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虎贲中郎
由于李利的出现,一切都已改变,但这并不妨碍他从中吸取经验教训,因为他同样遭遇了一场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惨败。而这便是给他敲响了警钟,让他深切体会到“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绝对不是一句空话,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在胜利摆在面前之前,一切都是虚幻的,即便是煮熟的鸭子也有可能飞走,即使是放在嘴边的肥肉也有可能不翼而飞,这一切只因为世事无绝对。
唏聿聿!
“嘭!”一阵战马惊鸣长嘶声打断了李利的思绪,将他瞬间带回冰天雪地之中,旋即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求救声:“救命、救命、救命啊!”伴随一声砰然巨响,求救声戛然而止,而最后那声“啊”的一声惨叫却清楚无误地传进李利耳朵里,也让他迅速确定了求救声传来的方向。
“尔等围着我作甚?快去救人哪!”循声扭头向身后张望的一瞬间,李利随手接过李挚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招呼身边的亲兵跟随自己前去救人。
第117章风雪俏娇娘(续)
伴随“嘭”的一声哐当巨响,求救声戛然而止。
而最后那声“啊”的一声惨叫却清楚无误地传进李利耳朵里,也让他迅速确定了求救声传来的方向。
“尔等围着我作甚?快去救人哪!”
循声扭头向身后张望的一瞬间,李利随手接过李挚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招呼围在身边的亲兵跟随自己前去救人。
“驾!”一声怒喝之下,但见李利跃马疾奔,眨眼间便奔行五十步远,身影迅速消失在李挚等人的视线当中。
这一幕看得李挚大惊失色,一边策马前行一边惊声疾呼:“主公慢行,冰雪路滑,当心、、、啊!”刚说完“当心”二字,李挚座下战马便躯体侧歪,继而砰然摔倒,以致李挚猝不及防之下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座骑拖着硬生生地滑倒在地。旋即,在巨大惯性的带动下,他蜷缩身体擦着已经结冰的地面摔飞出去,直至撞到路边的岩壁方才停下来。
就在他的座骑失足滑倒的同时,紧随他身后的十余名扈从或马失前蹄滑倒或被绊倒,相继摔倒在地,摔得是人仰马翻,跌跌撞撞乱作一团。
“坏事了!”眼见自己身后的亲兵竟然都倒下了,李挚失声惊呼,顿时挣扎起身,疾步飞奔。却不料还没跑两步便再次摔倒,而这一次他却是早有防备,手腕上的锁链瞬间飞出,圈住路边的树干。继而用力一拽,堪堪稳住身形。旋即,他如法炮制。借助路边的树木踉跄前行,速度很慢,却不会再次摔倒。
而他之所以惊呼“坏事了”,是因为李利骑乘的骅骝马虽然神骏,速度很快,可是速度越快越危险,一旦滑倒。其结果必然比他摔得还要重。果真如此的话,李利就有可能摔伤,而李利受伤对于李挚来说就是严重失职。这可不就是“坏事了”?
实际上。这段路之所以如此湿滑,是因为商队刚从这里碾压过去,而那依稀传来的求救声正是来自商队身后。
“哒哒”的马蹄声中,李利驾驭骅骝马迅疾如电。穿过遮挡视线的风雪。视野迅速延伸。旋即,霍然看到距离自己不到五十步的栈道北边,一辆马车倒翻在路边的沟渠里,拉车的马匹撞在路边的树干上,倒在覆盖着积雪的草丛中悲鸣低嘶,前蹄摔断,口鼻全是血沫,眼看是活不成了。
“吁!”临近侧翻的马车之时。李利猛然提缰勒马,孰料骅骝马前蹄打滑。身形不稳,载着李利硬是滑行二十余步远方才停下来。而这得益于骅骝马异常神骏之功,有着惊人的平衡掌控能力和对风、对速度的精准把握,否则前蹄打滑的情况下,它就极有可能载着李利一同滑倒,亦是人仰马翻,而且摔倒的后果必将愈发严重。因为它奔行速度越快,摔倒后的惯性便越大,由此对人和马的伤害也越大。
骅骝马停稳的一瞬间,李利飞身下马,沿着路边的雪丛快速向倒翻在沟渠里的马车赶去。行进途中,他注意到在自己身后的栈道上还有十几名身着仆从装束的扈从,这些人打着火把,奈何寒风之中火把刚一点燃便被吹灭了。
然而正是这时有时无的火把,让李利知道他们的存在,看样子这些人也是奔着这辆马车而来。只可惜他们距离马车太远,中间至少相隔两百步,并且他们的行走速度实在是太慢,七倒八歪的相互搀扶前行,速度比乌龟快不了多少。
莫要小看这两百多步的距离,换做平时,这点距离自然算不了什么,一口气就能冲过来。但现在,风雪交加,道路上的积雪尚未堆积起来,使得路面泥泞不堪,而那些没有被践踏的地方则是冻结成冰,以致栈道上又湿又滑。再加上,天色已晚,光线暗淡,除了白色的雪花之外,其他事物尽皆被覆盖在白雪之下,无形地让栈道充满未知变故,一脚深一脚浅,软一脚、硬一脚,稍不留神就会摔个四脚朝天,愈发难行,举步维艰。
