一旁的吴毅摇了摇头,说道:“五千两不是小数目,即便婉晴姑娘不愿委身于他,也难保伊人居的老鸨不会心动。”
方休想了想,抬头看向那白袍男子。
恰好,白袍男子也在看他,两人目光交汇在一起。
片刻之后,白袍男子先转过了头。
紧随其后,方休也偏过头,面露沉思之色。
若是他刚才没有看错,那男子眼中竟然有一丝慌乱。
明明是自己处于被动,他为何慌乱?
方休想了想,看着吴毅,问道:“那人你认不认识?”
吴毅看向那白袍男子,想了许久,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见过,应该不是京都府人。”
京师的勋贵子弟,吴毅大都认识。
至于经常出入烟柳之地的,只有那么几十人,他不说熟络,起码见过。
可这人,他很确信,从未在伊人居出现过。
可五千两银子又不是小数目,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拿得出的。
因此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这白袍男子是京都府外的世家子弟。
但方休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他想了想,吩咐身旁白小纯几句。
白小纯立刻放声大喊:“我家公子愿出六千两!”
听见这话,众人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我便知道,方公子绝不会坐视不理,你们看着吧,精彩之处还在后头呢……”
“什么方公子,不过是一个败家子罢了!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连祖产都卖了个干净……
安平伯何等人物,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家伙,这若是我儿子,宁可断子绝孙,也非掐死不可!”
“……”
议论声越演越烈,一道声音却让伊人居再次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