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布袋外的麦芒
“着皇家银行秦州分部,在河湟设立营业所,由枢密院根据名册,与军卒一一对照在银行设个人户头。每当下发军饷时,银行只需要根据枢密院名册,直接面对军卒个人发放钱粮即可。”
不用再说,这样做的好处不仅仅是可以避免克扣军饷的事,关键是还可以加上朝廷对军伍的节制和管理。
看了看诸位相公那有点炙热的神情,赵曦就趁热打铁的把想法一并往下说了。
“另外,既然熙河令设一道,关于易货之事,由司农寺遣人入河湟负责开荒耕田以及粮食交易,工坊城遣人负责羊毛收购,三司使、盐铁司同时也要派员进驻,甚至户部税监也应该一并入驻。”
“虽然不至于以成熟的州府治理,但该有的职能朝廷要先行完善起来。”
这是很久以来,赵曦认为最惬意的一次奏对。每一位相公的表现,都是积极向好的,意见也是统一的,确实有了君臣一心的感觉。
第522章 处置
富国强兵,富国是基础。
国朝很富,但朝廷原本并不富。每年的税入听起来很多,结果全养人了。说国朝的军伍用了朝廷税入的六七成,属于图耗钱粮,国朝的士大夫又何尝不是。
整个国朝,不说那些有实职而不干活的,就说那些有官身没实职的文臣,居然能占到文官的近三成。
赵曦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冗兵的弊端,新创的产业又多与朝廷相关,这些年才稍微缓解了一点朝廷的财政窘迫。
同时,新军的成立,也让军将喝兵血变得不太容易。
同时,赵曦也在想办法改变冗官的现状。
比如谋划大理,比如工坊城和讲武堂,比如皇家银行,比如现在已经准备运行的市易寺和国营寺,包括现在争端较大的监察衙门,都是安置官员的新途径。
大理,地处边陲,又有段姓王,这让士大夫不屑。
工坊城与讲武堂,都当做是潜邸衙门。如今官家即位了,已经没了潜邸旧属的便利,偏偏这两个地方又倾向于靠实力,还是太多让士大夫难以适应的规矩和物事,这让士大夫望而却步了。
至于市易寺和国营寺,总感觉有点官不官,商不商的味道。每天计较财货,似乎跟士大夫的价值观不太契合。
只有监察衙门不同。
这是脱胎于御史台的新衙门,不同点就在于,监察衙门有了调查权和处罚权……这才是士大夫眼里最清贵的官。
这就是为什么其他新衙门都没现在这番龙争虎斗的原因。
监察衙门,不需要有太多的知识,就是那种圣贤书以外的知识,只要是会做官,不会干正事,都适合在监察衙门。
再不会做事,难不成还不会找人茬吗?
后世有句话,不做不错,做得多错的多。这话在这个时代更能被充分体现。
王韶被弹劾,应该就是这样的情况。
开边一事,剿抚并用,这不是凭嘴就能做成的。
剿还好说,就是安抚一道对于王韶应该有些难度。
安抚,在一定程度上就是许以高官厚禄,可王韶做事受秦州统辖,这让他很难。
赵曦想象的到,所以对于王韶克扣军饷一事能猜到结果。
在朝廷派员调查王韶之时,皇城司相关的探知也开始集中力量开始调查了。
王韶确实存在克扣军饷的事实。
西军待遇优厚,虽比不上新军,但在国朝算是一等一的高。
秦州李师中不好说话,对于王韶一些莫名其妙的支出一直卡的严格,要不就是推三阻四的拖延……
王韶需要不停的拜访那些吐蕃的部落,想说动人家内附大宋,光靠嘴肯定不行,每次都得带着让那些首领眼红的礼品吧?这些花销都没明堂,他王韶也舍不得贴自家的家产……
所以,王韶就在待遇优厚的西军军卒身上做文章了。
减少一些日常用度,利用一下军卒缺额,截留一些朝廷供应等等……秦州的李师中特喜欢王韶这样做,自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就是不说在嘴里。
至于货市易钱,那就更不用说了。
河湟开边,整个配套衙门都不健全,说白了更像是临时性的军管,都是王韶说了算…当然,这也是李师中故意给王韶这样的机会。
王韶就把本该属于朝廷的交易,自个揽下来了,不仅如此,他甚至连该上交朝廷的钱粮也拿去用了……
“这是王子纯的陈情表,诸位相公看看吧……”
调查组应该还没到河湟,刚刚把朝廷将熙河令设一道的圣旨下达,王韶的陈情表就递到了案头。
满篇没有一句辩驳的话,也没有数落李师中的不好,甚至对自己开展工作的困难提都没提,只是单纯的说自己克扣军饷和货市易钱的事实。
并且将克扣和挪用的钱粮也详细做了说明。
没有一句是为自己分辩的,满纸的愧疚,觉得对不起陛下对他的器重,没完成陛下托付的重事。
这一招以退为进玩的顺溜。
“陛下,王子纯所挪钱粮,无一文是被其本人耗费,皆用于安抚吐蕃部落首领。其心可昭,其情可悯。”
“另外,河湟开边正值紧要关头,王子纯巡边一年余,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也初步显现了成效。朝廷设熙河一道,此时不易临阵换将。臣以为对王子纯斥责即可……”
王安石一点不忌讳的回护王韶,甚至话里都带着一丝威胁。
“陛下,王子纯河湟开边,朝廷不曾对其功劳少过赏赐,自然对其所犯的错误也不该视而不见。”
“河湟开边固然重要,但朝廷法度更应该维护。又正值朝廷筹备监察体系之时,王子纯之事不处理,恐有损于朝廷威严,不利于监察衙门的推动。”
韩琦没明说是不是换将,只说处理跟不处理的区别,至于怎样处理?他留了余地。
换了王韶,是不是真的会影响河湟开边,谁也说不准。
“河湟开边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容有失。王子纯能在吐蕃部落中腾挪,虽然有钱粮的原因,也是他王子纯戳中了吐蕃部落首领的痛点。”
“陛下,老臣也认为不适合临时换将,但该处理也必须处理。王相公所言之斥责也确实不足以体现朝廷赏罚分明。”
富弼这话中肯,也算是老成持重的言论。只是如何处置还是没提。
赵曦说不清是他们都不想惹人,还是不想担责任,亦或是这段时间被朝堂那些乱七八糟的弹劾搞乱了心。
毕竟,在官制改革之际,若不小心离开朝堂,说不准最后会怎样……赵曦又瞎猜测了。
“陛下,熙河令设一军州,在国朝诸多军州中只能算下州规模。王子纯太子中允的本官,出外主州府任上州也无不可。”
“况且,王子纯开边之初本官为著作佐郎,并未影响其开边事务。臣观如今监察细则中,有降本官为处罚措施之一,对于王子纯一事,朝廷也可降其本官,留其职衔……”
对嘛!韩绛所说的,才是赵曦所想的。
都被固化在国朝原先的惩处措施上了。就王韶的这点错,按原来朝堂的做法,无非是贬黜,对于王韶而言,无非是换个地方,本官和职衔甚至有可能还要提那么一点…~原本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