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官笙
朱栩对这个钱谦益是真的不太在意,只要公开审理,证据确凿,就能对那些东林余孽或者同情东林,一直抵制朝廷的人形成打击,让他们认清事实,将东林埋葬,让党争成为过去。
朱栩端着茶杯,道:“钱谦益这个案子要通传天下,作为反面教材,以后每一个案子,都要在大理寺内部通报,结合大明律以及各律法进行补充,堵住律法漏洞……”
这也就是判例法,大明的大明律,婚姻律等等都不够完善,还需要时间,所以判例法异常重要。
毕自严神色有些意外,道:“皇上,没有其他意见?”
朱栩手里的杯子很小,如同酒盅一般,举起茶杯一扬而尽,道:“今后凡是大理寺判了刑的,一律剥夺一定时间内的入仕资格,严重的要永不录用。”
毕自严与汪乔年双双神色微惊,也就是说,大理寺有权剥夺官吏的入仕资格吗?
这个权力一直以来都是皇帝的专属,现在大理寺卿拥有了,这比一个内阁辅臣的权势大太多!
毕自严神色不动,但内心已经在重新审视大理寺这个机构了,同时,他也在对督政院的权职进行思索。
现在皇帝说被大理寺判刑的人可以剥夺再次出仕的时间,资格,顺理成章,反驳不了。那是不是说,督政院也还有别的权力,只是皇帝怕他们反对,在等待时机?
汪乔年虽然是政坛新人,却也明白这个剥夺入仕(时间)资格的权力的可怕,神色有些慌张的躬身,道:“臣遵旨。”
朱栩微微点头,道:“大理寺权职要进一步细化,内阁方面要再商议,明年在大廷议上过一过。”
毕自严心里一沉,这就是说,这个权力需要天下百官的认可,到时候就不会有人对大理寺的判决提出异议,一旦被大理寺剥夺出仕资格,就不能再复启,出仕!
这个权力太大了,若是被一个奸佞之徒得到这个职位,必然将无比的可怕!
毕自严内心不安,不自主的看了眼身边的汪乔年。
汪乔年第一时间就感觉到,瞬间目光微变,肩膀上压力奇大,嘴角暗抽。
朱栩当做没看到,又道:“督政院那边对大明律以及各项律法修的怎么样了?”
毕自严与靖王的关系最近有些紧张,督政院又完全把持在靖王手里,所以毕自严也不是完全清楚督政院最近在做什么,到了什么程度。
听着朱栩的话,毕自严心里有些发紧,突然问道:“皇上,督政院修订的律法,是否需要内阁批准?”
朱栩给自己倒了杯茶,微笑着,毕自严终于反应到关键问题了。
又喝口茶,朱栩面色如常的道:“不需要,督政院内部通过后,只是暂行的,需要大议的时候通过,方能成为永久的律法,暂行的都要有时限。”
毕自严思忖着,倒也可以接受,旋即道:“皇上,关于大理寺,督政院,还有其他的安排或者给予权力吗?”
汪乔年闻言,有些紧张的看着朱栩。
这个是提前将军了。
朱栩捏着茶杯,看着毕自严道:“你们内阁对朝局权职规划朕还没有看到,等看到后,朕再做斟酌。”
毕自严心头不安,他不知道朱栩还要做什么,现在也反对不了,等到发生了肯定更反对不了!
这个时候,曹化淳从外面进来,在朱栩耳边低声道:“皇上,沈尚书来了。”
朱栩放下茶杯,看着两人道:“还有其他事情吗?”
毕自严皱了皱眉,他现在觉得内心很是别扭。按理说,眼前的皇帝登基已经七年,做事虽然好大好全,可也不曾出现意外,他以及外廷的大人们应该信任了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面对眼前的皇帝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的担忧,时时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总是希望早点知道,能够阻止或者“缓行”。
“是因为皇上行事总是出人意表,让我们措手不及,来不及仔细反应吗?”
