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虎贲中郎
但见落地后的寒芒赫然是一柄五尺长剑,剑身古朴而大气,呈暗青色,锋刃光亮刺眼,吹毛断发易如反掌。若是单凭这般锋利的宝剑,远远不足以令张郃哗然变色,真正令他惊惧的是,长剑末端金光闪闪的剑柄,以及剑柄上煞是醒目的两个镶金大字:“天子”。
没错,这柄长剑正是天下间很少有人亲眼见过却又闻名已久,无人不识的“天子剑”。
诚然,这柄长剑算不得神兵利器,也不是远古传下来的绝世名剑,其实质不过是装饰华丽的一把上乘利剑而已。但这柄长剑却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势地位,普天之下仅有一人能够佩带这把剑,那便是当今天子刘协。
然而,自去岁五月开始,这把天子剑便已易主,成为骠骑大将军李利的专属佩剑。至此,天下间仅此一人持有天子剑,除他之外,就连天子刘协都没有再次佩带这把长剑的资格。除非有一天李利心血来潮把剑还给刘协,否则天子剑便要改“刘”姓“李”了。
而刚才这柄天子剑之所以被他挥枪击中后还会刺伤他,是因为他击中的是剑柄,而不是剑锋。是以,剑柄受力之下突然变向,剑锋横向斜刺,划破他右臂上的护甲,从而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骠骑大将军李利?”
看到这柄长剑的一瞬间,张郃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李利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在当今天下实在是太响亮了,世人可以不知天子刘协,却无人不知大将军李利。
一念至此,张郃暮然抬头正视前方,只见火光闪烁的昏黄夜空下,一道金色流影正以肉眼难觅的速度疾驰而来,此刻与他仅有五十步间距。
这一刻,张郃没有看清李利的相貌,却十分笃定这道金色流影便是李利和他的神兽座骑金猊兽王。时至今日,盟军诸侯和将领们恐怕无人不识这个金色流影,因为这个身影实在太醒目太显眼了,可以说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存在,但凡见过一次的人,一辈子都忘不了。虽然西凉军中还有一人的座骑也是金猊兽,奈何桓飞的体型太过高大壮硕,疾奔之中远远不及李利和金猊兽王的速度迅疾。
“快、快、快列阵迎敌!”
霎时,张郃急声大呼,喝令身后的大军准备迎敌。既然李利已经出现在自己眼前,那轰隆隆的马踏声必然就是西凉铁骑之所在。
与此同时,他强忍着右臂的阵阵剧痛,攥紧长枪,提缰勒马,神色凝重地蓄势以待。
实话实说,张郃此刻很紧张,持枪的右手手心里都是冷汗,额头上溢出密密麻麻的红豆大的汗珠,全身上下犹如绷紧的弓弦一般,全神贯注,不敢丝毫大意。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李利威名赫赫响彻天下,数年间东征西讨、纵横天下,迄今为止未尝一败。更有甚者,去岁函谷关下一战,李利手起刀落间便将韩德、韩猛叔侄二人斩于马下,一刀之威,使得数十万诸侯大军噤若寒蝉,再不敢轻举妄动。那一幕,至今还徘徊在盟军将领心头,片刻不曾或忘。
不承想,时隔数月之后,张郃便要独自面对李利。这一刹那,若说他一点不紧张、毫不畏惧,那绝对是口是心非的自欺欺人。不过他终究是冀州四庭柱之一,一身武艺早已跻身顶级战将之列,虽然比之文丑、颜良二人稍逊半筹,却也相差不远,若是以死相拼的话,他未必会输给此二人中的任何一人。
“弓箭手准备,五轮散射,放箭!”
眼看李利即将飞奔而至,张郃强摄心神,悍然下令放箭。这一刻,他不讲半点武德,也根本没想过正面与李利一较高下,完全是不择手段,试图将李利置于死地,欲除之而后快。而这恰恰体现出他不愧是冀州四庭柱之一,很清楚自家主公袁绍一心想除掉李利,而他现在所做的便是袁绍一直想做却苦于没有机会去做的事情射杀李利。
霎时,上千支利箭应声飞出,没有任何弧度,全是张弓直射,密密麻麻的直挺挺飞驰,迎面扑向疾奔而来的李利及其胯下座骑金猊兽王。
“叮叮叮!”
电光火石间,面对流矢箭雨激射而来,身披黄金战甲的李利岿然不惧,一边挥刀翻飞击落利箭流矢,一边驾驭着金猊兽王疾驰飞奔。眨眼间,数十支箭矢穿过刀光流影,扎在李利和金猊兽王身上,但大多数利箭都被战甲所阻,折矢落地。不过,仍有漏网之鱼穿透战甲,嵌入黄金战甲之上,却随着李利疾奔之中的身形起伏散落坠地,俨然对他不构成威胁。
这一幕落入张郃眼里,却是令他神情骤变,惊骇不已,下意识认为李利刀枪不入、箭矢难伤,赫然是天神附体,得天庇佑。
“吼贼将受死吧!”