因此,眼下这两百步距离至少相当于平时的两里路,甚至犹有过之,以至于视线中隐约可见,可脚步却偏偏跟不上。此刻栈道上的扈从们便是如此,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马车翻在路边的水沟里,却无能为力,只能一步步地往前赶,一点点缩短距离。
“嘭”一声脆响之下,李利纵身跳进路边的沟渠,落脚时碰到一层薄冰,而后落在淹没膝盖的水沟里。两腿浸水的一刹那,一阵寒冷彻骨的冷意袭入脑海,致使李利不禁打个寒颤,但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但见他沿着水沟走向侧翻在沟渠中的马车,直到走到跟前,才发现马车如同水盆一样扣在水沟里,车辙朝上,车厢朝下,整个车厢被夹在栈道与岩壁中间,车篷被毁,以致大半个车厢全都浸没在不知黑白的水沟里。
见此情形,李利想都不用想,便知刚才的求救声就是车里的人惊慌失措之中喊出来的。当整个车厢扣在水沟里之后,车里的人亦是一头栽进水沟里,大头朝下,自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当即李利毫不迟疑的用力一推,将马车硬生生地掀起来,露出车门,继而一脚踹开半遮半掩的车门,沉肩扛住车厢,单手伸进车内一通乱抓,试图找到车里的人。奈何这辆马车颇为宽大,不像普通马车那样空间狭小,单从车厢重量和面积来看,应该是官宦人家的马车,里面设有单人卧榻,与李利和他的妻妾们乘坐的马车如出一辙,都是相当豪华且舒适的高端座驾。
正是因为马车造价不菲,十分奢华,使得马车极其沉重,以至于李利仅凭一己之力只能勉力将其撑起一半,却无法将其彻底掀翻过来。
伸手进去摸索好一会儿,除了摸到一些软枕、锦衣、裘被和案几之外,一无所获。不得已,李利只得放下车厢,让其重新浸没在水里,再猛踹两脚,将车门彻底踹开,继而弯腰弓身从踹开的车门洞口钻进车厢。
好不容易钻进车厢,李利蜷缩着身体,伸出双手从车门口开始一点点摸索,一步步向前移动。此时,车厢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唯一能够确认的物体便是浸没至大腿的冰冷刺骨的水,除此之外再无熟悉的物体。
忽然,他胡乱摸索的左手摸到一处柔软的所在。霎时,他下意识地骤然缩手,全身不由自主的一激灵,汗毛直立,显然是受了惊吓。然则,就在李利收手的一瞬间,立刻意识到刚刚摸到的应该是个人,亦是他钻进车厢的目的所在。不仅如此,他感觉那人此时应该还活着,因为他感觉到那处柔软上的体温,有体温就意味着人还没死。
深吸一口气,李利一边伸手再次摸过去,一边蜷缩着身躯向前挪动。右手再次摸到刚刚触及的柔软所在,这一刻李利清楚地感知手里摸到的确实是个人,而且他还没死,身体还是热的。顿时间,李利双手齐上,不再是试探性的摸索,而是捏了捏先后两次触碰到的柔软之处。
“呃!”当右手抓实的一刹那,李利惊诧莫名,一种熟悉无比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瞬间知道这个一手难以掌握的柔软所在是为何物。令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是,在这黑漆漆的倒扣在水沟里的车厢中,他无意中伸出的双手竟然极其诡异的同时抓住目标。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第一时间确认被困在车厢里的人的身份,呃、准确地说,应该是性别。
触手柔软,雄浑硕大,一手难以掌握,令李利心头生起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身有感触。
仅是一瞬间的愣神,旋即李利摒弃杂念,快步移动到她身边,伸手探查她身边的情况。(其实就是把人家从头摸到脚,确实是摸得很清楚。)
此时的李利心中没有半分杂念,尽管这个已经陷入昏迷的女人身材极好,好到让他这样一个妻妾成群的男人都暗自咋舌,不禁为之惊叹;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她,而不是趁人之危,借机揩油、占便宜。因为他不屑于此,更不至于如此猥琐下作。更何况,此处漆黑一片,身材好的女人未必就是美女,亦有可能是恐龙。
黑暗之中,经过一番摸索之后,李利终于弄清楚了车厢里的状况。
正如他之前猜测的那样,这是一辆官宦人家的马车,内部装饰十分豪华,近乎于奢侈,整个车厢内部全都包裹着内外三层貂绒,使得车里的人即使碰到车厢,也不会受伤。车内一共坐着两个人,且都是女人,其一就是李利最初摸到的女子,她还活着,而且身上没有受伤,只是惊吓过度暂时陷入昏迷当中;而另一女子却已经死了,整个人都浸在水里,想必是马车侧翻时她是头朝下撞在车篷隔板上,伤及脖子,既而栽进水里,溺水而亡。
“哗啦啦“的落水声中,李利抱着昏迷中的女子钻出车厢,既而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出沟渠,来到骅骝马身边。
