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断大明 第31章

作者:官笙

一个美貌的双十佳人轻轻走到他身侧,轻声软语道:“老爷,少喝一点吧,酒多伤身。”

魏良卿醉眼抬头的看着她,嘴角微微抽搐,他心想,这个他费尽心思弄来的如夫人,明天晚上就不知道睡在谁的床上了。

这个女子本也是大家闺秀,已经定好了人家,却被魏良卿半路抢了下来,养在这外宅。她的父亲曾做过一道巡盐使,最后因亏空被查,还是魏良卿动用关系保了下来。

魏良卿如今也是无权无势,在东厂也不过是听命干活的角色,哪怕是三司不来,想必那位新提督也不会放过他。

他心里有无数的感慨想说,却找不到话头,一杯酒灌肚,含糊不清道:“你去睡吧。”

张艳瑶跟着魏良卿,倒也不是全部都是强迫,她也指望魏良卿能够飞黄腾达,妻凭夫贵诰命加身,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但她一贯的表现都是温柔淑婉,不动声色的缓缓给他倒了杯酒,轻声道:“老爷何必沮丧,伯父只是进了天牢,只要关系疏通了可放出也说不定,何况,不是还有婶婶吗?”

婶婶自然不是乡下魏忠贤那偷人早就被休掉的婆娘,而是奉圣夫人客氏。

魏良卿摇头,醉态酣然的道:“你不懂,她也自身难保,这次清流来势汹汹,即便是她,估计也没有什么好结果。”

张艳瑶自然也不是为了说这个,仿佛什么都不懂模样,看着魏良卿柔声道:“老爷不必着急,虽然你是伯父的侄子,但位阶不高,想必有比老爷急的人。”

魏良卿一愣,想着他这些天碰的壁,都是没有多少牵累的清贵人,但是以前依附他叔叔魏忠贤的人却一个没有见过,他们也应该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找门路自救吧?

魏良卿将各个名字在眼前过了一遍,旋即长长一叹,落寞道:“急又如何,这个案子是皇上钦定,虽然没罪名,但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秋后算账,那帮人是不会放过叔叔与我的。”

张艳瑶眉头微皱,以前得势风光看不出,而今稍稍落难便将这个乡下种田粗鄙男人打回原形了。不过她如今只能依靠这个男人,抿了抿嘴,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轻声道:“老爷,那之前我曾见过一次的周大人现在怎么样了?他不是被传言勾连伯父,图谋不轨吗?”

自从魏忠贤逃脱回京,周应秋就有手段应付那些流言了,无非是捕风捉影,没有实证,他只是出门见了几个朋友,澄清一下,便让弹劾他的奏章少了大半。

一来确实没有证据,二来周应秋已经去官,没有必要穷追猛打,三来,不少人也都猜到,周应秋背后站着的是皇帝,不宜过分逾越。

这件事,最后也就当是流言,不了了之了。

忽的,魏良卿神情一动,端起的酒杯顿了下来。

他与周应秋的关系特别好,而且周应秋知道自己好吃蹄髈,硬练得了一手烧蹄髈的好技术,两人没少在餐桌上交流。

周应秋在他面前表现的都是唯唯诺诺,除了蹄髈好吃,他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经张艳瑶这么一提醒,他这才想起,周应秋除了这次受他叔叔牵连,倒从来没有陷入麻烦当中,哪怕是这次这么大的麻烦,也无声无息的摆平了。

魏良卿已经走投无路,想到这里,猛的站起来,大声道:“让车夫准备好,我换身衣服,立即去找他。”魏良卿倒不怕周应秋不见他,哪怕这么晚!

张艳瑶身躯柔弱的站起来,柔声道:“我这就去吩咐,老爷不妨沐浴一番,散散酒气。”

魏良卿实则已经站不稳,摇晃着点头道:“好。”

没多久,魏良卿就坐在马车里本城西而去,一边思索如何开口,一边盘算着周应秋的反应。

城东与城西也不算远,没多久就到了周应秋的府邸后门。

“叫门。”魏良卿整理衣服,对着车夫道。

“是老爷。”车夫立即上前啪啪打门。

已经睡下的周应秋被吵醒了,听到是魏良卿来了,先是皱眉后是疑惑最后还是紧皱眉头。

一旁的周夫人也惊醒了,他们都知道魏忠贤已经被下狱,她看着周应秋的脸色,低声道:“老爷,最好不见。”

周应秋沉吟一阵,下了床一边穿衣服一边道:“你继续睡吧,我去见一见。”

