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男爵
第三支箭:如今道门衰落,日后希望你能给道家留下传承,不要忘记你道家弟子的身份。
此时老道的伤口已经流不出任何鲜血了,全凭着一股精神力在做最后的支撑,看着那双光芒灿烂的眼睛,萧逸泪如泉涌,双手接过三支沾满鲜血的箭簇,双膝跪倒,以头触地说道:“弟子‘无愁子’谨记!”
最后的灿烂过后,就是无声的消亡;老道的目光开始变的涣散,瞳孔中的生命之火慢慢的熄灭,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如果处在萧何祖先的位置该如何呢?”
也许是在问萧逸?
也许是在自问?
也许…………
“位及人臣,如之奈何?”
这个问题不但困扰了萧何丞相,也困扰了萧家列代子孙,更是困扰了天下无数走到那个位置的英雄豪杰,位极人臣,功高盖主,进退不得,一脚天堂,一脚地狱……
虽然知道不一定是在问自己,但萧逸还是毫无犹豫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能辅则辅,如其不才,取而代之!”
老道死了,不知道他最后是不是听到了萧逸给出的答案,但脸上却出现了一丝满足的笑意,相信他是了无牵挂的走的……
53.第53章 驱虎吞狼
没有华丽的葬礼,也没有贵重的棺木,一堆干柴,一团烈火,就是葬礼的一切了;卧虎山下,盘龙河的一条支流旁,老道的遗体正在这里火化,熊熊的烈火结束了尘世的一切,这里就是当初老道捡到萧逸的地方,现在又变成了萧逸为老道送别的地方,一来一往,也许这就是两个人的宿命吧!
燃烧后的灰烬随着河水流淌向远方,最终会重新融入这片大地,没有眼泪,也没有哭泣,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萧逸脱下一身沾满血污的黑色战袍,在漫天的星光下又一次沐浴着这里秋季的河水,本来应该清爽的河水此时却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
清洗干净的萧逸重新换上了一身混元八卦道袍,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那种和煦的微笑,与突围时满身血污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谁也不会相信,此时这个满脸笑容和蔼可亲的小道士,就是白日里在战阵上头戴‘蚩尤鬼面’,手持凤翅镏金镗,杀人如麻的黑衣勇士!可一旁的皮匠、大牛等人却感觉他的笑容是如此的恐怖,仿佛那个阳光灿烂的萧逸已经随着河水一起流走,走上岸边的只是一头披着萧逸人皮的恶魔……
老道被送走了,孩子们也送走了,掌柜曹胖子拿着一封萧逸的手书,带着剩下的十几名伙计护送着那些孩子们连夜抄小路向蓟县去了,在哪里,梁小鱼会妥善的照顾这些孩子。
该走的都走了,下一步,就该以血洗血了!
卧虎山顶,萧逸仔细的观察着山下的情况,匈奴人的大营像头猛虎一样,卧在山脚下,而河对岸的‘盘龙亭’则像一头嗜血的饿狼,用阴谋诡计,吞噬了无数妇儒的血肉……
大牛等三人在身后环立着,皮匠张济的右手裹着厚厚的伤布,锋利的箭簇射断了手掌的主筋,养好以后虽然还能勉强的穿衣、吃饭,像个平常人一样生活,却再也拉不开五石的强弓,射不下天上的巨雕了。
射雕之士需要的是手、臂、眼、心、体全力配合,缺一不可!
面对如此之大的创伤,皮匠却一脸的淡然,他相信,这头用无数鲜血为代价唤醒的少年心中的恶魔,会让自己一切的付出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萧郎,敌人势大,我们只有区区四个人,这大仇如何能报?”大牛在一旁瞪着血红的眼睛问道。
所有人中,萧逸一向以足智多谋见长,给大家创造出无数奇迹,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回头看了看身边的三人,又掉头看了看山下的匈奴军营和河对岸的盘龙亭,萧逸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边残存的血迹,微微的一笑,笑的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然后摸了摸鼻子说道:“驱虎吞狼!”
