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看云
赵守宏的话一出口，朱尔典和劳伦斯当即色变。如今撒尔帝国和高卢国经济崩溃，短时间内难以复原。他们之所以敢咬着牙贷款，答应如此沉重的代价，所依仗的就是在世界上广大的殖民地，以及殖民地利益。可以说殖民地的利益，就关系着两国的生死，他们又如何敢在这个方面松口。
朱尔典连忙提醒道：“撒尔帝国在华兰国所拥有的租界和权力，是根据国际公理，与贵国政府正式签订的条约。如果赵总领希望用金钱解决这件事情，不光是能否成功的问题，还要由贵国的外交部进行洽谈。”朱尔典轻轻一带，将问题扔到了华兰国的外交部，以他对北华城政府的认识，就算接他们个胆子，也不敢向两国提出修约的问题。
劳伦斯也赶快点头道：“不错，我们的条约是建立在双方自觉自愿的基础上，符合国际公理和条例，是无可辩驳的。”
听到两人无耻的言论，赵守宏禁不住心中暗骂。什么叫做国际公理，还不是看谁的拳头硬吗？如果不是当年的后金政府军力孱弱，傻子才会将自家的土地和财富往外送。如果你们不是打上门来，用大炮对准华兰国的城市，神经病才和你们签订那样的条约。
赵守宏心里是如此想的，表面上却不能这么说。他只是眉毛一扬慢条斯理的说道：“哦？是吗？朱尔典公使可能还不知道吧，北华城政府已经正式发布了授权任命，将华兰国一切外交事宜交给西部特区管理。也就是说早在一个月前，西部特区的理藩部已经正式升格为外交部，曹汝霖部长也已经入驻蜀都了。”
“什么？”朱尔典和劳伦斯再次齐声惊呼，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赵守宏居然来了这么一手，将外交权利拦到了自己的手中。看着赵守宏递过来的任命书，两人也只能苦笑。虽然这份任命书是由徐海昌签署的，可是在签署任命的时候，他毕竟是名义上的国家总统，这份任命是有效的。就算如今掌控北华城的曹锟，估计也不敢反驳这份任命的。
看来挨宰已经不可避免，两人只能表示愿意就此协商，希望西部特区先开出条件，他们传回国内，由国会进行讨论。
赵守宏也不客气，直接拿出来一份名单，当面有对各地租界的明码标价，以及取消治外法权的价格。除此之外，还有必须与西特军进行交接，并另外签订条约作为法律文书的条款。很显然赵守宏将方方面面都想到了，根本没有给两国留下什么空隙。
在世界大战之中，赵守宏已经通过由特区出钱的方式，还清了华兰国所有的赔款，并依法收回了海关。如今再将租界和治外法权全部扫空，各国也就无法再插手华兰国内部了，这一点两位特使都非常清楚。
可是如今巨额债务就在眼前，他们倒是有心不还钱赖账。可是身为世界大国，撒尔帝国和高卢共和国是不可能赖账的，一旦他们那样做了，国家信誉也就破产了。到时候白鹰国肯定撤回全部贷款，将他们的经济置于死地，因为一个赖账的政府，没有人会相信，哪怕白鹰国的资本家们也是一样。国家信誉就是如此，只要你有一个污点，恶果就会接二连三，让整个国家的工商业彻底完蛋。
接过这份清单之后，两位特使只好起身告辞，赵守宏和沈若雪笑着将他们送到门外。看着两位特使登车而去，沈若在一旁问道：“老公你这一招灵不灵啊，我看他们似乎非常为难的样子。”
赵守宏笑道：“当然为难，因为这件事的后果比他们付出的利息更加沉重。不过如今的巨额贷款是他们当初借的，可不是我硬塞给他们的。如果他们想要赖账，情况将更加严重。这个坑是他们自己挖的，就要他们自己去填，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哈哈，到时候就看我们的了。”
“不要忘了白鹰国有钱，如果两国向他们借钱，相信各大财团是很愿意借出的。”沈若雪提醒道。
“对啊。”赵守宏一拍脑门道：“如果不是你的提醒，险些耽误了大事。”
