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仁宗之子 第766章

作者:布袋外的麦芒

“灭国之战呀,这是需要祭太庙、告祖宗,并铭碑撰文以告后世的丰功伟绩······”

富弼说的很含蓄,其实就是向官家在陈述一个事实,如此大的战事,功劳薄上的记载都是有相关程序的,不是说没有首功就没有首功,事实上是必须有个主次的。

该出的诏令要出,可最终的论功行赏也是必须有的。

“哦,这确实是应该的,那就一起吧。凡参与这次战事的朝臣、将帅等等,都应该是彪炳史册的英雄。”

好像官家说的很随意······富弼有些吃不透官家的意图。从官家的过往看,好像特不在意这些仪式,不管是亲征西夏赢下好水川之战,还是河东战击败辽夏联军,说起来都够得着告太庙了。

然而,一次都没有过,偏偏出战的武将就信官家的这一套,没人有过意见,甚至朝臣有人建议时,也都严词推辞。

往常可以说是为了保护武将,尽量低调处理,以避免被朝臣弹劾。而这次,官家也是在大肆宣扬这场战役,在事实上,朝臣对于目前这种军制基本认同了,武将、文佐官、监察官各司其职的军制,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对武将限制的。

这时候,即便是朝廷对武将大家表彰,相信朝臣也很少会有非议。

“官家,老臣以为,灭国之功不可埋没······”

“哦,富相,朕想问问,内阁诸位认为,这次大战的首功该是何人?别提什么第一位进西夏皇宫者,或者说第一支攻进兴庆府的队伍。没有了前期各路大军的攻伐,没有任何一支队伍可以做到直捣黄龙。”

“朕也以为灭国之功不可埋没,问题是,诸位阁老以为,将那位将帅冠以灭国之功臣名副其实,且不会引起其他各路将帅的不满?”

“世人不论聪慧还是愚昧,有一点是共同的,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确实如此。正如官家所言,这一场大战,是灭国之战不假,可要说谁就可以当仁不让的居首功之位,好像没有一位将帅符合。

高遵裕部深陷西夏境内,将诱饵作用发挥到淋漓尽致,艰苦奋战半年······

但王韶部呢?一年多的筹备运作,几千里转战,接连攻伐西夏的城池,拿下整个河西走廊的战略要地······

狄青部、种颚部、郭逵部,在战争真正进入关键阶段,对西夏的压倒性攻击,全部是这几支主力作战队伍的重任······

再说深远一点,之所以能取得这次大战的完胜,工坊城的军备改进和供应,作用不可忽略。最为关键的,是整个内阁和官家拟定了几乎无懈可击的大谋局!

谁可以居灭国之战的首功?答案是没有,没有任何一支队伍,也没有任何一位将帅,或者臣工,可以在这场大战里理所应当的认为自己是首功之臣!

富弼突然想起一个叫集体的名词,这是官家的理论中时常出现过的。或许官家在几年前酝酿这场战事时,就已经将这场大战定位为整个朝堂集体的功劳。

集体,多契合的名词,或许只有这样,才是让所有参与这次战事的朝廷衙门、率军的将帅,包括辅助战事的臣工,全数满意的交代吧。

看看内阁诸位的表情,富弼就明白了,这应该是符合所有人心思的方式。

从最初的战略谋划时,各路大军的分工就很明确,每一支队伍做什么,在什么阶段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在整个大谋划中是非常清楚的。

狄青清楚,种颚清楚,郭逵也清楚。高遵裕起初不清楚,当他急功近利深入西夏境内被包围后,清楚了,但他的贪功冒进确实属于错误,后面所做的一切,可以说是在承担诱饵的作用,同时也是朝廷用无限制的军备来弥补他的错误····似乎是他的贪功冒进导致了朝廷不得不这样一般。

王韶之所以不清楚,是因为开战之初,朝廷对翻越当金山并不抱多大希望。到偏师抵达到肃州时,大谋局形成了,王韶也清楚了,却发现偏师的作用仅仅是外围······

同时,转战千里之后,在围剿黑山威福军司的战役中,他与李宪部的围剿并未立即建功,导致了整个总攻延后······

到了最后,功劳最大的高遵裕部和王韶部,都不可避免的出现了瑕疵,存在被人非议的疏漏······

真正的主力作战队伍,在整个战争的前期,似乎根本没有存在感,都是在做着策应的角色,等到总攻开始,所有围剿队伍到位后,即便是主力作战队伍如何发挥了作用,在整个大战中的作用,怎么都不会被抬到首功的位置。

大谋局是在谋划平灭西夏,却不可避免的将所有的将帅都扯进去了,无一遗漏的将各路将帅的个性、作战方式、承担的作用、可能出现的问题等等,所有因素都考虑进去了。最终形成一次不存在首功的灭国大战。