随即,李利脱下貂裘大氅将裹住女子的娇躯,遂将她放在马背上,牵马前行,朝着前方的驿站而去。
第118章不解之缘
这场并不多见的暴风雪,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午后方才停歇。
武阳驿站并非私人开办的客栈,而是官办馆驿,隶属武阳县管辖。
虽是官办的驿站,却不是所有隶属益州牧刘璋治下的官吏及其亲属家眷都能在此免费食宿,这里有着极其详尽的等级制度。
所谓的等级制度便是官秩的高低;说白了,就是官员亦有三六九等。
官秩,即官职和俸禄,而官职之中亦包括爵位。
武阳驿站的大堂里有一份雕刻在墙壁上的明细,上面明确写着:“凡秩比两千石以下的官员入住馆驿,需缴纳一半的食宿费用;六百石及以下的官员需缴纳全部费用,余下优先接待官员亲属或士族。”
这份细则端是简单明了,通俗易懂。但凡识字者一看就明白,俸禄在两千石及以上的益州大员若是途经此地,驿馆热情招待,食宿全免;而后便是俸禄在一千石上下的官员,其官职都在武阳县令之上,理应予以优待,食宿费用减半;而六百石及以下的官员则与武阳县令的官秩不相上下,便没有必要给予优惠了,但是仍然要予以照顾,享受优先入住的待遇,多少都要顾及一下同僚的颜面。
做官者必须先学会做人,而做人则讲究: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在这一点上,今人与古人并无二致,甚至于。古人的处世之道更胜今人。
像武阳驿站这种近乎于明码标价的经营方式,在当下算是颇为新颖的管理模式,确有独到之处。这种经营方式在中原州郡并不多见。但是在李利治下各州郡,尤其是甄氏和邹静负责管理的大将军内府名下产业之中,同样推行明码标价的经营模式,且早在西凉实行修养生息之时便已流传开来。
然则,李利名下产业以及他治下的馆驿全部实行全额收费制,没有这种一目了然的等级制度,更不会给予官员任何优惠。因为他名下的所有产业没有其它隶属关系。亦公亦私,既可以看作是他的私人产业,也可以将其视为公有财产。每年为府库提供接近四成的钱粮收入,可以供应三十万大军的钱粮辎重。是以大将军内府名下产业是个极其庞大的产业链,涉及各行各业,并独立承担新型武器的研制和大规模制造。
这种特殊产业链的存在是极其畸形的。但是在封建帝王**的时代却是普遍存在的惯例。历代帝王都有专属于自己的庞大产业。其盈利所得的钱粮全部用于皇宫内院和皇族子弟的奢靡享受或挥霍,而像李利这样将名下产业转变为类似于后世国有资产的方式尚属首例。
换言之,历代帝王都将整个天下看作是私有财产,予取予夺,恣意妄为。但李利并不认为仅凭帝王统治就能控制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因此他采用了后世的一些经验,将某些资源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采取权限管理模式。从而加强对整个局势的掌控力度。
但是这些潜在的道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真正知道李利意图的人寥寥无几。仅限于替他掌管内府产业的妻妾和心腹亲信。
与李利治下州郡相比,被誉为“天府之国”的益州,在天下大乱之后一直处于“闭关锁国”的状态。益州辖下所有通关要道一律封锁,即使是益州本土商队进出关隘亦要仔细盘查,还必须持有州牧府或各郡郡守签发的通关路引,否则一律不予放行。不仅如此,就连许多逃难的流民前来益州都必须禀报州牧府,得到准许后方能进入各郡县。
所有进出益州的关隘都屯集着重兵,严防死守,这些驻守关隘的将士大多是经历过益州两次内乱的军士,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作战能力,均是可圈可点,堪称益州最精锐的军队。
相比各处关隘,益州境内各郡县的守备却十分松懈,说是形同虚设亦不为过。甚至于,许多常年驻守城池的守军将士根本没有经历过战争,半数以上的将士属于没有见过血的“新兵蛋子”。
因此,最近十年间,益州长期处于外紧内松的防御状态。而置身于益州境内的平民百姓近乎处于与世隔绝之中,对中原各州的变化和天下局势知之甚少,甚至是一无所知。
迄今为止,益州百姓对外界的了解还仅限于董卓受戮、武威李利强势崛起和司隶大战等陈年旧事上面,此外他们对发生在三年前的汉中之战亦有所耳闻,却是一鳞半爪,根本不可能知道详情。
由此,从某种意义上说,益州百姓是幸运的,天然的地形条件给予他们提供了可以在乱世当中安享太平的平静生活。
但这种平静生活却是相对而言的。事实上,益州一直都没有真正的太平日子。确切地说,益州境内七成左右的百姓生活相对安稳,而另外三成百姓则生活在无休无止的南蛮袭扰之中,根本安稳的日子可过。
但是瑕不掩瑜,总体来看,相对于中原各州百姓而言,益州百姓的生活还是极其令人羡慕的。或许,“天府之国”的美誉有一半便是来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