赵守宏转向沈若雪笑道：“我亲爱的老婆大人，似乎你在白鹰国的影响力不低啊，我看这件事情就由你去做好了，我想一定能圆满成功的。”
沈若雪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道：“这是当然的，要不然我说出来做什么？保证让你的计划成功就是了。”
“你真是我的贤内助，让我怎么感谢你好呢？”赵守宏掐了掐那粉嫩如水的小脸蛋笑着说道。
“这要看你有没有诚意了。”沈若雪风情万种的撅了撅小嘴道。
“诚意我当然有了。”赵守宏说话间突然将沈若雪抱了起来，向着总领府内跑出，边跑边说道：“就让为夫在床上感谢你好了。”
“要死了，这还是大白天。”沈若雪惊呼了一声，随后却紧紧搂住了赵守宏的脖子。
第九百零一章 别无选择
比起胜券在握的赵守宏来，撒尔帝国众议院却是愁云惨淡，科林议长的皱纹都加深几分。面对着劳合乔治首相的陈情，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这是个非常艰难的抉择，一旦他们同意进行谈判，就等于是放弃了华兰国内的一切权益。未来华兰国的强大将不可阻止，他们也失去了最后的牵制力量。
“我认为这是绝对不能答应的，这是对撒尔帝国荣誉的侮辱，我们应该开战，打垮华兰国就不用支付贷款了。”工党议员普林斯首先咆哮了起来，他挥着拳头，仿佛一只好斗的狮子。
黑格上将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普林斯道：“普林斯议员，我请问你大战中伤亡惨重的皇家陆军，要拿什么去打败华兰国。西特军的战力有目共睹，就算我们全部出动，也只能是惨败而已。到时候不但钱必须还，我们还要付出殖民地和赔款的代价。”
“这不可能，我们可以依靠海军，强大的皇家海军是战无不胜的。”普林斯继续咆哮着。
海军司令贝蒂元帅忍不住了，他站起身道：“皇家海军在大战中同样遭受了惨重的损失，到如今还有三成的舰艇躺在船坞里等待修复。而西部特区的海军并不弱小，他们最近刚刚建成了排水量五万吨，拥有十六英寸（406毫米）主炮的战列巡洋舰。西部特区拥有一支强大的潜艇部队，他们的研究水平甚至高于条顿国。何况战舰是不能登陆的，光是海上占优势根本没用，双方一旦开战，所造成的损失谁来负责。”
两位海陆军的高官将普林斯的话堵了回去，让他再也提不出任何理由来，众议院的大厅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丘吉尔议员起身道：“我们不能以老眼光看人，在经历了西大陆战事之后，华兰国的军队，至少是西特军已经赢得了大家的尊重。他们已经不再是后金帝国的腐朽军队，而是一支优秀到令人惊讶的铁血军队。现在是我们应该拿出诚意和尊重，迎接一个新强国诞生的时候了。”
丘吉尔的话让大家更加沉默了，思维是难以快速转变的，尽管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哪怕依然掌握着租界和特殊权利，华兰国的崛起也已经不可逆转。与其一开始就与这样一个潜力无限的国家对抗，倒不如先打好关系，或许将来还是一股助力。
见到有些冷场，劳合乔治首相道：“大家应该很清楚，我们是不能违约的。否则国家信誉不保，许多商务方面的合作都会被迫中止，包括向我们提供建设资金的白鹰国，也很有可能撤回资金。”
“对啊，白鹰国。”克林议长眼前一亮道：“我们可以向白鹰国申请一笔特别贷款，用于偿还这些债务，这样就不用放弃在华兰国的权利了。”
劳合乔治首相摇头叹息道：“你以为我会想不到吗？在接到朱尔典来电的第一时间，我就想白鹰国发出了照会。可是根据白鹰国国会的决定，他们认为撒尔帝国所要求的贷款数额，已经超过了我们能够偿还的上限。为了保证投资能够按时收回，他们只能拒绝我们的要求。”