一番低语后,萧逸穿着道袍面带微笑地向山下的匈奴人军营走去,留下三个被疯狂计划惊得目瞪口呆的人……
山下,军营地旁的荒地上,匈奴人正在成堆的焚化战死者的尸体,整个军营的气氛低沉的让人压抑,不时有伤兵发出惨痛的叫声,白天的一战,可谓是两败俱伤,一旦失去这些强壮的男人,那些留在草原山的妻儿老小是无法渡过寒冷的冬天的,一时间,悲哀而低沉的草原歌声开始在营地中四处响起……
左贤王刘豹正坐在大帐中大口的喝酒,那只被射断了簪缨的头盔就摆在脚下,面前的火堆上放着一只烤熟的野兔,匈奴人出战从不带粮草,所过之处,一边劫掠,一边行猎;匈奴人有一句谚语:“只要有一把盐,荒野中就饿不死真正的匈奴人!”可以说荒野中的飞禽走兽就是他们最大的粮仓。
烈火一样的酒入喉之后在胃里升起阵阵的暖意,这种酒本就是自己的目标之一,虽然喝着美酒,可刘豹却郁闷异常,今天的血战付出了伤亡数百勇士的惨重代价,所得却非常有限,那些顽强的汉人宁可把家园烧成一片废墟,也不愿意成为自己的奴隶……,军营中低沉的歌声让他很是烦躁,匈奴人只认可胜利者,这次劫掠自己损兵折将,回去之后不知道又要面对多少的责难,左贤王的宝座恐怕也会摇摇欲坠,白羊王的忠告再一次回响在耳边,汉人,真的不可战胜吗?不,自己是草原上的雄鹰,是大匈奴的勇士,自己还要再赌一次!
当手下人来报说,营门前有一名道士求见自己时,已经喝的微醉的刘豹愣了一下,因为常年依附汉室,双方的文化交流频繁,所以南匈奴部落对道士这种和萨满巫师类似的职业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也是营门守卫肯进来传报的原因之一,对于神灵的使者,草原人都格外的尊重。
“请那位仙师进来!”显然,刘豹也是一名虔诚的奉神者。
在大帐门口,侍卫对来者进行了搜身,确定没携带任何兵器后,一名身穿混元八卦道袍,手持拂尘,满脸笑容的小道士出现在左贤王刘豹的面前。
“无量天尊,贫道参见大匈奴左贤王殿下!殿下万安!”
原以为是个仙风道骨的老道,没想到进来的却是个年纪轻轻的小道士,来者身高八尺,微黑的面容却也长得眉清目秀,一身混元八卦道袍,手持拂尘,极为标准的道家礼仪,倒是很像一个出家人。
“无需多礼,小仙师请坐!”不论道士大小,都是神灵的使者,刘豹说话的同时也在用锐利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小道士,当目光扫到那张微黑的小脸时,也许是烈酒的作用,他竟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仙师如何称呼?来此不知所为何事?”晃了晃头,甩去了酒精让自己产生的幻觉,刘豹开口问道。
“无量天尊!贫道法号‘无愁子’!此来乃是为左贤王殿下送礼而来。”
听到送礼,刘豹来了一丝兴趣,不过看到对方除了手里的佛尘之外身无长物,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不知小仙师要送我何物?”
“左贤王乃是匈奴人中有名的勇士,做为草原上的雄鹰,难道只满足于一只小小的野兔吗?”看了看火架上的野兔,小道士指着南方用充满诱惑的语气继续说道:“河南岸就有一只硕大的肥羊,远胜野兔百倍,难道大人无意猎取吗?”
“河南岸?盘龙亭!”
对于南岸盘龙亭的富庶,通过草原上来往的商队,刘豹早就有所耳闻,不过……
我们匈奴人有句古语:“千羊在望,不如一兔在手!”说着刘豹拔出弯刀,从火堆上割下一片肥美的兔子腿塞进嘴里继续说道:“看到的东西远不如吃到自己嘴里的更实际。”
“大王所虑者就是那条水流湍急的盘龙河吧?”小道士笑得似乎更加灿烂了。
“没错,我们大匈奴的勇士都是草原上最好的猎手,可再勇猛的狼王也无法下水去捕捉河对岸的猎物;何况那盘龙河水流湍急,暗礁密布,小船根本过不去,而本王是没有时间等在这里造大船的。”
“贫道有一计,可以让大王您的兵马一夜之间安然过河!”
