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官笙
曹变蛟没有动,他跟着朱栩很久,知道刚才那些可能是原因,但背后一定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
朱栩转头看了他,好似看穿了他,微微一笑道:“这些都是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朕没说,就是今年以来,朕在皇宫里总是不安心,不时的想要出去,有些时候甚至都不好控制,后来朕左思右想,发现是一种不安全感,朕在宫里感觉不安全……”
曹化淳脸色变了变,联想到刚才的事情,猛的单膝跪地沉色道:“请皇上下旨,臣带兵平叛!”
朱栩摇了摇头,笑道:“这种危机感也不是来自有人要谋逆,而是朕的改革触动越来越大,引起的反对者会越来越多,让朕联想起了很久以前一个异常真实的梦境,因此令心里不安,有那么一丝丝恐惧……”
曹变蛟还是不明所以,只能跪在那里。
朱栩起身,扶他起来,道:“这件事先别对外面说,明天我们直奔天津卫,然后掉头从大运河前往山东,再顺河南下,你让锦衣卫做好准备,天津,登州各出两条船,骑兵在岸上护卫……”
“遵旨。”曹变蛟抬手道。
朱栩点头,目光再次看向京城方向,用不了多久京城就会知道消息,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乱吧乱吧,朕不走,你们还乱不起来……”
朱栩眯着眼,嘴角带着淡淡笑容。
天色慢慢黑了,朱栩一群人都坐在一起,有他在个个都格外拘束,他暗自摇头,还不如被李定国挤兑舒服,早早的就上了马车休息。
黑色夜空中,一只只信鸽从四面八方飞起,然后齐齐涌入京城。
朱栩躺在厢璧上,眯着眼打盹。
不知道过了多久,曹变蛟将一封密奏递给他,然后恭敬的退下。
朱栩有些疑惑的摊开,然后就知道曹变蛟为什么这么谨慎,避嫌的主动退下了。
只有简单的十一个字:“信王称病,欲缓就藩,请圣裁”。
“皇兄啊皇兄啊,你要朕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朱栩有些无奈的感叹,朱由检说是“欲缓”,实际上就是赖在京城不走。
到了这个时候,不止是他,朝臣也不会允许他留京的,对待宗室朝臣们一向警惕,信王又特殊,断然没有可以长留京师的说法。
朱栩心底也是希望朱由检能早早离开,避开旋涡,台湾百废待兴,刚刚设置没多久,说不定他可以在那里大展拳脚,实现平生夙愿。
朱由检却不知道,这个时候上这道奏本,等于是他的催命符,即便朱栩无意动他,朝臣们也会想尽办法驱赶他离开,真到了撕破脸的程度,别说六部,内阁都不能坐视不理,会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比如强制送离,甚至是论罪削爵下狱!
朱栩看着这道密信久久不言,朱由检……与那帮人有没有关系?
按照大明祖制,如果他无子嗣突然驾崩,光宗这一脉,也唯有朱由检有子,继位的将会是朱由检的长子!
“局势有些复杂啊……”
朱栩揉了揉眉心,随着改革的深入,各种问题都暴露出来,“得罪”的人与势力越来越多,交错复杂,难以分辨。
矛盾挣扎!
朱栩不想朱由检死,想要他离开,可朱由检打定主意要留下,背后还有些事情没有查清楚又不能放他走。
好半晌,朱栩双眼蓦然一定,自语道:“你既然要留下,就应该知道留下要面对什么,朕就看看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第598章 已经不同了
“曹变蛟,传信给司礼监,拟旨,准信王在京养病,什么时候养好了什么再就藩。”
朱栩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平静异常。
曹变蛟抬头看着马车,道:“遵旨。”
他神色有些复杂,信王这个时候留在京城,让事情更加的不可预测了。
陈虎啸,李镖头等人离的马车不算远,都听到了朱栩平等的声音,三个“普通人”都能预感到其中的不寻常。
在隐秘的村落里,铜面具带着人,飞速的转移,更是一把大火将村子给烧了个干净。
一个铜面具被曹变蛟的暴雨梨花针射中救不回来,另一个胸口都是染血的白布包裹,阴沉着双目道:“狗皇帝真是命大,再想有下次机会根本不可能了!”
