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官笙
曹化淳,刘时敏两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们被震惊到了。
他们跟着朱栩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大事,多少风浪,从来没有这样惊骇过,这一次,他们真的吓到了。
宫外再怎么热闹,定然是影响不了国本,谁也翻不出浪来,但是宫内可以,一着不慎,江山社稷都将倾覆!
一本二十四史,多少血迹斑斑,早已经证明!
曹化淳,刘时敏即便心里惊涛骇浪,还是老老实实的让人去内阁传信,让他们拟诏。
这些大人们刚刚被朱栩吓了一跳,这一次是惊恐了,不管还离开,没有离开的,齐齐准备来乾清宫,向朱栩陈情,要他收回成命。
一时间,一直不起眼的张荣穘,成了大明的风暴中心。
在他本人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内阁拒绝拟诏,前往乾清宫陈情的路上,一道中旨直接下发到了皇家政院。
这在政院内部自然引起了巨大震动,张荣穘到底是当今皇后的叔父,伯爵,外加有些学问,刻意装扮风度,这些年也主持了几次科举,可以说,颇有些影响力。
他被“莠言乱政”这样的理由削去一切,自然引来不少惊愕,继而是“同仇敌忾”,要上书给他求情。
但还不等他们准备好,中宫皇后娘娘亲自出宫,“秘密”的见了张荣穘,由此张荣穘上书请罪,乖乖回家自省了。
临走之前,他还深刻的剖析了一番自己,告诉亲近的人,说他确实是为了嫡皇子,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情,包括笼络他人,培植私党,甚至还贪污索贿,不止犯了纲纪,品德也有污点,这般已经是宽大,恳请大家不要为他说话,以免遭到牵累。
张荣穘一番话情真意切,不但没有人觉得他是贪官污吏,反而引来了不少赞许,包括朝堂一些高官,都认为他“品性原高洁,寒来更见澈”。
原本围绕他的人,更加紧密,甚至还引来更多的人。
同样的,皇后娘娘的“性惠秉贤,长孙遗风”的风评也传遍京城,如水波荡漾,向着大明的四面八方。
是夜,坤宁宫。
一番运动后,朱栩搂着张筠,好奇的笑着道:“你是怎么劝服建明伯的,他就真的答应了,还说的那么情真意切?”
张筠眉眼还是浓浓的媚意,抿着嘴,忍着笑,道:“臣妾告诉他,他要是答应了,就说服婶娘,让他纳妾。”
朱栩眨了眨,旋即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好一阵子,道:“就这个?”
“恩。”张筠笑着道。
朱栩笑了一阵,搂着张筠,感慨道:“你这叔父倒也是聪明人,让他修身养性几年吧。有了这一次,朕,你都能省省心了。”
张筠俏脸贴在朱栩胸前,轻声笑道:“只怕外廷那些大人们要睡不着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烦皇上呢。”
朱栩笑了声,道:“这些年,朕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怎么堵这些大人的嘴,看着吧,明天有好戏瞧。”
张筠一怔,不由得抬头看向朱栩。
朱栩感觉了一下体力,道:“再来一次?”
张筠“啊”的一声还没喊出口,大被就盖了上去。
张荣穘被削爵位,本来不算多大的事情,这些年别说小小伯爵了,亲王被削,被杀的不知道多少。
但张荣穘不是一般人,他是中宫皇后娘娘的叔父,类似于国丈,他被削爵,预示着中宫不稳,中宫不稳,预示着东宫不安。
东宫事关国本,外廷这些大人们,哪里能安心。
虽然有皇后安抚,张荣穘认了罪,事情算是解决了,但真正的隐忧还在。
毕自严等内阁六部的大人们彻夜商谈,想要找出一个解决的办法,但是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没有一点办法。
当今这位,不是你们写点奏本,或者去宫里堵一下就能迫使他答应他们的要求的。一个弄不好,他们灰头土脸不说,反而会让乾清宫的目的更加顺利的推进。
过去无数事实早就证明了这一点,是以,毕自严等人现在是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想来想去,毕自严的目光落在傅昌宗身上,斟酌一番,沉色道:“傅阁老,这件事,还需你去说,想来,你的话,皇上多少会听进一点。”
第1225章 震荡不休
傅昌宗答应了,毕自严等人还是心事重重,做完事情,都早早回家,消化今天带来的震撼。
乾清宫那位,行事作风完全不同常人,他做一件事,必然是深思熟虑,考虑周全,不会给人下绊子,反对的机会。
毕自严想不明白,朱栩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削掉张荣穘的爵位,完全没有道理……
于他这样心思的人,孙承宗,孙传庭等人大致如此,却也做不得什么,只能等傅昌宗的消息。
结果在傅昌宗还没有入宫,天明才迷糊睡过去的毕自严就被人给吵了起来。
这是他的门生,不显山不露水,一直在给他做西席,教导他几个孙子,看着披着棉衣出来,满脸困倦的首辅大人,西席先生苦笑道:“不是我扰阁老清梦,实在是出事了。”
“出什么事情了?”毕自严眉头一皱,脸色难看,白天积累了一肚子没消化,结果大晚上还来吵他。
西席先生道:“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差不多有六十多人联名上书,请求皇上早立太子,安定百官,万民之心。”
毕自严难看的脸色都让变得冷肃起来,乾清宫的心思本就难测,要是被激怒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们就难以收场了。
毕自严脸色变幻一阵,忽然道:“谁挑的头,张荣穘有没有在?”
西席道:“他倒是不在,据说是政院的一些官员出的头,他们为张荣穘不忿,然后朝廷的一些官员随后跟了上来。学生还听说,张荣穘虽然被禁足了,但他的儿子在四处走动,劝说联名的众人放弃上书。”
毕自严表情渐渐平静,他是环海沉浮的人,张荣穘这点收买人心的小伎俩哪里看不穿,但即便看穿了又能如何,张荣穘现在是得到满京城的同情,谁能说个不是?
毕自严心里思索一番,道:“幼唐在吗?”
李幼唐,是他的另一个西席先生,出自江西,有文名,但从未科举,一心走“圣贤路”,毕自严是礼贤下士,亲自请到府上来的。
眼前这位西席先生对李幼唐自然是不满的,成天装模作样,一点事情不干,偏偏主家还很喜欢他。
“他出去会友,应该还没有回来。”西席先生道。
毕自严淡淡点头,道:“你去休息吧。”
西席先生一怔,刚要再问,毕自严已经起身走向了卧房。
西席先生莫名其妙,只得回转,心里却嘀咕,这件事会怎么收场,惹恼了皇帝,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毕自严不管,自然有人管,孙传庭,傅昌宗等人发挥影响力,将这道奏本压了下来,将一干人都挡了回去。
不知道是这些人变的理智,还是知道了敬畏,还真就回去了,没有继续闹腾。
但经过这一次,无数人的目光再次盯紧皇宫,猜测里面的一举一动。
建明伯张荣穘是当今中宫皇后娘娘的叔父,位同国丈,他的被削爵,是否意味着东宫不稳,是否意味着国本有难?
甚至于,一些流言已经在京城蔓延,说什么皇后失宠,不应生儿子,凤藻宫的李娘娘深得帝心,皇长子要被立为皇子,重演万历旧事等等……
有鼻子有眼,一个晚上就传遍了京城,言之凿凿,如同已经发生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