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下出水
涉及田地私产,这个大臣也顾不得君前失仪,猛然跳出来道:“陛下,臣观卢隐之今日有些不对,莫须犯浑中邪,送礼一事还请陛下容他想明白再做。”
李世民缓缓点头,整个范阳卢氏祖地,他也觉得仓促了。
卢隐之却突然一咬牙,大声道:“陛下,臣没有中邪,臣心中清楚的很。这地,臣必送之……”他说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那个世家重臣,忽然嘲讽一笑,恶狠狠道:“吾乃范阳卢氏族长,虽然世家互为一体,但是我有权决定自家之事,今夜谁敢阻拦,便是我卢隐之生死大敌。”
这是铁了心也要调转墙头,那个世家大臣脸色一怔,目光闪烁几下,忽然叹息道:“隐之兄,也许你是对的!”
李世民忽然哈哈一笑,顺手将那张地契拿了过来。他低头看了几眼,嘴中啧啧几声,转手却把地契放到了长孙手里,淡淡道:“朕看了,足足几万亩地。这笔数目太大,臭小子还未及冠,你先帮他收着。”
这做法有点霸道,韩跃在一边看得直发急,他左右看了看,忽然发现程处默就站在不远之处。韩跃心生一计,连忙给程处默递了个眼色。
程处默不愧是结拜兄弟,涎着脸凑到长孙面前,谄媚道:“娘娘啊,这地契上到底写着多少?整个范阳卢氏的祖地,怕是得有七八万亩……”
长孙举着纸张细看两眼,打趣道:“你这小家伙倒也有胆,竟敢来刺探本宫军情。”
她凤目一转,望着旁边一个贵妇道:“程夫人,有你在这里本宫就不出手了,这个小猴子应该狠狠揍一顿。”
那贵妇正是程处默老娘,闻言笑道:“娘娘放心,待到宴会结束,妾身必然好好教训他。”
程处默目瞪口呆,忽然反水道:“娘娘饶命,这事都是我兄弟指使,要揍您揍他。”
长孙噗嗤一笑,寒着脸道:“你们两个小猴子,一个也跑不了。”
程处默脸色精彩万分,捶胸顿足道:“臣和泾阳侯结拜,简直是此生最大的败笔。娘娘啊,看在臣如此可怜的份上,那张地契让臣瞅一眼吧。这样就算回家挨揍,臣也不算白挨……”
众人都笑了起来,场面一时轻松,许多长辈看向程处默的眼神也柔和起来。这小子,插科打诨,最终还是惦记着兄弟的委托。
长孙疼爱韩跃,对程处默不免也就爱屋及乌,指着他笑骂道:“你这小猴子!听清楚了,地契上一共六万亩地,其中一万亩是天字号田,剩下的也都是水浇地。”
嘶——
众人再次倒抽一口冷气!
六万亩良田,这几乎动了范阳卢氏根本。这些地可不是关外的荒凉地,而是关内的极品良田,每亩售价最低也得六十到八十贯。六万亩,那就是几百万贯。
大唐一年的税收才多少?也就几百万贯。
范阳卢氏这些地,乃是整个家族的祖产,几百年才积攒的家业。难怪皇帝都有些眼红,借口韩跃还未成年,要让长孙帮忙收着。
卢隐之敢玩这么大的手笔,恐怕不只是想向韩跃道歉那么简单。
李世民看着这个范阳卢氏的族长,忽然意味深长一笑,淡淡道:“地契朕已经收了,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卢隐之猛然弯腰,郑重施礼道:“陛下,臣只求一事,我范阳卢氏有最好的车马商队,求您帮忙和泾阳侯讨个人情,我卢氏想拿到互市物资的运输之权。”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是眼睛发亮,如今韩跃的互市已经展露出商业巨无霸之姿,一旦搭上这家高速行驶的商业战车,范阳卢氏必然再上一个台阶。
难怪卢隐之敢玩这么大手笔,六万亩土地虽然庞大,但是只要他能拿到互市的物资运送权,恐怕不用几年就能翻本。
赵郡李氏的族长猛然一跺脚,感叹道:“卢隐之此举,我亦有心也……”可惜他没有卢隐之的那种权威,同样是一族之长,人家卢隐之可以拍板拿出几万亩地,他连几千亩都得和族中人商议。
李世民笑意涔涔,他不怕世家贪,他就怕世家无欲无求。范阳卢氏的这个要求,就算韩跃不同意他也得支持。
“泾阳侯,等到今日宴会过后,你和卢族长谈一谈合作吧!”