伴随金猊兽王的咆哮怒吼,风驰电掣中李利暴喝一声,双手握刀迎空劈向心神不定的张郃。那裹挟着强劲气流的战刀,划过夜空时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凶猛无匹地直奔张郃的脑袋挥斩而去。
霎时,心神被摄的张郃完全是下意识地单臂挥枪迎击,左手则是凭借本能猛拉缰绳勒马转身,企图逃离阵前,退回战阵之中。
“铛!”砰然而起的碰击声激荡夜空,仓促迎击的张郃在这一击之下倒拉着缰绳,连人带马急退十余步。所幸,身后的巨盾兵见机不妙及时撤去盾牌,否则必将张郃绊倒落马。
第764章一骑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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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被巨力震退的张郃仍是险些栽落马下,镔铁长枪也随之脱手失落,失去兵器的右臂瘫软低垂着,右手鲜血淋漓,显然已身受重创。
性命攸关之时,但见张郃趁着战马急退之际左手提缰勒马,踉跄落地后,当即打马疾奔逃向军阵,试图第一时间摆脱李利的追杀。
一刀震退张郃的同时,李利身形一顿,错失了趁势斩杀张郃的最佳时机。
恰在此时,一阵“飕飕”的箭雨从他头顶上空呼啸而过,倾斜坠入袁军阵中,瞬间射杀数以百计的巨盾兵和弓箭手。显然,这是金猊卫骑射所致。由于距离太远,导致箭矢与李利几乎同时抵达袁军阵前,若不是李利被张郃所阻,只怕他自己也将置身于流矢打击之中。
“敌将哪里逃,速速下马受死!”
三轮箭矢当中,李利只身单骑斩杀数十名巨盾兵,硬是在袁军阵前杀出一片赤地,将密不透缝的巨盾阵生生撕开一个大豁口。待箭矢过后,李挚已率领两万战骑冲到身后,这时李利跃马冲入袁军阵中,瞅准被自己打伤的敌将一边厉声大喝,一边挥刀砍杀袁兵,直奔敌将逃窜的方向追杀上去。
而他之所以紧追不放,并不是执意斩杀落荒而逃的敌将,而是企图沿着敌将逃亡路径给身后的战骑杀出一条血路,以最快的速度冲破敌阵。继而直取袁绍中军,与张燕所部合兵一处,联手截杀袁绍。
正如曹操所说。在此次娄底原决战中,李利并不在意西凉军能够斩杀多少盟军诸侯和将领,真正在意的是整个决战的胜利。也就是说,李利立足于全局,旨在取得整场战役的最终胜利,而不仅仅是针对某个诸侯或是某一个单方势力,欲将其赶尽杀绝。
因此。在李利眼里,时下的当务之急便是,打败诸侯盟主袁绍及其麾下的冀州军。至于能不能斩杀盟军将领则无关大局。毕竟,只要击溃了数十万盟军,区区百余个将领又能有何作为,根本翻不起大浪。不足为虑。
疾奔追杀之中。李利一马当先,金猊战刀左右翻飞,手起刀落间掀起一片腥风血雨,血雾弥漫。金猊兽王所到之处,袁兵纷纷避让,避之不及者便沦为刀下亡魂,身首异处。数以千计的袁兵在李利刀下根本没有一合之将,刀光飞舞闪烁之中。碰着即死挨着便亡,纵横捭阖。所向披靡。
而随后赶到的西凉战骑也没让李利失望,李挚亲率金猊卫打头阵,赶在袁军堵住阵前豁口之前率军冲进阵中。三千余金猊卫战骑仅是一个冲锋,便将阵前的巨盾阵冲得七零八落,为随后而来的黑山骑兵扫清道路。紧接着,金猊卫战骑如下山猛虎般冲进藏身于巨盾阵之后的弓箭手阵营,致使上千名袁军弓箭手撤退不及,顷刻间便倒在金猊卫骑兵的铁戈大戟之下,死伤殆尽。
与此同时,紧跟金猊卫身后而来的黑山骑兵也表现不俗。在黑山军三首领王当的率领下,两万名黑山骑兵全是勇猛彪悍之辈,犹如饿狼扑食一般,一举荡平巨盾阵,剿杀仓皇逃窜的弓箭手,继而势如破竹的杀进敌阵。
接下来的战事正如李利预料的完全一致。由于张郃帐下的两万余步军尚未完成军阵便突遭攻击,使得袁军措手不及,战阵根本没有发挥出半点作用。此外,其主将张郃一击受伤,随之惊慌撤退,直接导致军阵不但没有发挥应有的攻击力和防御力,反受张郃败逃的拖累,纷纷给他让路,而李利又随后追杀,致使原本就十分脆弱的军阵未战先乱,数以万计的兵士拥挤成团,混乱不堪。
如此以来,张郃帐下的两万多将士无法形成合力,更谈不上彼此配合杀敌,其战斗力可想而知。面对凶猛如狼的两万余西凉铁骑的战骑冲杀,在兵力相等的正面厮杀下,这些袁军将士根本挡不住战骑冲阵,甚至可以说是不堪一击。
除此之外,眼下正值深夜,战场上的所有人马全是依靠火把照明,超过五十步的景物便是模糊一片,看不清究竟。是以,袁军将士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西凉铁骑究竟有多少人马,只觉目之所及全是西凉骑兵的身影。