劳合乔治首相的话，让众议院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可惜这些人并不知道，本来白鹰国是可以借出这笔贷款的，但是因为好莱坞财团支持的议员从中阻挠，再加上撒尔帝国所借的贷款的确太多了，没人愿意甘冒风险为撒尔帝国说话，这次借款才会流产了。如今从白鹰国借款的通道已经堵死，撒尔帝国就只能靠自己了。
“这些忘恩负义的白鹰佬，每次到了关键时刻，他们都会退缩的。”不知道是谁咒骂了一句。因为众议院的议员们没人说话，尽管这个声音不大，却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中。
在场的议员们有一半人都不赞同这句话，白鹰国对撒尔帝国并无任何义务，能够在这个时候提供了数十亿贷款，让他们可以重整工业已经非常不错了。这次继续借钱，人家同意了是人情，不同意也是应该的。撒尔帝国根本没有权利要求什么，何况一百年前双方还曾经是敌国。当初白鹰国是撒尔帝国的殖民地，双方经过了数年的艰苦战斗，白鹰国才最终独立的，如今人家不借机报仇，已经很给面子了。
“能不能从白鹰国贷款的资金中，挪用一部分先偿还债务，等到我们筹措到资金再补上。”克林议长询问道。
劳合乔治首相摇了摇头：“我们与白鹰国签订的借款合同是专项资金，必须用于国内的建设，这主要是为了让我们能够有偿还能力，归还白鹰国贷款和公债的。别说有白鹰国特派人员监察，我们无法进行挪用，就算能够挪用也不行。因为这批借款是分批交给我们的，就算今年的所有借款都算上，也不够归还西部特区的钱。”
重重设想都难以实现，这回是真的没辙了。在国会两院经过数轮讨论之后，最终只好决定同意西部特区的条件。不够在具体情况上要进行磋商，朱尔典将作为全权代表，为撒尔帝国尽量挣回足够的利益。就在撒尔帝国国会作出决定的时候，高卢共和国的国会也做出了差不多的决定，接到国内的授权任命书以后，朱尔典和劳伦斯再次来到了赵守宏的总领府。
这次来总领府，两位特使的情绪低落了许多，他们知道这将是两国在与华兰国的谈判中，第一次处于绝对的下风。因为需要正式进行具体条款的谈判，沈若雪并未参加，而谈判的人员换成了曹汝霖和顾维钧两人。
“关于贵方所提出的，关于以租借和治外法权换取贷款和战争公债的问题，我国政府已经基本同意，但在具体条款上，还需要详细磋商。”朱尔典拿出自己准备的资料说道。
“不错，我国政府也认为，贵方对租借和条约所赋予的特殊权利价钱过低，我方难以接受。”劳伦斯显然已经和朱尔典达成了意向，他们要合作与西部特区谈判了。
第九百零二章 解决方案
顾维钧与曹汝霖相视一笑，最后还是顾维钧开口道：“撒尔帝国在我国境内的租界总共有六处，包括北华城、南华城、天风城、汉夏城、光海城、粤州城和香港。这六处租借地的总面积为三千三百余平方公里，按照每平方公里十万白鹰元的价格，应该并不算便宜了吧。对于贵国在我国内的治外法权，我们愿意用三千万白鹰元换取，价格应该非常公道吧。”
顾维钧又转向劳伦斯道：“高卢国的租借地为北华城、南华城、天风城、汉夏城、光海城和粤州城五处，总面积为一千七百平方公里，按照每平方米十万白鹰元的价格，再加上贵国在我国的治外法权作价三千万白鹰元，贵国有什么异议吗？”
这次的谈判对赵守宏来说也是不可奈何，华兰国还不够强大，在国力和军力都足以藐视群雄之前，他就必须遵守人家指定的国际规则。
对于租界和治外法权，这是必须收回的权利，但在自己实力不够之前，就只能遵循别国制定的规则。后世的新华兰共和国就曾经违反国际惯例，强行不承认一切不平等条约，结果让国家承受了数十年被外界封锁的局面。直到建国三十年后，才终于能够突破封锁，让国家利用外贸逐渐富强起来。
如今的华兰国还必须要实行开放政策，还要利用对外商贸活动赚取利润，增强国家总体实力。为了不被世界各国所封锁，赵守宏就必须遵守这些国际惯例，付出代价以换回主权。
