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看云
于此同时，双方炮舰队已经靠近了，打头的通济号巡洋舰只有十节的速度，但其武备却不是那些小炮舰所能比的。很快通济号火力全开，两门一百五十毫米火炮，五门一百二十毫米火炮，三门五十七毫米火炮和八门三十七毫米火炮一起开火，密集的弹道交织成火网，以远中近三层火力网，覆盖了对方的炮舰编队。
另外两艘炮舰和三艘鱼雷艇脱离了通济号，犹如一柄镰刀般向着侧翼驶去，打算从侧后拦住这支杭州海军的炮舰队将其全歼。
这个时候两支舰队的素质差别就显现了出来，北方舰队的舰上，都是原来后金海军的官兵，其技战术熟练对战舰也熟悉。而反观杭州舰队一方，因为上次囚禁沈寿堃的事件，造成海军官兵离心离德，结果当初留守杭州湾的龙江舰队官兵，大多数都投奔了赵守宏，致使陈其美虽然留下了军舰，却没有足够人手开动它们。
无奈之下，陈其美只能高价征调一批商船水手上舰，让他们与留下的海军官兵搭配，总算将几艘军舰开动了起来。平时开动军舰尚看不出这些商船水手有什么不妥，但真正临战的时候，这些人经验不足的毛病就显现了出来。
当对方开始向着己方侧后包围的时候，几艘炮舰和鱼雷艇却依然按照着原定方案攻向通济号。在他们看来通济号是对方这个舰队中最大的一艘，只要将其击沉，其他小军舰就好收拾了。
杭州的炮舰队指挥官同样经验不足，其实之前他只是个二副而已，如今因为指挥官不够他成了炮舰队的指挥官，但其判断力却实在不敢恭维。通济号猛烈的火力让他感觉到巨大威胁，因此炮舰队不管不顾的向着对方冲去希望将其击沉，而是对方的密集火力，却让他们近身不得。
轰的一声巨响，尽管小军舰机动灵活，也无法躲避每一枚炮弹，湖鹰号鱼雷艇首先躲避不及被一枚炮弹击中，速度顿时慢了下来。好在它是被一颗五十七毫米炮弹击中，这才不至于被当场打得粉碎。由策电号炮舰打头的两艘炮舰和三艘鱼雷艇终于完成了包抄。三艘鱼雷艇开着高速冲了上去，在炮舰的掩护下，对着杭州炮舰队发射了一组密集的鱼雷。
“有鱼雷。”六道鱼雷水迹迎面冲来，让杭州炮舰队上的官兵一阵手忙脚乱，面对着接近的死神，他们顿时乱了手脚。尽管北方舰队的鱼雷艇使用的还是老式白头鱼雷，这种鱼雷不但速度慢射程也近，但是对方的慌乱，却让本来能够躲开的灾难降临了。
处于中间位置的金瓯号装甲炮舰无法进行规避，尽管舰上的水兵竭力想用速射炮打爆鱼雷，但是因为射击水平太差未能如愿。结果一枚鱼雷直接撞上了其侧舷，剧烈的爆炸顿时将这艘吨位不大的小炮舰炸成了两段。
这一声爆炸惊醒了杭州炮舰队的指挥官，他立刻发觉自己想要先击沉通济号是很不切实际的。他立刻改变战术，命令四艘鱼雷艇转向，对着北方舰队的炮舰冲去。
四艘鱼雷艇射出了全部鱼雷，同时艇上的机关炮也猛烈射击着，一刻也不停歇。早有准备的北方舰队诸炮舰依靠灵活的动作，巧妙躲避开对方的攻击，八枚鱼雷从各艘军舰的空隙内，险险的穿了过去。
第四百九十五章 互有损伤
正当炮舰上的官兵庆幸自己躲过一劫的时候，一枚白头鱼雷却不偏不倚的撞上了正在激战的海琛号。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海琛号的侧舷出现了一个大洞。
原来被躲过的鱼雷沿着直线望向冲去，巧合的闯入了正在进行决战的双方巡洋舰，而倒霉的海琛号因为内前面海筹号的阻挡，并未发现水下的威胁，结果中了头彩。
