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骑 第636章

作者:虎贲中郎

为什么中原诸侯要联合起来讨伐大将军?说得好听些,这叫共襄义举,匡扶汉室;若是说白了,那就是各路诸侯都惧怕李利,谁也不敢独自对抗大将军和他麾下的西凉军,只能联合起来,才有胆量与西凉军一较高下。两相对比之下,谁强谁弱一目了然。”

说到这儿,王当话音骤停,借着缓口气的空隙留意观察张燕的神色,见他神色如常并无怒色之后,方才继续说下去。

“正因如此,如果我黑山军与冀州袁绍为敌在前,又失信于大将军李利在后,这就等于是两面树敌,而且都是足以灭掉我们的强大势力。相比袁绍麾下的冀州军而言,西凉军的强大是有目共睹的,而大将军李利也绝不是仁慈可欺之人。眼下,西凉军一己之力对抗中原诸侯联盟尚且游刃有余,并胜算极大;那么等到此战过后,李利会放过我们吗,西凉军会轻易饶了我们吗?一旦西凉军开赴司隶各郡,再攻占并州的话,那我黑山军便是再无生路,我等也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贤弟所言极是。”王当话音未落,张燕便接声说道:“或许贤弟还不知道,此时此刻,并州全境已经纳入李利治下。目前,盟军各路诸侯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但我军细作却在半个月前便已探明并州战况;毕竟,并州原本就是我们黑山军的大后方,各郡县都有我们安插的细作眼线。”

“啊!偌大的并州已经被西凉军攻陷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何盟军大营一点风声都没有?”王当闻声色变,无比惊诧地问道。

“贤弟莫要喧哗,以免引人注意。”劝阻王当一句后,张燕扭头看了看中军阵前,既而低声说道:“其实,早在去年年底,李利麾下大将周瑜就已经率领大军攻占了并州,只因西凉军严密封锁关隘,大肆抓捕各路诸侯的斥候和细作,以致于我军细作潜伏数月之后才将消息送出来。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促使我下定决心投奔西凉军,在李利麾下效力。”

“西凉军果然厉害!”王当惊骇不已的唏嘘惊叹道:“半年之内,不但两地作战,而且还能悄无声息的攻占并州全境。单凭这份实力,便足以傲视群雄!”

张燕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感同身受的轻叹道:“西凉军确实厉害,但最厉害的或者说最让我震惊的还是大将军李利。去岁三月,李利秘密前往冀州游历,途中偶遇眭固,并将其收入麾下。随即,李利就对眭固委以重任,命他携带重金前来我黑山军大寨拜关。就这样,我们黑山军便与西凉军结下善缘,并且各寨首领都与眭固相熟,并对眭固的际遇惊羡不已,爱屋及乌之下自然而然地对西凉李利心生敬意,就连我张燕也不例外。

没想到,时隔半年之后,当我军跟随盟军来到娄底原下寨扎营之际,眭固便潜入我的军帐,带来李利手书的劝降书信。时至今日,再回头梳理一番,不难发现这其中的每一步都是李利的精心布局,无声无息之中便将我黑山军一步步带入彀中,继而不得不投效于他。如此周密的谋划,毫无轨迹可循,令人防不胜防,这才是真正的深谋远虑。上兵伐谋,自古雄主莫过于此!”

“哦,原来是这样!”王当半知半解地附和一声,问道:“末将还是有些搞不明白,听首领话中之意似乎是被迫投效西凉军,可是大将军并未逼迫或是威胁我们哪!”

张燕淡然一笑,摇头说道:“贤弟有所不知。在这个世上,并不是只有大刀架在脖子上才叫逼迫,也不是只有挟持父母家眷,才算威胁。正如贤弟刚才所说,我黑山军与冀州袁绍积怨已久,已成誓不两立的仇敌;这就意味着我黑山军在河北一带将无法长期立足,只能打家劫掠一番,而后立即逃走,否则就会遭到冀州军的围剿。既然我们在冀州待不下去了,那我们还能依靠何处维持生计呢?毫无疑问,自然是并州。可现在并州全境落到李利手里,我们连袁绍都打不过,难道还能打败西凉军吗?

如此一来,冀州和并州都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那我们还能去哪儿呢?原本我们还有另外一种选择,那就是投靠兖州曹操,奈何现在兖州被吕布夺占,曹操自身难保,根本没有能力妥善安置黑山上的数十万老幼妇孺。

因此,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司隶,另一个是幽州。幽州虽好,奈何太过苦寒,且战乱不休,不是我等数十万人的久居之地。这样一来,我等的唯一出路便是司隶,可是司隶又是谁的地盘呢?

