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摇摇-欲坠
李亮不服地说道:“老奴是不懂,可是也知道,不管是法权,政权,军权,皇权都是人来操控的。陛下又如何保证今后这几方不会串联,直接影响皇权呢?如今陛下雄才伟略,自然不会担心,可是以后要是出现主弱臣强的时候呢?”
这句话说到了朱瞻基的心里,这也是他一直担心的一点。
如今没有党派,皇权就像党派。
而朝廷现在已经被朱瞻基一分为三,刑部,都察院,锦衣卫,大理寺,各地按察司,这些都属于监督,执法机构。
兵部,五军都督府,海军,地方卫所,都被他划归到了国防部。国防部的最高权力机构是总参谋部,皇帝亲任总参谋长。
而吏部,礼部,户部,工部分裂出来了工业部,资源部,加上朱瞻基又成立了一家外交部,这六个部门组成了新的六部。
原本这几个部门之间互不管辖,但是在正统三十年的时候,朱瞻基又在六部之上,设立了一个总理大臣的位置,彻底打破了平衡。
总理大臣是一品,为了平衡,朱瞻基又成立正式的议会,议会成员由退休大臣,各地先进人士组成,负责立法。议长也晋升为一品大臣。
这还不算完,因为执法机构的级别不能比议长和总理大臣低,否则难以执法。
所以他在执法部门成立法务院,设立秘书长,秘书长的级别同样是一品,但是他不能直接管辖下面的机构,只是负责协调。
因为刑部,都察院,锦衣卫这些执法权力,可不能控制在一个人的手里。
除此之外,朱瞻基成立了一家内务府,专门负责替皇室管理天下财富,取代了以往的太监。
他们不仅帮皇室管着天下商业,同时也逐渐接手了皇家商业银行和咨情司,这个属于皇室的私人财富和耳目,什么时候都不能丢。
内务府大臣虽然只是二品官员,却独立于朝廷以外,不受任何人管,只有皇室能管。
新六部拥有处政权,看似权力最大,但是他们同时受到法务部和议会的双重监督。
这个里面,真正说起来,总理大臣的职权,其实还要低于议长。
议会每半个月一次大会,几乎每天都有小会,原本的六科被划给了议会,让他们对六部的任何的决策,都有否决权。
基本上,现在的议会,承担的是后世美国参众两院的职责。
这里面,只有国防部是超然的,只受皇室管辖。
就连全国各地将士的俸禄,也从原本属于户部的发展银行,换到了皇室直管的商业银行发放,为的就是不让文官有遏制武将的机会。
权力的重新分配,新设立了三个一品大臣,减少了太监,就等于是削弱了皇权。所以这一点,也是李亮不能接受的。
但实际上,如今很少有小事还会打扰到朱瞻基,那些程序性的事务,包括一些琐事,都在各部门内部就处理了。
朱瞻基要求也就是每个月两次大朝会上,各部门要处理事务的存档交上来,以备核查。
目前看来,处处平衡,相互遏制。但是李亮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那就是一切权利的衍伸是通过人,当主弱臣强的时候,难免不会人心思变。
可是这一点,朱瞻基也没有办法,他能做的就是建立稳定的规则,然后加强皇室教育,增强皇室与军权之间的联系。
听了李亮掏心窝子的话,朱瞻基点了点头说道:“最起码也不会出现一个昏君,就坏了朕的千秋大业的延续。”
李亮叹了口气,不再劝了。坐的位置不同,考虑的问题自然不一样。
他是一个内侍,一辈子考虑的是皇室的利益。但是朱瞻基不同,他不仅要考虑皇室的利益,更要考虑江山的长久延续。
现在,几乎全世界都是朱家的子孙当权,跟两百年前,成吉思汗的子孙差不多处境。
那些蒙元人,善于战,疏于治,不到一百年,势力大损,两百年不到,曾经的庞大帝国就烟消云散。
当然,现在没有能跟大明竞争的对手,但是在治理方面,从来都不是靠单方面的强力压制能持久的。
不论什么时候,掌握平衡最重要,特别是在他之后的大明。
何况,现在的大明也不是高枕无忧。因为文明的大步跨进,朱瞻基虽然极力遏制,一些技术不知不觉被人学了过去。
正统二十三年,老帅郑能,唐赛儿他们占领了后世的乌克兰一带,将兀鲁伯驱逐到了欧洲境内。
可是在那里发现,他们已经通过改进高温空气室,炼制出来了铁水。
火枪最重要的就是炼钢技术,至于加工技术,因为大明已经发展了三十年,不管是水车,还是蒸汽机的加工技术已经成熟。
那些人通过改进加工工序,很轻易就能打磨出枪管来。此后,这项技术迅速扩张开来。
西方如今火枪泛滥,而大明士兵的火力也没有了绝对优势。
正统二十九年,西方多国组成的联军,向乌克兰进攻。郑能一心想要占据乌克兰粮仓,结果最后英勇战死。
而后,大明士兵只能退回了里海东岸。
而唐赛儿他们的地方军,也丢失了伏尔加西岸的大片土地,如今据守伏尔加河东岸,与对方对峙。
对方的人数虽然多,火枪虽然多,但是火药不足,也没有炸药,进攻无力,双方现在算是平分秋色。
反点科技树的现象,朱瞻基早有准备,大明的技术想要普及,让对方学过去就避免不了。
所以他亲自前往了一趟极西,目的就是为了给己方移民加油鼓气,然后看情况是否继续攀科技树,将对方再打压下去。
大明的内忧外患并不明显,却已经有了兆头。假如他突然身死,大明注定会大乱一段时间。
既然明白,那就要未雨绸缪了。
第二章 处政
天色还未大亮,不过霜冻的雾凇组成了一片晶莹剔透的世界。
如同瀑布一般的云海缓缓流动,形成了脚下梦幻一般的断层云。
东方的天空呈现出一片金色,这是太阳将要升起的讯号。
朱瞻基凭栏而立,望着东方的天空,丝毫不在乎呼啸的寒风。
朱见深带着自己的孩子朱佑樘隔着几步站在朱瞻基的身后,不敢打扰了祖父的雅兴。
今年才五岁的朱佑樘年后才进学,朱见深故意带着他,陪着祖父一同前来皇山。
朱佑樘还不经事,在这山顶被寒风吹的浑身发凉,忍不住喊道:“曾祖,冷……”
朱瞻基转过头来,威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和蔼的微笑。“严寒酷暑,四季轮回,日出日落,云雾风雪,这就是我们所在的世界。当皇帝不能高高在上,还要深入民间,知晓民间疾苦。樘儿,来曾祖这里。”
小家伙上前了几步,在栏杆边不敢向下看,拉着朱瞻基的衣襟道:“孙儿不懂。”
朱瞻基看了朱见深一眼,才说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樘儿不懂,可以多问问你父王。”
朱见深很明白,这话不是对不懂事的朱佑樘说的,而是对他说的。
他躬身长揖道:“孙儿受教。”
朱佑樘跳了起来,扯着朱瞻基的衣襟道:“曾祖,太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