只有两千三百吨的海琛号骤遇巨创，鱼雷引发了大爆炸，其航速顿时降到了七节，舰上也燃起了熊熊烈火。李鼎新正被对方压着打，见到海琛号遭受重创，他知道这是自己拉平差距的最好机会。李鼎新命令肇和号和应瑞号开足马力，利用比海容号更快的速度，暂时摆脱了海容号和海筹号，两艘军舰集中火力对着海琛号狂轰了起来。
被当做了固定靶，炮击的准确率是相当高了，海琛号来不及将鱼雷炸出的破口堵上，巡洋舰已经接连被数倍一百五十毫米炮弹击中，随着剧烈的爆炸声，海琛号渐渐沉入了水中。
失去了海琛号，汤芗铭的处境顿时危险了起来，海容级巡洋舰的速度和装甲都不如最新入役的肇和号和应瑞号，此时双方展开炮战，汤芗铭一方非常吃亏。然而李鼎新还来不及得意，危机就再次来临了。
被放弃攻击的北方舰队另外一支炮舰队终于完成了转弯，从后面兜向了李鼎新的舰队，很快这些炮舰的火炮就开始了密集炮击。面临六艘炮舰的轰击，李鼎新顾此失彼，他只能依靠两艘巡洋舰上各种口径的副炮，覆盖那些炮舰。同时利用主炮继续威胁海容级巡洋舰，不使其靠近。
楚观号和楚谦号炮舰很快中弹起火，因为受创过重，这两艘本就不适合在海中航行的浅水重炮舰开始缓缓下沉，紧接着楚泰号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杭州舰队的巡洋舰正打得兴起，却没有注意到偷偷靠近的飞鹰号驱逐舰。
接近到一千码的距离，飞鹰号舰长林颂庄当即发出命令，两条硕大的鱼雷当即脱离了鱼雷管的束缚，笔直的冲向了前方的巡洋舰。应瑞号巡洋舰正打得过瘾，没想到水下的威胁正在接近，一名水兵偶尔低头，发现了水中笔直的航迹，他立刻惊叫了起来。
在激烈的战斗中，一个水兵的惊叫根本无法引起大家的注意。这名水兵还来不及跑向舰桥报告，其中的一枚鱼雷就猛然撞在了巡洋舰的侧舷。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将那些正在炮位上射击的士兵震倒在地，当他们再次爬起来的时候，发现军舰已经开始倾斜了。
见到应瑞号被鱼雷击中，李鼎新大惊失色，他本想让肇和号转向掩护应瑞号，但因为两艘海容级巡洋舰逼得太紧，他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肇和号脱离了速度越来越慢，并且发生严重倾斜应瑞号，向着两艘海容级巡洋舰迎了上去，他要挡住对方的巡洋舰，给应瑞号争取损管的时间。可惜对方是不会等着应瑞号进行损管的，剩余的三艘炮舰在飞鹰号驱逐舰的带领下，很快抵近了应瑞号巡洋舰，一顿火炮的猛烈轰击，几乎将对方的上层建筑轰平。
随着北方舰队各舰的炮击越来越快，应瑞号根本支持不住，只好打起了白旗，这艘巡洋舰就这样被俘虏了。
不知道应瑞号已经投降，李鼎新指挥着肇和号硬着头皮冲了上去，然而双方才刚刚接近，对方两艘巡洋舰就对其施以猛烈炮击，小口径火炮的密集弹雨冲洗着肇和号的甲板，打得那些没有装甲保护的副炮炮手纷纷倒地。
肇和号被打得一片狼藉，舰体虽然没有太大损伤，但火力降低了不少。这时舰桥上一名军官对着李鼎新喊道：“提督大人，应瑞号投降了。”李鼎新闻声转头，正好看到了应瑞号上挂出的白旗，他的心中顿时大怒。但是很快李鼎新就没有脾气了，因为他发现己方的军舰都已经被打到了残废的程度。
跟随自己的镜清号和建安号早已沉没的连影子都没有了，前往截击对方炮舰队的己方炮舰队如今只有江元号炮舰依然在坚持，金瓯号被击沉，另外四艘鱼雷艇也被打得重伤，眼看就要沉没了。不过他们也并非没有战绩，对方的三艘鱼雷艇火炮太弱，在释放完鱼雷之后，很快被江元号击沉。而策电和甘泉两艘炮舰也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势，其中甘泉号的甲板甚至还在燃烧。
