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男爵
“呵呵!”听到小道士喊出的豪言壮语,海燕公主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回答道“很好!聘礼我收下了,我会把玲玲许配给你的!”随即带着被羞的面红耳赤的绿衣侍女一路跑远了。
‘海燕’!一个让萧逸刻骨明心,纵然经历百世轮回也无法忘记的名字,“我一定会娶你的!一定会的!”
…………………………
御苑,玄甲铁骑军营中,整齐的操练依然每天准时进行着,可所有的将校都发现,他们的统领萧逸外出的次数越加频繁了,几乎是每天早晨迎着朝霞就走出营门,日暮时分才迟迟的归来,而且整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被什么东西把魂魄勾引走了。
这段时间里,萧逸踏遍了北邙山里所有的山山水水,希望能再见到佳人的身影,可惜除了把山里大大小小的野兽吓得四散逃命之外,没有任何的收获,那位‘海燕’就像凭空失踪了一样。
佳人的消息没有获得,进宫面圣的旨意却意外的下来了。
近几日,汉灵帝龙体突然康复,特招安国将军、上党太守张杨进宫面圣;接到旨意的第二天,一大早萧逸就整装束甲,带上一队最精锐的亲兵赶往洛阳城里的驿馆,把春风得意的张太守接出来,一路护送着向皇宫驶去。
皇城南宫,朱雀门前,西园禁军们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卫森严;自从汉灵帝离开享乐的西园以后,就一直住在南宫的德阳殿中;按照汉制,无诏命任何人不得擅入,所以萧逸只好带着亲兵们在朱雀门外侍立,太守张杨则在内廷宦官的引领下走了进去。
萧逸一边在宫门外侍立,一边仔细的观察起皇宫周围的地形来,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之一,现在的洛阳城表面上虽是一团和气,暗地里却早已是波涛汹涌,各方势力已经是弓上弦,刀出鞘,随时可能发生激烈的火并;而这座皇宫就是即将展开的主战场。
所以萧逸此行用军事术语讲叫做侦察地形,用土匪的黑话说就是“踩盘子!”“朱雀门附近的大街有多宽,都连通到哪里,附近的制高点在哪,那里适合骑兵冲杀,那里又适合步兵埋伏,弓箭手在哪能暗杀目标……,这一切都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很快一张宫门地形草图就深深的刻画在萧逸的脑海里。
正在萧逸开始瞭望宫城里面的布局时,一辆牛车晃晃悠悠的来到了朱雀门前,拉车的是一头年老的瘸腿黄牛,连身上的牛毛都已经脱落了大半,犄角也少了一只,走起路来缓慢无比,真是一点卖相也没有;虽然是牛老车破,可在这条皇宫前的大街上,却没有任何一辆华丽的车马敢越过它去,不但如此,牛车所过之处御道两边的禁军无不躬身行礼,态度卑微至极,显然他们行礼的对象不是这辆破车,而是坐在车里的人。
车到门前,还没等停稳,立刻就有一名禁军小校疾步小跑的来到近前,先是躬身行了一礼,随后轻轻的掀起车帘,高呼道:“大汉三公、司徒大人奉旨进宫面圣!”
语音未落,一名六十岁上下的老者昂然从车内走了出来,此人头发已经花白,浓眉阔口,长须飘洒胸前,身穿大红的文官服饰,腰系玉带,一副汉官威仪显示的淋漓尽致;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天在‘天机楼’和萧逸对弈饮酒的老者--司徒王允!
王允出身官宦世家,十九岁就开始任公职,壮年时任豫州刺史,因为在和中常侍张让的斗争中失败,王允被迫去官隐居,在中平四年,何进掌权之后重新出仕,历任从事中郎和河南尹;而后他代替杨彪成为了司徒兼尚书令,是朝庭中难得的忠贞之臣。
东汉的公卿大臣们大都喜欢使用马车做为座驾,既威武漂亮又快捷方便,满朝上下,唯有司徒王允一人喜欢坐牛车,他常说:“骏马虽快,只能载一人,牛车虽慢,却可负重千斤!”
