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虎贲中郎
蔡府正堂内,宾主落座。
一通寒暄后,蔡邕微笑着看向李利,眼神中闪过一丝满意之sè。
确实,如果李利自恃对蔡家有恩而不愿登门拜访的话,那他在蔡邕心中的印象将会极差,甚至会将彼此间的这份恩情都冲淡得无影无踪。
只要蔡邕寻得时机报答了李利的援手之情,那么此后彼此间将再无瓜葛,形同陌路。
现在李利这么一回访,两家的交情就算结下了。
rì后,只要不触及蔡邕的底线,先前的救命恩情将永远延续下去,结为至交。
“贤侄啊,李傕将军已经率军驻防安邑,为何太师独独留下你留守京师呢?”
饮了一口茶水,蔡邕微笑着问道。
李利闻言顿时身形一震,眼神中掠过一丝jīng光,随之疑惑不解地道:“不瞒大人,小侄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大人能否为我解惑?”
蔡邕闻言微微一笑,轻捋着斑白的胡须,目光深邃地看着李利。
“贤侄,在我府上,你不算外人。何况你与小女诏姬年龄相若,又与我蔡家有恩,因此我们之间不必以官职相称,显得太生分。虽然老夫的年纪比你父亲还大上一些,但逝者为大,你就叫我叔父吧。老夫与你二叔李傕同殿为臣,官职相当,你叫老夫一声叔父,老夫还是担得起的。”
“呃,如此甚好!小侄早有此意,只是我生xìng鲁莽,不敢造次,生怕有损叔父声誉。今rì蒙叔父不弃,小侄得偿夙愿,当真是生平之幸事。叔父在上,受小侄李利一拜!”
李利受宠若惊地起身跪地,恭敬地拜道。
不过他跪地俯身的一瞬间,心中却暗道:“蔡中郎,我李利可不是随便认亲戚之人,这一拜是给我未来的岳父准备的,如今你提前预支了也行,反正都是早早晚晚的事情。”
事实上,李利最近之所以不去参加朝会,就是不想给十岁的小皇帝和董卓下跪,此前他一直是身着甲胄前去,但也不能总是如此呀。
所以他干脆向中常侍李儒告假,不去早朝议事了,这样一来,倒是耳根子清静了不少。
至今为止,李利还没有给任何人下跪过,蔡邕是第一个,也是李利心甘情愿跪拜之人。
毕竟蔡老夫子中年得女,妻子产下蔡琰之后,没过几年就病死了,他独自把女儿抚养chéngrén也不容易,理当受此一拜!
当然,李利现在还不敢贸然提及看上蔡家女儿之事,否则蔡老夫子肯定会当场发飙,那可就鸡飞蛋打一场空喽。
按照大汉礼制,直系亲属病逝后,子女需守孝三年,而妻子和妾室则是守灵三年。
如今蔡琰的夫家死了一年多,还有一年多的守灵期限。
若是李利此时向蔡老夫子提及爱慕蔡琰之事,那无异于自取灭亡,此后恐怕就与蔡琰无缘了。
只要蔡老夫子还活在世上,那李利铁定没戏,趁早绝了这份心思。
老夫子之称谓从何而来,不就是守护礼制和祖宗之法的老顽固嘛!
“好、好、好!文昌啊,老夫一直期盼着能有一个后继之人,不成想如今却有了你这个侄儿,老夫高兴啊!来人哪,吩咐下去,今rì老夫要为文昌设宴,我们叔侄俩一醉方休!”
蔡邕或许是年龄大了,愈发盼望后继有人,既然把李利礼节xìng的跪拜,当做认亲之礼,还要大摆筵席,庆祝一番。
“来人,去把诏姬和利儿的表妹陈钰姑娘一起找来,今天是家宴,让她们不必避讳。”
蔡邕高兴之余,再次吩咐道。
这次他确是把一直闭不见客的蔡琰也召唤过来,可见他当真是没拿李利当外人,俨然如同亲侄儿一般看待。
开怀大笑之余,蔡邕对李利说道:“文昌,董太师之所以不派你随军驻扎安邑,实则想削弱你二叔李傕的兵权。当然,这并不是说太师不信任李傕,而是他作为主上的驭下之道,不得不如此,适当的防范必不可少。
而你与李傕因家事不和,另立门户,确是给了董太师可趁之机,于是他顺势将李傕麾下最具战斗力的龙骧营划到你的名下。这样以来,即便是李傕心生不满,却也只好忍下这口气,因为你是李家三代之中的嫡长子,接掌李家部曲龙骧营也是完全合情合理的。只不过龙骧营骁勇善战,放在城外驻扎却是有些可惜,无用武之地;时间长了,怕是将士颓废,士气低迷,战力必然大减。
文昌,你对此有何想法?”
