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下出水
李冲又是一呆,小心翼翼道:“娘娘啊,不知还有谁和小人一起?”
百骑司首领品禄只有五级,按说没有资格和皇后对话,不过长孙深知眼前这个青年乃是韩跃铁杆追随者,爱屋及乌之下,非但不治他多话之罪,反而解释了一句,淡淡道:“那些人,自然也和你一样,都是犯了错的罪臣。”
李世民适时发声,突然指着程咬金等人大喝道:“柴绍,程知节,李勣,秦琼,刘宏基……”
皇帝一路点名,赫然全是当初跟着韩跃去攻打新丸城的国公,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李世民却道:“尔等嬉闹兵部大堂,出言顶撞太子,朕念尔等皆是开国之公,你我君臣尚有一份情谊。我今不治尔等之罪,我让你们戴罪立功,你们也保护皇后那一队宫女去东北吧。”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
……
……
“今晚陛下和娘娘行事有些怪异!”李靖目光闪烁,不知为何,心中渐渐升起一股不妙之感。
如果说让李冲保护一队宫女那还说得过去,但是让十几个国公也充当护卫,这事从古到今听都没听过。
老程忽然放声大哭,嚎啕道:“陛下啊,臣跟了您足足二十年,征战天下,满身兵伤。想不到如今却被驱离,臣心中好疼啊……”
这货还真能哭出来,不但声音震天,眼泪也磅礴汹涌。
众人被他弄得瞠目结舌,有人拽着他正欲劝解几句,哪知还没开口,老程哭得更惨了:“呜呜呜,你们不要拉我,俺老程此生忠心耿耿,陛下让俺去做个护卫,那俺就甘心做个护卫。”
说话之间嚎啕大哭出门,声音宛如夜枭,惊起门外一个大树上的夜鸟。
众人正要赞一句卢国公果然是真性情之人,可惜话还没有说出,门外的哭声去戛然而止,耳听老程的声音隐约传来,怎么听都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啊哈哈哈,原来竟是三审宫女,我说怎么要送到关外,皇后娘娘好手段……”
众人面面相觑,三审宫女,那岂不是过了选妃三观,随时可以充任昭仪的美女?李勣目光闪烁几下,忽然也掩面大哭,道:“陛下,老臣遭您发配,心中伤感莫名,臣去也!”
又一个国公跑了。
自古至今有尿遁之说,有屎遁之说,今天大唐又出现一个新花招,哭遁。
程咬金开了头,李勣紧跟着,剩下十来个国公相互对视一眼,忽然一发嚎啕痛苦,仿佛都被李世民伤了心,掩面奔出了兵部大堂。
“陛下赶走了一半的国公大将?”剩余众人面面相觑,李承乾却兴奋的浑身发颤。
“走了好,走了妙,这些国公个个占据高位,偏偏却和本孤离心离德。父皇将他们赶去关东,以后长安可就是我的天下了。”
李承乾越想越觉得兴奋,认为李世民和长孙这是在帮自己清理障碍,他虽然心思很沉,但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有些东西想的并不深远。
李靖脸色有些难看,忽然冲李世民一礼,轻声道:“陛下,不知那队宫女有何稀奇,竟然需要这么多人保护?”
他借宫女说事,实际是想试探一下皇帝的心思。
李世民看他一眼,淡淡道:“朕最近有些见色难收,每日对着一些美人总忍不住心猿意马,未妨有辱君名,故而将宫中的美女都发配出去。”
这个解释让李靖心里咯噔一声!
“陛下在自污!陛下竟然在自污!”李靖心头一阵狂跳,他转头看了一眼喜滋滋的李承乾,咬牙又问皇帝道:“陛下,就算发配宫女出去,为何要不是岭南,而是东北?”
