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断大明 第851章

作者:官笙

皇家政院的生员毕业是越来越多,除了安排在基层,还有一些安排在六部以及内阁直属的一些机构里,这些生员所学的与过往的进士们大不相同,且更有一股锐气,在现在守旧,浑浊的官场里来说很是异类,偏偏他们又自成一派,相互走动,不党而党,不止在地方上有声有色,在六部内声音也渐大,被很多人认为这是“背祖忘贤,狂生妄辈”,屡加打压。

偏偏内阁,六部的一些大人物多有维护,这让很多人更加不忿,想尽办法的想要将他们都赶出去。

这些生员起初还都小心翼翼,可随后见有人庇佑,外加毕自严公开说了句“兼容并蓄,齐心而为”,皇家政院毕业的生员们认为他们的院长是在支持他们,闻风而动,与之争锋相对起来。

两者都是不党而党,在新旧之间,迅速对立,并且引起的风波是越来越大,甚至于有些不好收尾。

第775章 原来如此

周应秋知道了吕大器的意思,心里转动一番,道:“这样吧,轮调提前,六部内的,只要资历,能力足够的,审核一番准备外放,京外的也进行异地调任,先让他们再磨炼几年,太锋芒毕露不好……”

吕大器倒是赞同这个办法,还是犹豫着道:“皇上那边……”

京中的高层都知道,皇家政院是朱栩非常重视的一个地方,那些生员都是他着重培养,将来要登堂入室的人,哪一个都是宝贝疙瘩,外人轻易不能去动。

周应秋摆手,道:“这件事我会向皇上奏报,你先准备,年后开始。”

“是。”吕大器道。现在已经快十月,确实不适合大动干戈。

刑部还在重审东林旧案,这些案子挨个审理,一旦在大理寺再判,就算是盖棺论定,今后再不会被人翻扯了。

想要审理这些旧案,张问达也是扛着巨大的压力,有来自上面的,也有下面的,起初一些东林遗民还很高兴,可后面就高兴不起来了。

张问达现在在家里,坐在亭子里,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手上的一些书信。

在他对面是一个中年人,白衣长袖,温文尔雅,从容微笑。

“大人,现在愁的是什么?”中年人端着酒杯道。

张问达放下信,摇了摇头,道:“东林的事超过我的预料,我这不是在给他们正名,是在给他们定成铁案,今后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中年人喝了口酒,点头道:“不错,大人的清名受到了不少影响,最近我在通政使司看到弹劾大人的奏本是最多的。”

张问达没有说话,端着酒杯默然。

这些他都不在意,现在已经不流行奏本攻势了,景正皇帝太过强势,压的言官谈不起头。他忧心的是那些原本一心为国的东林旧人,会因为他彻底成为“邪党”,污名流传百世,洗脱不得。

中年人很清楚张问达的担忧,摇头道:“大人现在不应该关心这个,皇上要增补内阁辅臣,难道大人就不想入阁吗?”

张问达抬头看了中年人一眼,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个人来的目的,但他本就在仕途上没有多大野心,这次的复出不过是因为不放心,想要做些事情,却发现他已经跟不上这个剧烈变化的时代,就更加无心攀爬了。

中年人看着张问达的神色,似也看出来了,微微点头道:“王大人毕竟是前朝的刑部尚书,资历,威望都足够,若是大人能举荐,再适合不过。”

中年人嘴里的王大人,是天启年间的刑部尚书王纪,这个人是赵南星的铁杆,在天启三年就扛不住压力,致仕了,后来也不曾复出,是以七年后东林大清洗中,也没有他的名字,是东林侥幸留存下来的元老之一。

张问达看了他一眼,道:“这件事是简在帝心,代我转告王大人,安稳可终老,莫忘前车之鉴。”

中年人微微一笑,道:“皇上确实雄才大略,目光如炬,可也总得用人,在眼下的‘新政’中,王大人的作用不可取代。”

