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断大明 第623章

作者:官笙

魏忠贤的意思,就是他真正可以调查的范围,而不是有了尚方宝剑就可以肆意妄为。

朱栩沉吟一阵,道:“三品以下,还有,做事要多请示,多汇报,不要搞得很霸道,做事归做事,该给的面子都要给,该照顾的都不能落下,朕这样说,你能明白吧?”

“奴婢明白。”魏忠贤自然明白,就是两个字——“糊弄”。

朱栩转头,不远处的马车上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两人,甚至那个女孩,车里的少年都一直看着。

一个华服老者跪一个少年不是没有,可怎么都扎眼。

朱栩摆了摆手,道:“起来吧,两天后开始,最近一定要低调,不要还没开始就被人拿住把柄……”

“是。”魏忠贤起身。

朱栩又交代了几句,便打发走了魏忠贤,向着马车走来。

车里的少年看着朱栩走来,面无表情的撂下帘子。

女孩一直很平静,只是看着朱栩,眼神没有惊奇也没有异色。

曹变蛟站在马车旁,眼神询问。

朱栩笑着道:“没事,家里的老仆人犯了事,来请罪的。”

这话自然是对车队的人说的,真要暴露身份他们就得独自上路了。

女孩已经转过头,不知道对朱栩的“解释”有没有相信。

朱栩也就是要说一个借口,笑着上了马车,那少年还是闭着眼低着头在假寐,仿佛刚才没有掀开帘子。

朱栩这次没有不识趣的与少年攀谈,坐在马车内,心里同样有些不平静。

终究是开始了,对大明的一系列改革中,朱栩最看重的就是这一环,没有士绅集团的“支持”,国库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可这个改革对士绅集团的触动会非常的大,究竟会有怎么样的结果,现在还难料。

“希望高压政策能奏效吧……”

朱栩心里轻叹,实则是对这种高压政策没底。

一来这样的政策想要奏效、成熟往往都需要几十年时间,二来面对大明最大的势力集团,想要从他们身上割肉,不是高压就能让他们屈服的,真要反弹起来,不论胜负,都会让整个大明付出相当的“代价”——这是朱栩不希望看到的。

“公子,车队要启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曹变蛟在外面说道。

朱栩掀开帘子向前面看去,果然车队都捆绑,检查,是准备启程了,便道:“嗯,知道了。”

马车里的少年没有一点反应,依旧闭目假寐。

过了一会儿,前面马车动起来的声音响起,马鞭,吆喝声响成一片。

少年还是无动于衷,倒是前面的女孩掀开帘子,看向朱栩道:“如果你要上茅厕,或者喝水就快点,马车四个时辰都不会停。”

女孩的声音如常,表情很平静。

这样的话,哪怕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子都不会对陌生男子说出口,朱栩应了一声,对这个女孩产生了一点好奇。

没多久,马车就动起来了,缓慢的向着东方走去。

他们走的不是官道,是官道边上的民道。

官道都是平整的水泥路,来往都是大的车队,马队。两边的民道稍窄一点,行的都是普通人,比较慢,稍微拥挤,好在这个不收费,比过去的泥土路好太多,风雨无阻,百姓们都乐于走这样的民道。

“琼玉,照顾他们。”李姓镖头走过来,看向马车上的驾车的女孩道。

女孩拉着缰绳,不冷不热的道:“嗯。”

李镖头又看了眼曹变蛟,没有多少,沉着脸又走回去。

车队还不快,已经在加速中。

朱栩倚靠着厢璧,静静的假寐,思索。

他已经养成习惯,除非睡着,否则大脑根本停不下来。

皇帝已经离京,皇宫里如常,没有谁察觉到异样。

内阁与六部尚书不断的找各省巡抚,总督“喝茶”,谈论政改,想要他们与朝廷同心同德,全力推动政改的落实。

虽然在朝廷,尤其是朱栩的强压下,“政改”通过了,可不说敢怒不敢言,单“政改”里的很多政策在这些巡抚,总督看来就不具有“操作性”,且可能会引起地方混乱,威胁他们的“清名”,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保留。

毕自严等人也不是要求这些巡抚,总督必须立刻马上就不折不扣的执行,而是希望他们占在朝廷一边,形成一种大势所趋的情景给天下看,不能有驳杂的声音。

这样日后慢慢推动会少去非常多的阻力,也能向天下展示朝廷团结,“众志一心”。

内阁,六部的报纸都在紧张的准备着,“喝茶”也都不间断,可具体的成效,还只能等时间去看。

陈奇瑜出了皇宫就来到顺天府的临时衙门,与陈所闻等人,愁眉对坐。

皇帝要北直隶给天下做示范,陈奇瑜或者顺天府的压力都很大,最重要的是,收效甚微!

好半晌之后,陈奇瑜沉色看向陈所闻道:“秦知县,韩知县还在京吗?”

这两人是大兴县,宛平县的县令,是顺天府直辖的。

陈所闻知道陈奇瑜的意思,摇头道:“大人,那秦知县涉及到了纵火案,刑部已经拿下,那韩知县,现在不知所踪,怕是……”

陈奇瑜脸色阴沉,脸角微微抽搐。

这还没有开始,顺天府的两个知县就如此反弹,要是整个北直隶都动起来,那些知府,知县还不知道能出什么幺蛾子!

他们出事并不要紧,关键是得有人去推动“士绅纳税”这件事,如果知府,知县都没了,谁来给他们,给朝廷做事!?

陈所闻早就意识到这件事了,瞥了眼四周的人,低声道:“大人,不如我们召集各地知府,知县进京,要他们表态,如果他们不配合朝廷的政策,就地夺职换人,现在才四月份,还来得及。”

“不妥。”顺天府主薄楚宗先,连忙就道:“大人,此法不妥。如果这些人糊弄,当如何?且新的官员还得适应,最重要的是,士绅纳税,关键还得士绅肯纳,我们总不能让人去仓库里抢……”

这个问题是非常现实的,普通百姓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抗粮不交,可士绅就不同了,他们是变着法子不交税,官府还真不能去抢,不说其他,单是士林的口水足以淹死他们。

“那,不交粮就禁止科举,从政,免去家族的官员这些,严格执行怎么样?”有一个小官员建议道。

“还是不妥。”

另一个人道:“这种办法得长期施行才有威慑力,现在只剩下短短两月,他们就是硬不交我们也没有办法。”

“那,我们找几个人带头,怎么样?”

“没用,大部分都不会交的,况且我听说,一些大户都在暗中串联,打定主意就是不交!”

陈奇瑜与陈所闻对视,都皱眉沉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