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摇摇-欲坠
朱瞻基懒得猜测,说道:“从实道来。”
旁边的苏父,苏母,还有他的两个弟弟,一看这一幕,腿都软了,苏母那个乡下女人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而苏父这个乡下老农不过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在苏南面前强势,平时对一个小官吏都是卑躬屈膝。见状,连忙一下子跪了下来,却也不敢开口。
苏南也不敢犯下欺君之罪,只能一五一十,尽量公正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不过言辞之间,还是维护着家人。
他受点委屈事小,要是因此触怒了殿下,那才麻烦了。
这种偏心眼的父母,朱瞻基见识的多了。在后世,家事,即便是法院也不好插手。
但是现在不是后世,这可是天地君亲师阶层分明的时代。
天地最大,下来就是君,君比亲爹亲娘都要大。
其他人不好插手,但是朱瞻基可以名正言顺地插手。
听完苏南的陈诉,朱瞻基望向了瑟瑟发抖的几人,问道:“你们可有话要说?”
苏父磕头道:“小民家事,不敢烦扰了殿下。”
朱瞻基朗声说道:“苏南,这是为我大明流过血,立过功的英雄。朝廷授予湖阳子爵,昭信校尉,实任海军第一舰队千总。父母偏心,孤管不了,但是两个白丁,竟然敢对孤亲自授予的英雄动手,罪不可赦。
来人。今日正门值守人员,身为护卫,不能维护秩序,维护英雄利益,一人五大板,以儆效尤。
苏家两兄弟,好吃懒做,心怀贪念,殴打朝廷命官,一人二十大板,判流徙南洲,十年不可返。
苏南之父母,不顾苏南为家族计,贪得无厌。兹念年岁已大,免了板子,派人送回荆州,着令荆州府推官,此后不予他们路引,让他们永世不得离开荆州。
另,苏家一门四子,自当分家。着海军部,将苏南所分免税田由荆州府更换到应天府周边。今后苏南每年孝敬父母十枚银币,直到百年之后。”
朱瞻基话音一落,跟在后面的锦衣卫就扑了上去,按住了苏南的两个弟弟,拔下了裤子,就在路边执法。
而羽林卫当然不会由锦衣卫执法,他们自己都有执法队。而值守的一帮护卫这个时候都无奈地摘下顶戴,列队进入庄内受刑。
这五大板可真是无妄之灾,他们都恨死了闹事的几人。
原本只是看个热闹,谁能想到殿下还能扯上英雄是朝廷脸面这方面。
在朱瞻基看来,他们这几十人受刑,却能给以后的宣传做一个很好的榜样。
苏家两兄弟被打的哇哇大哭,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对他们,锦衣卫可没有怜悯之心,不会像羽林卫他们,就是打也是敷衍了事。
锦衣卫绝不会将他们打死,却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苏南看到自己的父母,他们战战兢兢,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用求情的目光望着他。
他的心里犹如刀割,可是他能怎么办?殿下之言可就是金口玉律,不容怀疑。
而且,他也感到一阵轻松,这几日,他被偏心的父母弄的家中不宁。想要息事宁人,却又怕欲壑难填,要是过几年再来这么一出,他纵然再节省,也填不满啊!
朱瞻基挥了挥手,车队又开始行进。等到车队进了庄子,看热闹的百姓才敢纷纷议论起来。
在他们的口中,太孙殿下处事公允,真是明君啊!
苏南的两个弟弟被打完了板子,就给拉到锦衣卫去了,而他的父母,则被应天府的衙役押着去了旅舍收拾行李。
苏南又忙着两边打点,到了午后,将父母送上了前往武昌府的客船时候,老头再也忍不住了,拉着他的手哭道:“大儿啊,我对不起你,可是老四和老六都是你的亲弟弟,你可不能不管他们啊!”
苏南跪下向他们磕了三个头,也哭了起来道:“孩儿不会不管的,且请父母大人在家好好过活,有时间,孩儿回去看你们。”
莲儿带着两个孩子也来送行了,她在家得到殿下插手的消息,心怀大慰。从今以后,再也不怕这偏心的父母欲壑难填了。
不过,她却不敢表现出来。这对殿下来说是一件小事,但是对自己的丈夫来说,却相当于跟整个家族分裂。
一直到日落时分,苏南才疲惫地回到了下马桥农庄,父母送走了。两个弟弟也都打点好了。最少养伤的这段时间,不会让他们干活。
两个好兄弟兼下属段仁志跟马德钟也过来了,三个女人聚在一起,人多力量大,一会儿就给男人们做好了饭,在院子里摆下,让他们好好喝一顿。
提到苏南的两个弟弟,马德钟依旧气愤填膺,这幸亏是你,要是我,早就把他们腿打断,丢回荆州了。“
段仁志摇了摇头道:“你孤家寡人一个,知道什么。这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可不是打打杀杀能解决的。”
苏南默默地扒着饭,沉吟了许久,才说道:“海军最近在招志愿前往东洲的将士,我准备明日去报名了。今后,我们三兄弟像这样聚在一起的日子,不会多了。”
马德钟立即兴奋地说道:“我反正跟你一起,你去哪里,我去哪里。去了东洲,我这个把总就能分百里地,再招一帮土著,就能到那边当一个土王了。”
屋内,莲儿问马德钟的老婆:“你们那口子也想去东洲?”
“东洲没有官府,我们去了就是官府。没有公爷,侯爷,伯爷,我们去了就是人上人,为何不去?”
“可是,那里毕竟不是大明,去了之后,孩子们就学又该如何是好?”
“有钱还怕请不起儒生?何况,我那口子也说了,儒生以后也不吃香了。只要会识字,以后好好练武,当兵才好出头。”
“小秀,你那口子怎么说?”
小秀是段仁志的老婆,名字秀气,年龄也最小,却是三个人里面最丰满高大的。
她摇了摇头说道:“我那口子怕是不想去啊!”
段仁志现在不仅是大明的第一批英雄,还是第一批明星。因为蹴鞠踢的好,他现在名气非常响亮,就靠他那张脸,出门吃饭都不用花钱的。
秦淮河畔的那些有名气一点的花魁,各个都愿意自荐枕席。
院子里面,说到去东洲,段仁志果然不说话了。
他也想去东洲,见识一下那被吹的富得流油的土地。但是,他又舍不得应天府这个花花世界。
马德钟当然不愿意了,想让三兄弟一起去东洲,以后也能互为仪仗。
还是苏南劝住了他,说道:“老三跟我们不一样,我们都是喜欢打仗,喜欢挑战。老三跟我们不一样,要是过去了出了什么事,我们更难受。”
段仁志道:“大哥,我们三兄弟都去了,这大明不是也就没了援应,我留在大明,你们去了东洲,不管谁混的好了,以后也都能拉对方一把。
东洲说起来远,那是以前。以后这船都装了蒸汽机,想去东洲,也就是两三个月的事,你们以后回来,也能有个窝。”
虽然段仁志的话颠三倒四,但是意思表达的很明白,两人都听懂了。就连马德钟,也认为段仁志的话有道理。
他点了点头叹道:“真想早点过去,看看那片新世界。”
学士街。杨府。
从东洲回来已经好几天了,但是杨道连家门都没有出过。
贤妻给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虽然一开始对他还有些陌生,但是半天时间就混熟了。现在小家伙格外喜欢他,他也是抱着就不肯丢。
这日午后,他在院子中的树荫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在梦中,他梦见了那场大风浪,梦见了那死去的一千多人中,那些熟识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