王允在小校的服侍下,刚要迈步进宫门,眼神一扫之间,突然看到站立在宫门外的那队亲兵护卫,自然也就看到了站在队首,一身戎装的萧逸,二人四目相对,却都毫不惊慌,好像早就预料到有一天会如此见面一般。熟人见面,出于礼貌也要打个招呼不是,萧逸因为身穿戎装,所以右手捶胸以军礼见;“雁门太守麾下、点军司马萧逸,见过司徒老大人!”
“呵呵!数月不见,萧郎别来无恙呼!”王允态度祥和的微微一笑,左手微抬,算是还了半礼,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半仪,但却包含深意,普天之下能让司徒大人抬手回礼的人可是屈指可数,起码说明在王允心里,萧逸和他在某种意义上是有资格平等论交的。
能和司徒大人论交,萧逸在众人眼中的地位一下子提高起来,等王允进入宫门后,门口的禁军侍卫们纷纷开始猜测这个少年军官到底是什么来历,能让当朝司徒大人如此看重,更有机灵的禁军士兵,立刻就取来了茶水,招待的格外殷勤;那些后知后觉者顿时垂头顿胸,认为自己失去了一次巴结上位的好机会。
趁此机会,萧逸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和宫门值班的禁军侍卫们开始闲谈起来,因为他平易近人的态度,再加上禁军侍卫们有意巴结,很快在有意无意的闲聊中,禁军侍卫的人数,班次,装备等一系列有价值的情报就被萧逸套了出来;这些西园禁军都是由洛阳城里的良家子弟组成,大多是富二代出身,虽然看起来盔明甲亮的,但都是样子货,好看不禁打,萧逸暗中估算了一下,自己手下的玄甲铁骑精锐和这些禁军比起来,至少一个能打五个,甚至是十个。
正在萧逸暗自评估两只军队的战斗力对比时,一名身材壮健的内廷宦官突然从里面疾步跑了出来,站在宫门口喊道:“奉圣喻,宣雁门关‘点军司马’萧逸入宫觐见!
“臣,萧逸尊旨!”听到皇帝竟然要见自己,虽然有些吃惊,但萧逸却丝毫也不慌乱,先是整理了一下衣冠,而后将身上的兵刃都交给了亲兵护卫保管,‘汉制臣子觐见君主,不得携带寸兵,违令者,斩!’
怀着一丝揣测,萧逸跟在那名宦官的身后迈步向宫内走去;这时他才开始打量这名传旨的宦官,只见此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颇为雄壮,虽是一名宦官,脸上却罕见的带有几分阳刚之气,走动之间步伐沉稳有力,显然也是身怀武艺之人。
一路上萧逸并不多言,只是认真的观察皇宫里的建筑格局,道路走向;虽然来到洛阳城有段时间了,可如此近距离的观看大汉王朝的宫殿还是第一次;举目望去,楼阁殿宇层层叠叠,金砖玉瓦气势恢宏;汉家共有南北二宫,都位于洛阳城的中部地区,北宫在中央偏西地区,南宫在中央偏东地区,两宫相距7里,有复道相通;其中南宫有五座宫殿,分别是却非殿、崇德殿、中德殿、千秋万岁殿和平朔殿;外有四门,以四方之神相称,即南为朱雀门,北为玄武门,东为苍龙门,西为白虎门……
走过漫长的回廊,穿过无数华丽的宫殿,又经过三道严格的检查后,萧逸终于被带到了一座御花园中。
春季的御花园里百花盛开,无数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生命的气息在这里异常的浓厚;久病缠身的汉灵帝现在特别喜欢生命的气息;所以特意在这里召见了上党太守张杨,并把司徒王允招了来,共同探讨关于防御匈奴入侵的事宜。
皇帝虽然是整个国家的主宰,可最不了解这个国家的往往也是皇帝,因为他们能看到的国家,只是臣子们一本本奏折上的文字描述,天下对他们而言,是抽象的;历朝历代除了开国之君,又有几个皇帝真的走出过富丽堂皇的宫殿,去走访、查看过自己的江山子民?
