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官笙
朱栩眉头一挑,道:“然后呢?”
孙承宗道:“皇上,现在雪并不大,马车难行,马应该还可以。”
朱栩轻轻摇头,道:“诸位大人做了一天一夜的马车来的,还没有缓过来,禁不起颠簸了。”
孙承宗想了想,道:“皇上,可将车轮取下,以平滑的木板在雪上,以几匹马拉动,速度应该慢不了多少,现在动身就出发,明天中午应该可以到沈阳。只是,护卫可能……”
朱栩不在意方法,他只要是明天中午按时到达沈阳即可,大雪漫天,黄太吉也未必敢出来。
他颌首道:“好,你准备吧。”这又是要七八个时辰了。
孙承宗见朱栩同意了,暗松口气,抬手道:“遵旨。”
袁可立颇为意外,没有训斥,没有怒骂,就这么同意了。
刚刚没有休息多久的大人们,再次被叫起来,安排在一辆辆没有轮子的马车上,灯火通明的准备启程。
广宁,西平堡方向相继升起数个大篮子,警惕的监视着四周。
朱栩与平王,靖王,曹化淳等人坐在一个车厢内,其他人也都挤在一起,马夫打马,四匹马,拖着马车向北快速行去。
马车内,曹化淳道:“皇上,我们先到西平堡,然后换马,过了辽河,熊大人的人就在等着,再过五十里,就能到沈阳了。”
朱栩点头,雪并不大,可也难行,四匹马拉着也并不快,这也是孙承宗要求立刻启程的原因,晚一点都可能错过时间。
与此同时,沈阳也在做着准备攻工作,鲍承先与孟乔芳已经在做演习,满沈阳的权贵都聚集在一起,演练着怎么迎接大明皇帝。
第492章 扶持信王
坐在这种车厢内,比马车内更不舒服。
不过朱栩也经历过更难受的时候,坐在那摇摇晃晃,闭目假寐。
他边上下一点是曹化淳,厢璧左右坐的靖王与平王,平王也闭着眼,唯有靖王朱履祜一直没有办法定下心。
好一阵子,朱履祜看向朱栩,以一种和缓的语气问道:“皇上,真的要将文昭阁移到内阁吗?”
给朱由检换个哪个地方都可以,唯独“内阁”例外,那里是一种权力的象征,没有道理进了内阁还不给权的。
这是一种明示,皇帝要放权给信王,要扶持他了。
朱履祜不清楚皇帝在打什么算盘,可清楚,这一不小心会有严重的后果。
朱栩睡不着,闻言睁开眼看向靖王,笑着道:“怎么,你有什么其他看法?”
信王,靖王,平王是目前宗室内地位、权势最高的三人,朱由检乃皇帝的亲兄弟,平王执掌宗人府,靖王的督政院涵盖了都察院全部职权,虽然眼下还没有发挥多大作用,可潜藏的权势令人心惊。
朱履祜看着朱栩,微微躬身道:“皇上,信王缺乏远见,做事又反复,臣认为,以他这种急功近利的性格,不适合主持眼下的政务。”
朱栩没有说话,朱由检的性格他是比较了解的,大明现在正是革新的关键时候,一定要谨慎小心,稳步推进,决不能半途而废,任何一项政策的突然废止,都会令改革重挫,甚至给整体计划蒙上阴影。
朱履祜见朱栩不接话,思忖一会儿,又道:“皇上,臣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希望皇上的革新大业能够顺利完成,实现我大明中兴,千秋万世!”
朱栩轻轻点头,抬头看着他道:“你说的朕都知道,这样吧,你也进内阁,辅助信王皇兄,匡扶得失,拾遗补缺。”
朱履祜神色微变,不动声色,目中警惕一闪,连忙道:“皇上,臣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单纯的认为,信王还不足以承担大任……”
朱栩淡淡一笑,道:“嗯,朕知道你的忠心,好好做。”
朱履祜可不敢小觑眼前的皇帝,心里忐忑,脖子有些僵硬的抬手道:“遵旨。”
马夫在前面打马,飞快的向北,一辆辆“马车”绵延不绝,也唯有车厢内的玻璃灯罩内的灯才能勉强一直亮着。
车厢内安静了一阵子,朱栩忽然又看向朱履祜道:“靖王,你回京之后,在督政院,重新将内阁,六部九寺以及皇家政,军两院,还有地方省,府,州县等各个衙门的权职细细梳理出来,务必要明确,仔细,不能给各个衙门,官吏推诿,塞责,躲避的机会,一旦出事,要追究到人,尤其是衙门的主官!”
