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看云
与历史上不同的是在光海城十分有影响力,应该担任武装商团领袖的李平书醉心医学研究,已经进入了海子山的太空医院。而在赵守宏的规劝下,虞洽卿和朱葆三等一众宁波商帮的人也与他们划清了界限。
在得到有人将在光海城起义的消息之后,那些因为被光明集团注资,而全部将工厂搬入浦东工业区的商人们纷纷扶老携幼,带着所有资财进入了工业区,寻求护厂队的庇护。
至于那些在光海城外滩建立的各个银行,人员和资金一时都无法撤离,但好在这些银行在秦仲义的提议下,都搬到了一起,他们所在的大楼异常坚固,足以抵御缺少火炮的起义军进攻。在秦仲义的提议下,几所银行钱庄所在的两座银行大楼被加强了防卫力量,足足安置了五百名护卫队员。
负责指挥光海城战斗的是刘伯昭和张云峰的一位同学,比他们只大两岁的周建屏。赵守宏身边的许多人都不明白,赵守宏为什么会启用这么多看起来不能担当大任的年轻人,从朱代珍、田颂尧、王陵基、刘湘等人,到更年轻的刘伯昭、张云峰和周建屏。
这个时代的人自然不知道后世的情况,他们哪里知道朱代珍、刘伯昭、张云峰等人在后世有着何等显赫的战功和身份。至于如今执掌光海城光明集团武装力量的周建屏有些不同,如果不是熟知历史的人,恐怕就是在后世也很难知道他。
周建屏原名宗尧,是江左省金溪县双塘镇人,如果不是赵守宏提前将其招入中川陆军大学,他应该在1908年投入交趾军队当兵,一年后考入交趾讲武堂第八期学习。1915年开始的护国战争之中,他在后世的共和国元帅朱代珍手下担任连长,后来在交趾军中一直升到旅参谋长。
因为不满军阀混战,周建屏弃职回乡务农,后又复出进入黄埔军校学习,并在1926年加入华兰共社党。北伐期间他在国民革命军第四军任营长。1929年他在闽浙赣苏区担任军事指挥,与方志明、邵一平等人合作打下多处要地,在1930年的蓝军扩编中,又被任命为蓝十军军长。
他在长征开始后留在南方坚持游击斗争,并在1935年因负重伤,被送往光海城抢救,伤愈后前往高原省。在抗倭战争时期,周建屏担任蓝军115师343旅副旅长,并参加了平关战役。
这位屡立战功的蓝军悍将在抗倭战争中,率部开创了晋察冀边区四分区,但因为旧伤复发,于1938年病逝于直隶。如果他能够活到新共和国成立,估计至少也是上将级别的军衔了。这样一位能征善战的名将,却因为早逝没能名扬新华兰国。但在这个时空,有赵守宏的细心呵护他得以提前出山,并从一开始就担任了这样重要的职务。
事实证明,天份这种东西并非子乌须有,周建屏在经过了中川陆大的系统学习之后,其战略战术和眼光比另一时空同时期的自己要高出许多。此时他就坐镇浦东工业区,指挥调度着五千护厂队的防守工作。
“中川总督赵守宏已经通电全国宣布反金了,这也算是咱们的革命同志了。咱们是否应该取消原先的进攻计划,避免进攻他的产业?”李征五显然不愿意和反金的志士为敌。
“不打江南制造总局?我们的武器如此匮乏,如果不打江南制造总局如何补充军火?我们又如何成功光复光海城?”陈其美厉声道,由于历史上为起义军采购大批武器弹药的虞洽卿转而支持赵守宏,这让他们的武器更加缺乏。
第三百九十七章 浦东交战
“要不然咱们攻打江松太道的军火库,那里武器弹药应该不少。或许咱们可以给赵都督写信,让他们支援一下革命也行啊。”王一亭显然也支持不打光明集团的工业区。
“我早就给秦仲义写信要过枪了,他百般推诿根本不给咱们武器。你们要搞清楚,咱们是在革命,暂时的牺牲是可以忍受的。江松太道的军火库有重兵把守,咱们根本打不进去。我看比较起来工厂应该更好打,要不然咱们让他们交出所有武器也行。”陈其美冷哼道。
“可是芦潮港距离市区太远,一来一回非常耽误时间。一旦后金军有了准备,咱们就不好攻打县城了。”虽然起义军已经达到了一万余人,但王一亭还是不放心。毕竟他的武器不足,目前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有枪。
“这不用担心,咱们不去芦潮港工业区。我听说几个月前,光明集团在浦东建立了一家新的枪械制造厂,专门制造步枪和子弹,咱们只要进攻那里就行了。此外我打算兵分两路进攻,一路由李征五和李显谟带领光复军进攻光海城道、苏浙太兵备道衙门和闸北的光海城巡警总局。我则和王一亭带着武装商团,进攻浦东你们看如何?”
