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场唐人
韩湛看到伍长站立时,都不得不将身体依靠在木拐上,知道他所受的伤不轻,别说走五十里山路,能走五里山路都不错了。想到这里,他转身将自己的坐骑牵过来,用命令的语气对伍长说:“上马!”
“使君,使不得,使不得!”伍长将韩湛将坐骑让给自己乘坐,慌忙摆动双手,紧张地说:“您这么做,不是折小人的寿吗?”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上马!”韩湛说完这话,吩咐站在伍长身旁的另外两名伤兵:“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扶你们的伍长上马?”
伍长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骑在了韩湛的坐骑。这位挨了山贼一刀,被伤势折腾了一宿,都没有喊一声疼的汉子,眼睛不禁红了,他不住地抬手抹去了顺着脸庞留下的热泪。
韩湛表情自然地牵着马缰,再次举起右手,高声喊道:“开拔!”随后将手朝前面猛地一挥,牵着马就朝寨外走去。数百名官兵和推着独轮车的民夫,也排着整齐的队形,鱼贯着走出了寨门。
看到韩湛所做的这一切,郭嘉的嘴角剧烈地抽搐了两下,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经过此事后,这些兵卒估计就会对他死心塌地地效命了。”说完,一抖缰绳也跟了上去。
经过了两个多时辰的长途跋涉,韩湛带着的队伍终于回到了涉国县。
得知消息的荀彧连忙出城迎接,见到韩湛居然为一名伍长牵马,他吃惊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他把韩湛叫到一旁,小声地说:“湛儿,你堂堂一个涉国令,怎么能为一名伍长牵马坠蹬呢?要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可不太好啊。”
对于荀彧的责备,韩湛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做任何的辩解。而是反问道:“舅父,不知子龙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赵县尉刚派使者回来报告,”听韩湛问起赵云,荀彧有些情绪激动地说:“说他们两日内连破五寨,斩杀山贼两百余人,归顺者约有千人。所缴获的大量钱粮,足够我们一两年所需。”
“使者在什么地方?”听说赵云的战果如此辉煌,韩湛迫不及待地问:“我想问问子龙那里的情况究竟如何。”
“充当使者的乃是赵县尉的义妹夏侯云,”荀彧连忙回答说:“她此刻正在县衙之中。”
韩湛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后,看到郭嘉和典韦骑马过来,便提高嗓门对两人说道:“奉孝兄、典军侯,你们将运回来的东西,都先送往军营,等我待会儿过去处置。”当两人答应一声,准备离开时,他又想起一件事,便连忙补充说,“记住,立即让军中的郎中为伤员进行医治,不得有误。”
等交代完事情后,韩湛才转身对荀彧说:“舅父,我们回县衙。”
在半路上,荀彧还向韩湛汇报说:“对了,有件事情我差点忘记了。罗队率已经到山寨,将留在那里的家眷都带回来。目前,我暂时把他们都安置在县衙的后院。”他深怕韩湛担心自己的安危,还特意强调说,“我派了足够的人手去暗中看管,他们是无法兴风作浪的。”
第0076章 主仆重逢
在县衙的正堂,韩湛见到了满脸倦容、但却兴奋异常的夏侯云。
夏侯云原本手捧头盔,在正堂里来回地走动着,见到韩湛和荀彧走进来,连忙将头盔戴在头上,快步迎了过来,拱手向韩湛行礼:“夏侯云参见使君!”
“夏侯姑娘免礼!”韩湛急于了解赵云那里的情况,伸手虚扶了一把后,着急地问:“夏侯姑娘,我刚刚听荀县丞说过你们的情况了,你能再将赵县尉那里的情况,再向本使君详细地复述一遍吗?”
