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场唐人
没有经过巡逻的民壮,看到城下箭如飞蝗时,纷纷四散奔逃,看管他们的官兵连着杀了十几个人,才制止住了这种溃逃之势,并将他们重新押上了城头。不过让他们和冲上城头的袁兵近战,是指望不上了,只能让他们负责搬运滚木礌石,和救治伤员。
面对颜良的凶猛攻势,高览赶到有些吃力,正打算命人将城东、城西两个方向的人马调过来助战。却看到一名部下急匆匆地跑过来,在面前单膝跪下,神情慌张地禀告说:“启禀校尉,袁军大将丑领一万人马,正在攻打城西。”
“报!”高览刚接到了城西军情紧急的报告,又有一名小校冲过来报告说:“启禀校尉,袁军审配部正在攻打城东,军司马手里兵力不足,特命我来搬取救兵。”
高览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二人回去告诉你们的军司马,我这里的形势也很危险,一个人也抽不出。让他们无论如何要守住,如果城池被攻破,就提头来见!”
听完高览如此严厉的命令,两名小校答应一声,随后一路小跑地朝城东、城西跑去,准备将高览的命令,转达给自己的军司马。
城南方向,由于有高览亲自坐镇,虽然颜良的攻势凶猛,但还能堪堪挡住。在城东方向指挥攻城的审配,只是为了牵制高览的兵力,并没有真正想破城,因此他们是雷声大雨点小,打了一个多时辰,依旧在护城河边缘转悠。
而城西方向的丑,见自己的部下在攻城时伤亡累累,顿时打出了火气。他不顾自身的安全,亲冒矢石,沿着云梯攀上了城墙。守城的军司马见丑冲上了城墙,连忙带着五六名部下,挥着兵器冲了过来,企图将丑赶下城墙。
战了不到三个回合,丑手里的长枪便洞穿了军司马的胸膛,随后朝空中一挑,将他的尸首抛下了城墙。见丑如此凶猛,围攻他的兵士都惊呆了。好在有一名屯长临危不乱,指挥这七八名弓箭手朝丑射箭,并让十名长枪兵以伍为单位,对丑展开攻击。
丑虽然武艺高强,但在长枪兵和弓箭手的远近夹攻中,显得有些应接不暇。两名袁军兵士从垛口跳进来,没等他们靠近丑的身边,便被乱箭射死,身体往后一仰,直接栽下了城头,将站在下面的几名袁兵砸得骨断筋折。
见占不到任何便宜,丑只能站上了垛口,挥枪挑飞了射来的几支冷箭,又荡开了两支刺来的长枪,转身跳下了城墙。幸好下面对着的尸首不少,他在落地时没有受伤。
就在馆陶城岌岌可危之际,黄忠率领的三千骑兵,距离城池不过三十余里。派出的探马飞奔来报:“启禀黄校尉,袁军正在前方攻打馆陶。”
听说城池还没有失守,黄忠长松一口气,他吩咐探马去向韩湛报告后,转身冲着部下喊道:“弟兄们,随我来!”领着三千骑兵,直奔馆陶而去。
黄忠带着骑兵直奔城东,他选择这一方向的原因,无非是因为这一片地势平坦,便于骑兵的驰骋。他没想到在阴差阳错之下,他的选择居然挽救了馆陶城。
攻打馆陶城东的审配率领的部队,他根本就无心攻城,之所以率兵在城下鼓噪,无非是为了吸引守军的注意,使他们无法分出兵力去支援形势危急的城南或城西。担任如果其它两个方向破城,他也会变佯攻为强攻,到城里去分一杯羹。
当城北逃过来的探马向他禀报,说有大队骑兵,正朝着城东方向冲来时,把他吓坏了。审配连忙命人收拢部队,准备已经正朝自己冲过来的马队。
黄忠看到馆陶城东居然有大股的袁军兵马,虽然不免有些吃惊,但看清楚对方已经陷入一片慌乱,顿时大喜过望,他高高地举起手里的大刀,向前猛地一挥:“随我杀!”