“这是本宫的意思!”长孙忽然接过话茬,淡淡笑道:“陛下回转长安之时,因为晋阳公主离不开泾阳侯,所以本宫和陛下商量之后,便把小公主留在了关外。如今寒冬将至,小公主身边缺人照顾,故而发配一队宫女过去。”
李承乾道:“母后真是仁慈,儿臣很羡慕兕子妹妹,远在千里之外您也能挂念着她,专门派一队宫女去伺候。”
李靖却在心中一叹,暗暗道:“殿下啊,你只看表面却忽视内里。陛下和娘娘此举哪里是发宫女去照顾公主?分明是送大将去扩充东北的势力,从此以后,泾阳侯越发强横……”
十几个国公,不但有秦琼、尉迟敬德和刘宏基这等猛将,也有李勣、柴绍这种文武兼备的帅才。
如果再联想到陛下回转之时,专门将户部尚书长孙无忌留在东北,这其中的用意简直太耐人寻味。
李靖心中不断狂跳,此时他真想跳出来禀告李世民,说自己也想去东北看看。可惜皇权相争历来残酷,他已经选择了李承乾,身上已经打下了重重烙印。
“南疆有苗族,养蛊互吞噬。待到揭盖之日到来,才能知道哪个蛊虫会成为王者,你中原十八路反王相互争斗,其实就是上天在养蛊……”李靖脑海中浮现出这句话,乃是当年虬髯客和他相视,借养蛊之事纵论天下。
当年上天养蛊,十八路反王最后只剩下李家,所以李家成为皇族。
如今李世民养蛊,却不知道哪个儿子会成为皇帝。
第277章 四个小妹,送给韩跃
大雪纷扬,寒风刺骨,东北大地仿佛一夜之间换了天地。积雪压满枝头,行人哈气成冰。
天地茫然一片,到处是白皑皑颜色。入眼苍茫,千里鸟无人烟。然而大地之上却有一座雄城巍峨耸立,仿佛一头猛虎在酣睡,又似一条巨龙在蜷眠。
这就是新建的沈阳城,全城占地四百平方公里,若是有人站在城门口放眼眺望,只见城墙延绵远方,压根看不到边际一般。
东北的天气很冷,冷到人们不想出门,然而沈阳城却城门大开,无数百姓聚集在雪地上,目光带着极度的骄傲。
“快看,那是最后一门红衣大炮,将由咱家侯爷亲自动手安放。”一个百姓指着高高的城墙大声呼喊,兴奋道:“我听军中的爷们说了,等到最后一门大炮装好,侯爷会派人在城墙上抛洒铜钱,啧啧啧,也不知道会抛多少……”
旁边另一个青年哈哈笑道:“你们放心吧,今天抛洒的铜钱肯定少不了,十万挡不住,二十万也挡不住,我听说起步就是三十万贯。”
“三……三十万贯?”那个百姓满脸震惊,喃喃道:“整个沈阳城也只有三十多万百姓,侯爷一下抛洒这么多铜钱,那岂不是说人人都能抢到一贯?”
那青年嘿嘿直笑,面带得意道:“咱家侯爷一向大方,最近心情又特别好,所以才会趁着今天炮台区落成之日,打赏全城百姓,图的就是一个与民同乐。”
“花三十万贯就为了与民同乐?这有些不太可能吧……”那百姓显然有几分见识,小心猜测道:“莫非侯爷又在找借口?他肯定是看到大雪突至,心中担忧百姓无法生活,故而才找借口分发钱财。这是在行善,却有不愿让我们感觉难堪?”
青年哈哈一笑,忽然拍了拍他肩膀,满脸红光道:“你这猜测虽然让人听了很舒服,但却没有猜中事实。实话告诉你吧,侯爷夫人怀上了……”
话音未落,猛听周围呼啦啦一阵脚步声,四周突然窜上来一大群百姓,个个双眼放光看着青年,人人都喘气急促起来。
“侯爷要有子嗣了?那岂不是说,咱们的后代也能跟着侯爷家族继续享福?这位小哥你消息真不真?可不要编瞎话糊弄咱们。”
青年嗤笑一声,脸上挂着神气之色,哼哼道:“我会编瞎话?你们也不看看我是谁?咱可是姓田的,正经长安西郊田家庄出身……”
周围百姓一阵茫然,大多不懂这话的意思,唯有最早说话那个百姓有些见识,他目光悄然一闪,小心翼翼道:“你这位小哥姓田?而且还是田家庄出身?那岂不是和咱家侯爷一个村庄?我滴个老天爷,看不出来您还是侯爷老乡啊!”
“何止是老乡!”青年越发神气,得意道:“我堂妹就是田豆豆,乃是堂堂侯爷正妻,按照亲戚辈分来论,侯爷还得喊我一声堂哥。”
原来这青年正是田二狗,最近几年虽然改了偷鸡摸狗恶习,但是骨子里还是有些虚荣爱面子的毛病。
那百姓一愣,怔怔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上下打量田二狗一番,有些不信道:“看您这穿着打扮,似乎不像侯爷亲戚啊。”
田二狗脸色一红,有些气愤道:“穿着咋了?我妹夫那么大的侯爷,照样衣衫朴素不讲排场。哼,实话告诉你们,我身上这件皮袍子可是堂妹亲手缝制的,一般人想穿都没资格传。”
“原来竟是侯爷夫人的针线活?厉害厉害……”周围一片赞叹之声。
田二狗又得意起来,哼笑道:“我那妹子心地善良,从小就我和最亲近。她见我到现在还没娶亲,整天一个人单着,故而经常会做件衣衫给我。”
周围众人越发羡慕!
啧啧啧,听听,侯爷夫人的堂兄,有资格传夫人亲自缝制的袍子,这可是个大人物啊。
古代老百姓淳朴,对朝堂大官有一份天然的敬畏和崇敬,绝非后世那种恨官仇富心理。
周围众人都在羡慕称赞,唯有最早说话那个百姓目光微闪,他忽然伸手一拉田二狗,低声道:“这位小哥你还没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