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场唐人
虽说人人都能听出韩湛这番话有拍马屁之嫌,但偏偏公孙瓒还感到非常受用。他哈哈一笑,从座位上站起来,下了台阶走到韩湛的面前,拉着他的手来到了右首的一张桌案前,客气地说:“亭侯,酒菜早已为你准备就绪,为何姗姗来迟啊,一定要罚酒三杯。”
“多谢公孙将军美意,”韩湛见自己的一番奉承话,让公孙瓒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转变,也就笑着说:“那韩某就却之不恭了。”
正当韩湛与公孙瓒在广宗城的太守府里饮宴之时,袁绍和他的一帮手下却如同丧家之犬似的,还在继续逃命的途中。
颜良见后面没有追兵,连忙超过了袁绍,用手勒住他的马缰绳,对他说:“主公,后方没有追兵,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先歇息一会儿,等养足了精神再赶路吧。。”
袁绍一行人来到了路边的一个小树林,等兵士牵着马到一旁吃草饮水时,袁绍看了看自己身边稀稀落落的十几个人,眼泪立即就下来了。他叹着气说:“没想到我的大军,不到一日就土崩瓦解。为了救我,连吕威璜、赵睿等人都被关羽所杀。”
“主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逢纪连忙安慰他说:“等我们到了邺城,汇合了荀谌的大军,再重新夺回冀州和广宗城,将韩家小儿和公孙瓒杀个落花流水。”
他的话音刚落,脸上便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逢纪捂住脸,一脸茫然地望着袁绍,他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居然又触到了主公的逆鳞。
袁绍用手指着他,怒气冲冲地说道:“如果不是你献的那些计策,我们怎么会像今日这么狼狈。我恨不得立即将你碎尸万段,以泻心头之愤。”
逢纪立即想起袁绍喜欢迁怒于人的行动,连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请求袁绍饶恕自己。沮授看到这一幕,立即悄悄地朝后面退了几步,自己已经为逢纪求过一次情,没有必要再为这种卑鄙小人求情了,还是躲远一点。
颜良看到逢纪的额头磕出了血,又沾上了地面的尘土,整个人变得灰头土脸,有些于心不忍,连忙对袁绍说:“主公,颜良大胆,恳请您饶了元图先生”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林中众人被吓了一跳,连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北面有一片尘土高高扬起。经验丰富的颜良暗叫一声不好,对袁绍说道:“主公,兴许是公孙瓒的骑兵追来了!”
一旁的审判好奇地问:“颜良将军,你怎么知道来的是骑兵啊?”
“这还不简单么,”颜良用轻视的目光看了郭图一眼后,对众人说道:“如果扬起的尘土矮,移动慢,就表示来的是步兵;你们看着尘土扬得高高的,而且还移动这么快,必是骑兵无疑。”他转身对袁绍说,“该请主公快快上马!”
一行人慌忙上了马,准备继续向难逃。没等他们跑出多远,后面的骑兵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接近了。其中一名顶盔掼甲的武将从队伍里冲出来,凭借着胯下的良驹,快速地朝袁绍他们冲去。
距离还有一箭之遥时,他扯开嗓门喊道:“主公可在前方?”
听到这个声音,颜良不禁浑身一震,他连忙勒住了马,扭头朝后面望去。等看清楚来人后,他也冲着正在逃命的袁绍喊道:“主公莫惊,来的乃是丑!”
听说来人是丑,袁绍等人放慢了马速,扭头朝后面望来。等看清楚来人果然是丑后,袁绍松了一口气,拨转马头又返了回来。
丑连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对袁绍说道:“主公,公孙瓒势大,我们坚守不住,末将只能率一支人马杀出重围,前来寻找主公。”
袁绍此刻忽然想起自己的二儿子袁熙,还在广宗城内,连忙问丑:“丑,你这一路之上可曾看到熙儿?”
丑摇了摇头,老实地回答说:“末将不曾看到二公子。”
听说袁熙下落不明,袁绍第一反应就是他已经死于乱军之中,不禁捶胸顿足地嚎哭起来。众武有心相劝吧,但想到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大公子袁谭,二公子袁熙都下落不明,想劝也不知该如何劝起,只能呆若木鸡地待在一旁。
最后还是沮授看不下去了,上前牵住袁绍的马缰绳,对他说道:“主公,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您节哀顺变。目前此处不安全,我们还是尽快赶往邺城,与荀友若汇合吧。”
“对对对,”袁绍想到公孙瓒和韩湛随时有可能派兵追杀过来,连忙撩起袍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吩咐道:“我们速速启程前往邺城。”
跟着丑杀出重围的五百骑兵,有不少在路上跑散了,剩下的三百骑兵,也个个是盔歪甲斜,精疲力尽。听到袁绍说要启程去邺城,谁也没有怨言,立即重新整队,跟在袁绍的后面继续向南行军。
当晚,几百人就在馆陶东北面的一片树林里过夜,袁绍深怕城里的高览会派人袭击自己,还特意向馆陶方向派出了不少的探马,这样只要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可以立即逃之夭夭。同时,他还听从沮授的建议,让骑兵将树枝绑在马尾上,在林中来回地奔跑,制造出有大军隐藏在林中的假象。
馆陶城里的高览,听说在城池的东北面出现了一支骑兵,看旗号像是袁军。由于他还没有得到袁绍在界桥打败的消息,还以为探马所发现的这股骑兵,是来进攻馆陶的袁绍大军,连忙命人关闭城门,并调兵士上城,做好防御准备。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亮,袁绍等人又重新启程。
袁绍等人又向南走了三十多里,距离馆陶越来越远,见后面始终没有追兵赶到。袁绍心有余悸地对沮授说:“公与,看来城里的高览摸不清我们的虚实,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沮授抬手擦去额头的冷汗,如释重负地说:“谢天谢地,只要高览不出兵,我们就能顺利地到达邺城。”
就在这时,颜良派出的探马飞奔回来,向袁绍报告说:“启禀主公,在前方发现一支大军,正朝我们所在方向开来!”