“使君容禀,”夏侯云恭恭敬敬地说道:“我们攻打的第一个山寨叫青云寨,我义兄在开战前,曾派人到寨中劝降,希望对方只能主动归顺。谁知山贼头目不光不肯投降,还杀掉了我们的使者,派人将他的首级送了回来。义兄见山贼不肯归顺,立即指挥大军进攻山寨。
别看山贼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但他们哪里比得上我们训练有素的兵士。只打了不到半个时辰,义兄就一马当先的冲进了山寨,杀得那些山贼鬼啼狼嚎”
韩湛等夏侯云的话告一段落后,插嘴问道:“不知道剿灭青云寨,斩首多少,缴获多少,我军又伤亡如何?”
听到韩湛的一连串问题,夏侯云略作沉吟,随后准确无误地报道:“我们共斩首一百五十七级,缴获铜钱七千缗,粮食三千斛。我们阵亡二十七人,伤五十六人。”
韩湛听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夏侯姑娘,在回县衙的路上,我曾经听荀县丞说,你们这两日共斩首两百余。光剿灭一个青云寨,就斩首一百五十七级,也就是说夺取另外四个寨子,所杀死的山贼,不过五十余人?”
“使君猜得不错。”夏侯云点着头说道:“我们此处出征,就只在青云寨打了一场硬仗。别的山寨可以说是望风而降,没有再经过大的战斗。”
“山贼为何会望风而降呢?”夏侯云的话,让韩湛感到了不解,如果山贼怎么如此不堪,前几任县令就应该将他们全部剿灭了,为何还容他们存活到现在,他继续问:“难道是因为你们青云寨一仗,把别的山贼都吓破胆了吗?”
“青云寨一战,的确使我军名声大噪,不过要让山贼们因此归顺,却并非那么容易。”夏侯云对韩湛解释说:“奴家认为主要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义兄打败了九松寨的寨主孙梁。他是附近几个山寨的总寨主,败在义兄的手下后,立即诚心归顺,并亲自去劝说另外的山寨。否则我们也不可能在两天之内,连下五寨。”
对于夏侯云的这种说法,韩湛觉得是非常可信的,便看赵云骁勇过人,身边又有武艺高超的夏侯兄妹,但如果没有高人相助,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拿下五个山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时此刻,韩湛对这位九松寨的寨主孙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夏侯姑娘,这个孙梁是什么来历,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归顺我军呢?”
“回使君的话,这位孙寨主以前曾经是安平县尉,因为黄巾起事,安平王死于黄巾之手,他侥幸逃得性命。因为担心上司怪罪,只能四处流浪,从九松寨下路过时,遇到了原来的寨主剪径,被他一刀杀掉,被喽啰们奉为新的寨主。”夏侯云介绍完孙梁的履历后,还小心翼翼地问:“义兄让我回来请示使君,是否愿意接纳此人?”
“是否接纳此人?”荀彧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夏侯姑娘,此话何意啊?”
“安平王死在黄巾之手,作为安平县尉,孙梁是难逃一个死罪。”荀彧代替夏侯云向韩湛做了一个解释:“彧猜测假如使君不肯接纳此人,他一定会转投别处。”
“我明白了。”韩湛总算明白夏侯云转述的那句话后面的含义了,连忙点着头说:“夏侯姑娘,请你回去转告赵县尉,就说安平王是死在黄巾手里,与孙寨主没有丝毫的干系。假如他愿意为本使君效力,本使君欢迎;如果不愿意,听任他离去。”
夏侯云点着头表示记住了韩湛所说的话,正当她打算告辞离开时,忽然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补充说:“使君,奴家还有一事,差点向您禀报了。”
“何事?”
“据孙寨主所言,前段时间率兵攻城的黄巾贼渠帅蓝二七,被他关押在山寨之中。他愿意将此人作为见面礼,进献给使君。”
“黄巾贼的渠帅抓住了?!”听说当初漏的黄巾贼首领,居然落在了孙梁的手里,韩湛不禁喜出望外,连忙对夏侯云说:“夏侯姑娘,你立即返回军中,告诉赵县尉,立即派人将此贼送到涉国县城来。”
荀彧等韩湛一说完,立即着急地问:“不知使君打算如何处置此贼?”