见到失败已经无法逆转，李鼎新立刻打出了撤退的旗语，肇和号加快速度向着外海冲去，他打算利用速度优势脱离与对方的接触，保存仅剩下的几艘军舰。江元号炮舰也加快速度跟了上去，然而只有十二节速度的江元号很快遭到了两艘海容级巡洋舰，以及其他炮舰的围攻。在坚持了十分钟之后，它也不甘的沉入了海底。
这一战虽然胜利了，但汤芗铭打得也不轻松，不说弹药的消耗有多少，单是海琛号的沉没就足够让他恼火了。此外舰队中三艘炮舰和三艘鱼雷艇被击沉，其他也受伤颇重，好在俘虏了一艘重伤的应瑞号这才让他心中稍安。可是很快汤芗铭又犯难了，他们的母港远在大沽口，这么远的距离拖着应瑞号这样的伤船，很难坚持到那里。
看着这艘先进的巡洋舰，汤芗铭有些舍不得，可是他知道如果不赶快修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其拖回去的。就在这时，远处的海面上突然泛起朵朵浪花，道道浓密的黑烟四处飘散，一支小舰队很快来到了近前。
汤芗铭拿起望远镜看去，发现这些军舰都有些眼熟，原来打头的那艘巡洋舰正是当初蔡廷干用于赌约的那一艘，现在它已经被命名为九江号，成了光海城舰队的旗舰，而跟在后面的是沪兴级的四艘驱逐舰，沪兴号、沪宁号、沪平号和沪江号。
第四百九十六章 蔡廷干的邀请
见到是大蜀军政府的舰队，汤芗铭登时色变。己方的军舰虽然比较多，但是都显得颇为老旧，而且刚刚经过激战弹药消耗很大，已经没有了再战之力。而对方的军舰不但比较新锐，而且速度极快，让他们连逃跑的想法都难以兴起。
想到对方可能是来捡便宜的，汤芗铭不禁暗暗后悔，为什么要接受对方的情报，就这样轻易的将整支舰队带了出来。可是后悔也没用，如今对方已经靠近，汤芗铭只好暗暗下令，所有军舰做好了战斗准备。
蔡廷干率领的舰队并未太过靠近，到了距离对方五公里的地方他们就停了下来，很快一艘高速汽艇从九江号上被放了下来，它以极高的速度向着海容号驶来，并很快接近了舰艏。
“司令，对方要求登舰，说有要事相告。”水兵大声报告道。
汤芗铭皱了皱眉当即道：“让他们上来吧。”
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走入了驾驶室，见到汤芗铭他笑着道：“我说老汤，你打得不错啊，竟然把李鼎新的舰队完全搞残了。”
“蔡廷干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是趁机捞好处，想要把我的舰队敲掉？”汤芗铭问道。
蔡廷干摇了摇头：“我家赵都督与大总统关系极佳，我们如何会做这种伤害朋友的事情。我只是知道天风城大沽口没有能力修缮这些军舰，所以邀请你们的军舰到江南船坞进行维修。”
“这……”汤芗铭犹豫了。他生怕自家的军舰一靠岸，就被解除了武装，那样他就百口莫辩了。
“根据我方气象部门观测，五个小时之内附近地区会有一场暴风雨。我看以这些受伤军舰的状态，很难躲避过去。”蔡廷干解释道。
汤芗铭点点头，这句话蔡廷干说得非常委婉，实际上别说那些受伤的军舰，就连那些没受伤的炮舰和鱼雷艇同样难以承受太过恶劣的天气。那些炮舰毕竟是浅水炮舰，而鱼雷艇也只适合于近岸。如果不是出于无奈看，汤芗铭根本不想带这些军舰过来。