李利看得出蔡邕所言不差,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当即他也不再掩饰心迹,直言道:“叔父言之有理,小侄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小侄一直想带领龙骧营外放到其它郡县,否则就荒废了龙骧营的战力。如果能够独掌此军,哪怕是远赴边陲郡县也无所谓,只要拥有一定的决定权,我必能闯出一片天地,建功立业!
只是眼下我军并无战事,各地都很太平,而关东各州郡又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根本插不上手。徒呼奈何呀?”
“呵呵呵!文昌勿忧,既然我们已是一家人,叔父豁出这张老脸,也要给你谋得一个好差事!”
蔡邕笑着安慰李利道。随即他审视地看着李利,沉默了好一阵子,方才问道:“文昌,叔父我不曾向太师求过任何事情,这次就算是破例了。只是叔父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你处理军务的能力应该不错,否则也不会担任五万大军的监军。可是你处理政务的能力又如何呢?如果叔父为你求得一郡之地,你能不能胜任?”
第四十五章一代妖姬(上)
晌午过后,艳阳偏西。
蔡府大堂上。
一晌畅饮刚刚结束,筵席撤去。
堂内中人皆是面sècháo红,微露醉意。
蔡邕今天难得高兴一回,再加上岁月不饶人,不胜酒力。当李利、蔡琰和陈钰等人酒意上脸之时,他已是大醉如泥,回寝室睡下了。
此刻,堂内只剩下李利、蔡琰、陈钰和被李利强行拉上筵席的典韦四人,饮茶说话。
“文昌,你可真行,三言两语就把我父亲哄得如此高兴,还把你收做侄子。说实话,文昌,我真得好好谢谢你。父亲年事已高,最近半年来更是眉头紧皱,心中苦闷,像今天这样的酩酊大醉,他老人家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我这这个不孝的女儿才让他老人家被别人误会,认为他投效了董卓,助纣为虐,自甘堕落。我······对不起他老人家。呜呜呜······”
或许是醉酒的缘故,满脸绯红的蔡琰,不复冷艳之态,把心中的苦楚倾诉了出来。
事实上,李利并没有喝醉。前世他毕竟是个军人,这喝酒的功夫确是练出来了,四五十度的二锅头一口气喝下去一两瓶,还照样巡视军营,参加训练。
眼下这大汉的美酒,香飘数里,馥郁馨香,绵醇爽口,很好喝。完全是粮食酿造,山泉水调制,再加上深埋在地下窖藏,绝对是名副其实的陈年佳酿。
只不过酒jīng度数很低,只有二三十度的样子,对于李利这样早已喝惯了烈酒的人而言,喝上两坛也醉不了。只是有些上脸,满脸cháo红,看上去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这种纯粮食酿制的美酒,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后劲十足。喝完酒的时候,感觉一点事儿也没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半个时辰后,酒劲就会达到高峰。因此很多人酒后会沉沉睡去,一觉到天明。
只要不过度饮酒,这种美酒对身心有益,能够有效缓解身心的疲惫与压力。
自古以来的借酒消愁之说,或许就由此而来。
李利双眸微红地看着蔡琰脸颊上的红霞,那娇艳yù滴的绝美容颜足以令世间男子为之倾倒,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诏姬不必如此自责。如今天下已然大乱,诸侯四起,朝廷的政令也只能在京兆尹一带畅行,对关东诸侯毫无约束力。值此天下纷乱之际,叔父审时度势,归附董太师也是明智之举,不必顾及别人的看法。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苟且偷生并不丢人,反倒是那些明面上自诩清高,背地里摇尾乞怜的下作之人,则更加令人厌恶,龌龊不堪。现在我既然拜你父亲为叔父,此后我们便不是外人。只要我李利还活在世上,你与叔父的安全无虞,这些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蔡琰与李利相对而坐,此时她听到李利的话后,不禁抬头注视着李利。
虽然李利现年才十六岁,却他的一言一行却让蔡琰看不出一个十六岁少年的稚嫩与青涩,也没有年少轻狂的轻佻之sè。而是沉稳异常,说出的话语很容易让人信服,给人以强烈的安全感,可以依赖之人。
如此近距离地看着李利,蔡琰心中的感觉很奇怪。
李利总是给她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与稳重,除了俊朗略显清秀的面庞之外,李利处处透着与自身年龄不符的饱经世事的睿智与果决,言行之中隐隐给人一种上位者应有的胸襟与气势。