所以千百年来,无数的帝王就这么被一些纸面上的官样文章糊弄了一辈子,大量的昏君、庸君也就是这样炼成的……
没想到糊涂了一辈子的汉灵帝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突然英明起来,他想听听这个帝国真正的声音;于是在司徒王允的提议下,才有了这次对萧逸的召见。
84.第84章 灭匈三策
御花园,凉亭正中的檀木软榻上,面容憔悴的汉灵帝刘宏正倚靠在哪,此时那件世上最尊贵的金丝龙袍,也无法遮盖住他身上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死气;虽然两只眼睛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但那深陷昏暗的两腮和彻底干枯的身体,无不显示出皇帝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一名小男孩就依偎在灵帝的身边,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静静的看着身边的一切,正是皇次子刘协,今年才7岁的他还无法真正的理解自己的处境,身边那座巍峨的靠山即将崩塌,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的野心家对那张王者宝座发起一次次的冲击,而等待他的将是像傀儡一样被人操控一生的悲惨命运!
在这对大汉王朝最尊贵的父子身旁,身穿大红文官服、腰系玉带的司徒王允,和一身黑色武将朝服、腰系犀带的太守张杨都毕恭毕敬的侍立着,王权在他们的心目中永远是神圣的,就像日月在天地间永恒存在一样,如果王权发生动摇,那么天地也就会随之毁灭。
在凉亭外还有大量的宫娥才女、宦官太监团团环绕,这些人手中端着皇帝的贴身用品,随时听候主子的传唤,在他们的眼中皇帝就是一切,而在皇帝的眼中他们却不是人,是和他们手中的铜盆、毛巾、伞盖,之类的一样,是器皿!人本来应该生而平等,但权利却将他们分出了等级!
“启禀陛下,臣骞硕把人带来了”,领路的矫健宦官来到汉灵帝面前,大礼参拜后,侍立在一边。
“原来他就是骞硕!”萧逸终于知道给自己领路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了;蹇硕--‘十常侍’之一,汉灵帝的头号心腹宦官,以壮健而有武略闻名,现任西园禁军‘上军校尉’,指掌禁军,手握兵权。
“臣,雁门关、玄甲铁骑军‘点军司马’--萧逸,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低着头,萧逸开始行大礼参拜,没办法谁叫人家是皇帝呢,话说穿越以来,最让萧逸深恶痛绝的就是给人叩首了,不过念在对方马上就要‘升天成神’的份上,就当是提前给死人磕头吧!
想到这里,萧逸的心情才好了一点,同时暗下决心,早晚有一天,自己要昂首挺胸的站在这天地之间,不向任何人跪拜。
“免礼,抬起头来!”一个虽然雍容清雅,但明显中气不足的声音传了过来。
“诺!……”
四目相对,两人的目光都是一亮。
“这就是汉灵帝刘宏啊!”萧逸是因为第一次见到皇帝而兴奋,凭着射雕手的眼力,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对方虽然看起来精神头不错,可眉宇间死气环绕,身体早已是油尽灯枯;看来传闻皇帝大病初愈是假,汉灵帝此时的状态换个词来形容更加贴切一些---回光返照!
“身高八尺,虎体猿臂,相貌英俊而清秀,虽然小脸微黑了一些,却更显的健康强壮,整个人精神抖擞,浑身上下透出无穷的生机”,汉灵帝欣喜的是萧逸身上那种强大的生命气息,看着眼前如此体型彪悍的少年,似乎给他那枯死的身躯也带来了一丝活力,“真希望拥有如此体魄的是朕自己啊!”