既然陈其美将这个得罪赵守宏的工作揽了过去,光复军的人自然满心愿意,他们遂同意了兵分两路的计划。带着人走在前往浦东的路上,队伍中的沈缦云问道:“陈同志,咱们一定要去进攻浦东吗?那里许多人都与咱们商团有交情的,虞洽卿和朱葆三都在那里有工厂。”
“管他呢,这些人不参加革命,就是咱们的死对头。要想光复整个光海城,必须先有足够的武器弹药,所以这次就只好对不起各位了。”陈其美显然不打算放过那些不跟随共兴会的光海城商人。
陈其美这么说,那些商团中的主要首领脸上都有些变色,他们其中不少人都是光海城颇为著名的商人,与宁波商帮关系匪浅。听到陈其美竟然如此划分敌我,让他们不禁感到后背阵阵发凉。
商团的人有不少富商,他们早就在黄浦江边安置了不少船只,起义军分乘数十艘渡船,悄无声息的越过了黄浦江。浦东地区很大,工业区只占据了其中靠近光海城县城的黄浦江边一部分地区。因为起义军渡江刻意避开了工业区附近地区,所以对方没有发觉。
当起义军进入浦东地区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陈其美当即决定趁着夜色发动进攻,他带着五百人的敢死队冲在最前面。按照陈其美的计划,他会带人趁着天黑,悄无声息的爬入工厂将那里的守卫驱散,再大肆抢劫一番。
陈其美这个一心想要封侯拜相的家伙,心中深知要想今后能过上好日子,就必须手中有人有枪有钱。如果今天他能够先大捞上一笔,日后建立自己的势力就容易多了。就算今天事发,陈其美大可以将责任推在共兴会头上,黑锅让孙文海和黄彬去背。他依然可以优哉游哉的掌控繁华的大光海城,当自己的土皇帝。
正在陈其美做着掌控光海城的美梦时,走在最前面负责探路的一个人突然感觉脚下一松,整个人顿时陷了下去。“这里有个坑。”他本来是想提醒后面的人,这里有坑,踩进去很容易崴脚。可是他还没说完,轰的一声巨响就将他炸上了天,原来他刚才踩到的坑是护厂队下午摆设的地雷。
巨响骤起踩到地雷的人被炸,火光一闪原地腾起大片土雾,呛得旁边几人直咳嗽。陈其美虽然距离稍远,也被气浪吹了个跟头,他爬起身来摸了摸全身发现没有受伤。当他摸向自己后颈的时候,却感觉一片湿漉漉的,有什么东西挂在那里。
陈其美伸手一抓,将那块东西抓在手中。借着月光看去,竟然发现那是一条胳膊,断口处还在不断渗出鲜血。陈其美吓得啊了一声,手如触电般将断臂扔在了地上,他这才知道脖子上湿漉漉的感觉,根本就是那个被炸死之人的鲜血。
敢死队一阵混乱,就在这时围墙上突然射出六七道雪白的光柱。这是墙头守卫的护厂队在听到地雷爆炸声之后,打开探照灯查看敌情。陈其美十分机警,见到有光柱照来,他就知道对方可能要攻击了。他大喊一声:“全都趴下。”随后他第一个趴在了地上。
哒哒哒的机枪声陡然响起,将周围的大片地区打得尘土飞扬。那些敢死队员听到了陈其美的呼喊,反应快的立刻扑到,保住了一条命。而反应慢的有不少人被子弹冲击的仰头摔倒,眼看是活不成了。
敢死队员们用手中的步枪向着墙头拼命射击,双方隔着数百米展开了激烈的枪战。由于浦东护厂队新建,他们的训练很不充足,武器也没有配全,所以战斗力与对方相差不多。
双方打得有声有色,但陈其美渐渐发现,周围偶尔就会有爆炸声响起,那是预先埋设的地雷被子弹引爆了。虽然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但陈其美肯定这一定是对方用来对付自己的东西。
陈其美咬了咬牙,他知道对方有所准备,如果硬攻是难以占到便宜的。因此他立刻招呼其他人慢慢后退,渐渐撤离了厂区附近,回到了大队人马的集结地。
“情况怎么样?”王一亭早就听到了激烈的枪声。但情况未明,他也不敢贸然上去,直到陈其美回来他才询问出声。
“这些家伙已经有所准备,居然在厂外埋设了炸弹。我们刚刚接近工厂,就有人引爆了炸弹。赵守宏的人实在太警觉了,咱们根本打不进去。”陈其美叹气道。
“现在怎么办?回县城帮助光复军攻打兵备道衙门吗?”王一亭问道。
“那怎么行?”陈其美一拍大腿道:“这次光复起义咱们共兴会才是主角,怎么能让光复会出尽风头。我来看这样如何,虽然这浦东工厂区打不进去,咱们还有其他的目标。”
第三百九十八章 银行大楼
“你是说芦潮港?”王一亭问道。
“芦潮港太远了,去那里需要的时间过长,何况在附近地区也能找到突破口。”陈其**阴的笑道。
“你是说哪里?”王一亭问道。
陈其美指了指黄浦江对岸道:“那里有光明集团的几个钱庄和银行,咱们去攻打那里,也能弄到许多革命所需款项。”
“不可,这样一来,咱们就和中川的大汉政府结下了死仇,很容易遭到报复。”沈缦云连忙制止道。
“如今顾不了这么多了,听说光明集团很有钱。上次股灾他们可是大把往外撒钱,连洋人的银行都拿他们没有办法,看来咱们这次会发大财的。”看到几人依然犹豫的眼神,陈其美又道:“你们想想有了这笔钱,咱们可以购买多少的军火,聚集起多少人来闹革命?咱们的队伍又能壮大多少?就算革命失败了,最不济咱们也能到白鹰国国或者西大陆去当个富裕的寓公。”