“杀啊!”他身后的三千骑兵轰然响应,以无可阻挡的气势朝远处的袁军席卷而去。
审配的部下还没来得及完成布阵,黄忠的骑兵已经冲进了他们的队伍。马匹巨大的冲击力,将无数人撞得腾空飞起,在空中飞行一段距离后,又重重地落下,砸倒一片兵士。骑兵在袁军队列里,挥舞着刀枪劈砍、挑刺,杀得袁军四散奔逃。
看到对方的骑兵来势凶猛,审配的心里明白,就算自己人多,也没法挡住他们,连忙拨马就走。见审配都跑了,他周围的亲兵也跟着跑;远处的兵士见大旗都在朝后面跑,哪里还有心思恋战,也跟着朝后方跑。
黄忠见敌人已阵型打乱,便率领骑兵以严整的队形,不断地发起冲进,迫使他们向城南方向逃去。
站在城墙上的军司马,见到袁军狼奔豕突的样子,不禁长松一口气,他知道失去了建制的部队,根本无法挡住骑兵的冲击。他留下两百人在此继续看守,然后带着剩下的人,沿着城墙朝城南方向跑去。
高览此时也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袁军兵士已几次冲上了城墙,随后最后被自己带人打了下去,但城上的守军也越打越少。他悲观地想道,最多再过两炷香的时间,城池就会失守,到时自己只能战死在此。
正当他悲观绝望时,忽然有一名兵士高声喊道:“援兵来了,我们的援兵来了!”他一边喊还一边用手指着东面。
高览顺着他手指的防线望去,只见大股的袁军步卒,正在一支精锐骑兵的驱赶下,如潮水般地向袁绍、颜良所在的位置冲去。而颜良的部队正在全力攻城,忽然有一支溃兵从旁边冲出来,顿时便将他们的阵脚冲乱。
逢纪见势不妙,连忙一把抓住了袁绍的马缰,大声地说道:“主公,此处不完全,快点随属下来。”说完,和几名亲兵裹挟着袁绍就朝大营的方向奔去。
第0135章 提前出兵的原因
看到袁绍的大纛旗朝后退却,而韩家军的骑兵又在冲阵,正在攻城的部队顿时阵脚大乱,大家争先恐后地朝远处的大营跑去,颜良连着斩杀了几名逃兵,试图稳住阵脚,但架不住越来越多的逃兵,他们的逃跑引发了更大的溃逃,连颜良被人群裹挟着向后撤退。
黄忠击溃了城南的袁军后,又率军赶往城西攻打丑军,以解馆陶之围。城头上的高览,见攻城的袁军已潮水般退了下来,便留下一百兵士和诸多民壮,自己带着剩下的人赶往城西方向救援。
黄忠的骑兵赶到城西后,将丑军的队列冲得七零八落。丑上次在峡谷遇伏时,就曾经和黄忠交过手,打了半天没分出胜负不说,还把大公子袁谭丢了,以至于到现在都不知他的生死。此刻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大吼一声,挥舞着手里的长枪就冲了过来。
别看丑在攻城时,大量地消耗了自己的体力,黄忠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带着人马长途奔袭,又从城东按顺时针的方向杀到了城西,体力也有所不支,因此两人站在一块时,依旧是迟迟分不出胜负。
站在城头的高览,见城下的黄忠和丑打得难解难分,深怕袁军又卷土重来,连忙带人准备出城助战,但走了几步,发现提在手里的大刀,已几日的血战中卷刃,无法再用。他将大刀往地上一扔,吩咐旁边的亲兵:“来人啊,给我抬枪备马,我要出城助战。”
高悬的吊桥放了下来,紧闭的城门也打开了,高览率领五百多兵士杀出了城里。城外的丑军在骑兵的反复冲杀下,早就成为了强弩之末,而此刻冲出城的高览,则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见自己的部下兵败如山倒,丑也无心恋战,挥枪逼退了黄忠后,拨马落荒而逃。黄忠与高览合兵一处,重新进入了馆陶之类。
在回城的途中,高览好奇地问黄忠:“黄校尉,不知主公的大军何时可以到达?”
“主公的大军,明日清晨才出发,最快要三日之后,才能赶到馆陶”黄忠回答说:“他担心馆陶的兵少,无法抵挡袁绍的十万大军,便命我率骑兵星夜前来支援。”
高览笑着问道:“黄校尉,不知主公此次带来了多少人马?”
“步卒一万,强弩兵三千,再加上我的三千骑兵。”黄忠手抚着胡须说道:“马步军共一万六千人。”
听到黄忠所说的兵马人数后,高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虽说袁绍近期折损了不少的人马,但各处兵马加起来至少还有八万,而援兵只有一万六千人,等于是要以一当五。
黄忠看到高览的表情,立即猜到他心里在担心什么,连忙对他说道:“高校尉莫要担心,别看主公的兵马少,但要打败袁绍,据黄某推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那就好,那就好!”高览听黄忠这么说,立即联想起当初去攻打广平城的途中,遇到韩湛引三千兵马来迎战的往事,既然当时都敢用三千来对一万,那么如今用一万六打八万,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想到这里,高览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又落回了肚子里。
袁绍攻城的兵马,遭到了黄忠的突袭,被打得四散奔逃,但由于黄忠兵马太少,又需要在不同的地点作战,因此给袁军的杀伤有限。袁绍收容溃兵,攻城的三万人马,居然回来了两万一千多人。
看到出战的兵马,只损失了三成,众人都大松了一口气。逢纪对袁绍说:“主公,别看到我们今日被韩家小儿的援兵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如果纪没有估计错误的话,援军人数太少,不敢与我军正面硬撼,只能退守城中。我们明日可再兵分三路,同时攻打馆陶的东、南、北三面,他们的兵力有限,一定挡不住我军的强攻,破城指日可待。”
“主公且慢!”荀谌看到袁绍被逢纪说动了,连忙劝说道:“我军虽众,但大多将士并未归心,攻城掠地之际,战力连一半都发挥不出来。后将军袁公路兵多将广,我们不如向他求援,请他派兵马来增援我们吧!”