周夫人还要劝阻,周应秋已经打开了门。

周应秋站在门口,对着前来通报的下人道:“去,请人到偏房,将厨子叫起来,做几个菜,温点酒。”

周应秋已经猜到魏良卿的来意,如今清流势大,滚滚如潮,谁也无法阻挡,他心里已经在思索如何回绝魏良卿。

第34章 试探

没多久,周应秋就在偏房里等到了快步进来的魏良卿。

他连忙上前迎了几步,抱拳道:“魏兄,久违了。”实则周应秋是与魏忠贤差不多岁数,被魏良卿大了近二十岁。

魏良卿已经看到了不远处桌上的菜,没有蹄髈,加上这句“魏兄”不是以前的“魏大人”,让心底不由的一沉。但毕竟是有求于人,他立即也抱拳道:“周兄,确实多日不见。”

实际上魏良卿早就知道周应秋躲在京城府中,也清楚几日前他还出门访友。

周应秋热情洋溢的拉着魏良卿走到桌前,道:“请坐,今日不醉不归!”

魏良卿自然也摆上了笑容,坐了下来,先是敬了一杯酒,然后才道:“已经多日不来周兄府上,依然如故,令人羡慕。”

周应秋心知肚明他说的什么,微微一笑道:“倒是让魏兄见笑,过几日周某便要回乡了,这宅子如果魏兄喜欢就送与魏兄。”

魏良卿盯着周应秋的话,心里暗暗恼怒,果然,周应秋之前在他面前都是刻意伪装的,而他自大狂妄的没有发觉。现在周应秋轻而易举的岔开话题,就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了。

不过魏良卿心里也发狠,这次你不帮也得帮!

魏良卿脸上很色一闪而过,周应秋心里就咯噔一声,他太清楚魏良卿了,不过是农户出身,没有什么学问见识,但论起狠劲来,魏忠贤都比不上他!

果然,魏良卿接下来的话,就让周应秋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

魏良卿笑容不改,只是目光有些阴沉道:“周兄客气了,之前周兄送与我的那些银票字画,我都有入了仓库,随便拿出一件也够买一个上好的宅子了。”

周应秋笑容僵硬,目光也冷了下来。他清楚,一旦清算魏忠贤开始,单凭这些就是交结的罪证,说不得要受牢狱之苦。

他心里也暗暗发恨,之前因为魏忠贤被人算计,写下莫名其妙的效忠文书才得以脱身,没想到如今居然又陷入了这个漩涡!

不过周应秋很快又恢复笑容,道:“魏兄这么晚来扰我清梦,想必有什么事情吧?”

魏良卿见周应秋步入正题,当即站起来,微微躬身,抱拳道:“周兄,家叔如今身陷囹囵,做晚辈的日夜忧惧,还望周兄出奇谋相救。”

“奇谋没有,送你一程倒是可以!”周应秋眼神里杀意一闪,心里暗道“不过是一些银子字画,只要我动用关系让三司的人剔除这些就可以了,再说,我身后还有一位大人物靠山!”

周应秋心里定计,话语就有些敷衍,道:“魏兄也知道情况,令叔的案子那是皇上钦定,谁可更改,魏兄还是要早作打算。”

魏良卿心里陡然怒气上涌,我好心好意找你求教,你居然咒我叔叔死,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魏良卿看着周应秋,神色一叹道:“也罢,周兄既然都没有办法,那叔叔是命该如此,想必在下也逃不过。你送的那些东西都在我婶婶的私宅,周兄有空可以取回,免得被三司的人查抄了。”

周应秋的脸色微变,他自然知道魏良卿的婶婶是谁,客氏!

虽然客氏看似失势,但毕竟是皇帝的乳母,谁都看出的皇帝对她的依赖,谁敢去她的府邸查抄,有又谁敢去要东西!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你周应秋现在若是不帮我,那到时候受牵连是必然的!

周应秋脸色阴沉下来,坐在那端着酒杯不说话。他心里怒火熊熊,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先是被逼的不得不辞官,接着被魏忠贤连累,现在又要被逼着去救他,哪一个都不是好事情,前两个没有什么好结果,这最后一个肯定也不是!

魏良卿一见如此就知道击中了周应秋的要害,当即再次一拜道:“还望周兄不吝伸出援手。”

周应秋神色变幻不停,心里其实早就盘算过,魏忠贤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想要短时间救出狱根本不可能,而且还得看清流的攻势还有皇帝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