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下出水
七十万辅兵被一群大将分割成二十个大型方阵,然后再由更多偏将分割成几百个更小的方阵,最后又变作几千个百人队,这才慢慢离开大军静立之地。
几百个方阵不断远去,从玄武门一路向四周散开,每经过一个村庄都有战士从队伍中脱身离开,队伍越走越远,人数越来越少,这个解散过程大概需要一下午时间。
辅兵解散之后,接下来便轮到朝堂三十万正规军,李靖和牛进达突然骑马出阵,后面同样跟着十几员大将。
正规军不比辅兵松懈,辅兵只是临时征发的农夫,战后可以随时遣散。但是正规军不同,正规军先得率兵回营,然后才能按照批次放假。
不久之后,李靖等人也带着正规军走了!临走之时这位大唐国公回首看了一眼韩跃,目光之中闪过几许深意,忽然一抽马鞭,蹄声隆隆而去。
至此,玄武门外还剩下两个部队,一为李世民的两万五千玄甲骑兵,二为韩跃麾下的二十六万突厥骑兵,外加五千玄甲铁骑私兵。
李世民的玄甲铁骑常年驻守长安,就算大战归来也没有解散归家之说,韩跃的队部都是突厥人,他们在长安没有家庭,自然也没法解散。
这事韩跃有些犯愁,他正在想办法解决,忽听身后车轮声响,李世民站在天子车驾上淡淡一笑:“朕之玄甲铁骑自行归城回营,至于你麾下的突厥精骑,朕已经封他们为西府三卫,可令原地扎营于此,朕明日上朝便聚议此事,必然在半月之内划出一片地方,给西府三卫建立正规军营……”
皇帝说到这里微微一停,他回首扫视两眼,笑眯眯道:“忠于我大唐之兵,怎能没有片瓦栖身?”
韩跃躬身答谢,他忽然探手入怀掏出两块虎符,高声道:“如今战事已毕,臣请陛下收回虎符,准我上缴差事,卸下大帅之职……”
……
……
李世民沉吟半天,忽然呵呵一笑,语带深意道:“虎符你先留着吧,东突厥虽然打下,西突厥还未扫平,况且中原也有宵小乱跳乱蹦,朕对你寄望很深,我儿还需再辛苦一些。”
韩跃一怔,他正要说话,却见皇帝猛然一挥手,喝令道:“御驾回宫!”
两个御夫一甩长鞭,车驾缓缓调转车头,轰隆隆进来玄武门,一路顺着朱雀大街离去。
李世民的笑声遥遥传来,声音隆隆道:“我儿且留下安排扎营,然后速来皇宫相见,你自幼沦落民间,如今虽然身世大白,但是尚未和皇族各支谋面,朕欲在太极宫召开晚宴,邀请皇亲国戚并国公勋贵,既为大军战胜庆功,也为确立你的身份……”
韩跃又是一怔,想到自己的穿越身份,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古怪之色。
他怔怔骑驴僵立,麾下的铁杆们却很兴奋,先是李风华、刘黑石和尉迟宝琳骑马跑过来,接着是阿达、多多木和吐呼隆三人。
六员大将一起翻身下马,大声道:“王爷自管前去皇宫,我等留下安排扎营,保证不会出任何纰漏……”
当然出不了纰漏,二十六万铁骑在此,就算是临时扎营,但也无人敢犯虎须。
韩跃点了点头,忽然一拍胯下坐骑,语带深意道:“本王也感觉有些疲累,扎营之事便由你们负责,我去也!”
他借口疲劳离开,其实是急着去找皇帝奏对,如今天下八成官员辞官,这个事越耽搁越难办。
蹄声嘚嘚而响,后面突然有二十个铁骑出阵,小心翼翼跟随在韩跃身后。
行至玄武门门口,皇后的凤撵和妃子们的车架还没离开,韩跃连忙收缰停住,他正欲开口喊一声娘娘,哪知长孙看了一眼他所骑的毛驴,忽然气恼道:“臭小子贯会胡闹,如今你身份不比从前,怎能骑着毛驴乱晃?赶紧换成一匹战马,再敢任性胡闹小心本宫把你耳朵拧下来……”
周围妃子一声哄笑,韩跃脸上发红,他下意识摸摸鼻子,悻悻道:“求娘娘给我留点面子,我如今已经不是小屁孩,而且四个媳妇还站在旁边看着。”
“呸!”长孙猛啐一口,直接喷了韩跃满脸,呵斥道:“你便是长到八十岁又如何,敢惹本宫生气,我照样拧掉你的耳朵。还有,你刚才喊我什么?娘娘也是你能喊的吗,这是普通人对本宫的称呼,你是本宫亲生儿子,得乖乖喊我娘亲。敢不喊试试,我大耳刮子抽死你……”
这话说的没错,世间之大莫过父母,古人最重孝之一道,做儿子的就算白发苍苍,照样也得躬身奉亲,不能以年迈自居。
如果家中还有老母尚在,那得晨起请安,晚上伺候。如果惹得父母生气,不管你是不是已经耄耋之年,老父老母照样一巴掌拍过去,挨了打还没人帮着争理。
周围妃子们又是一阵大笑,不断起哄道:“大皇子赶紧喊娘,晚了你耳朵不保。”
第384章 亲兵是流氓,本王也不讲理
韩跃又羞又涩,被一群妃子围着不断起哄,无奈只能使劲垂下头去,低声对长孙道:“娘亲在上,孩儿韩跃给您见礼!”