一切都无迹可寻,一以贯之的官家风格,只有到了最后揭牌时,所有置身其中的人,才能真正发现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官家,铭碑以及撰文,都需要有名录的,而国朝这一次大战,也是我大宋自开朝以来有必要记载史册的大事件······”

富弼的意思很明白,祭太庙、告先祖不可不为,以文载功传后世也不可不做。如何记载,得有个章程。

“富相,开拓一下思路,比如文武分列,比如参照进士皇榜的模式,分等级和层次予以表彰,同时增加以队伍集体功劳表彰和奖励的形式,甚至可以落实到厢、都等作战单位。”

第734章 真这样杀干净

战争还在进行,富弼真的不是想商议论功行赏的事,本意是想对官家那个没有首功的诏令提个醒,结果,官家三言两语就这么定下了。

也就是说,内阁需要以官家的这几句话作为原则,拟定出最终论功行赏的章程。

早了点?其实对于朝廷而言,不算早。虽然现在国朝不至于戒备在边疆的将帅,在强干弱枝的基本原则根深蒂固的情况下,也不希望经历了征战的强军久处边寨。

也就是说,在战事落下的那一刻,就是征战一年多的将士们凯旋的时刻······看意思官家也有此意。

至于是戒备将士还是体谅将士,就见仁见智了。不过,这没人说起,都明白。

“官家旨意有些宽泛,不好操作呀!”

王珪居然有这样的考虑?也是,官家是旨意中是涉及内阁也可以在灭国之功分一杯羹的,可王珪真的是没什么存在感。

“有什么不好操作?官家旨意很明了,朝廷衙门、文臣、武将、军伍、将领、将帅、校尉、军卒,所有参与此次战事者,皆可以论功行赏。”

“将此次灭国之战作为一篇大考的试卷,每一个衙门,每一支队伍,包括每一位将帅和军卒,包括文臣等等,都作为一个应考的士子,他们所做的就是他们的答卷,以开科考官的视觉,介入整个战功的评判即可!”

“比如朝廷衙门,一甲者几何?那个衙门可名列一甲?只需要看衙门在这次战事中所承担的职责,以及完成职责的完美程度。同理,一支队伍,每位将帅,甚至各路大军奏报的英勇作战的厢、都,一直到军卒,都可以如此评判。”

乍一听,富弼还以为王安石是针对王珪的疑问,仔细想,却发现王安石所说的好像真的是官家的本意。似乎真的有可操作性。关键是,这样可以将所有参与这场战事的因素全部囊括进去······

“介甫,如若可以,介甫不妨将此议成文,由内阁呈于官家决断。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皆赞:善!

······

定州、兴州、静州、怀州、顺州、灵州,这就是战争进行到现在,西夏人还在坚守的地盘。除去牧民,这一片现在聚集了宋夏双方近百万的军卒。

从大包围圈形成以后,战斗就没有一刻停止过。如果说当初高遵裕部中心开花是绞肉机,而现在就是屠宰场了。

每天都有各个方向的攻防战,突围和反突围战,阵地战,冲锋战,更别提双方前锋时时刻刻的遭遇战······

兴庆府这边不是没有想过突围,从招募所有控弦勇士开始,西夏人就一直在突围。南线的狄青、种颚、郭逵部他们避开了,以为北线要容易些。

可王韶和李宪部又怎么可能是易于之辈?近十万大军,筑起了坚实的防线,根本就不是可以冲开的。

那些招募来的炮灰,一次次的冲过去,一堆堆的倒下,可宋人那些火药弹好像无穷无尽,宋国的军卒好像也无穷无尽。谁能想到,兴庆府的北线也有如此悍勇的大军防备?

更何况,从大包围圈合拢以后,各路大军已经算是首尾衔接了,相互间的布防调兵,在各路大帅的默契中已经没有了彼此之分,完全是一支大军在行动。

不奇怪,这次来征战西夏的,都是新军军卒,都是老护卫营的那些军卒一队一队带出来的,整个战术技能都几乎是一样的,分兵和合兵,对于军卒而言不存在任何难度。

搁以往,可能会有所谓的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弊端,自从官家的军制在国朝推行以后,整个国朝的军伍,被任何一名将帅统领,在执行军令时都是一样的。

对兴庆府而言,现在就是煎熬······

朝廷不言首功的诏令很及时,各路大军在汇合后,在无限接近兴庆府时,朝廷的诏令就到了。意有所指,各主帅都清楚,在最终收关的时候,一点很不起眼的疏忽,很有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所以,各路大军汇合后,相互沟通取得了一致意见······整体推进,不得有任何一道防线出现纰漏。

这真的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