“哦?不知道小仙师想要得到些什么?”刘豹很聪明的没先问计策,他知道世上没有白白得来的猎物,任何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无量天尊!左贤王果然是聪慧之人,大王应该知道,汉地自己黄巾起义之后,朝廷恼怒我道家,四处追捕道士,无辜被杀者不计其数,贫道希望事成之后能随左贤王一起去草原上居住,不知可否?”
黄巾起义的事情刘豹还是知道的,那大贤良师张角借助道家的名义蛊惑百姓,举旗造反,为此汉室朝廷四处缉拿道士,不问良莠,一律正法,因此误杀者不计其数。
对方想去草原避难,寻求自己的庇护,倒也是合情合理……而且,南岸富庶无比,若是能趁着汉庭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抢上一把,然后立刻返回草原……
“好,本王答应你,若你真有办法让本王的兵马一夜之间度过盘龙河,那我不但带你回草原,而且还会给你在草原上盖一座道观,出资供养你。”
“如此多谢大王了,贫道的计策很简单,盘龙河上虽然没有大船,可在各个支流之中却有不少打鱼的小船,大王可以派人收集小渔船,同时砍伐树木,打制木板,然后用铁索将渔船连接成一体,上铺木板,如此人马都可以坐在其上,从河流上游水势最缓慢的龙首坡一带顺流而下,连锁船体积庞大不惧风浪,就是被暗礁撞毁一两处也无伤大碍;只要过了河,凭匈奴勇士的骁勇,拿下盘龙亭如探囊取物一般!”趴在刘豹的耳边,小道士鼓动如簧之舌开始诉说自己的计策。
刘豹的眼睛越听越亮,听完又沉思了片刻,反复推敲了一番,发现没有任何漏洞以后,将手中弯刀猛地插入地下说道:“此计可行!”
“本王渡河去南岸狩猎,不知仙师您呢?”草原猎手的狡猾让刘豹问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贫道愿意留在大王的营帐之中,等大军凯旋归来!”小道士的目光真诚无比,似乎还带着非常的喜悦。
看到眼前这个仿佛人畜无害的小道士愿意留在自己的军营中,刘豹最后一丝疑虑也放了下来。“传令三军,派出骑兵收集渔船,准备铁索,建造连锁船,明夜子时过河劫掠盘龙亭!”
54.第54章 烈焰焚敌
匈奴兵的办事效率很快,迅速从盘龙河周围的各个支流水域的小渔村中搜集到数十艘渔船,并顺手抓回一些渔夫做为驾船之用。
不过左贤王刘豹这次并没有投入自己的全部兵力,就像草原上的狼王不会把所有的狼崽都放到一个窝里一样;首先,船只的数量并不足矣承载他的三千人马,何况人多目标容易暴露,不利于偷袭作战,其次,这次来汉地劫掠必须速战速决,所以他让手下的一名千夫长率领一半的人马带着前期抢劫来的货物和奴隶先回草原去了。
没有了辎重的拖累,不但可以加快行军的速度,而且大张旗鼓的撤走部分人马还能迷惑河对面盘龙亭的守卫,让他们丧失警惕性;何况只要过了河,对付一个小小的盘龙亭,一半人马足矣!
与北岸已经化为一片焦土的卧虎亭相反,此时南岸的盘龙亭却是生机盎然,在高处的一座瞭望台上,一榻,一壶、一盏,长着一双桃花眼的‘紫木公子’正在自饮自酌,眼前汹涌的河水给了他足够的自信,数百年来盘龙亭在河水的保护下一直稳如泰山,何况自己手下还有数百名装备精良的门客、家丁,盘龙亭的城防又坚不可摧,如今‘隔岸观火’的计谋已经成功,卧虎亭已经不复存在了,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河北岸匈奴人的营地中人喊马嘶,正在向北撤退,就像过境的蝗虫一样,虽然会吃光所有的绿叶,却带不走脚下的土地;很快他就会派出人手接管北岸全部的土地,在那里建立起一个更大的交易市场,汇聚出无数的财富,而不同的就是,这些东西的主人会变成他‘紫木公子’!
“什么无愁居?什么鬼面萧郎?还不是被自己用计谋玩弄于鼓掌之间,我‘公孙紫木’才是盘龙河两岸唯一的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