世间母子骨肉相连,韩跃这一句娘亲喊出,长孙忽然双眼湿润,两行晶莹的泪珠滚滚滑落。
皇后不欲被众人看笑话,手捂小嘴猛然上了凤撵,哽咽大喝道:“速速回宫,今日风沙太大,本宫眼睛忽然被沙子迷到了。”
妃子们微微一怔,眼见皇后流泪谁还敢起哄发笑,众妃各自上了马车,然后随着长孙一起离开。
转眼之间,皇后的凤撵和妃子们的车架远远离去。韩跃骑着毛驴轻叹一声,后面二十铁骑静静守候,目光不断四下扫视,防止有人突然接近。
皇后走的匆忙,竟然忘记把豆豆等人稍上,眼见四个媳妇乖巧立在那里,韩跃忽然哈哈一笑,他翻身下了毛驴,道:“都说长安繁华,一直没带你们逛过,来来来,各位小妹妹乖乖喊一声好老公,哥哥今年发了大财,我带你们去购物血拼一把。”
他故意开口调笑,四个媳妇同时脸红,纷纷啐了一口。
如今田豆豆和罗静儿全都怀胎五月,挺着大肚子不方便骑马,韩跃索性把毛驴老白的缰绳一丢,带领四个媳妇一路顺着朱雀大街闲逛。
行至一处卖珠花的小摊旁边,韩跃忽然驻足而立,他伸手抓起一只珠花插到小豆豆头上,嘿嘿笑道:“我家的小丫头长大了,带着珠花美得很。”
豆豆脸色羞红,双手使劲捂住小脸。
虽然羞涩万分,然而心中却像吃了蜂蜜,有种说不出的甜。
旁边三个媳妇十分眼馋,罗静儿咬着嘴唇不肯说话,她自觉偷盗虎符犯错,此时虽然心中羡慕,但却不敢开口讨要。
韩笑小丫头最调皮,撅着小嘴不依不饶道:“夫君,人家也要珠花……”一边撒娇,一边扯着韩跃胳膊使劲晃动,似乎想给晃成一团麻花。
唐瑶跳过了抓住另一只胳膊,同样道:“夫君也帮我买一朵,人家嫁给你这么久,到现在还没收过礼物。”
其实一朵珠花能值多少钱?
街边的小摊子售卖之物,不用说也很廉价,媳妇们连皇后的镯子都不看重,她们看重的是夫君亲手购买,哪怕一文钱也是宝贝。
韩跃哈哈一笑,他随手又拿起三朵珠花,然后挨个给老婆插上。
田豆豆忽然幽幽一叹,轻声道:“可惜金铃儿妹妹远在新罗,否则今天也该有一朵珠花。”
她忽然伸手把头上的珠花摘下来,嘻嘻道:“我这一朵帮她收着,以后见了面让她戴戴,都是家里的女人,不能厚此薄彼。”
从这里就看出各女的不同,小豆豆虽然出身贫寒,然而做事透着一股大气,方方面面都能想到。
买完珠花,韩跃探手入怀想要掏钱,忽然脸色一阵古怪,转头对后面的二十铁骑道:“你们身上带钱没?本王出征归来,身上没带钱囊……”
二十个亲兵同时一怔,脸上忽然也显出古怪之色。
韩跃出征,他们也跟着出征,上战场是去杀人的,除了刀枪就是铠甲,谁没事带钱干啥?
一个亲兵翻身上马,急急道:“王爷还请稍等,小人这就骑马狂奔回营,盏茶时间便可取来银钱!”
他一挽缰绳便欲离开,那个卖珠花的小贩突然开口拦住,大声道:“这位军爷不用回去,小人这珠花不值几个钱,王爷肯要乃是俺的福分,四朵珠花全都白送,俺一分钱也不会收。”
众人都是一怔,韩跃下意识摸摸鼻子,道:“老乡你是小本买卖,本王怎能占你便宜。”
小贩哈哈一笑,猛然双手一撕胸口衣襟,露出里面几道疤痕,他大声道:“王爷,小人曾是驻守雁门的兵……”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然而韩跃却懂了,他肃重点了点头,忽然拱手施礼道:“原来是军中的老队长,您这一片心意本王必须收下,如果不收怕伤你心。”
小贩闪身躲过韩跃的敬礼,裂开大嘴哈哈直笑。
韩跃再次拱了拱手,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带着豆豆等人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