韩湛想到被黄巾贼荼毒的村庄,不禁怒火中烧,他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我要将他凌迟处死,剐他三千六百刀,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什么是凌迟啊?”没想到荀彧却一脸茫然地望着韩湛,不解地说道:“请恕彧见识浅薄,从来不曾听说过此等刑罚。”
韩湛想起凌迟虽然在后世常听说,不过在现在,这种刑罚应该叫别的名字,否则怎么连见多识广的荀彧都不知道呢。因此他只能比比划划地向他解释说:“就是那种割肉离骨、断肢体,再割断咽喉的那种刑罚”
荀彧听韩湛讲解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连忙点着头说:“彧明白了,使君原来说的是磔诛之刑啊。”
两日后,夏侯云再次返回了县城。这次她不是独自一人回来的,和她同行的还有刚归顺的前安平县尉孙梁,两人带着一队郡兵,将被抓住的黄巾贼渠帅蓝二七押了回来。
听说黄巾贼的渠帅被抓住了,县衙后院的人也纷纷跑出来看热闹。对于他们的这种举动,韩湛没有制止,而是听之任之,反正待会儿要将这个恶贯满盈的黄巾贼押去游街,现在先让县衙里的人围观一下,也算不了什么。
夏侯云和孙梁二人肩并肩地走进了大堂,躬身向韩湛行礼:“属下参见使君!”
“两位免礼,一路辛苦了。”韩湛向两人回礼后,着急地问道:“不知黄巾贼渠帅现在何处?”
孙梁转身冲着堂外,大声地喊道:“把他带上来!”随着孙梁的喊声,两名膀大腰圆的郡兵拖着被五花大绑、挑断了脚筋的蓝二七,从外面走了进来。
韩湛朝下面跪着的蓝二七一看,只见此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顿时没有再看下去的兴趣。他摆了摆手,冲两旁的衙役吩咐道:“先把他关进大牢,等午后在押去游街示众。”
就在蓝二七被几名衙役拖出了大堂时,忽然有一个穿蓝色碎花围裙的女子,从外面冲进了正堂。韩湛看清楚来的人是桂姨,不禁皱起了眉头,心说她怎么这么没规矩,这个县衙大堂也是你随便能闯的吗?
没等他发作,就听到桂姨目不转睛地盯着孙梁,用颤抖的声音问:“你你是孙孙县尉吗?”
孙梁见一位年轻女子站在自己面前,问自己是不是孙县尉,感到特别意外,便仔细地打量起对方来。过了片刻,他浑身一震,腾腾腾地朝后面连退了几步,便站在原地发呆,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
“喂,你怎么了?”站在他旁边的夏侯云见到他发呆的样子,连忙用手推了他一下,小声地提醒他:“在使君面前不得失态!”
谁知孙梁根本没有理睬她,而是快步地走到女子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她连连磕头,口称:“前安平县尉孙梁,拜见翁主!”
第0077章 新的计划
孙梁的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韩湛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自己的大堂之上,发生这么狗血的事情。他目瞪口呆地盯着二人,脑子里在回想刚刚听到的称呼:“翁主”!心说翁主不就相当于明清时代的“郡主”么?莫非这位在山寨里当厨娘的女子,真的像自己当初戏言一般,是汉室宗亲不成?
孙梁跪在地上,不停地朝着桂姨磕头。而桂姨没说话,只是撩起蓝色碎花围裙在不住地擦着眼泪。
“真没想到,这位桂姨居然是汉室宗亲。”站在一旁的荀彧喃喃地说:“这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舅父,”韩湛听荀彧说话了,连忙压低嗓门问道:“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荀彧捻着胡须,若有所思地说:“前两日夏侯姑娘说过,这位孙寨主昔日曾是安平县尉,而他又称这位桂姨为翁主,想必她和被黄巾贼所害的安平王刘续有一些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