张问达还是没有说话,内阁增补阁臣,显然让很多人都勾起了某些心思,京城注定要有一番暗涛汹涌了。

礼部尚书沈珣没有张文达的烦恼,他向来给人感觉是孑然一身,不朋不党。

这会儿正在鸿胪寺,汇集一干人,忙着修纂《景正大典》,这个大典是对明朝从开国到现在的一系列法典,祭祀,礼仪等进行梳理,要制定国家法典,明颁天下。

有些是太过复杂,污秽,要精简,去除,有些是要上升为国家祭祀,有些是要降格给地方,有些是要全国同时祭祀,有的是要分阶段等等。

这些法典,礼仪的根本往往来自商周时期,这也是对汉人的起源,发展过程进行的一次认真,严格的考证,明确,朔本追源。

实际上,这也是朱栩对大明思想进行梳理的一种方式,比起四五馆编书,这种《大典》的影响力更大。

工部现在担子相当的重,督政院,刑部,间邪司三天两头的上门查账,弄的他们心惊胆战。

这也没办法,工部现在的银子流水只比兵部稍差,不时有贪污,工程问题,一牵扯就是一批人。

工部侍郎王朝聘熬夜在看着各地上来的文书,有的要工部拨银子修路,有的要拨银子修桥,有的要挖河,有的要开山,总之就是要银子。

他对这些都认真的看着,对于一眼看出来就是骗银子的,直接回复不批,实在为难的,也砍一半,然后让人送去内阁。

他背后是一张大明的全图,上面横七竖八的有好几条厚厚的线,都是工部规划的“官道”,要将全国串联在一起,核心就是京师,看上去就颇为浩大。

一个主事进来,手里还拿着灯,道:“大人,尚书大人那边来信,说是河南那边有决堤的危险,要咱们早做准备。”

王朝聘脸色微变,道:“快拿过来。”

主事将信递过去,王朝聘拿着在灯前看着,没多久就皱眉,而后坐下,自语似的道:“黄河,长江今年的水情异常严重,超过往年一倍不止,这要是决堤,沿河的还不知道淹没多少……”

主事听着也沉默不语,国库是日渐枯竭,要再有大水灾,朝廷想赈灾都未必拿得出钱粮来。

“我去一趟内阁吧。”王朝聘站起来道。现在抗洪是最重要的事,必须要内阁动用一切力量。

户部尚书傅昌宗,现在在家里,书房内也是灯火通明,不时的响起纸张的沙沙声。

坐在桌前,傅昌宗看着一道道账簿,眉头深深的皱起。

今年的支出特别多,还有几项“预支”,都需要大笔的银子,可国库已经快要见底,惠通商行那边的利润近来也在减少,没有了皇家钱庄的支持,根本无法大力度的支持户部。

想到皇家钱庄,傅昌宗眉头皱的更深。

皇家钱庄虽然是由傅涛在执掌,里面却有内监的身影,显然是皇帝对皇家钱庄异常看重,容不得失控,或者他人插手。

过了许久,他合上账簿,倚着椅子,深深吐了口气。

近来他的压力越来越大,政务是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与内阁有关的,户部已经增加到三百人,可还是有忙不完的事,处理不完的政务,令他的压力极大,有些透不过气来。

并且近来他胃口很不好,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挂在心里,却又想不起来,让他心里不安,很是有些忐忑,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傅涛刚刚从外面回来,看着傅昌宗房间还亮着灯,看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敲门。

傅昌宗在假寐,听到动静直起身,睁了睁眼,端起茶杯,淡淡道:“进来。”

傅涛进来,看着傅昌宗在喝茶,走近道:“父亲,您还没休息?”

傅昌宗抬头看了眼傅涛,微微点头,道:“嗯,事情太多,你怎么也这么晚才回来?”

傅昌宗对这个儿子,还是比较满意,这些年也没什么纰漏,还有个官身。

傅涛看到傅昌宗桌上一堆厚厚的文书,账簿,道:“南直隶那边有些事情需要惠通商行帮忙,我去搭个桥。”

傅昌宗自然知道金银村的事,也没有在意,点点头道:“嗯,去早点睡吧。”

傅涛道:“是,父亲也早点休息。”

傅昌宗刚要点头,突然道:“对了,皇家钱庄现在有多少存银?”

傅涛一怔,稍微犹豫了下,道:“因为铸造新币,回笼现银,现在钱庄内,现银有八千万,还有一些是皇上的,直接进了内帑,数目我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