由此不难看出,我黑山军在得罪了袁绍之后,除了归降李利,便再无其他出路。所以,李利的确是没有逼迫我们,也没有任何威胁恫吓,但他环环相扣的手段却将我们一步步逼到西凉军这边,完全是不留余地。”

“依首领所言,难道大将军并不是诚心诚意招降我们,而是另有目的?”王当满脸愁容的疑声问道。

“不,也不能这么说。”张燕轻轻摇头,沉吟道:“大将军李利是否诚心诚意招降我们,眼下还无从得知,但有一点我十分笃定,这便是最近三年里,李利治下各州各郡先后收留了上百万流民和逃难的百姓,并妥善安置。现如今,这些百姓都能自给自足,安居乐业,日子过得很好。因此,我并不后悔投靠西凉军,也很放心把几十万妇孺老人交给他。只是此战过后,不知李利会如何对待我们这些黄巾将领?”

“这末将也有此顾虑。不过此时说这些都还为时尚早,只能等到战后才能见分晓。”王当迟疑道。

“呃?”张燕闻言神情一震,欣然说道:“贤弟之言倒是提醒了我,要想让李利看得起我们,我黑山军就必须展现出足够的实力。传令下去,命令将士们将先前准备好的白麻系在左臂上,准备随我出战!”

“诺,末将领命!”王当欣然领命离去,一边打马前往军中,一边从手袖里掏出一卷白绫系在左臂上。

第752章龙骧狼骑

哒哒哒!

铁骑所到之处,尘土飞扬,碎石击空,漫天飞舞。

“隆隆”的马踏轰鸣响彻天际,犹如翻滚奔腾的云海直奔盟军右翼席卷而来。

盟军右翼,狼骑军阵前。

眼见西凉战骑撇开袁绍中军于不顾、转而直奔右翼杀来,身负重伤的吕布气得双眸圆瞪,怒不可遏。

“真是岂有此理!李贼不去攻打袁绍中军,反倒率先向我狼骑军发起进攻,难道李贼当真以为我吕布软弱可欺不成?”

愤恨不平的怒斥之余,吕布发现自己面前这支整整三万人的西凉铁骑十分眼熟,似曾相识,待他仔细一看,赫然是灞河之战中正面打败自己帐下狼骑军的龙骧营铁骑。

一瞬间,吕布脸色一变再变,阴沉至极,心里无端出现几缕挥之不去的阴霾。

龙骧营战骑的战斗力如何,吕布早已深有体会,并且记忆深刻,三年来始终不曾或忘。曾几何时,狼骑军征战沙场十余载未尝一败,南征北讨,纵横天下。然而,三年前的灞河一战,却使狼骑军首尝败绩,而且败在正面对战之中,可谓是败得彻底、败得纯粹,败得无话可说。而正面打败狼骑军的战骑,正是眼前这支骑兵,西凉李利麾下的嫡系劲旅龙骧营。

时隔三年之后,如今龙骧营战骑再次出现在狼骑军面前,此举又是何意?这分明就是**裸的挑衅,是嘲笑。更是讽刺,欺人太甚!

这一刹那,吕布眦目怒瞪。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将龙骧营撕得粉碎,赶尽杀绝,以泄心头之恨。但是,愤怒之余,吕布并未彻底丧失理智,尤其是看到龙骧营战骑多达三万之数的时候。他纵然怒火中烧、不吐不快,却又不得不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慎重对待。

三年前灞河对战时。龙骧营只有五千战骑,兵力远不如狼骑军强大,武器装备也无法和狼骑军相比,还处于卑劣的起步阶段。但是。一场血战之下。龙骧营硬生生与狼骑军拼得旗鼓相当,以致于两败俱伤,谁也没占到半点便宜。

阔别三载,而今再次正面交锋。龙骧营已是今非昔比,兵力扩充六倍,足足三万战骑,并且战甲森森、长兵骏马,兵器精良。已然是一支久经战阵淬炼的百战精锐。与之相比,狼骑军虽然兵力也有所增长。扩充至一万五千战骑,但兵器战甲和战马却不如以往,总体战斗力并没有随着兵马增多而增长多少,甚至还有下降。

也就是说,眼下狼骑军良莠不齐,最精锐的战骑仍是吕布原来的那批骑兵。余下数千骑兵虽然一个个也是膀大腰圆的勇猛之士,但战斗时各自为战,缺乏训练、配合起来不够默契,战斗力终究比不上之前的老兵。最为关键的还是,这些重新招募的骑兵武器装备不行,仅是战马一项,就比老兵差了一大截。

此外,三万右翼骑兵之中有一半是袁绍麾下的冀州战骑,其主将牵招虽然也是骁勇善战之辈,可私底下却对吕布颇有微词,彼此间互生嫌隙,相互提防、互不信任。

这些客观存在的不利因素,在大战之前吕布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会,但现在却是再也不能不管不顾了。

“牵招将军,此次我等面对的敌军战骑是李贼麾下最精锐、战斗力最强的龙骧营,请将军务必全力以赴,与我狼骑军共进退!不知将军能否做到?”眼看龙骧营战骑越来越近,吕布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起来,扭头对牵招郑重说道。

牵招神情微变,眉宇间隐隐浮现出不以为然之色,朗声答道:“温侯尽管放心便是。末将手下的骑兵虽然比不得狼骑军战绩显赫,却也没有孬种,冲阵之时绝对不会退缩半步!”