虽说袁绍和袁术是兄弟,但由于袁术在袁绍夺取冀州后,曾经派人前来找他索取千匹好马,谁知却被袁绍拒绝了。为了这事,兄弟二人反目为仇。荀谌认为此刻是让两兄弟重修旧好的最佳时机,因此便向袁绍提出了这个建议。
没想到袁绍听后,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后说道:“我已与他恩断义绝,友若,向他求援之事不必再提。”他扭头问逢纪,“元图,我们还有何处兵马可以调集?”
“回主公的话,”逢纪连忙欠身回答说:“渤海郡如今在小公子和许攸许子远的掌握之中,还可以拼凑出八万兵马。不过通往那里的道路,已经被公孙瓒截断,我们无法派人前去与他们取得联系。”
“该死的公孙瓒。”袁绍在面前的桌案上重重地捶了一拳,恨恨地说:“若不是他兴兵来犯,韩家小儿怎么可能趁虚而入,夺我冀州杀我二子?”他在发火时,俨然忘记了,要不是他背信弃义,不肯分冀州的土地给公孙瓒,还派人杀了前来联络的公孙越,公孙瓒怎么可能会向他开战?
辛评在一旁听了半天,插嘴说:“主公,属下观察过这几日的战事,发现我军之所以迟迟无法攻入馆陶,并非将士们不肯用命,乃是攻城器械不足。”
逢纪听到这里,立即开口反驳说:“仲治此言差矣,我军这几日攻城,用了云梯和冲车,但俱被高览所破,还有什么攻城器械可用?”
“今日我与主公在城下观战,”辛评继续说道:“发现我军在进攻之初,曾经用弓箭压制住了城上的守军。如果我军在明日进攻时,用井阑来压制城墙上的守军,那么我们的兵士一定能顺利登城。”
“仲治,你别忘了,还有馆陶城外的护城河。”逢纪皱着眉头说:“每次我们过护城河,就要伤亡不少的兵士。”
审配提议说:“我们可以派人担土填河,只要填平了护城河,我们的兵士就能直接冲到城墙下。”
“担土填河,一是耗时,二是城上的弓箭、滚木礌石都能给我们的兵士造成不小的伤亡。”辛评摇着头说:“你们可还记得,在界桥时,公孙瓒大军攻寨时,就使用了飞桥。这种飞桥制作简单,用两根长圆木,上面钉上木板,下面再安两个轮子,使用时搭在护城河上,就是一座简易的壕桥。”
“仲治先生。”别看颜良有勇无谋,但听到辛评介绍这些攻城器械时,他却听得特别仔细。等辛评一说完,他连忙追问道:“还有什么别的攻城器械吗?”
“还有投石车。”辛评深怕颜良不知道投石车是什么样的,还专门向他介绍说:“结构也很简单,一根巨大的长木,固定在一个架子上,长端是用皮套或木筐装载的石块,短端系上几十根绳索。但命令下达时,有几十人同时拉动绳索,将石块抛出去”
听完辛评的介绍,颜良脸上的肌肉不禁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他有些哭笑不得地问:“仲治先生,一台投石机要几十名兵士操作,不知在攻城时,能派上什么用处?”
辛评听到颜良的这个问题,迟疑了片刻,随后说道:“秦军大将李信攻楚,楚军秘密准备了大批投石车,当秦军渡河时,突然同时发射,无数尖利的石块向乌云般砸向秦军,导致二十万秦军全面溃败。”
“仲治,”袁绍听到这里,忽然恍然大悟地说:“我明白了,如果攻城时,我们用投石车朝城墙上发射,定可打得守军无处藏身;再加上井阑的配合,我们必能攻克馆陶。”
辛评虽然能力比沮授稍逊,不过他的政治智慧却是极高,他迟迟没有向颜良说明投石车的用处,却有意提到了楚军打败秦军的陈年往事,就是想引起袁绍的注意。同样的事情,由袁绍亲口说出,比自己提建议的效果要好得多。
“主公英明。”辛评连忙拱手施礼:“属下刚刚想到这种战术,没想到主公却早已成竹在胸,看来夺取馆陶是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