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苟心
“陛下，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实在是不知陛下身份，才出此冒犯之啊。家父对此事毫不知情，请陛下将我一人处死即可，绕过家父一命吧！”李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要说这李登倒也光棍，在知道严浩的真实身份以后，知道自己难逃一劫，马上被罪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只求给他父亲一条活路。
第193章 父子情深
正当此时，李登的父亲，宣城知府李台速也终于现身。
“孽障，孽障，你做了什么啊！”
父子二人抱头痛哭。
哭了一阵，李台速好像才想起严浩一样，爬到严浩脚下：“陛下，全是罪臣教子无方，才养出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孽障。但是小子实在是不知道皇上真实身份，只是平时飞扬跋扈惯了。陛下怎么责罚罪臣都行，但是请留小子一条贱命吧！”
严浩摇摇头，这俩货倒是父子情深，可平时李登欺压百姓，这李台速不说与之有什么勾连，但是肯定也是知情的。从本质上来讲，李登罪在调兵发泄私愤，李台速罪在纵容包庇，倒是和谋逆没什么关系，毕竟他们也不知道严浩的真实身份。
所以这事吧，他要硬是定性成谋逆，也没什么问题，毕竟李登率500军士包围皇帝是事实，但如果真的以这事株连九族，又太过残忍了点。
正在此时，远处又是一阵马蹄声和喧闹声，原来是宣州刺史唐贺也闻讯赶来了！
“陛下！”唐贺一见严浩，隔着大老远拍了拍衣袖就跪在了地上，“老臣恭迎圣驾！”
这唐河原先也是京官，因此曾见过严浩的容貌，这才干脆利落地下跪。
而见到堂堂四品大员的宣州刺史都在严浩面前俯首帖耳，在场众人都对严浩身份再无一丝疑虑，山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时唐贺走到严浩身边低声说道：“陛下，宣州都统司将军已经调了六千精兵正在往这边赶来，您看是否要让他回去……”
“别别别！”严浩一听吓了一跳，他可还想要继续微服私访呢，如果这样兴师动众以后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
“你赶紧通知他，我这边没事了，让他从哪来回哪去吧！”严浩命令道。
“属下遵命！”唐贺正要转身，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对李台速准备如何处置？”
“你有什么看法呢？”严浩正发愁呢，这唐河正好是李台速的顶头上司，咨询一下他的意见也是不错的。
“陛下，李台速父子的行为当然是罪该万死。可微臣也与李台速共事了一段时间，此人能力不错，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缺点就是太公溺爱孩子，这才酿成大错。陛下如能网开一面，也能彰显您的仁德啊。”
“好了好了，你的意见我知道了。”严浩说道。
“对了陛下，您来到荆湖道不知有何打算，下一步的去向又是何处？下官是否需要通知布政使大人？”
“你可别多管闲事了！”严浩没好气地说道，“朕是微服私访，微服私访知道吗？今天的事情，你把善后工作给朕做好咯！若是泄露出半点朕的行踪，朕就拿你是问！”
“属下明白！”唐河会意道。
“好了，李台速，朕念你为官政绩还不错的份上，饶你一命，但是官降两级，去做个小县城里的八品账房吧！”
“至于李登，朕罚你发配充军南疆十年，路上不得有其他人陪同！”
“谢主隆恩！”李氏父子当然是千恩万谢。
第194章 零陵灾情
等到诸事安排完毕，严浩又强调一遍在场所有人都不得把严浩到此的消息泄露，这才吩咐众人散去，自己带着三女和玉剑姬们重新上路了。
“唉，也怪这李台速倒霉，摊上这么一个儿子。好好的六品知府当不了了，变成一个八品的小账房，真是作孽啊！”褒姒叹了口气。
“哼，这还不是怪他自己。为官之道，首先就要管好自己身边的人，否则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戚芸说道。
“好啦好啦，这事就算过去了，咱们还是赶紧奔赴零陵，看看那儿的百姓怎么样了吧！”严浩催促道。
……
原本一路上严浩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可越靠近零陵郡，他这心就越往下沉。
在零陵郡周边几个府县时，已经随处可见被大水冲垮的房屋和农田，足见此次洪灾的破坏力。但这些地区的赈灾和救灾工作倒都做得很不错，因此百姓们的生活状态倒还很不错。
可一踏入零陵郡，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饿殍遍野，百姓流离失所，种种惨相令人不忍直视。