世人对未知的事物有着本能的恐惧,此刻张郃帐下的两万余将士便是如此。
眼看西凉战骑凶猛如洪水猛兽般源源不断地冲杀而来,置身于拥挤混乱中的袁兵没有拼死抵抗,而是本能地选择了逃跑。而且,他们逃跑的方向也不尽相同,哪里没有西凉骑兵,他们就往那里跑。可谓是慌不择路,仓惶逃窜。
然则,逃亡的袁军将士都忘了,面对战骑冲杀,越是不战而逃,就死得越快。因为他们放弃了抵抗,等于是任由骑兵砍杀,可两条腿的人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呢?只可惜,人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只是一味地想着逃生活命,却不知越是慌乱就越容易出错。而这个时候出错的代价,将会极其沉重,一念之差就会丢掉性命。
短短两盏茶的工夫,张郃帐下的两万余将士便逃亡一空,超过六成的兵士都被西凉战骑轻而易举的当场斩杀,真正逃离战骑追杀的兵士不到三成,而余下一成人马则是跟着张郃直接逃向袁绍中军。
击溃张郃所部人马之后,李挚和王当率领的战骑再次合兵一处,并且追上了一路领先的李利。
火光闪烁的夜空下,李利沉刀驻足,冷峻地望着眼前两百步开外的袁绍中军战场。
在那里,张燕所部五万黑山军正在与袁绍麾下的嫡系人马正面厮杀。眼下双方激战正酣,从飘扬在夜空中的旗帜上看,黑山军的旌旗明显少于袁军,显然是处于劣势,处境堪忧,时刻面临着被袁军围歼覆灭的危险。
然而,李利此时却没有急于率军冲杀过去,也没有对仓皇逃窜的敌将穷追不舍,更不会不管不顾地只身单骑冲进袁绍中军。今时今日的李利,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孤身犯险的武威太守了,像东山口之战中从马蹄之下逃生的情形,绝对不可能再次发生在他身上。
之前,他之所以身先士卒亲率大军冲阵,是因为形势需要,全军将士需要一个表率带动士气,从而勇往直前的奋勇冲杀。所以,他义无反顾地的站出来,一人一骑一柄战刀,一骑绝尘,勇不可挡。
但此刻,李利不再率军冲阵了。因为全军士气已经达到顶点,众将士热血沸腾,斗志高昂,该他做的都已经做了。而他作为全军主帅,却是没有必要继续上阵厮杀,更没有必要身先士卒、亲身犯险。
此外,直到现在,李利还不知道,被他打伤后落慌而逃的敌将就是冀州四庭柱之一的张郃张俊义。否则的话,只怕张郃就没那么容易从他手里逃脱了,若是不能生擒,必被他斩于刀下。
“主公,一战之下我军战骑折损五千人,战死的全是混编骑兵,也就是临时交给张燕指挥的张扬和孙策二人帐下的五千骑兵。而我金猊卫营仅仅折损百余人,王当率领的飞燕轻骑也损失不大,只有一千余人战死,一共斩杀袁军一万六千余众,剩下几千残兵全部溃逃。”
趁着短暂的休整空隙,李挚迅速收拢兵力,并大致估量出战果。
“伤亡六千余人?”李利闻声后眉头微皱,沉声道:“看来我们刚刚遇到的袁军很不简单,远非我们所看到的那样不堪一击。此时回想起来,刚才我军着实赢得侥幸,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得袁军措手不及;不然的话,我军战骑伤亡恐怕远远不止六千余骑,必然伤亡惨重。”
李挚应声点头:“主公说得没错。这支三万人的步军战力不俗,如果任由他们列阵完毕的话,一个时辰之内我军恐怕都很难攻破战阵。所幸主公及时出手,第一时间击败其统兵主将,打乱了敌军阵脚,如此才给我军以可趁之机,一举将其击溃。”
说话间,李挚话音稍顿,语气陡转:“不过,此战我军折损六千余战骑,除了金猊卫营和飞燕轻骑的一千余人伤亡,末将怀疑另外五千混编骑兵并非全部战死,最多战死一半,而另一半骑兵则是趁机逃走了。毕竟,这些骑兵并不是张燕帐下兵马,而是河内张扬和江东孙策二人留在盟军大营的兵马。如今战场局势突变,想必这些人既不敢反抗我们,又不愿加入我军,于是便趁着两军厮杀之际偷偷溜走了。”
“嗯,子诚此言不无道理。”李利微微颔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其实这些兵士自己走了也好,省得战后我等还要为此费神。尤其是江东孙策手下的那些骑兵大多来自南方,未免有些水土不服,强行留在军中也没有多大用处,甚至还会留下隐患。如今他们自己偷偷逃走,倒也省心。呵呵呵!”
“噢,对了,刚才逃走的袁军将领武艺不错,排兵布阵更是颇有章法,其究竟是何人?”李利轻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