领头的铜面具伤势较小,目中也尽是不甘,咬牙切齿道:“我也没有料到,狗皇帝这么贪生怕死,还有骑兵在暗中护卫。想杀他是没有可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转移族人,以图大事!”
边上的铜面具悔恨不已,恨声道:“一定还会有机会的!狗皇帝不是要巡游江南吗?在江南,一定还有别的地方可以杀死狗皇帝!”
领头的面具人目光微动,点头道:“你说的对,反正消息已经放出去了,我们先行南下准备,在江南,我们有的是办法摸清狗皇帝的一举一动,再找机会!”
“好!”另一个面具人冷笑一声,道:“这一次,我们一定会杀死狗皇帝,给天下人报仇!”
领头的面具人看着村子里的大火,眼神冷冷闪烁,道:“京城那边我已经派人通知了,让他们暂时按耐住,让狗皇帝安心南下。”
“嗯,狗皇帝除非一直有重兵保护,否则就要面临源源不断的刺杀!”另一个面具人快意道。
两人又说了几句,飞快打马,消失在黑色里。
天色蒙蒙亮,毕自严终于得到消息,从床上匆匆爬起来,神色带着一丝难掩的惊慌。
“老爷,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毕夫人看着穿好衣服,就要出门的毕自严急声道。
毕自严神色忧虑,心里更担忧。
皇帝不按常理出牌,不知道会引起多大、不可预测的后果,这才一天就遇到刺杀,要是真有三长两短,整个大明都将陷入难以预料的危机!
“你睡吧,我出去一趟。”毕自严皱着眉,说着就拉开门,大步的走出去。
刚刚走到门口,一个中年人就快步走来,道:“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毕自严看着这个西席先生,稍作犹豫,耐着性子道:“皇上已经提前出宫,我现在去傅府,见傅昌宗。”
西席先生神色从容,给人一种智珠在握的感觉,微笑道:“大人是内阁次辅,有什么事情直接召见即可,哪有大半夜上门的道理?”
毕自严既然停下来,也就顺势定了定心神,摇头道:“傅昌宗是谁你清楚,皇上提前出京,那个‘应急衙门’被魏忠贤掌控,手持尚方宝剑,有着大义在前,本官的话他未必在意。不过,绝不能任由他胡来,现在能压制住魏忠贤的,整个京城也唯有傅昌宗。”
西席神色镇定,道:“大人如何确定傅尚书能压制魏忠贤?如何确定他会出面呢?皇上提前离京,别人或许不知道,傅尚书未必。”
毕自严眼神微变,想起了白天傅昌宗的异样,若有所悟的道:“傅昌宗应该是知道了,不过魏忠贤的动作必须要控制住,一旦超出内阁能够处置的范围,整个北直隶都会彻底混乱……”
西席看着毕自严,沉吟道:“大人,内阁以及六部尚书都是希望朝局稳定,逐步推进新政革新,只是,这未必是皇上的意思。”
毕自严与朱栩接触很多,对他的想法自然有些了解,可还是困惑,看着这西席道:“新政是皇上一手推动,逐步建立的,照理来说,皇上应该明白形势,当前需要稳定才是最重要,可为什么皇上还要用魏忠贤,做出这么激烈,破坏大局的事情,本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西席微笑,道:“怕不止是大人,朝堂上除去傅尚书,其他人都很困惑吧?”
“除去傅昌宗?”毕自严神色思忖,点头道:“傅昌宗确实胸有成竹,可从未说过什么,你能推测出多少?”
西席微微低头,旋即道:“当今皇上,乃是直追太祖太宗的雄主,胸中的韬略外人难以揣度,他的想法要是不说出来,他人很难理解,往往都是事过很久,才能从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以此推断出全貌。虽说这次启用‘应急衙门’是因为有乡绅与建奴细作,匪寇勾结,可也没有必要动用魏忠贤,一旦开始了那就说明皇上是早有谋算,绝不是盛怒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