尽管这样的选择有些屈辱，但对于曹汝霖等饱经沧桑的老外交家来说，能够换回国家主权，已经是莫大的荣耀，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看着面面相觑的两位特使，曹汝霖笑道：“朱尔典公使、劳伦斯公使，大家都是旧识，不必太过拐弯抹角的。我们这是在谈判，想要达成意向就要互相妥协，你们提出条件与我们的对比，大家商量着办嘛。”
听到曹汝霖的话，朱尔典和劳伦斯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劳伦斯道：“贵国开出的价码实在太低了，我们付出了在华兰国的所有权益，都无法抵偿欠款，这让我国政府实在难以接受。”
“不错，如果在丧失这么多权益之后，我们还要付出大笔金钱，似乎于理不合。”朱尔典也表示同意。
“可是如果两位要价太高，总领大人是不会同意的。我估计他会另想办法处理国权问题，这债务就需要按时偿付了。”顾维钧虽然是满面笑容，话语中却满是威胁之意。他的意思非常简单，如果对方执意加价，西部特区就不再接受其它方案了。
撒尔帝国和高卢共和国会因为无力偿还债务，造成政府违约，国家信用体系也就崩溃了。到时候不但两国失去了国家信誉，西部特区再收回华兰国内两国的租借地，根本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因为是两国违约在先的。
这次顾维钧算是卡住了两国的死穴，朱尔典和劳伦斯就算再有本事，也难以跳出这个死局了。看着两位特使久久不发一言，曹汝霖打圆场道：“大家总是这么耗着也不行，我看还是找找有什么让大家皆大欢喜的办法吧，这样我们可以交差，两位好朋友也可以复命了。”
朱尔典点头道：“其实我国政府的意思只有一个，在华兰国的所有权限皆可转交西部特区，但是我国不会再付出一分钱，用于偿还到期的债务。”
“我国政府的意思也是一样的，已经付出了如此多利益，总不能再让我们付钱吧。”劳伦斯也摇头道。
“贵国可以用殖民地利益来换，两国的殖民地还是非常多的。”顾维钧朗声说道。
“这绝不可行。”朱尔典当即拒绝，殖民地是这两大国家的命根子。世界大战的缘由，其实就是后期的条顿国希望能从老牌殖民者手中，拿到大块的殖民地。撒尔帝国和高卢共和国之所以如此拼命，实际上也是在保卫殖民地而已。这些与国家强盛休戚与共的殖民地，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拿出来交易的。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曹汝霖故作沉思了片刻，对着朱尔典和劳伦斯道：“我有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不知道两位是否愿意听一听。”
“有这种办法，亲爱的曹部长你快说啊。”劳伦斯连忙打听道。
曹汝霖笑道：“在华兰国拥有租借地的并非只有撒尔帝国和高卢共和国，此外还有白鹰国、红毛国、罗马国、比利国和葡衣国，他们的租借地都非常小，根本值不了多少钱。如果两位能够通报各自是政府，能够在西大陆各国中间斡旋，取消这些租借地，西部特区与两国的账目就算是一笔勾销了如何？”
“这……”朱尔典和劳伦斯有些发傻，不过他们听得出来，这是个两利的事情。撒尔帝国和高卢共和国在西大陆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如果他们联手发起号召，要求各国交还殖民地，应该可以收到效果的，这样他们也算变相完成了国家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