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官笙
“八千万,五千万,今年先就发一千万试试,看看这江南到底缺多少银子……”
朱栩轻声自语。大明的经济大部分都集中在江南,江南缺银,具体缺多少,没有办法统计,只能慢慢试探,彻底激活江南的商业,日后再做估算。
海兰珠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陪着朱栩。
若是以往,朱栩一个人定然会无聊,还会失眠,可有个人在边上,心里分外舒坦,也没有失眠的感觉。
“睡觉!”
猛然间朱栩抱起海兰珠就奔着床走去,哈哈大笑。
“吹灯,吹灯……”海兰珠俏脸通红,连忙喊道。
一夜无话,直到大天明。
在朱栩还没有起床的时候,曹文诏就带着圣旨,穿戴着总兵军服,骑着马,带着兵,直奔方孔炤府邸。
方孔炤看着突然出现的曹文诏,神色凝重,太阳穴直跳,心里无数念头转动。
而他儿子方以智更是浑身发抖,站立不稳。
曹文诏看着方孔炤,朗声笑道:“方大人不必担忧,我今天是奉旨传旨,走,跟我去一趟巡抚衙门,想必黄巡抚已经在等着了。”
方孔炤心里忐忑,这旨意来的太过突然,令他摸不着头脑。
可他还必须跟着曹文诏走,曹文诏带来的都是真正的精锐兵卒,当然,没有这些,他也必须走。
曹文诏打着马,带着方孔炤快速向着巡抚衙门走去。
曹文诏很高调,一路穿城而过,引来无数目光,无数揣度。
巡抚衙门内的黄立极,此刻心惊胆战。
他是被曹文诏派人“请”来的,态度非常好,可就是这“好”让他不安。
曹文诏是武将,按理说是严禁掺和政务的,可真要是光明正大的掺和了,那就不是小事情!
更何况,曹文诏不是简单的武将,那是在皇帝潜邸时候的老人,当今天下公认的皇帝第一心腹!
他这么突然,直接的出现,参与到了政务中来,任谁都不敢小觑。
“大人,皇上,是不是要重演北直隶之事?”一个参议在黄立极身侧,面露忧色的道。
北直隶的事情现在差不多已经传遍大明,任谁都不敢大意。
黄立极现在哪还有思考的能力,全都是思考曹文诏以及背后皇帝的意图。
皇帝锐意改革的决心谁都不会怀疑,只是,他不明白,皇帝的旨意为什么来的这么快,有什么目的?
很快,曹文诏带着兵涌入巡抚衙门,再看到方孔炤,神色更是大变,他心里突然有了一抹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曹文诏今天是耍尽了威风,自然也是要给南直隶的所有人看的。
他待江苏巡抚衙门的人都跪好,拉开圣旨,沉声道:“奉天承运……江苏巡抚黄立极,深姑朕望,妄自不前……免去一切官职,收监待查……江苏巡抚衙门右参政方孔炤,有胆有识,勤恳务实,擢暂代巡抚事宜,望开拓进取,勇往无畏,大踏步推进新政革新……”
黄立极脸色发白,头上出现大滴大滴的冷汗。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就这么的被夺职下狱了?自太祖创建大明,有哪个巡抚是无过就被下狱的吗?
他……真的被下狱了吗?
方孔炤倒是大喜,他本想等着许杰到来才能翻身,却没有想到,没有等来许杰,却等来了皇帝的旨意!
暂行巡抚事!
这就是要他行使巡抚的职权,同时表明,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扶正了!
第675章 巡抚与府尹
曹文诏耍威风,一来是宣誓皇帝的坚定的改革意志,二来就是给方孔炤撑腰,三来也是希望这件事快速传播出去。
方孔炤有些战兢,又满怀激动的接过旨意。
曹文诏又传达了几句朱栩的嘱咐,这才带着人马大步离去。
方孔炤望着曹文诏的背影,胸口微微起伏,双眸竟然有些红,轻声自语道:“有如此英明睿智的皇帝,何愁我大明不中兴!”
主簿跟着点头,旋即道:“大人,值此机会,有些事情就更好办了!”
方孔炤神色微动,猛的转身道:“好,传令,召集巡抚衙门议事!”
圣旨刚下,说明他圣眷正隆,乘着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确实更好做一些一直不敢做的事情了。
黄立极被罢,方孔炤上位,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整个应天府都措手不及。
不知道多少人忧心忡忡,彼此奔走,相互打听消息。
秦淮河刚刚解禁,一些人本打算再次打开门,照常做生意,可眼见方孔炤咸鱼翻身,又全都关了门,一面走动关系,一面观望起来。
江南贡院。
朱栩如同寻常学子一般,在里面的小路上走着。
这里虽然不是富贵人家的庭院,可也是九曲八折,庭院深深。
偶尔有人路过,看了朱栩一眼便大步离开,每一个人都来来去匆匆,很是珍惜时间。
这江南贡院是大明学子的一处圣地,不知道多少人从这里出来,然后位列朝班,烜赫一时。
“你说,你觉得方孔炤未必能成事?”朱栩摇着折扇,神色不动的慢慢的走着。
在他身后的是应天府府尹施邦曜,今年快五十了,面如中年人,神色严谨,目光谨慎,一举一动都好似在思索,推敲。
施邦曜微躬着身,道:“是。方大人出自世家大族,与东林邪党,复社等都有关系,臣不是翻旧账,只是认为,方大人受到的压力会过大,他未必能承受得住太久……”
朱栩微微点头,施邦曜的话是有道理的,在南直隶改革,不管是谁,都会倍感压力,类似方孔炤身份背景有些复杂的,更是如此。
不过朱栩笑着摆了摆折扇道:“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给了方孔炤机会,就是相信他,你是应天府府尹,好生给朕帮衬着,朕不止要看巡抚衙门的行为,也会看看各地知府,知县的作为,你这个应天府府尹,要给朕做起榜样来,别丢朕的脸。”
“遵旨!”
施邦曜连忙道,然后又抬头看了眼朱栩,道:“皇上,臣还有一个担心,方大人做事有些太过,秦淮河不能一封了之。”
听到这里,朱栩停了下来,望着前面,目光微微闪烁。
他想起了扬州的事。对于朝廷的新政,曹卜善几乎是刻板的重复,丝毫没有因地制宜的变通,将盐政弄的乱七八糟,一点主观能动性都没有。
方孔炤可能是出于震慑,或者立威等目的,才下令封禁秦淮河,可从侧面也说明一个问题:这些官僚脱离现实,没有了解现实的各种规律,商业也好,农业也罢,都需要因势利导,不能强用政策扭曲客观事实,以此满足内心的成就感,权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