毕自严扪心自问,却也想不出答案,暗吸一口气,沉色看着朱栩道:“皇上,关于建国日,国旗,国歌这些,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没有,你们商议好了,拿给朕来看。”朱栩道。大明上下都有“天朝上国”的自豪,做出来的东西也都是威严霸气,这种事只需关心一下,无需亲力亲为。
毕自严看着朱栩,没有多说,站起来道:“臣告退。”
“嗯。”朱栩拿起身边的勺子,给茶壶加水,静等着沈珣。
沈珣来的有些着急,匆匆而来,抬手道:“臣沈珣参见皇上。”
朱栩坐起身,笑着道:“免礼,坐吧,尝尝朕煮的茶。”
沈珣在六部中也算是小透明,在内阁议事中多半是跟票的角色,虽然外面流言纷纷是冲着徐大化去的,沈珣这个既不是帝党又不与皇帝亲近,难免也有些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牵累到他。
他步步谨慎,毫无差错的坐下,道:“谢皇上。”而后才端起身前茶,尝了一口。
顿了片刻,在朱栩的目光中,他有些违心的道:“润口沁舌,香气四溢。”
朱栩笑了声,道:“那就多喝几杯,顺便跟朕说说,让你修典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沈珣没真去多喝几杯,躬着身,道:“回皇上,我大明仪典浩瀚如海,最起码需要两三年才能整理清楚,若是再筛检,可能还要两三年时间。”
朱栩茶杯堵在嘴边,目光思忖。
到了这个时候,大明所有的事情几乎都繁杂不堪,错综复杂,需要大量时间,慢慢的理出一个清明来。
修著仪典,等同于编修一本巨著,耗费不知道多少人力,心力。
“嗯。”
朱栩放下茶杯,道:“说说礼部的政务。”
沈珣对这个倒是熟悉,道:“现在礼部的政务有三件事,第一件事是年底大祭,第二是明年是科举监考,第三是接待周边各处的宾客使臣入京,另外就是关于五礼等杂事,其中宗室,勋卿那边事务繁重,礼部集中了大量的精力在处置。”
礼部的事情朱栩一直不怎么关心,除了一个“宾礼”外,其他都是小事,杂事。
想了想,朱栩道:“城东的使馆区,通行证等都要上心,要做仔细,明年各地使臣都将进京参加朕的大婚大典,不要出乱子,需要人手就跟内阁要……”
“是,臣明白。”沈珣道。
朱栩刚要再说,曹化淳匆匆来到朱栩身前,将一张飞鸽传书的纸条递给他。
朱栩看了他一眼,好奇的接过来,摊开看了眼,表情有些怪异。
这是陕西那边的飞鸽传书,言称信王有意回京,参加他的婚礼大典。
朱栩叹了口气,心里暗自摇头,他这五哥,优柔寡断,前怕狼后怕虎,一遇到事情就妥协退让,同时心里万般不情愿,满腔怒火与不平,不知道会泄向何处。
“他要来就来吧。”朱栩将纸条扔进碳火中,无所谓的道。朱由检这个人相当的矛盾,该做事的时候退缩不前,要他老实待着,他又偏在这个时候要入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沈珣在那迅速燃烧的纸上看到了一个“信”字,再结合朱栩的话,飞快的想到了一些,双眼微变,稍一沉吟便道:“皇上,臣来的匆忙,请等臣回去写一道奏本,整理一番,再与皇上奏报礼部今年的详细政务。”
“嗯,去吧。”朱栩没有在意,礼部在他心里确实分量不够。
“臣告退。”沈珣心里松了口气,缓步出了朱栩的班房。
“还差刑部……”
朱栩目光闪动的自语,张问达这个人,老奸巨猾,狡猾如狐,不过自从入京之后倒是一直低调的很,没有像天启朝般那边腾挪有力,狡诈多变,纵横朝堂。
当年一举打垮浙党,昆党等,使得东林党一家独大的厉害人物,仿佛沉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