零陵本是富庶之地，可如今却变成了一片汪洋的水乡泽国，疯狂的洪水把这里本来应该能够收成的土地全部淹没，粮食彻底绝收，随之而来的就是蔓延的饥荒。
不仅如此，疾病也在这种环境下肆意滋生。在疾病和饥饿的双重威胁下，无家可归的灾民们又得不到有效的救助，只能四处流浪，寻找一切可以吃的东西，草根、树皮，所有能看见的东西都被灾民们吃光了，最后甚至发生了食人尸骨的骇人听闻之事。
至于那些找不到东西吃的人、体弱的人只能在灾难中活活饿死。饿死之人的尸体也得不到掩埋处理，少数情况下有些地方官府会出钱请人来收拾尸体集中掩埋，但这终究只是极少数，大部分人只能曝尸荒野，于是一路上严浩等人随处可见露天之下发着恶臭的尸骨！
一路走下来，严浩和三女之间的话也越来越少了，月儿心善，终日泪眼汪汪，褒姒虽然不怎么说话，但谁都能看到她掩藏在眸子深处的无边阴郁，至于戚芸则一直暴跳如雷，怒斥当地官府的长官不作为！
“陛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零陵附近府县的情况和零陵的情况呈现出天壤之别？按说零陵的受灾情况虽然严重性，但是赈灾工作也一直在进行，为什么会让情况失控到这种地步？”
“积重难返，积重难返啊！零陵如今的景象，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零陵郡一定出了大问题！”严浩说道。
他敏锐注意到的是，零陵郡的房屋和农田受损面积都是隔壁江夏郡的数倍！可是江夏郡是洪灾爆发的直接发生地，按理说零陵的灾情是不可能超过江夏的。
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零陵的水利工程和防护措施彻彻底底失败了，导致面对这种严重的洪灾毫无抵抗能力！那么这种失败又是如何造成的？这背后就很引人深思了。
第195章 投子于河
“陛下你看那边，那个人想要干嘛？”这时月儿突然一声惊呼。
严浩往前方看去，只见泛滥了的滔滔江水边上，有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正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看样子竟然是想把婴儿扔到江里！
“住手！”戚芸急忙冲上前去，劈头盖脸把孩子抢了下来，厉声质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加害这个婴儿！”
男子见戚芸抢下孩子，没有发火，也没有惊讶，而是一脸木然的表情：“这是我的儿子。我反正活不下去了，也没东西给孩子吃了，为了不让孩子受苦，不如让他先去了，很快我也会去陪他的。”
戚芸一听也愣住了，血淋淋的惨相重击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是褒姒这个时候显得冷静，对旁边月儿说道：“月儿妹妹，快拿几块糕点来给他们吃！”
月儿连忙从包裹中掏出几块枣糕送到那男子手中。
那男子见了食物，好像饿狼见到了羔羊一般，眼睛里爆发出精光来，接过枣糕，三口两口就咽下去一块，不多时，就把月儿给的枣糕全部吃完，眼睛里也终于恢复了神采。
月儿赶忙又拿出几块给他，又给戚芸怀中的婴儿喂了几口银耳汤。
严浩走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孩子的母亲又去哪里了？”
“孩子他娘，已经饿死了！”那人悲伤地说道，“小人名叫刘富贵，来自东湖县的刘家村，村里实在熬不下去了，为了活命只能出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孩儿他娘坚持不住，三天前就走了。”
“小梅啊！你在天有灵，我和鹿儿遇到恩人了哪，你要是在撑两天就好啦！”男人痛苦地哀嚎道。
“恩人，我看你也是富家子弟，为何要到这零陵来自讨苦吃，你再往前走的话，就算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吃的咯！”男人冷静下来以后提醒严浩。
严浩却道：“刘富贵是吧，不瞒你说，我这次来就是想要为灾民出点力的，你不妨带我回你们村里看一看，也许我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
刘富贵听了，睁大眼睛看着严浩，半晌他才点头道：“公子您真是太好心肠了！只是我们刘家村那里的情况比这里还惨，请恩人做好心理准备！”
于是在刘富贵的带领下，严浩等人径直赶到了东湖县刘家村。
进了刘家村，严浩发现这里果然是重灾区中的重灾区，处处可见残损的房屋，行乞的妇女和孩童，还有哀号着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