听说前方出现了大军,袁绍被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在还是颜良够镇定,他问探马:“你可看清楚对方的旗号?”
“回将军的话,”探马恭恭敬敬地说道:“小人只看到旗帜上有一个斗大的荀字!”
颜良听完,脸上露出了笑容,对袁绍说:“主公莫惊,是荀先生率领的大军。此刻就算高览派兵追来,我们也能安然无恙了。”
第0130章 兄弟阋墙
韩湛在广宗城内住了一宿,天刚刚亮,他就带着郭嘉、荀攸、夏侯兰等人准备出城。谁知刚出驿馆,就看到公孙瓒的兵押着一群被俘的袁军士兵走过来,大家不得不停了下来。
带队的军侯看到韩湛他们迎面而来,连忙命令部队停下,并将那些降兵赶到了路边,为韩湛他们让出了通道。军侯还上前讨好地说:“亭侯,您先请!”
韩湛冲对方笑了笑,带着郭嘉他们继续向前走。就在他们从那些降兵的身边经过时,忽然有一名降兵从队列里冲出来,冲到了韩湛的马前,一把抓起了马辔头,同时嘴里喊道:“亭侯,救救我!”
面对突然冲出来的降兵,韩湛刷的一下拔出了腰间长剑,指向了对方。但等他看清楚对方的脸,不禁愣住了,他失口道:“你不是袁”但看到对方冲他连连摆头,便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那名军侯看到有降兵冲撞韩湛,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要是韩湛出了什么事情,他可就性命不保了。因此他拔剑在手,怒气冲冲地走到了那名降兵面前,举剑就要砍。韩湛连忙冲他喊道:“军侯且慢!”
军侯的剑高举在半空中,愣愣地望着坐在马背上的韩湛,他心里不明白,为何漳水亭侯不让自己处置这个冲撞了他的降兵?
韩湛连忙向他解释说:“军侯,这是我的一位故人。”
“对对对,”站在韩湛马前的那名降兵,也冲军侯点头哈腰的说:“我和亭侯是故人,是故人。”
军侯虽然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将剑收了起来。他上前抓住降兵的手臂,就想将他拉回旁边的降兵队伍里去。但却被韩湛制止了:“军侯,此人乃是本侯的一名故人,不知可否让我将他带走?”
“这个吗?”军侯挠着后脑勺,开始犯起难来。
“假如军侯觉得为难,我这就去求公孙将军,想必他会给我一个薄面,将此人交给我处置的。”韩湛说完,便拨转马头,摆出一副要到太守府找公孙瓒的架势。
“亭侯且慢。”军侯可能觉得为了一个小小的降军,就去惊动公孙瓒有些不妥,便连忙拉住了韩湛的马辔头,陪着笑说:“既然此人是亭侯的故人,那小的就将他交给亭侯带走便是,不必为了这样的小事惊动我家主公!”
见军侯同意将降兵交给自己,韩湛立即吩咐后面的一名骑兵:“你把马让给这位兄台。”
骑兵答应一声,翻身下马,将马缰绳交到了降兵的手里,而自己则到后面和熟悉的弟兄同挤一匹马。
众人出了广宗城,距离城池有一箭之遥时,郭嘉来到了降兵的马旁,轻轻地哼了一声后问道:“袁二公子,你为何在此啊?”
“唉,一言难尽啊。”原来这名降兵就是袁绍下落不明的二儿子袁熙,他哭丧着脸对郭嘉说:“我最近一直待在广宗城里,昨天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城破了,城破了。我感觉换了一身小兵的衣服,准备趁乱混出城去。谁知道城门旁一看,那里已经有公孙瓒的骑兵把守,我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跟着那些降兵投降,另找机会逃跑。”
韩湛听到这里,忍不住嗤笑一声,随后说道:“二公子,看来你在士卒中的名气,远远比不上你大哥啊。”
袁熙听后一头雾水地说:“这和我大哥有什么关系?”
“前几日,我们在峡谷伏击了你大哥,他在兵败之后,也化妆成小兵逃跑。”韩湛回忆着那日的情形:“他站在降兵的队列之中,其余的降兵立即就认出了他,主动和他保持着距离,使我的部下一眼就认出他是个大人物。而你呢,袁二公子,从昨天被俘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居然没有部下认识你,这是否意味着你做人很失败呢?”
韩湛的话,让袁熙颇为尴尬,他在脸红一阵后,无话找话地说:“亭侯,谢谢你救了我,否则再多几天,没准我就性命难保了。”
“为什么这么说?”袁熙的话引起了韩湛的好奇:“难道公孙瓒有杀俘的习惯吗?”
“杀俘倒不至于,”袁熙摇了摇头,继续说:“我昨晚听到守卫在说,鲜卑在北边蠢蠢欲动,公孙瓒准备回师讨伐他们。像我们这样的降兵,就算编入队伍,也只能充当送死的角色。所以我要说谢谢您。”袁熙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这样一来,我们两人欠对方的就相互抵消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欠你的人情吧?”韩湛有些不解地说:“而是你一直在欠我的人情,我都放过你不止一次了。”
袁熙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亭侯,我想你可能还记得,在你领兵去伏击我大哥之前,应该得到过一份情报吧?”
“没错,我的确是收到一份情报后,才率军去伏击袁谭的。你是怎么知道”韩湛话还没有说完,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盯着袁熙吃惊地问:“难道是你派人送来的情报?”
见韩湛猜出了事情的真相,袁熙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看来亭侯还不笨,居然能猜出是我派人送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