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官笙
张皇后连忙倒了杯茶水,道:“慢点吃,我不跟你抢。”
朱栩一边喝水,一边含混着说道:“皇嫂,你就将焕儿也让给我吧……”
张皇后没有听清,看着他道:“慢点吃,吃完再说。”
倒是一旁的焕儿俏脸一板,瞪着朱栩道:“我才不去景焕宫,我要伺候我们娘娘。”
张皇后也反应过来,微微一笑道:“别的都可以给你,焕儿你就别想了。”
朱栩顺水吃了下去,砸了咂嘴,一脸可惜道:“怎么好的都是皇嫂的呢?”
张皇后噗嗤一笑,没好气道:“你这鬼机灵,以前惦记我宫里值钱的东西,现在你连人都惦记了。”
朱栩也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张皇后道:“皇嫂,要不就先借几天?”
“行了,赶紧吃。”张皇后不给他胡搅蛮缠的机会,道:“吃完回去待着,皇上这会还没醒,我得去看看。”
朱栩眼睛转了转,道:“好嘞。”
焕儿没好气的将新做好的糕点塞给他,朱栩连吃带拿,如同往常一样,将一小半糕点都带回了景焕宫。
“尝尝,焕儿姐做的。”朱栩将盒子递给曹文诏道。
曹文诏脸色一喜,道:“谢殿下。”
朱栩躺在椅子上,啜着茶,慢悠悠的道:“皇兄昨天一天都在皇嫂那,估计周建宗的折子他还没有看到。司礼监……魏忠贤差不多应该知道了,你告诉小曹一声,让他盯着,如果皇兄去御书房了,来报。”
“是殿下。”曹文诏五大三粗,吃相难看,一擦嘴看着朱栩,疑惑道:“殿下,这次真的这么重要吗,从来没有见你这么认真。”
朱栩微微一笑,没有多做解释。他学的是考古,对历史研究不多。但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导师对着明唐王墓给他们讲“魏忠贤真正觉得自己可以战胜强大无匹的清流,就是从处置周建宗开始的。”
这句话他印象特别深,所以,他决不能给魏忠贤可以战胜满朝清流的感觉,不然深知天启皇帝脾性的他,加上客氏,以后谁也制约不了他。
“我眯一会儿,到时间叫我。”朱栩一大早特地去探风,现在吃饱喝足,困了。
“是殿下。”曹文诏连忙答应一声,抱着盒子走了出去。
朱栩一觉睡到中午,睡眼惺忪站到门口,看着最热时候的太阳,听着曹化淳的解释,一脸古怪的看着身边的曹化淳道:“怎么回事?你再说一遍!”
曹化淳神色也有些尴尬,道:“司礼监的几个人跟魏太监一样都不识字,御史的折子魏太监都有交待必须他们亲自审过才能送到御前,今天刘时敏恰好休沐,别人又不能批红,魏太监还没有回来,所以周御史的折子一直都还在司礼监。”
朱栩一脸感慨的看天,从英宗之后,司礼监都设有学堂,专门给太监们读书识字,偏偏魏忠贤以及身边几人是野路子出身,大字不识一个,没有司礼监太监的批红,哪怕是内阁的折子都送不到御前。
这就是现在的窘境。
不过司礼监号称小内阁,司礼监秉笔太监号称内相,那权力有时候比首辅还可怕。所以不论是曾经风光无比的张居正,还是前面的严嵩,徐阶,高拱等历任首辅,想要做成什么事情,首先就要拉拢好司礼监秉笔太监。
还有最重要一点,司礼监秉笔太监往往兼领东厂提督!
魏忠贤为什么能够权压六部,让内阁阁老俯身听命,因为不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都掌握在他手里,谁不服都可以找个由头送到锦衣卫镇抚司大狱,不论有罪无罪,进了镇抚司大狱都是死罪!
魏忠贤掌权不过短短四年,造成的体制破坏终明一朝都没有可比者,他也成了明朝有名的权阉!
日后崇祯废除锦衣卫,东厂跟他都有直接的关系!
朱栩心里感慨归感慨,心底很快就转动起来,嘴角微微翘起,自语道:“也罢,那我就提前给你上点眼药水。”
“走,去御书房。”朱栩道。
“惠王殿下,您来的正好,皇上正生气呢。”朱栩刚刚走进,门外的太监就快步走来,低声说道。
朱栩一怔,道:“谁惹皇兄生气了?”
