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官笙
方孔炤听张菉说他们击杀了不少歹人,还有俘虏,自然是大喜,立即配合,命府兵都加入进来,全城搜捕那些黑衣人。
方孔炤等人安心了,但府衙内,签押房,有一个老者却是如坐针毡。
他是知府杨学坤的管家,幕僚,还在知府扮演着师爷的角色,可以说相当特殊的一个人。
他站府里走来走去,如热锅上的蚂蚁,头上是岑岑冷汗。
在他不远处,有一个中年人,面色阴鹜,淡淡道:“不用担心,他们不会供出你的,一有机会,他们就服毒自杀。”
这个师爷是五十多的老者,闻言急切道:“有一个人下巴都被打歪了,根本没来得及死,已经在压来的路上了。”
中年人眉头一皱,看向这个师爷,目光冷森道:“账簿在哪里?”
这个师爷看着中年人的表情心里一冷,旋即发狠,咬牙道:“我知道你们事后会杀我灭口,我将账簿放到了我一个信得过的朋友那,只要我死了,这些账簿就会抄录好多份,送到你们不想它去的地方。”
中年人脸上阴沉如墨,语气如深潭般寒冷,慢慢的道:“你应该知道,这样不到会给你,也会给你家人,朋友招祸!”
这个师爷豁出去了,冷笑道:“不藏我才是会死,藏了我家里人才会活的很好!你们做了这么多事,单在扬州府就捞了那么多银子,只要我的账簿一处,我相信很快就能查到你们的幕后之人,即便你们通天,也压不住!”
中年人看着这个师爷,目光闪烁,旋即冷哼一声,道:“好,我带你走,不过你最好闭紧嘴,并且让那本账簿交出来,不然你,你周围的所有人都会被付之一炬,你应该知道我们能做到!”
师爷浑身一颤,马上道:“只要你带我出去,我就带着家人离开南直隶,躲的远远,这辈子都会再回来,我也会写信给我那朋友,让他烧了账簿,你们尽管放心。”
中年人打量这师爷一眼,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穿过,走向外面。
院子里有人接应,他们避着人群,迅速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师爷也跟着,看着高大的墙壁,后面人影绰绰,他焦急的低声道:“不是说带我出去吗?怎么出去?”
中年人没有理会他,对着前面的一个下人模样的男子点了下头。
那个人蹲下来,轻轻敲击墙壁,本来看似坚固的墙壁顿时松软下来,他迅速的掏出砖块,没多久一个狗洞就出现了。
那个师爷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那下人,他迅速钻了进去。
中年人眼神里杀机一闪,蹲下来,跟在他屁股后面。
中年人爬出狗洞,忍不住的就放声大笑,但他强压住了,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他两边瞅着,算计着从哪边跑。
接着中年人爬出来,看着空寂的街道,眉头一皱。
即便这是他们找好的退路,但是也太安静了,与里面的紧张完全不同。
那个下人跟着出来,低声道:“大人,咱们得赶紧走,这里不能久待。”
中年人看着寂静的街道,毫无一处灯火气,心里忽然砰砰砰剧烈跳动,忽然大声道:“快跑!”
他话音一落,从不远处的阴影中,一个个士兵走出来,火把砰砰砰亮起,这条长街,简直如白昼!
第1189章 案中案
这些士兵一身甲胄,手持长枪,站在那没有动,火光闪烁,照耀他们的脸上晦涩难明,全都是肃杀之气。
中年人停了下来,心跳如擂鼓,面色难看,目光急急闪烁。
那师爷神色惊恐,看向中年人道:“你不是说这里安全的吗?你能带着我走的吗?”
那下人模样的看着缓慢逼过来,将他们围拢的士兵,面色发白,道:“大人,怎么办?我们逃不了了……”
噗嗤!
突然间,中年人的一把匕首捅进了那师爷的后心。
师爷双眼大睁,嘴角吐出鲜血来,双手紧紧抓着中年人的手,震惊无比。
中年人脸色冷静,连连捅了几刀,直到这师爷满脸不甘的气绝倒地。
“大人……”那下人大惊,看着中年人失声道。
噗呲!
他还没说完,中年人手里的刀猛然一挥,划破了他的喉咙。
下人抱着喉咙,咕咕要说话,一脸愤恨的倒了下去。
围过来的士兵竖着长枪,一个上尉模样的士兵冷声道:“你要自杀了吧?”
中年人看着倒地的两人,抬头看着说话的上尉,眼角跳了跳,压着不甘心,道:“不得不说,你们手段很高明,瞒过了我,但你们别得意,你们什么也查不到,事情不算完。”
说着,他猛的一咬牙,继而双眼大睁,直直的倒地。
中年人倒地,当场死亡,脸上还有满满的怒恨。
这个时候,楚江寒赶了过来,看着死在地上的三人,神色不慌不乱,自语道:“原来是你。”
上尉抱拳,道:“楚大人,就这么让他们死了,我们可以拿到活口的。”
楚江寒摇头,道:“我们知道是谁就行了,没必要留活口,否则案子就难以善了。”
上尉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他只是奉命确保没有人逃走,便没有多问。
龚鼎孳很快就来到了扬州府衙,坐镇料理此案,听着各方面的回报。
张菉还没有回来,但从不断来的消息中可以判断,逃走的十几个人,被追杀了七八个,还有四个消失不见了,再怎么搜也找不到。
楚江寒来回报,找到了扬州府衙的内鬼,就是扬州知府杨学坤的亲信师爷,从他家里也搜出了大量的现银,银票等。
各种关系网也在迅速梳理,这个案子逐渐清晰起来。
但是有一个比较敏感的地方,那就是,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有锦衣卫高层涉案,但种种迹象显示,锦衣卫在扬州府有相当强大的暗中势力,并且经营多年,所图甚大。
扬州府衙后院,只有龚鼎孳与方孔炤对坐。
两人沉默半晌,龚鼎孳道:“方巡抚,可明白本官不要活口的目的?”
方孔炤默默点头,这个案子太过复杂了。虽然有锦衣卫的影子,但锦衣卫不是主谋,或者只是其中之一,涉及到的士绅大户,南直隶上下官员,绝对不少。
这要是查下去,不但不会让现在的风波平息,还会引来更大的风浪,将南直隶至于危险境地,甚至会让“新政”进一步停滞,或许,还会倒退!
龚鼎孳看着方孔炤的表情,道:“本官打算尽快结案,平息此事,而后回京复命,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方巡抚了,尺度方面,相信大人会拿捏的。”
方孔炤看着龚鼎孳,道:“你来之前,是不是就已经知道了一些内情?”
龚鼎孳端起茶杯,道:“方巡抚,有些事情即便是内阁也无权知道。”
方孔炤不傻,他早就从整件事中嗅出不一样的味道,但他作为南直隶的首宪,还是沉色追问道:“本官想知道,这件事的幕后牵扯到哪里些人,分寸在哪里?”
龚鼎孳顿时觉得茶味苦涩,心里挣扎。他其实知道的也并不多,隐约猜到是锦衣卫高层有人以权谋私,构建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但究竟是谁,这张网里还有谁,他一概不清楚,也不敢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