朱履祜一怔,慌忙道:“遵旨。”心里却越发紧张,细分权责,这明显是政改的更进一步,不知道多少人会抗拒,阴奉阳违,同时,他也会被架在火上!
朱履祜不清楚这算不算是皇帝不留痕迹给的一个教训,却知道他接下来需要更加用心才能获得皇帝更多的信任。
平王好似睡着了,在那摇摇晃晃,心里却透亮。朱履祜的企图心太明显,公然“构陷”信王,肯定会引起皇帝不满,暗暗摇头。
曹化淳一直恭谨的跪坐在那,低垂着眼帘,抬眼看了看朱履祜,保持不动。
朱栩说完,又闭目敛息,对于朱履祜刚才的话好似完全没有在意。
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奇怪,然后有些压抑。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马车的速度也在变慢,好在还在继续前行。
朱由检的马车内,有王承恩,傅昌宗,周应秋。
傅昌宗与周应秋也都已经知道了前不久朱栩对朱由检的承诺,两人表情平静,心里却都没有当一回事。
朱由检同样很清楚,这两人是皇帝的心腹,搞不定这两人,他即便搬入内阁,成为“首辅”,可也做不了什么,与在文昭阁没有什么不同。
朱由检微笑,礼贤下士般的看向傅昌宗,道:“傅尚书,户部今年的税银,税粮应该都统计出来了吧?”
傅昌宗倾身,表示对信王的尊重,道:“是,税粮两千一百万石,白银一千两百万两。”白银这个收入包括了商税,关税,外加茶,盐等的一部分。
这也是因为朱栩不想让户部,或者说是国库过于尴尬的原因。
朱由检眉头一皱,税银在增加,税粮却在减少,问向傅昌宗道:“税粮为什么减少?本王记得去年是三千万石?”
傅昌宗稍作沉吟,道:“回王爷,去年因为有补缴欠粮,各地整肃比较严厉,所以才多出一部分,今年全国灾情加重,朝廷免了不少地方的赋税,单西南几省就近一半,因此税粮在减少,并且今后还会不断减少。”实际上,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户部在推广番薯,玉米。
户部没有刻意隐瞒,可朱由检从奏本也看不出详细,闻言神色凝重,心里却暗松。虽然这个比去年糟糕,可比天启,甚至是万历后期都好很多,就没有多问,转向周应秋道:“周尚书,吏部的年终考核应该有结果了吧?”
没有了京察,吏部考核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任何一名官吏,在考核上随便加上一句负面词语,吏部内部,甚至是廷议上都能被扫进垃圾篓。
当初赵南星以“浮躁”一词,将三百多浙党,昆党,楚党等官员赶出朝堂,赶出京师,其威力可见一斑!
周应秋神色沉着,语气平静的道:“回王爷,已经定下了。”
朱由检看着周应秋,从周应秋的语气中他就听得出,这位“隐相”并不喜欢他。
朱由检以亲和的语气,笑着道:“嗯,回京之后,请周尚书送到文昭阁,本王要看这些考核。”
周应秋看着朱由检,稍稍沉默,旋即道:“王爷,您还没有搬入内阁,是否太急切了一些?”
朱由检脸色微变,沉声道:“周尚书此话何意?”
傅昌宗也有些意外的看向周应秋,旋即心里一动,暗感这位周尚书的老奸巨猾。
周应秋微微躬身,不卑不亢的道:“王爷,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不该插手的,我劝您不要插手。皇上胸怀四海,志存高远,不会为眼前的小事计较,可作为臣子,该有的分寸,您也要把握好……”
朱由检脸色阴沉,不说皇帝准许他搬入内阁,单说他是先帝遗诏的摄政王,难道还没有看吏部官吏考核的权力吗!
周应秋说完这些就没有说话,坐在那,垂着眼帘,神色平静,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