那太监看了眼御书房的大门,低声道:“皇上研究那先贤遗作,很多地方理解不透,正琢磨呢,刚刚有御史求见都被皇上骂走了。”
御史?莫非是周建宗迫不及待的来催问了?
第9章 眼药水
朱栩理了理衣服,手一摆,道:“你们都候着,我去跟皇兄聊聊天。”
太监们纷纷让路,惠王殿下可是皇上的“同行”。
“皇兄,这是怎么了?”朱栩进了御书房,就见朱由校如同木头一般坐在龙椅上,看着面前的几个木雕模型喃喃自语。
听到朱栩的喊声,朱由校神情一震,忽然大声道:“皇弟,你快来帮朕看看,这个图该怎么做,为什么朕始终做不到?”
朱栩连忙跑过去,捧着“圣贤遗作”看了起来。为了讨好这位木匠皇弟,朱栩这些年也没少研究,看了一会儿就暗笑。魏忠贤也真是煞费苦心,为了让朱由校相信这是圣贤遗作,居然搞了很多“不可能之作”。
朱栩装模作样的皱起眉头,嘟囔道:“奇怪了,这些说不通啊,没有任何支撑,难道要让宫殿漂浮在天上?而且古代也没有烧砖浆泥,这些是怎么做到的?”
朱由校闻言也皱起眉头,完全是两个同行之间的工作讨论的语气道:“朕也奇怪,这幅图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朱栩瞥了眼一副投入工作状态的朱由校,翻起这本“圣贤书”,突的讶异一声,道:“皇兄,这本书是宣纸,你确定是‘圣贤遗作’?”
“宣纸?”朱由校先是一怔,旋即接过来翻了翻,迟疑着道:“应该是后人摹刻下来的……”
朱栩摇头,道:“这里的很多方法都是宋朝以后才出现的,皇兄,你估计被人骗了。”
朱由校一听顿时脸色一变,双眼瞪圆盯着朱栩道:“皇弟,你是说这个是魏卿骗朕的?”
朱栩眼睛眨了眨,犹豫着道:“臣弟也不清楚,不过这个以我的经验来看,十有八九是假的。”
朱由校也自认为是行家,一听朱栩的话,脸上隐约涨红起来,愣了会儿,有点梗着脖子,僵硬地说道:“皇弟说的不错,朕也是早有察觉才与你讨论的。朕待会儿就找魏忠贤来问个清楚,你先去皇后那,陪她说说话。”
朱栩知道朱由校这是丢了面子尴尬,连忙会意又不漏声色道:“好的皇兄,对了皇兄,魏太监听说要领东厂提督了,皇兄可要注意语气。”
朱由校还梗着脖子,冷哼一声道:“提督,他一丁不识,凭什么做东厂提督!”
朱栩心里忽然一动,或许朱由校已经看到周建宗那份奏折了,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那,臣弟告退。”朱栩告退一声,出了御书房的门,走了几步,站在围杆处,若有所思的低声自语:“或许我们都小看皇兄了。”
不过想到周建宗弹劾魏忠贤“千夫所指,一丁不识”,想来魏忠贤已经暴跳如雷了,这句话也恰如他所想的,千年之后都还是名句!
眼药水已经上过了,朱栩突然心情特别好,哼着小调,施施然的向着坤宁宫走去。
在张皇后那厮混了半晌,见张皇后有些倦怠之后,才告辞走出坤宁宫。
“殿下,御书房那边有消息了。”曹化淳跟在朱栩身后,低声说道。
朱栩眉头一挑,道:“快说。”
曹化淳瞥了眼四周,俯身道:“魏太监一进御书房就哭诉,说了很多,皇上一直听着,最后耐不住将他大骂了一顿,还要他好好读书。”
“好好读书……”朱栩嘿笑一声,魏忠贤最恨别人欺他是不识字,肯定要恨死周建宗了。不过按照历史来说,周建宗也不会善罢甘休。清流或者说东林党与还未完全成形的阉党之间的斗争还会持续下去,而且只会越发激烈。
或许魏忠贤已经在盘算怎么对付周建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