“卿祖何人?”汉灵帝靠在软榻上问道,精神头似乎一下子好了许多,连声音都洪亮起来。
“微臣乃大汉开国丞相文终侯萧何之后,为第三十八代玄孙!”萧逸的声音虽然恭敬柔和,却含有金石之音,低沉的回话清晰的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即是开国元勋之后,必有高论,如今边患忧人,朕来问你,我大汉如何才能击破匈奴,扫清漠北?”显然汉灵帝对萧逸的出身很满意,越是封建社会的高层越是拼祖宗、重血统。
‘击破匈奴,扫清漠北’这个问题,数百年来在汉王朝内部被无数人讨论过,答案几乎都是公式化得了,无非就是‘内修文治,选贤任能,积草屯粮,厉兵秣马,兵出塞北,马踏匈奴!……’
身旁的司徒王允和太守张扬等人都认为汉灵帝是有意放水了,只要萧逸中规中矩的回答,奉承几句,让皇帝一高兴,赏赐是免不了的,加官进爵易如反掌!
连皇帝身边服侍的宦官们都露出一脸的羡慕之色,没想到这个第一次进宫面圣的少年运气会如此之好;这就是天子近臣的好处,金口玉言一开,立刻飞黄腾达。
可惜他们却往往忘记了,同样是那张嘴轻轻一动,也能让你身首异处、九族全灭,自古伴君如伴虎啊!
“回陛下,微臣以为,匈奴无法根除!”萧逸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把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旁侍立的张扬甚至都想跑过去抽萧逸几巴掌,看看他是不是没睡醒,说的全是胡话!
“哦!为何呢?”也许是阿谀奉承话一生中听的太多了,今天想听一听真话,汉灵帝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被勾起了兴趣。
“敢问陛下和几位大人,我大汉雄杰之君莫过于武帝者,最善战之将莫过于卫青,霍去病者,以此千古一帝,无双良将,又有‘文景之治’数十年的积累下的雄厚财富基础,倾全国之人力、物力,五十余年中,总计14次兵出塞外,可曾扫清漠北,彻底消灭匈奴?”萧逸的问题很直接,同时也把众人带入了深思中。
“匈奴人逐水草而居,没有固定的城池,无边的沙漠瀚海,茫茫的塞外草原,到处都是他们的家,所以大汉的远征军虽然打败他们容易,可要想彻底消灭这些飘忽不定的游牧部落几乎是不可能,匈奴人的战略空间实在是太广阔了……
而我们汉人发动战争的成本过高,当年汉武皇帝发动的漠北决战,出动了卫青、霍去病两大骑兵军团共计十万人,而为了给这两只远征部队提供军需给养,国家共计征用了10万头牛负责运输之用,另出动步兵五十万众,肩挑人扛,以五人保障一人,才勉强打完了这场大会战。
结局就是,汉军惨胜,是役汉军将士战死着数万,出塞战马18万匹,归来时仅剩3万匹,为了运输物资,累死于路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如此高昂的战争成本,让我们根本无法长期的在草原上大军团作战,大军一撤退,匈奴人就会像野草一样,春风一吹,立刻死而复生!”
说道国家大事,没有人比司徒王允更清楚了,一段清晰的讲述,非常明白的说出了为什么四百年来汉王朝一直无法根除匈奴人的原因所在。
“既如此,我大汉就无法终结边患之苦了吗?”汉灵帝低声说道,似乎是在问身边的大臣们?又似乎是在自问?也可能是在讯问冥冥中大汉的历代先帝们?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汉王朝整整400年,就历史的局限性而言,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能真正解决这个问题,但天意却让一个人超脱了历史。
“臣有三策或可真正束缚住匈奴人!”回答的还是萧逸,要想彻底消灭游牧民族是不可能的,但束缚住他们,还是有办法的。做为一名坚定的民族主义者,萧逸还是愿意为了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贡献出自己的全部智慧。
“速速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