“呃,如此甚好。”吕布眉头一跳,颔首道:“但愿牵招将军说到做到,奋勇拼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话后,不等牵招答复,吕布当即提缰扬戟,厉声道:“牵招、魏续、侯成三将听令,此乃我盟军首战,成败至关重要,尔等务必同仇敌忾、奋勇向前,击败龙骧营。众将士听令,随我冲阵,杀!”

“杀呀嗒嗒嗒!”

一声令下,三万右翼骑兵紧随吕布跃马出阵,一个个嗷嗷叫的纵马挥兵,冲向迎面而来的龙骧营战骑。

“锵锵锵!”

电光火石间,迎面对冲的两军战骑悍然相遇,兵器碰击声骤然而起,响彻天际。

这一刻,对于龙骧营和狼骑军来说已经不再是狭路相逢勇者胜,而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支沙场劲敌再次相遇,在双方将士眼里除了血与火,再无其它,这注定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殊死搏杀。

气势汹汹的短兵相接之中,“铛铛”的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噗噗”的锐器破体声连绵不断,数以百计的两军骑兵惨叫着翻身落马,随之淹没在狂奔不息的马蹄之下。在这巨大而喧嚣的拼杀声里,兵器碰击声、战马长嘶声和喊杀声才是主流,已然掩盖住凄厉的濒死惨叫声和被马蹄践踏的哀嚎声。

生命在这一刻显得极其矛盾,脆弱而又顽强;被杀者的生命无疑是是脆弱的,而杀人者的生命却是那么的顽强。

“铛噔噔噔!”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碰撞,狼骑军副将侯成如遭雷击一般身体后仰着勒马急退,直到后撤数步,方才稳住身形。随即,他攥紧手中的战刀,左手顺势抹掉嘴角的鲜血,既而一脸骇然地看着被亲兵拦住的彪形西凉将领。

“恶来典韦?难怪一合之下能将震退数步,原来是他!”

急促喘息中,侯成终于认出一戟将自己震得吐血击退的西凉将领,赫然是曾在灞河之战中与吕布激战近百个回合的恶来典韦。

心神急转之下,侯成拨马便走,转而杀向左侧龙骧营战阵之中,试图避开典韦,再不敢和典韦正面交手。典韦的战力如何,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侯成却是一清二楚,亲眼目睹过典韦的厉害,深知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刚刚那一戟之下能够逃脱性命纯属侥幸,岂敢再与典韦正面交锋?

拨马冲杀中,侯成手起刀落间便将两名龙骧营骑兵斩落马下,既而打马冲阵,企图尽快拉开自己与典韦之间的距离,最好能够逃离典韦的视线之外,否则便有性命之危。然而,他绝对想不到,就在刚才那一击之中典韦已经盯上他了。

于是,正当侯成斩杀两名西凉骑兵之际,典韦纵马挥戟,眨眼间便将四名拦住去路的四名亲兵击落马下,继而打马疾奔,紧紧盯着侯成逃遁的方向追杀而来。

与此同时,龙骧营副统领李征对上了温侯吕布,龙骧营校尉马岱也盯上了吕布的妻弟魏续,而后来居上的胡车儿则无巧不巧地与牵招迎面相遇。因为两军对冲厮杀时,他们这些将领都冲锋在前,自然而然的迎面相遇,真正是狭路相逢,冤家路窄。

顿时间,兵对兵,将对将,上演着一幕幕剧烈厮杀,堪称龙争虎斗。

战马长嘶对冲之间,但见李征挥刀与吕布厮杀在一起,快如闪电的战刀与方天画戟频频碰击,打得不可开交。瞬即,激鸣声大作、火花四溅,李征竟然正面挡住了吕布,连续交锋之下居然丝毫不落下风,生生缠住了吕布。

这是李征第一次正面对抗吕布,没想到竟能凭借一己之力硬撼吕布,并不落下风,隐隐还占据着少许优势,如此诡异的情形在以往是不敢想象的。在此之前,李征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己虽然武艺不错,却还远远不是吕布的对手;即使是超长发挥,也顶多支撑二三十回合,而后便只能伺机逃走,否则必遭吕布毒手。没成想,时隔三年之后,他李征竟能与吕布打得旗鼓相当,这着实让他大感意外,继而斗志昂扬,攻击愈发凶悍凌厉。

猛冲猛打之下,李征赫然看到吕布的手臂上和左腹部都包裹着白绫,已然身受重伤。而今,在剧烈的碰撞下,吕布身上的伤口又在渗血,以致于交战中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似是打得十分吃力。

眼见于此,李征终于想起出站前主公李利的嘱咐,吕布已被桓飞重创,早已是强弩之末,因此才会如此不济。想及这些,李征再不犹豫,当下全力施为,凶悍之极的猛攻猛打,打得吕布苦不堪言,接连后退。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看吕布受伤在先,却也不是李征能够轻易打败或是将其直接击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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