韩跃无奈翻个白眼,每当李世民喊他泾阳侯,而不是称呼臭小子的时候,那就注定这件事没得商量。
李世民这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商量的君王。但是,韩跃也不是任凭拿捏的性格……
想要物资运营权,可以啊,这事咱们得好好谈谈。
第195章 泾阳侯,借你头颅一用
在大唐时代谈生意,韩跃表示还没怕过谁。不是他自认为商业奇才,而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后世商业发达,各种经济新闻层出不穷,韩跃虽然是个混混出身,但是没吃过猪肉他见过猪跑啊。
谈吧!李世民都发话了,不谈肯定不行。
互市是韩跃建立的,可天下都是李世民的,真要惹得皇帝发火,他把韩跃调离关外,互市照样还会发展下去。
便在这时,长孙忽然道:“陛下,泾阳侯虽然送了三件礼物,但是兕子的庆生宴会可还没开呢……”皇后的语气有些不悦,丈夫让她收了卢隐之的地,转眼却让韩跃去还人情。自古女人都疼孩子,长孙感觉韩跃吃了大亏。
有她出面缓冲,谈买卖的事情一时半会怕是谈不起来。李世民悠闲一笑,领头回转研究院中,边走边道:“见识了大泼猴,见识了照片,也见识了星光,不知道接下来的宴会又是怎样。臭小子,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韩跃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一句。李世民占了便宜,立马又转口喊他臭小子,没办法,谁叫人家是皇帝呢。
卢隐之忽然凑了过来,语带亲近道:“泾阳侯,老夫可是把整个家族的都押上了,日后还请多多照顾一番。”
自古有云,伸手不打笑脸人,当世七大世家的族长主动示好,韩跃现在也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自然不会让人捉到毛病,连忙拱手笑道:“卢族长好说,承蒙您看得起,运送物资之事,在下必然让您满意。”
身处天地之间,没人能够独占所有好处,有时候适当分享利益,也能让自己的实力变得更强。
韩跃已经想明白了,不就是一个运输权么?你们想要,我送出去就是了。战车上捆绑的盟友越多,他的敌人就越感到好怕。韩跃刚才不经意看向人群,已经看见太原王氏的大臣们面色阴沉,老王珪的脸色很是难看。
“难看?哼,早晚有你哭的时候!”韩跃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当年王凌云做的那些事,如果没有王珪的鼎力支持,仅凭一个世家嫡子如何有权?
不远处,长孙一直在留意韩跃的表现,见他和卢隐之谈笑风生,皇后暗暗点了点头,悄悄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臭小子长大了!”她喃喃一句,心中既敢欣慰,又有些失落。
做母亲的,总是喜欢把孩子护翼在自己怀中,然而韩跃现在的一举一动,渐渐已经显露出成熟一面。
岁月是一块磨刀石,总能把人磨成锋利的剑,当初那个愣头青的小家伙,再也看不到。
杨妃目光微闪,忽然凑到近前道:“姐姐,要恭喜您了呢。”她这话说的模棱两可,长孙却知道她意指为何,皇后淡然一笑,幽幽道:“孩子长大了!”语气很是有些不舍。
杨妃咯咯轻笑,低声道:“姐姐,您以后该享福了。”
有些话她以前不敢多说,但是现在李恪拜在韩跃门下,她和长孙的关系也近了一层,姐妹之间几乎无话不谈。
两人还想再说会话,兕子忽然不乐意了,小家伙在长孙怀里乱扭乱动,大叫道:“母后,我要去看大猴猴,我要去参加宴会,我要去吃好东西。”
“好好好!”长孙失笑出声,宠溺地刮了刮兕子的鼻梁,转头对韩跃道:“还不过来,抱着你妹妹!”
这话简直是冠冕堂皇在宣称什么,周围贵妇都是一惊,不远处卢隐之正在和韩跃说话,闻言瞳孔一缩,随即脸上一阵狂喜。
“原来家族中暗探所报之事,竟然是真的。”卢隐之激动的双手都在发抖,再看韩跃之时,脸上不自觉便带上了三分禁忌。
“泾阳侯今年十七岁,虽然他还未及冠,但却比李承乾大了四岁,如果,如果……”卢隐之越想越激动,由于心情亢奋,手捋胡须揪下一缕犹自未知。
周围那些贵妇也是一脸震惊,相互之间暗暗对视,其中夔国公刘宏基的夫人是后来扶正,她对贵族圈子的事情还有些不太明白,拉着一个交好的贵妇询问道:“姐姐,刚才娘娘说话是啥意思啊?”
这种事谁敢给她明说,那贵妇拍了拍她的手背,又捏了捏她的手掌,压低声音道:“妹子,你自己悟去吧。”
葵国公夫人满脸疑惑,皱着眉头陷入苦思。也亏得这女人聪明,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竟然被她隐隐猜到了答案。
“天哪,姐姐刚才那个暗示,分明是在说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后娘娘让泾阳侯抱着兕子,却说成是过来抱着你妹妹,娘娘肯定不会有语病,那么……”她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震惊之下会将这个猜测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