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官笙
张太后哪里会被朱栩骗,语气坚决道:“年底之前,你宫里必须有人!”
朱栩头疼不已,这世上任何人他都有办法,唯独他这皇嫂除外。
“皇上,今天的药。”就在这个时候,一身青红琉色开巾长裙的李解语缓步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药。
张太后看着李解语,双眼陡然一亮,僵硬的表情瞬间如同花开般,笑容满面的道:“李小姐来的正是时候,嗯,皇上的病还没有完全好,这样吧,李小姐先搬到景阳宫,这样方便照顾……”
朱栩心里一惊,他只是让曹化淳来帮他装病,怎么李解语来了。
李解语现在也有些发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着张太后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张太后笑呵呵的站起来,拉过李解语的手,道:“解语,皇上的病你也看到了,你不在景阳宫,我实在不放心……”
李解语看着张太后,又看了眼朱栩,轻声道:“那民女就去景阳宫一阵子,待皇上病好再回太医院。”
张太后笑容越多,瞥了眼朱栩,道:“那就好,今晚就搬过去吧,我让人给你收拾东西。”
朱栩一个头两个大,这回他哪里看不出,分明就是张太后早就设计好的。
“不能再待下去了!”
朱栩心里敏锐的感觉到,张太后接下来要讲的话肯定“露骨”,站起来就道:“皇嫂,朕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下面的事情,你就尽管安排吧。”
张太后生怕朱栩又出幺蛾子,表情冷淡的道:“嗯,待会儿我去给解语选屋子。”
朱栩嘴角抽了抽,看了眼李解语,转身快步出门。
李解语也是蕙质兰心,被朱栩看的俏脸一红。
“来,我们说说话。”张太后拉着李解语就向里面走去。
朱栩出了慈宁宫,长长吐了口气,所谓的清官难断家务事,也不外如是吧。
曹化淳跟在身边,表情平静。他知道李解语进去了,可也来不及报信。
朱栩看了他一眼,背起手道:“回宫,待会儿李小姐来了,就说朕睡了。”
“是。”曹化淳应了声。
皇家的婚事历来都是大麻烦,涉及太多,哪怕不考虑个人情感,程序上也令人头疼。
朱栩回到景阳宫,还是习惯性的进入御书房,翻看奏本。
果然,没有多久,张太后就领着李解语亲自来了景阳宫,大大小小的地方走了个遍,最后选择了在朱栩卧室隔壁的一个偏殿,理由是“近身侍候”。
李解语倒是显得成熟娴静,除了一开始的娇羞,后面都平静如水,除了“嗯”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一直都是张太后前前后后的忙活。
直到确定好了,东西都搬过来,张太后才拉着李解语的手,笑眯眯的道:“解语,皇上这个人好面子,脾气倔,你在他身边要多劝劝,还有就是照顾好他,他啊比较随性子乱来……”
李解语耳根都红了,张太后的话再明白不过。她不同于王瑜阳有着“远大抱负”,她的性格类似张太后,或者是明朝传统的女性,张太后这分明就是“媒妁之言”了。
朱栩虽然假装睡着了,可外面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知道也装作不知道,朱栩闷头看奏本。
好在张太后还顾忌二位“新人”的面子,并没有多留,安排好李解语便转离开了景阳宫。
她这一走,让朱栩与李解语两人都松了口气。
李解语坐新制的秀床上,表情有些发呆。
张太后的话意思很清楚,可……事情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不远处站着几个婢女,远远的看着,她们都知道,这位李小姐,用不了多久就要成为皇妃了。
“李小姐还真是好看,哪怕发呆都娴静温柔……”
“是啊,听说是将门之后,还有些武艺呢……”
“哎,你们说,皇上今晚会不会来?”
李解语也听到了,瞬间身体紧绷,心里也格外的紧张起来。
“要是皇上今晚来了怎么办?这样不合礼数……”
“他要是真能来,我怎么办……”
李解语一向镇静,可到了这会儿也安稳不下来了,紧抿着嘴,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她平身第一次,有种要立即逃跑的感觉。
可她很清楚,她跑不了。
她飞速镇定着,抬头瞥了眼不远处的婢女,起身整理着首饰盒,不经意的道:“皇上身体还没有好,我去御膳房熬点药粥,你们待会儿给皇上送过去。”
几个婢女一听,连忙道:“是。”
李解语装模作样的收拾好,这才压着怦怦怦跳的心脏,出了景阳宫向御膳房走去。
御书房里,朱栩还在翻着奏本。
手里的是福建巡抚黄承元上奏的,言称福建各地建造新式学院的进展缓慢,入学率也极低,而且新开的课程也遭到了各个层面的抵制,半年来,整个福建新建府学院不过七所,县学院更少,入学的人数不到一百!
朱栩眉头紧皱,若说大明的学风开放,那是相当开放,现在各种舶来品非常多,士大夫中也有不少人热衷翻译西洋书籍,传播的也算广泛。
可要说封闭也相当封闭,至少在一心科举入仕的士子阶层,都是苦读八股文,“务实类”的东西异常的排斥,喜好空谈,钻研经文,写诗作词。
朱栩一直在试图慢慢的改变大明的民间风气,学院或者说科举是影响力最大的一个手段,通过改变入仕的方式,逼迫士子们改变思想,从务虚转为务实,睁眼看世界。
不过越是根深蒂固,改革起来就越发的艰难。
福建还好,江浙两省才是重中之重,可这两省更特殊,江苏是南直隶改制后的,哪里的聚集在大明最为密集的人文,复杂程度远超想象,想要动他们,不是一年两年,随随便便改革就能成功的。
他有心继续催化,甚至强迫士子们入学院,可这种反弹也极其可怕,饶是朱栩也要谨慎。
更何况,朱栩还在计划清丈田亩,这要是一加成,南方就会更加的与朝廷离心离德,后果很危险。
“只能以时间来慢慢消化了。”
朱栩轻语。
虽然没有办法逼迫士子们都入学院,可科举的威力也非同小可,一年,两年或许他们都倔强的不会冷静下来,可到了第三年,就由不得他们了。
中国人从古至今都是官本位,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登榜天下知。
朱栩手按在这道奏本上,想了想道:“曹化淳,明天你亲自去礼部与政院,在科举里加上一条:县试定在十六岁以下,府试定在二十岁,省试定在二十五岁,京城的会试定在三十岁,必须严格执行!五年后,必须通过县府省一级一级上来,不得例外!”
曹化淳听的心惊肉跳,他从朱栩这几句话里听到了无尽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曹化淳能听得出朱栩话语里的坚定,还是忍不住地问道:“皇上,大器晚成也常有,这年龄的限制,是否可以放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