陈其美的话迎合了大多数人的心态,他们最终决定干这一票大的。在不知不觉间,这些原本怀着革命理想的起义军,已经与土匪无异了。此时周建屏冷静的坐在临时指挥室里,微闭的双目。由于中川情报系统的高效率,武装商团的情报早就被他所得知,所以他才摆出这样一个阵势。
为了防止夜间难以防守,他特意在城头安置大量探照灯,并在厂区外埋设地雷预警,结果得到了很好的效果。这次他摆了个空城计,将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到了浦东新工业区,着实是一招险棋。可是护厂队就只有这么多人,如果处处防守将处处受制,还不如在对方最可能攻打的一点集中防守,打消对方的念头。
当听到爆炸声和枪声响起,周建屏就知道自己赌对了,相信对方见到自己严阵以待,应该不会傻到再去试探芦潮港工业区了。
“队长,敌人撤退了。”一名中队长走进来报告道。周建屏点了点头:“很好,让大家提高警惕,防止对方再来。另外派人去提醒银行大楼,让他们做好防御准备。”
“有人靠近。”始终在监视四周动静的哨兵,第一时间发现了正在向着银行大楼摸来的商团士兵,这个情况很快反馈到了负责坚守银行大楼的饶国梁那里。作为一名中川陆大毕业的军官,饶国梁有着系统的作战知识。
历史上这位出生于重山城的爱国青年,应该是加入共兴会后来死于粤州起义,成为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而如今由于在中川陆大接受了华兰先锋党的理念,让他没有投身共兴会,而是成了蜀军的一员。
为了加强光海城的武装训练,饶国梁和周建屏一起被调来了光海城工作。坚守银行大楼这么艰巨的任务,周建屏信不过其他人,而饶国梁就是唯一合适的人选了。
因为事先已经接到了浦东新厂区的无线电通报,坚守银行大楼的五百名队员根本没有入睡。此时饶国梁正在坚固的地下金库旁看着两座大楼的图纸,寻找着自己防守还有那些漏洞。
听到敌人已经上来了,饶国梁微一皱眉,敌人的反应速度也比自己想象的要快一些。从二十分钟前开始,光海城市区内已经是枪声大作,银行的所有人就提高了警惕等待着可能出现的进攻。
事实证明他和周建屏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现在进攻的人终于来了。靠近了银行大楼的陈其美二话没说,立刻命令部队拉开队形,向着银行大楼冲了过去。
大楼是钢筋水泥结构,窗口处又被堆上了沙袋,加上两座银行大楼有地道相通,地形十分有利于防守方。三百名队员驻守在北楼的一至五层内,而饶国梁则带着两百人守卫南楼,以防止敌军的进攻。
为了弥补弹药的不足,革命党制造了不少炸弹。这些形似大号手榴弹的球形炸弹装药量十足但使用有些麻烦,因为没有拉发雷管,炸弹需要事先用火柴点着再用手抛出去。尽管制作非常原始,炸弹的威力还是可以保证的,轰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烟雾顿时包围了整座银行大楼。
商团士兵胡乱开着枪,从四面八方冲向银行大楼,而大楼内守军视线不清,也只好进行遮断射击,命中率顿时大大下降。
“扔手榴弹。”饶国梁一声令下,战士们纷纷投掷出自己的手榴弹。由于手榴弹较商团制造的圆形炸弹体积小重量也轻,可以扔得更远一些。那些商团士兵刚刚端着步枪冲上来,还想着趁烟雾攻占大楼,就见到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就被扔了过来。
轰轰的爆炸阻隔了商团士兵前进的道路,将几个躲避不及的人炸得血肉横飞。陈其美立刻加大了进攻力度,命令从大军分四面同时攻打两座大楼,好让对方人手不足。
陈其美的眼光的确很准,饶国梁手中最缺的就是人,确切的说是担任防守的人手不足。尽管如此,饶国梁还是尽量分配足够防守人员,同时在手边始终保留一支预备队,随时准备进行堵漏。
战斗进行的异常激烈,银行守军利用楼上楼下的交叉火力,大量杀伤进攻的武装商团,给予了他们重大杀伤。可是守军毕竟人数太少,双方僵持之下守军的武器枪管开始发烫,射击频率大大降低。
如今虽然已经入冬,但还不是特别寒冷,尤其是位于龙江流域的光海城,气温依然维持在十度左右。马克式机枪还可以依靠不断注水进行冷却,那些依靠风冷的轻机枪就不行了,无奈之下队员们也只好往轻机枪上浇水。但是这种做法很快就不能用了,银行大楼里没有水井,这里的水源也是有限的。尽管之前饶国梁早就让大家尽可能多的储存些水,但也架不住这么个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