可是如今暴风雨即将到来，如果自己为了害怕被控制而拒绝进入江南船坞，那么等待他的将是极大的人员伤亡以及军舰的损失，这是任何指挥官都不能容忍的低级错误。
考虑了一下得失，汤芗铭将牙一咬道：“好吧，我将舰队开入江南船坞进行维护和修理，还望蔡兄帮忙。”
“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我让沪江号给你们引路，大家尽快上路吧。”蔡廷干笑着点点头，随后指着身边的年轻人道：“这是我的副官张勇，他就留在这里，作为你们的联络官。”
汤芗铭本来想把蔡廷干留下，隐隐作为人质。没想到对方不等他做出邀请，就直接留下个联络官，而自己却回到了九江号上。汤芗铭无奈，只好在张勇的帮助下，指挥舰队向着江南船坞驶去。
“你们的舰队出来，怎么没见到海圻号？”汤芗铭好奇的问着张勇，如今已经决定进入江南船坞，他反而不再纠结，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此时他才发现，本来应该是绝对主力的海圻号，竟然没有在舰队之中。
“哦，海圻号正在接受改装，所以没有出来。”张勇看似随意的说道：“据说要改换背负式炮塔和蒸汽轮机了，这样火力和速度都可以强一些。”
汤芗铭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年朝廷的最强巡洋舰，人家竟然看不上眼。还要进行大量改进才会用，这简直就是败家子的作风。想想与海圻号差不多大的九江号巡洋舰，他的心里基本上知道对方的改装方案了。
在张勇的引导下，北方舰队缓缓通过水道，进入了芦潮港侧翼的造船厂之内，这里已经有十几个船坞打开坞门，等待着他们进入了。汤芗铭发出命令，让舰队依次进入了所有船坞。随后海军官兵们登上了陆地，跟在张勇身后向外走去，他们将被带到住所休息，以恢复因为高强度海战而疲累的身体。
走在船坞之中，汤芗铭好奇的左右观察着，看着那些船坞中正在进行的建造工作，他不禁满是感慨。想不到几乎被废弃的江南船坞，在短短几年之内，就被赵守宏打理的如此兴盛，实在非常难得。
走在半路上，汤芗铭突然被一艘船露出坞舱外的高大桅杆吸引住了。刚才见到的都是大型商船，尽管因为商船庞大，能够从坞舱外看到内部的高大船体，但那些都是臃肿的商船，而这艘船却并未看到船体就看到了高耸的桅杆。商船是不会制造高耸桅杆的，因为那样即影响船体重心，也没有必要。因此汤芗铭一看到这根桅杆，就知道其中正在建造的一定是军舰了。
汤芗铭凑近张勇，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那个船坞里在建造军舰吗？看那桅杆似乎很想。”
张勇看了看笑道：“的确，那里是在建造新的巡洋舰，是与九江号同级的三号舰。”
“三号舰？”汤芗铭有些发愣，如果这艘是三号舰，那么说明江南船坞至少建造了三艘那样庞大的巡洋舰，想到这里他的双手不禁微微发颤。
“江南船坞造了许多那种巡洋舰吗？”汤芗铭继续问道。
张勇掰着手指道：“如今入役一艘，有一艘正在海试，还有四艘在建，一共六艘吧。”
汤芗铭有些傻眼了，他没有想到那样让他梦寐以求的巡洋舰，光海城舰队居然即将有六艘之多，这让他感到了空前的压力。
张勇似乎没有看到汤芗铭未免的脸色，依然自顾自的说道：“我们的舰队司令已经说了，华兰不能总是停留在巡洋舰的阶段。我们要加快发展，争取尽快达到尽早建造大型军舰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